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大結局

秋末晴空里叮噹當的風鈴不知何時被取下，轉而替代之的是窗外緩緩落下的枯葉，還有驟冷的氣溫。鬧鈴響後，頂著一頭凌亂長發的少女迷糊地抬起手，將可愛的小貓鬧鐘關掉，隨後起床開始從衣櫃里翻騰著找衣服。

陽光從窗外斜斜地照射進來，桌子上的日曆顯示今天是周末。

「阿嚏——！」栗原柚禾冷得哆嗦，快速從衣櫃里找出私服換上。

難得的周末，不好好睡個懶覺卻被森川夏花還有佐倉千代約出去玩，她也是萬萬沒想到。套了件白色的呢子大衣，少女打著哈欠緩緩走下樓，對著正在打掃衛生的栗原秋子說道：「哇嗚……早上好，媽媽。」

栗原秋子笑了笑，走過去把她的頭髮順好，「柚禾今天有事嗎？周末起這麼早。」

少女拉開餐桌前的椅子，從裝有吐司麵包的籃子里拿了一片麵包，接著打開旁邊的果醬蓋子：「嗯……約了夏花還有千代出去玩。」

「阿拉阿拉，是這樣嗎？我還以為你又要和赤司君出去呢。」

「咳咳咳……」栗原柚禾差點被吐司嗆住。

面對栗原秋子略帶嘲諷的語氣，栗原柚禾紅著臉繼續啃著麵包，「我是那麼重色輕友的人嗎？」

栗原秋子抱著一筐衣服，從自家女兒身邊經過時思索了一會兒，接著說道：「看起來有點像。」隨後打著哈哈奔去後院晒衣服。

栗原柚禾望著自己啃了一半的麵包抽了抽嘴角，最後決定無視掉母上大人的話，叼著麵包在玄關處換好鞋子后，奔出家門。

「我出門啦！」

正在晒衣服的栗原秋子望著前門的方向，不由地彎彎嘴角，而後聳聳肩繼續干她的家務。

站在車站前的森川夏花和佐倉千代老遠就看見少女一路小跑過來，於是朝著她揮了揮手，「柚禾，這邊這邊。」

即便是初冬，京都的天氣還是冷得可怕，更別說在風中小跑過來，栗原柚禾覺得耳朵都快結冰了。

她呼了口氣，在這個初冬的早晨幻化成白霧。

「柚禾會遲到真的是稀奇事。」佐倉千代望著她眨眨眼。

氣喘吁吁的栗原柚禾抬起頭搭拉在她的肩膀上，疑惑地問道：「你們約我出來幹嘛？」

森川夏花懵逼地指著自己，而後摸了摸栗原柚禾的腦袋，「柚禾你沒病吧？」

「啊？」

「你啊什麼啊？下周就是聖誕節了，當然是出來買聖誕禮物啦。」森川夏花一語驚醒夢中人。

對於栗原柚禾她似乎只記得期末考這樣的大事，而忘記了聖誕節這樣的事情。等她回過神看看車站周圍店鋪的裝飾，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換上了帶有聖誕氣息的裝飾。

佐倉千代攤手搖搖頭，又搖了搖頭，偏頭對著旁邊的森川夏花說道：「柚禾果真是情商很低。」

「是啊，我都懷疑赤司君那麼優秀的人，為什麼會喜歡她了啊。」

「……」面對兩位好閨蜜的指責，栗原柚禾第一次無法反駁。

誠然，森川夏花是開玩笑的，她立刻走上前挽住栗原柚禾的手，指著最近的商場說道：「走啦走啦，向著第一站出發！」

栗原柚禾被她這幅興奮的樣子逗樂了，剛邁開步子，就被忽然停頓住的森川夏花堵住。

「夏花？」

森川夏花回頭古怪地望著她，「柚禾你……這次出來沒有背習題集吧？」

「……」她看起來是那樣的人嗎？

她指著自己這樣問道。

而佐倉千代和森川夏花兩兩對視后，斬釘截鐵地對著少女說道：「你看起來不像嗎？」

「……………………」

果然她還是應該推掉這次的約會，在家睡大覺。

>>>

栗原柚禾被森川夏花和佐倉千代拖著，幾乎席捲了中心街附近所有的商場，等回過神來的時候，已然是下午三點。

三個人找了一家靠近車站的咖啡店坐了下來，森川夏花掏出戰利品一個個清點，最後把目光落在了包裝精緻的運動手環上。

抿著吸管的栗原柚禾第一眼就猜到了森川夏花要送出的對象：「是給葉山學長的嗎？」

長捲髮的少女笑得甜甜的，「對呀，小太郎上個星期就和我說過想要一個運動手環。吶吶，千代你呢？給野崎君買了什麼？」

佐倉千代看著自己忍痛買下的限量版定做漫畫工具套裝，淚流滿面，「我就不信我拿著這個區送給野崎君，他就不動心。」

——對仍舊在追愛路上的佐倉少女致敬。

栗原柚禾內心默默地為她感慨道。

「柚禾你呢？」

栗原柚禾一臉懵逼，望著袋子的東西，最後搖頭，「我還想沒想好。」

「誒？」坐在對面的兩位少女同一時間提高聲調。

「因為該送的都送過了……」栗原柚禾如此解釋。

從第一次送赤司限量版的手腕，到家政課親手做的餅乾，再到中間隨手買的運動毛巾，運動水壺啥啥啥的幾乎一樣不缺。所以到了聖誕節這樣的日子，栗原柚禾反而苦惱地不知道該送什麼出手了，所以就只買了其他人的禮物。

聽到少女這樣的解釋，森川夏花當即就是一陣吐槽。

「柚禾，你難道就沒想過自己親手織條圍巾給某人嗎？」

「……」少女恍然大悟。

「嘛，算時間的話，從今天開始還來得及。」

「……」

「我相信依照柚禾你的智商，織圍巾這種事一定學的很快！」

「……」栗原柚禾很想舉手示意，織圍巾和智商似乎沒什麼太大的關係。可還未開口，就被森川夏花和佐倉千代給架走了。

嗯，去買毛線。

於是確定織圍巾，可是少女又被顏色給困住了。完全不知道應該選擇什麼顏色的！然後……

然後栗原秋子就看見自家女兒除了買了一些禮物回來，另一個袋子里還裝了五顏六色的毛線團。

「柚禾你這是要……織毛衣？」栗原秋子拿著那些毛線球左看看右看看，完全想不出她要這麼顏色的毛線團回來幹嘛。

最終少女解釋，「我想給阿征織條圍巾，可是不知道選什麼顏色。」

不如乾脆織七彩的算了！冷靜后又想了想，少女立馬扶住額頭。不行，完全想象不出來阿征戴著那樣圍巾的樣子。

栗原秋子不由地笑出了聲，然後想了想從袋子里拿出一團紅色的毛線，「赤如朝陽，天下無雙。」

「啊？」

「你不覺得嗎？」

「哦……」少女若有所思地回答道，然後看著紅色的毛線球。

對於赤司征十郎來說，最適合的應該就是紅色了吧——溫暖的顏色。

>>>

接著接下來的幾天，赤司征十郎發現自家女朋友有點奇奇怪怪的。按理來說，一般學生會的事情忙完后，她就會去籃球部等他一起走。可是最近幾天，她都給自己發簡訊說——

【阿征，我今天有點事，先走了。】

赤司看著這樣的簡訊，嘆了口氣，最後反手把手機扔進背包里。

這樣的舉動被隔壁的實渕玲央盡收眼底，他半開玩笑地說道：「小征啊，不開心也不要和手機過不去呀。」

赤司面無表情地將面前的衣櫃門關上，扣上黑色大衣的扣子，「我看起來像不開心嗎？」

「……」實渕玲央沒說話，但是他內心卻似是在咆哮——小征你這樣看哪裡像不開心了！

老實說赤司有點悶悶不樂，這樣的狀態一直持續到期末考結束。在查看通告欄的時候，赤司一眼就看到了她的名字，和自己的名字緊緊挨在一起。

「哎~這次考試又是會長和副會長包攬第一第二。」

「果真是洛山最牛逼夫婦。」

「噓，你小點聲，赤司在那邊。」

「不說啦，真是令人羨慕的一對。」

赤司閉眼微笑，然而就發現自己的手臂被少女挽起，他偏頭看見栗原柚禾挽著他的手，朝著通告欄一路看了過去。

最後少女嘆了口氣，調皮地吐了下舌頭：「果然還是贏不過阿征。」

赤司努了努嘴，想問她最近放學后回家那麼早是不是有什麼事，但是話到了嘴邊又給咽了回去。抬起手溺愛地颳了下她的鼻子，輕輕地說道：「走吧，去食堂。」

「好！」

這樣的困惑又持續了一個下午，由於冬假的到來，籃球部下午提前就放假了。赤司打算直接去B組的教室等她，卻在後門碰巧遇見了森川夏花。

「赤司君，好啊。」

「森川，你好。」

森川夏花笑著說道：「赤司君你是來找柚禾的吧，她去小百合那兒有點事，你稍微等她一下吧，我和小太郎有約我先走咯。」

「嗯。」於是他目送這位長捲髮的少女一蹦一跳的離開。

赤司轉過身有點在意為什麼森川夏花看起來那麼高興，而後想起了葉山小太郎在籃球部似乎提了聖誕節這樣的事情，然後又想起森川夏花離開的時候手裡似乎提著一個漂亮的紙袋子？

聖誕節他當然記得，他還特意準備了……

嗯？抽屜里的那是什麼？

很快赤司就注意到栗原柚禾抽屜里露出來的圍巾一角，他走過去看了看，似乎猜到了什麼。

她……果然和自己這麼的默契嗎？

>>>

栗原柚禾從辦公室出來再回到教室，在走廊的那一頭就發現了靠在B組後門的赤司，她疑惑地小跑過去，到少年的面前：「阿征？你沒去籃球部嗎？」

赤司揉了揉她的頭，解釋說籃球部由於冬假的到來提前放假了。

少女哦了一聲，然後羞赧地問道：「阿征你明天晚上有事嗎？」

「沒事。」

「那我們出去玩吧？」

「好啊。」

「誒？」似乎沒想到他這麼的乾脆。

赤司扭過頭，笑著說：「畢竟是聖誕節。」

叮叮噹，鈴兒響叮噹，無論是掛滿裝飾和彩燈的聖誕樹還是辦成聖誕老人走在路上的工作人員，這無疑是聖誕節最好的預兆。

精心打扮過的少女從紙袋裡掏出一條紅色的圍巾遞給面前的少年，臉色微紅，吞吞吐吐地說道：「是我親手打的……不過……還不太嫻熟。」

紅髮的少年微微一笑，然後把自己的禮物遞給她，「給你的。」

栗原柚禾詫異地接過禮品袋，驚訝地發現裡面竟然也是一條紅色的圍巾，她困惑地看向赤司。而面前的少年已經迅速把圍巾圍上，並作出解釋說——

「只是覺得柚禾你和紅色很配。」

「……我想問的不是這個。」少女苦笑了下。

赤司想了想，走上前幫她圍起圍巾，「或者說我們很默契？」

「這個理由比較靠譜。」

「柚禾，你知道嗎？默契也只是茫茫人海中難以預料到的幾率。」

栗原柚禾微微一怔，然後看著他幫自己把圍巾圍上，兩人的距離越湊越近。最終，赤司低下頭吻住她的唇，氣息溫熱。

良久，唇分——

少女把羞紅的半張臉埋進圍巾里，然後感覺自己的手被赤司牽住。

面前的少年薔薇色的頭髮在冬日裡夜晚里，格外顯眼，他問道：「寒假回東京嗎？」

「嗯……就這幾天吧？」

赤司點了點頭，牽著她往商場的方向走去，「前幾天黃瀨和桃井有給我打過電話。」

「啊？」栗原柚禾懵懵的，涼太那傢伙居然給赤司打電話都不給她打電話！

「說是希望今年能一起去祈願。」

「……挺好的啊。」

「所以這次我想正式把你介紹給他們。」

「……」

赤司的意思大概是……想正式把作為他女朋友的自己介紹給『奇迹的世代』吧？

於是，當奇迹們再次相聚在鳥居前，赫然就發現昔日的隊長牽著手的女孩竟然是……黃瀨涼太的青梅！就是那個和赤司同一個學校的栗原柚禾！

桃井對著栗原柚禾立刻豎起了大拇指：「GoodJob！小柚子！赤司君這麼難攻略的對象果然是被你給拿下了！」

「……謝謝。」栗原柚禾不知道桃井這話是不是一種誇獎。

青峰大輝挎著一副臉，想起暑假在圖書館看到的那一幕，對現在的結果就已經不是很吃驚了。而黑子哲也則很淡定的表示——可喜可賀，栗原柚禾想著這句話也沒哪裡不太對。而綠間真太郎仍舊慣性地推了推鼻樑上的黑框眼鏡，說白羊座和射手座的星象很配，另外今天的幸運物分別是發卡和錢包。至於紫原……他最關心的是什麼時候能喝到紅豆湯，他快冷死了。

而黃瀨涼太則走到少女身後，像小時候那樣摸著她的頭。

少女氣鼓鼓地看著他，「涼太別摸啦，頭髮會亂。」

金髮的少年笑了笑，「吶，這是最後一次。」

「……啊？」

「小柚禾要幸福哦。」

「……完全不知道你這幅祝詞是什麼情況。」雖然有點無解，但少女很快就蕩漾開一片笑意，「謝謝你，涼太。」

少年少女們裹著厚重的大衣，排著隊去神社祈願，希望來年大家還能繼續在一起，美好如初。

時鐘終於轉過了0點，鐘聲回蕩在燦爛的夜空之上。

栗色長發的少女望著站在面前的紅髮少年，兩人默契地一笑——

「新年快樂，阿征。」

「新年快樂，柚禾。」

順著長長的下坡路一路走下去，走在前面的黃瀨涼太提議說一起去吃宵夜吧，這個時間他記得離家不遠的拉麵店就算是新年也開著哦。

這個意見吃貨紫原第一個表示贊同，而後，接二連三的大家一起贊同奔去拉麵館。

對於這樣的新年，栗原柚禾至今回想起來，臉上都是滿滿的幸福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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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新的學期，櫻花飛舞，落英繽紛。

穿著洛山校服的學長學姐們拿著社團的宣傳單招攬著新生們。

紅髮的少年從教學樓的走廊經過，站在窗前望著這樣的場景，不由的一笑。跟在他身後的叫竹野的男生，順勢望去，感嘆道：「今年加入籃球部的人也很多呢，會長。」

「對啊。」

「會長你打算什麼時候從一年級挑選人才？」

赤司想了想，「就這幾天吧，竹野你也是籃球部的人，到時候你幫我留意一下。」說完又停頓了一下，「你看見柚禾了嗎？」

竹野頓了頓，「副會長的話……早上在學生會見到過，不過後來她說看見櫻花開了，就走了。」

赤司若有所思地看著他，然後示意他先回教室。「我有點事找她，你先回去吧。」

「好的。」

穿過粉色的櫻樹林，伴著下落的花瓣，赤司征十郎第一眼就發現了站在樹下的女孩，亦如當初一樣，他也是這樣發現了她。

察覺到赤司的到來，栗原柚禾輕輕捋了捋耳邊的碎發，笑著道：「阿征你怎麼來了？」

「嗯。」赤司點頭，「來找你。」

「今年的櫻花還是這麼美。」少女不由感嘆道。

「嗯。」

「你嗯什麼？」栗原柚禾問道。

赤司走上前，牽著她的手，四目相對，「我只是想起那個時候。」

「那個時候？」

你也是這樣站在櫻花樹下，長發齊腰，美好的宛如一幅油畫。然後，我就在這裡發現了獨一無二的你。

撲面而來的回憶就像是糖果，在陽光下漸漸融化，甜到心裡，會有幸福的感覺。

很久很久以後，她穿著白婚紗穿過玫瑰花坊，來到他的面前，看見他目光溫柔，氣宇軒昂，兩人相視一笑。

在大家祝福的目光下，交換戒指，十指相扣。

>>>

春風吹過泛黃的紙張，上面密密麻麻寫滿了學生會的筆記。黑板上右側依舊歪歪扭扭地寫著課程表的排序，走廊前通告欄上第一第二的名字仍舊是老名字。

學生會的門被少年慢慢推開，坐在桌子前面的少女正在整理好資料。

「籃球部活動結束了嗎？」

「嗯，一起走吧，柚禾。」

「吶，阿征，我一直都想說……」

「什麼？」

——能遇見你，真是太好了。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