第10章 九安國公
「原來是世子爺啊,老夫真是失敬失敬了,今日老夫特帶犬子上門拜訪,奈何世子爺卻不在府中,真是不巧。」
蘇瑾之還沒有來得及對林子書做什麼,承恩公就敏銳的發現了不對,不愧是混跡朝堂多年的老狐狸,飛快的用話頭攔住了蘇瑾之。
蘇瑾之看著承恩公笑了笑,可那眼裡滿滿都是冰涼。
既然這位承恩公這麼在乎他的小兒子,那不如,就免費送他們一個好消息吧。
蘇瑾之也沒有回答承恩公的話,帶著小廝徑直走進去,路過承恩公時,輕飄飄的來了一句。
「聽聞你打算給你的小兒子尚位公主?就他這種貨色,呵呵。」
承恩公一聽這不屑的話,心中暴怒,卻不敢說什麼。
他還有家族還有妹子,他做事得多為宮中的皇后想一想,原本皇后無子就已經很是艱難了,這要是他再火上澆油,皇后的日子就更不好過了。
皇后要是被廢了,他們這承恩公府上又討得了什麼好。
他死死盯住蘇瑾之的身影,卻突然一下僵住了身子。
他想要小兒子尚公主一事,他只與承恩公夫人說過,便再未與他人提起了,連皇后那裡,都是不知曉他心頭打算的。
他的夫人他心中知曉,不是那亂嚼舌根的人,且不說這事尚且還沒有個影子,就算是木已成舟了,她也素來不愛多言的。
這事,沒有傳給第三人,為何豫親王世子會知曉?
細思恐極,承恩公驚起了一身冷汗,他嘴唇顫抖著,幾次三番想開口說話,卻都發不出聲來。
「爹,你這是怎麼了,人都走遠了還看呢?」林子書見著自個爹還站在那裡,心中納悶了,他爹不會爺看上蘇瑾之了吧。
林子書看他爹的眼神頓時就不對勁了。
承恩公這才回過神來,轉身就看見自個小兒子那怪異的眼神,也顧不著細想。
立馬就帶著林子書回了承恩公府,這個小兔崽子,他回去必須要好好教訓一下。
這次任誰來護著都沒有用,他需得請出家法好好治一治他,讓他曉得曉得厲害。
必須得讓滿長安的達官顯貴們都知道,承恩公的小郎君被教訓得起不來床了,再也不敢招惹那豫親王世子爺才行。
且不說這承恩公心中是何打算,這都是後續了。
就說那謝清和,得知了那天大的消息之後,心中歡喜。回到府上后,連口茶水都未喝,便急急忙忙的往安國公的書房去了。
安國公倒也悠哉,正在書房裡畫著畫呢。說來早些年裡,這安國公的畫也曾風靡整個長安城,兼之安國公長得著實又是一副風流模樣,導致這滿長安的女子誰都想嫁給他。
連先皇都對他青睞有加,還想著要讓其尚公主呢。
哪曉得這人最後不聲不響的就遣人去了端定侯家提親,最後還真將端定侯千嬌百寵的嫡小姐給娶回來了。
這也是算是一樁佳話了。
「國公爺,大郎君求見。」安國公正在描畫翠鳥,身旁的小廝就來報了。
他並未回話,反而繼續細細勾勒翠鳥的羽毛,那小廝看了一眼,在心中感慨國公爺的畫技真是一日勝過一日了。
這畫,真是了不得了,彷彿那鳥兒活過來了一般。
待到安國公放下筆后,才對著小廝說,「賀成,去將大郎君請進來吧。」
「是。」
謝清和進來時,安國公已經坐在一紫檀雲紋的胡椅上了,正端著一茶盞晃晃悠悠的品著茶呢。
「清和來了,來,坐下嘗嘗,這可是上好的大紅袍呢。」
謝清和深知他爹的性子,依言請安后坐下品起了茶。
「清和今日來,所為何事啊?」
「清和今日休假,故而去那西市中欲為嫵兒準備生辰賀禮,不想竟遇見了瑾之。后又隨瑾之於醉仙樓小聚,不料得知了一件大事。」謝清和言語中都略有興奮之意,於他平日的淡定悠閑有所不同。
安國公聞言斜覷了謝清和一眼。
謝清和頓了頓,接著說道,「娘原本囑咐清和暗中查找那八字純陽之人,清和原本打算從那國子監中查尋,不料今日竟然得知了瑾之乃是八字純陽之人,這豈不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啊。」
謝清和說完看向安國公,原本以為安國公會面露喜色,那想卻一臉凝重。
「為父問你,你如何得知瑾之的生辰八字?」不怪他多想,這事本來就有些巧合。
那蘇瑾之是何等的人才,他比夫人和清和他們看得清楚。夫人心疼這是她摯友留下的唯一血脈,對著蘇瑾之總是恨不得更好一點,再好一點。
清和三人於蘇瑾之幾乎算得上一同長大,自有一份情誼在,故而儘管許久不見蘇瑾之,在清和心中,這人依舊是他的幼年摯友。
可安國公心裡清楚著,那個蘇瑾之的眼裡,常年燃燒著烈火,他就像地獄爬上來的惡鬼,儘管披著一張俊美的皮相,也掩蓋不了他內心深處發自靈魂的狠厲。
再加上聖上的干預和這些年的培養,他都不敢開口道出,現在的蘇瑾之變成了什麼樣。
他怎麼可能將自個兒的寶貝閨女嫁給他。
謝清和倒是不知道他爹現在的萬千思緒,正斟酌著這話要怎麼說。
「事情是這樣的,兒子想著瑾之素來人脈便廣一些,就想著拜託瑾之幫忙查找看看。兒子並未告知緣由,瑾之卻追問緣由,一再問下,瑾之便道出此時與他有關。」
「那最後他可知曉緣由?」安國公聽了這一番話,覺著沒什麼問題,卻又覺得哪裡不太對勁。
「最後那張將軍的侄子大鬧醉仙樓,兒子也未能道出緣由,故而瑾之應該是不知曉緣由的。」
安國公一聽蘇瑾之不知曉緣由,這才放下心中那點不適,面上又恢復了一片淡然。
「行了,你爹我知道了,你下去溫書吧。」過河就拆橋,這講的就是安國公,謝清和彷彿還有什麼想說的,看著安國公眼裡擺明了的趕人的神色,也只好退下去。
謝清和也不傻,他敏銳的發現了似乎他爹,不是那麼看好蘇瑾之啊。
這可有點不該啊。
謝清和想不明白,也只好回房溫書。
再看那安國公,老神在在的坐在椅上,壓根沒打算將此事告之安國公夫人。
他太了解她的夫人了,她和那豫親王的前王妃那是真正的閨中密友,兩人幾乎就是一同長大的,那份深厚的情誼有時候他都深深的嫉妒。
這豫親王妃去了,她那滿腔的情感可不就只剩了一個人可宣洩了。她有時候對蘇瑾之那小子好得連他這個夫君都看不過眼了。
這要是讓她知道蘇瑾之八字純陽那還了得,估計這門婚事馬上就得定下來了。
要他說蘇瑾之這個小子實在會裝相,在他夫人面前那叫一個乖巧聽話,對著嫵兒也著實是不錯。
說來也算救過嫵兒一命。
停停停,他在想什麼,怎麼會覺得蘇瑾之還不錯。
安國公面上的表情頓時變得極為難看憋屈,這幸得沒有外人在,不然他這往日英明神武的形象估計就十不存一了。
安國公心中煩悶,便只得收起畫作,改練書法。而這時,謝嘉魚也正在她的小書房內練習正楷呢。
好歹也練習了幾日了,這字啊,看上去比之開始,也著實是好了許多。
謝嘉魚心中欣喜,這再練習幾日,也就像模像樣了,爺不會有人察覺到這字竟然出自一個身子虛弱的九歲小姑娘手中。
若是能趕著她的生辰將那方子拿出來,那就再好不過了。
「嘖嘖,小娘子你這手字著實不錯啊,就是筆力實在有些虛浮,不過看在你這身子和年紀的份上,也的確是極好的了。」
謝嘉魚本在埋頭寫字,卻突聞聲響,覺著這聲音頗為熟悉,抬頭一看,可不就是那「鬼醫」嘛。
「您今日來是有何要事嗎?」儘管知曉外面的人聽不見,可謝嘉魚還是壓低聲音問。
「哈哈,老夫那日可是忘著告知小娘子,這藥方啊,需得一日一服,連著用一年方才算好呢。」
謝嘉魚聞之,點點頭,表示知曉了。隨後她見這「鬼醫」還未離去,略斟酌后說,「您的事,我會儘快幫忙查詢的。」
「鬼醫」點點頭,接著又慢慢飄了出去。
謝嘉魚在心中暗自諷刺自己,那日自個看上去淡定,其實心中還是失了自我了,不然怎會連這樣的事情都未問清楚。
沒想到重活一世,她卻還沉不下心來。
幸而發現得不算太晚,這也算一件幸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