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原來你真的會朝我開槍
一句嘲諷的問候,從季禕琛口中淡淡吐出,我愣住了腳步,僵硬的轉過身,望見男人嘴角邊上的嘲諷更深了。
我握緊了脖子上的毛巾,輕笑開口道:「睡的挺好,倒是季先生,昨晚該是太辛苦了,黑眼圈都熬出來了。」大概是我這抹笑容刺了季禕琛的眼,他煩躁的將手中的籃球用力一扔,籃球頃刻便蹦的比他的身高都高,他這是又不開心了?
我望了身後的喬伊一眼,在看看季禕琛的黑眼圈,並沒有感覺自己有說錯過什麼。
他問候我,我問候他。
「原來傅太太對我的戰鬥力這麼了解!」男人勾唇,笑的魅惑。
我白了他一眼,道:「要是虛脫了,就好好休息,大清早的出來礙什麼眼。」這個男人,還真是風流成性。
「你可能忘記了,這兒是我的地盤。」
聽聞,我下意識朝四周望了一圈,的確,這塊是他季禕琛的地盤,要不是我被他逼的沒辦法,我會跑來這邊?這個男人明知道還要這樣暗諷我。
「行,我這就離開。」
「聽說姓傅的走了,如果你要是耐不住寂寞。隨時可以過來找我,我絕對比他厲害!」男人冷哼一聲,眼底那股嘲諷轉瞬即逝。
「要不要順便給你帶點補腎的?」同樣的,我笑的張揚,回著諷刺了過去,一瞬間,季禕琛的臉就黑了下來,不等他開口,我便走動了腳步,接著,頭也不回的的往家的方向跑了過去。
男人心海底針,他是我極其琢磨不透的男人,日後能不接觸便不接觸,就算是為了孩子。
我小跑著,心裡就這麼計劃著,冷不防的,身後迅速跑過來一道人影,她直接橫在了我前頭,擋住了我的去路。
女人跑的氣喘噓噓,看來是剛剛追上來的。
「有事?」同樣的,季禕琛身邊的女人也不能惹,豺狼虎豹的女人,能有什麼好心腸?
「我躲著季先生跑過來,自然是有事情。」喬伊平了平呼吸,朝四周下意識望了一眼,最後,朝我走近一步,道:「不管你信不信。今天晚上,他要殺你的孩子。」
喬伊目光堅定,雖不知真假,但她的一字一句還是敲響了我心中的警鐘,就連喬伊也知道孩子的事情了。
「你為什麼會告訴我?出賣他的下場,你不是不懂。」我盯著這個不懷好意的女人,並沒有因她的話而一時亂了分寸。我可沒忘記,她前幾天還給我下過葯的。
「原因很簡單,我希望你跟傅先生天長地久,我要說的話就這麼多,愛信不信。」女人挑挑眉,冷冷的盯著我看了一眼,扭過頭就往別處跑動了起來。
我轉過身,看著那抹小小的身影,漸行漸遠。
她的話,不能全信,不能不信,總而言之,不管怎麼樣,我今晚是一定要守住我倆個孩子,可我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又該拿什麼去跟季禕琛抵抗?
忽然,我想起傅寺年給我的那把槍……
就僅僅是想象著自己握住手槍的畫面,我這手就忍不住的顫抖起來,但只要一想到孩子,我的那些軟弱,就都拋之腦後了。
回到家,我整個人驚慌失措。繃緊了神經從枕頭底下掏出了手槍,藏在自己口袋中,是不是因為那個人是季禕琛,所以我才會如此慌亂?
不管是誰,只要他敢對我的孩子做什麼,我就不會心慈手軟。
做好午飯,我便收起了自己的那抹不自然,端著飯菜走進孩子的房間。
看著我走進來,他們紛紛都轉身齊刷刷的朝我看了過來,這還是第一次,他們知道我進來了,給我的正常反應。
傅景郁仰著頭,一臉天真的道:「下次,下次要是在看見爸爸,我一定不會躲了,我要親口告訴他,我們都想他……」
隨著,我的女兒也附和著點點頭,兩個小辮子隨著一陣晃動。
「好,爸爸就快回來了……」我將他倆擁入懷中,一陣感動。
想著,他們當初應該只是害怕,所以才沒有開口,如今這樣,是我最想看到的,只要孩子願意跟人相處說話,我相信很快就能好起來的。
看著他們吧唧吧唧的把飯吃的津津有味,我這嘴角都不自覺的上揚了起來,大概是怕這一時的溫馨很快就會消失,所以我一直盯著他們吃完為止,才不舍的將碗筷收了回去。
走到廚房的時候,懷裡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
這個號碼真特別,好像是見過。
「喂,你是?」
「你,回來了?」電話那頭的聲音,是顫著問出來的,彷彿有千迴百轉的情緒,堵在口中。
「你是?」
「司空烈。」
接著,便是一陣詭異的沉默,我鬱悶著怎麼都沒說出一句話出去,而電話那頭,也沉默著。
「我,可以見你一面嗎?我可以站的很遠……」男人問的很小心,柔柔的語氣著實讓我愣了會。
「不可以。」並非是我冷血,而是我現在這種情況,容不得我在跟一些人糾纏不清,避免斬不斷理還亂的事情再次發生,所以我只能一口拒絕司空烈。
「這樣,那打擾了……」
「沒事。」我輕吐出這兩個字,就迅速將電話掛斷。
下午,我讓蘇醫生過來了一趟,其實就是想問問,自己的預想是不是正確的而已。
「孩子對父親有很大的精神依託,照你這樣講的話,之後讓他們好好相處,說不定慢慢的就好了起來,雖然我並不覺得傅寺年會是一個多好的父親,但是孩子既然會這樣,那總會有點道理存在。」
我想應該是,孩子跟傅寺年待的時間過長?不然怎麼會連我都不搭理,就一直吵著要找爸爸?
「我知道了。」
「還有一件事,我不知道應不應該告訴你。」蘇醫生猶猶豫豫,惹的我這一陣著急。
「你說吧。」
「昨天,季先生特意打聽過這倆孩子的事情……」蘇醫生扶扶鏡框,接著道:「但我只說,來你這裡是為你治療的,孩子的事情不清楚,這才作罷,我想你們之間是不是有什麼……」
「他要對我的孩子下手!所以蘇醫生,謝謝你……」我沒想到。季禕琛的動作真的會這麼快,看來喬伊講的多半是真的了。
「還有,通過這幾天的觀察,我越來越覺得,其實你的孩子跟季先生更……」
「蘇醫生,我腦袋有點疼,就不送你了……」此刻我大腦嗡嗡作響,壓根就聽不去蘇醫生在講什麼。
男人尷尬的笑了笑,道:「那就好好休息,有時候多多鍛煉,我看你這段時間,狀態有好轉,回見。」
「我會的,謝謝你。」
目送走蘇醫生。我趕緊下樓將大門緊緊關上,可頓時又覺得還不放心,掏出手機,給傅寺年打了一個電話過去,可連著好幾個,都始終是關機狀態,莫不是還在飛機上?
就算打通了又怎麼樣,他也不能瞬間就趕回來。
我背靠在門板上,足足待了好幾分鐘,才慢慢的緩了過來,接著,我上了樓梯,將大小的窗戶全都關了起來,等到回到我自己卧室去關的時候,卻又看見對面的那個男人,跟以往一樣站在落地窗前,一直往我這邊看著。
日落的黃昏灑在男人白色的襯衫上,更是為他增添了幾分神秘,由於距離太遠,我還是看不清楚他的樣子,索性,我就迅速抓起了桌上的望遠鏡,對準了眼睛,直直的朝男人看了過去。
不看不要緊,一看嚇一跳!
對面的男人居然要拿著望遠鏡在盯著我看,他的一雙眼睛被望遠鏡擋住,接著,我將視線轉向他的臉龐。脖子,胸膛,甚至一雙長腿上……
這,怎麼那麼像季禕琛……
我放下望遠鏡,揉了揉眼球,在望上去的時候,卻看見,對面的男人已經放下瞭望遠鏡,接著還朝我招了招手,隨即,嘴角便揚起了一抹淡淡的笑容。
他還真是季禕琛!
這麼算來,他在對面到底監視我多久了?是從我一搬過來就開始的,還是前幾天的?他一個大老爺們,怎麼專門干這種偷偷摸摸的事情?
我說他怎麼會知道我房間里有什麼,甚至還知道,我穿了什麼內衣……
想到這裡,我便氣不打一出來,我扔下望遠鏡,狠狠的朝他瞪了一眼,接著,就將窗戶窗帘統統給拉上了,我看他還怎麼偷窺我!
關好家裡的窗門之後,我就鑽進孩子的房間,早早的幫他們洗起了澡,他們,好像又長個子了,五官也越來越端正,其實我在意的是,他們的眼神,只要不在對我陌生,我就已經很開心了。
「爸爸是不是不要我們了,還沒看見他來看我們……」
「爸爸要出差,過幾天就回來了,我們在家裡乖乖等他好不好?」傅景郁朝我點點頭,一雙清澈的眸子里,染上了許些失望,我看著又何嘗不心疼?
這會,我倒是真希望傅寺年能夠早點回來了。
「那我們就等他回來,等他回來,我們就再也不分開了!」
「好,那今天媽媽就陪著你們睡覺,好不好?」
「好。」
一個下午下來。我感覺到,他們的話依然很少,就算是講話,一句里都離不開爸爸兩個字,看來的確如蘇醫生所說,孩子的確都很依賴傅寺年。
可為什麼,他會吵孩子下藥,難道真是因愛生恨嗎?
發獃之際,夜幕已悄悄降臨,我盯著傅景郁坐在小凳子上,模樣仔細的在白紙上用鉛筆畫著畫,記憶里,我不記得自己有教過他畫畫,可是這一看起來。還真像那麼回事。
「寶寶,你畫的是什麼呀?」
「是爸爸。」接著,我朝紙上看了過去,人物的半個身子都用鉛筆描繪了出來,頭髮,耳朵,就只剩下五官沒有畫。
「寶寶,爸爸的眼睛,鼻子呢?」我語氣輕柔柔的,想用心盡量靠近他們。
傅景郁搖搖頭,撇撇嘴道:「爸爸太帥了,我不想畫他的眼睛鼻子嘴巴!」
看他這氣鼓鼓的小模樣,難不成是在嫉妒自己爸爸長的帥?我瞧這模樣,還真有點像。
我正沉浸在這美好中享受著。卻忽然被門外一道聲響給驚住了,家裡的傭人,我都讓她們回家了,外頭的人,只怕是別有用心的在慢慢靠近吧。
聽聞,我慢慢的站了起來,不忍心打擾他們低頭畫畫的模樣,只道:「寶寶,你們安靜的在這裡畫畫,媽媽等會過來看你們。」
「我會照顧好妹妹的。」傅景郁朝我堅定的看了一眼,接著倆個小不點就埋著頭,在紙上塗塗畫畫起來。
我掏出背後的手槍,有些緊張的靠在了門板上,耳朵緊貼著。想拚命聽到外面任何的風吹草動。
可半響,除了窗外沙沙響的樹葉聲,我沒有聽到任何異樣。
我也不想就這麼算了,於是我扭開了扶手,走了出去。
整個客廳里,看起來空曠的有些滲人,我還是第一次感覺家裡沒個男人,是這麼的恐怖,我四處望了一遍,窗門都是緊閉著,會不會是我太疑神疑鬼了?
下一秒,我就立馬打消了這個可笑的想法,該來的終究還是會來的。
亮堂堂的客廳,燈光忽然之間就暗了下來,整個別墅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我摸著黑,慢慢的爬上了樓梯,腳下的每一步都走的顫顫巍巍的,這景象,真的有些可怕。
這時候,不知是我的窗戶沒有關緊,只聽它們被風吹的啪啪作響,而我忽然就想到了正在房間的孩子,現在停電了,他們一定會特別害怕的。
於是,我也不在恐懼了,直接就在走廊上小心的跑動起來。
當我一口氣跑到門口的時候,卻發現,門口正站著一個高大的人影,許是察覺到我的出現,那人緩緩的扭過了腦袋,一雙冰冷的眸子顯得特別嚇人。
「季禕琛!你怎麼在這裡!」我一雙手高舉起手槍,這一刻,我近接崩潰,他真的是沖著孩子來的,只怕,這停電也是他搞的鬼了。
「你這是在幹什麼?誰給你的槍?」扶手上男人的手,放了下來,昏暗中,我只望見他的唇微微張開,道:「傅寺年教你殺我?」
「你給我離開這裡,不然,我就開槍了!」我一雙手搖搖晃晃的,連槍都開始瞄不準,一會對著他的腦袋,一會對著他的胸膛,總之這一刻,我是真的失去了全部的理智。
「那你開開試試,哦,記得開保險!」男人雙手抱胸,絲毫沒有畏懼,可我是真的會,開槍!
「季禕琛,就當我求你,放過我的孩子!」正棟別墅里,回蕩著我咬牙切齒的嘶吼聲。
「我想你是誤會了,我不過就是來看看他們而已。」男人慵懶的靠在門板上,說的風輕雲淡。
「季先生,看看而已?什麼時候,你會這麼關心孩子了?就因為他們是傅寺年的孩子,所以就需要得到你特別的關注?」我手上的槍,漸漸地的平穩起來,心一橫,將保險開了起來。
「得到我的關注,有什麼不好?」男人可能還沒意識到我的心理變化,依然是一副弔兒郎當的模樣。
「請你現在立刻離開!」這一刻,我忽然非常的冷靜了下來。
「如果我說不呢?」
「我是真的會開槍!」我半眯起眼,將槍口轉移到了男人胸口上,似乎下一秒,就能朝那邊打過去。
「張小姐,你覺得我會孤身一人過來?」季禕琛攤了攤手,眼神有意無意的朝房門撇過去,他這一句話,驚醒了我。
他這是,還帶了其他人過來?
正在思慮之際,我忽然聽到,房間里嘭的一聲,接著,便是傅景郁的哭喊聲,我狠狠的瞪了季禕琛一眼,不顧一切的扭開扶手衝進房門內。
裡頭漆黑的一片,可是窗戶卻是大開著的,藍色的窗帘被風吹的老高,而地上。傅景郁小小的身子正爬在地上,不停摸著妹妹的臉,而我也是這個時候才看見,我的女兒身下,已經漫出了血。
那一刻,我心臟都好像停止了跳動。
可門外的男人依然不放過我,隨著我的腳步,立馬就跟了過來,我轉身,槍口再次對準了他,「你再過來一步試試!這就是你要的結果!」
我好恨我自己,到了這種地步,終究還是開不了槍。
「孩子怎麼了?」
「你少假惺惺!你給我滾出去!」我幾乎接近咆哮,可他的腳步,卻還是朝我的孩子靠近了過來。
我咬著牙,食指重重一扣,一陣強大的衝擊沖的我手有些麻,子彈朝季禕琛胸膛上穿了過去,可是,他卻依然堅定的站在原地,好像從未中過槍一般。
「你,你不要在靠近了!」我真的不願意朝他開槍,可是想起我躺在血泊里的孩子,我這心裡就騰騰的生起了一股怒火。
「原來你真的會朝我開槍……」男人的腳步還在靠近,不由得,我後退了幾步。
「媽媽,妹妹沒有呼吸了,妹妹沒有了……沒有了……」傅景郁爬在她的懷裡。小聲的哭了起來,在聽到這一句話之後,我的心,好像也跟著死了。
轉頭,再次朝男人開了一槍,他依然沒有躲。
我眼睜睜的看著,這顆帶著火光的子彈再次朝他左心房射過去,「季禕琛,一命還一命!」
第二槍的槍聲一落,男人整個高大的身體,終於不堪的往地上倒去,只是他頭還未落地,門外一陣腳步聲目標直衝這邊,下一秒,季禕琛整個人就被喬伊給扶住,而她身後帶著的是季家的幾個保安。
「傅太太,這件事,我會追究法律責任的,季家會把你告到底的!」女人冷光乍現,一字一句都好像恨不得置我於死地,我想這應該是她的目的,她知道我們終會兩敗俱傷。
此時的季禕琛,雙眸緊閉著,好像真的死了過去。
我盯著喬伊一副關懷的模樣,瞬間忘了怎麼去回應,直到,門外,再次走進來一個男人。
「就算傾盡所有,我也會為我死去的孩子,討回一個公道!」傅寺年擠開了季家的那些保鏢,直接站到了我跟前,我好像忽然有了一些主力。
「傅先生,怎麼走著瞧!」地上的季禕琛被他們抬著眼看就要走出去,爬在地上的傅景郁忽然站了起來,他一站起來,就喊著,道:「爸爸……爸爸……」
此刻,我自然是沒有過多的精力去觀察傅景郁的眼色,季禕琛一走,我就爬在了地上,看著我的女兒。
我跪在地上,雙手顫著。顫了好久始終卻沒有觸摸到她的臉頰,期間,她一個字都沒跟我講過,蘇醫生說,她年紀小,傷的也重,遲鈍是正常的。
可我卻因此,不但沒有更好的關心她,還一直忽略了她……
淚水模糊了眼眶,我越來越看不清楚她的模樣,只感覺,她的身體越來越冷了。
這個時候,傅寺年抱著傅景郁走了過來,他低著頭。在地板上撿起一顆彈殼,眸露凶光,道:「還真是他季禕琛下的手!對不起,我沒有保護好你們……」男人放下了孩子,慢慢的蹲了下來。
「你現在說這個還有什麼意義?你為什麼到這個時候才回來?」
「我是一接到消息,就趕了過來,只是我沒想到,還是晚了一步。」男人重重的低下了頭,整個人看起來的確是有些狼狽,我將視線收了回來,忍下了自己的情緒。
按道理,這一切都要怪我自己!
我明知道他會過來,還在這裡坐以待斃!
我握著那顆刻著季氏標誌的彈殼,心裡的恨意越發越濃烈。這一次,他季禕琛就是有十條命,都不夠賠!
我擦了擦眼淚,朝傅寺年吼著問了出去,道:「能不能打聽到,他到底有沒有死?!」
「能,你放心,這個仇,你不報,我也會報!不管他死沒死,這件事,我都不會善罷甘休的!」男人盯著地上的屍體,狠狠說道。
看到他真心為孩子出頭的模樣,我不由得生起了一抹懷疑。既然他這麼在乎孩子,當初為何要下藥?事到如今,我也不怕戳穿了,轉過身,站在了男人面前,道:「傅寺年,我問你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