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第49章
陸枕枕和陸柒柒在屋裡坐會兒,崔慕眠從外面來了。
陸柒柒見狀,從床上下來,「你們倆聊,我去娘那裡看看。」說著就走出房間。
陸枕枕跳下床來,笑眯眯拉著崔慕眠的手,「你怎麼過來了?和我爹聊得怎麼樣?他沒有為難你吧?」
崔慕眠摸摸她腦袋,「怎麼會,挺好的。」
「那就好,我真怕我爹為難你。」
「傻。」崔慕眠伸手在她鼻子上輕颳了一下,道:「你爹都把你嫁給我了,自然是對我沒意見了,怎麼會為難我。」
陸枕枕摟著他的脖子,眯著眼睛笑,「那倒也是。」
崔慕眠牽著陸枕枕的手準備到床上躺會兒,門口,突然傳來流香的聲音,「落月姑娘,你怎麼在這兒啊?」
陸枕枕和崔慕眠對視一眼,轉身走去開門。
「我來找你們家小姐啊。有沒有吃的啊,我都快餓死了!」落月咋咋呼呼的,聲音也大,但卻能聽出一點疲倦。
「落月。」陸枕枕站在門口喚她。
落月抬頭看見,眼睛一亮,「你可終於回來了!你都不知道,我快餓死了!」落月跑來拉她的手。
「怎麼回事?」崔慕眠看著落月一身髒兮兮的樣子,實在想不到她到底經歷了什麼。
「別提了!都是白月光害的!」
陸枕枕往後張望了下,「對了,白神醫呢?沒跟你在一起嗎?」
「別提他!我跟他斷絕關係了!」她一臉生氣,說著,眼睛還紅了。
陸枕枕抬頭看了崔慕眠一眼。崔慕眠道:「你先帶她洗個澡換身衣裳。」
陸枕枕點點頭,吩咐流香去打水,跟著便帶落月進屋,香香也跟來伺候。崔慕眠不方便在這兒,轉身出了院子。
屋子裡,流香打好了水來,陸枕枕和香香一起幫落月脫衣裳,解頭髮。陸枕枕忍不住嘖嘖幾聲,「落月你髒得都臭了,怎麼把自己搞成這樣啊?」
落月下意識地抬手嗅了嗅自己,好像真的挺臭了。
她垂著眼,嘆了口氣,「我差點被人給賣了。」
「賣了?!誰賣你啊?你怎麼回事啊?你不是跟白月光回谷里了嗎?」
「誰跟他回谷里了!他都不要我了!他趕我走!」落月突然大聲嚷起來,打著哭腔。
「沒有吧?」陸枕枕看她一眼,繼續道:「白月光從我們家走的那天還在找你呢。你們也是,喜酒都沒趕著喝一杯。」
落月擦了擦眼睛,「他才不會找我,他趕我走!」
陸枕枕將她衣裳脫下來,牽著她的手往內室的屏風後面走,「先洗澡吧。」
洗澡的時候,落月才告訴陸枕枕,她差點被人販子賣到青樓,被關在小黑屋裡好多天,她好不容易趁著看守的人突然有點事情出去的時候才逃出來。
陸枕枕聽得眼睛都直了,「你怎麼會被賣到青樓?你傻啊?」
「那天我肚子餓,又沒錢,那個人一副很好人的樣子,說要帶我去吃好吃的。我哪兒知道你們這兒的人,這麼多花花腸子,壞蛋這麼多!」
「不是壞蛋多,是你自己太蠢!」
落月好幾天沒好好吃飯,之前被關在小黑屋裡,餓得實在厲害了才會吃到一個窩窩頭。她從小跟著白月光長大,白月光脾氣古怪了點,可卻從來沒有苛待過她,好吃好喝的,從來沒缺過她的。
那幾天,她特別地想白月光,特別想回家,後悔不該和他賭氣。可現在又實在沒臉回去。
吃飯的時候,桌子上的食物,落月一個人吃了大半,總算是飽了。
蘇氏看著她直嘆氣,「這孩子,真是可憐。」又問:「吃飽了嗎?沒吃飽讓廚房再做點上來。」
落月點點頭,「吃飽了,謝謝你啊,陸夫人。」
吃完飯,陸枕枕和崔慕眠又陪父母坐了會兒便準備回王府了。走的時候,落月拖著陸枕枕的手,小聲地問:「我可以跟你走嗎?」
「你要去王府啊?你就住在我們家也行啊。」
落月急搖頭,「我不,我在山下就你一個朋友,我想跟你在一塊兒。」
陸枕枕想了下,挽著她的手道:「那也行,你跟我回去就行了。」說完了,才想起問問崔慕眠,「行嗎?相公?」
崔慕眠失笑,「行,走吧。」
於是,落月就跟著陸枕枕一起回了王府。
事實證明,這真是一個錯誤的決定。
落月是個話嘮子,被關了幾天沒怎麼說話,現在終於能說話了,自然不會閑著,從跟著陸枕枕回到王府那刻開始,嘴巴就一直沒怎麼閑下來過。剛開始,陸枕枕精神還很好,兩個人聊得嘻嘻哈哈,到晚上,陸枕枕的精力全都磨沒了,落月說,她也就聽著,還不停地打哈欠。
天色漸漸晚了,落月還沒有回房的意思。崔慕眠也從外面回來了,看見落月還坐在他們屋子裡,不由得一愣,和陸枕枕對視了一眼。
陸枕枕也是一臉無奈。
「呀,崔世子回來了。」落月精神奕奕地打招呼。
崔慕眠「嗯」了聲,隨口問道「還不回去休息?」
落月道:「我今晚跟枕枕一起睡!」
話音未落,陸枕枕已經驚訝地張大了嘴巴。崔慕眠眼角一抽,「你跟誰睡?」
「我跟枕枕啊。」落月眨眨眼睛,跟著又有些可憐巴巴地望著陸枕枕,「枕枕,你讓我跟你睡幾天吧?我一個人……有點害怕。」
實際上,她這次不僅僅是差被賣掉。當時,她被關在青樓的小黑屋裡,老鴇逼她接客,她不肯,老鴇找了人來要給她開苞。她嚇都嚇死了,後來哪怕拼著一股狠勁兒逃過一劫,心裡卻還是有了陰影。
——她現在都有些不敢一個人待著。害怕黑暗中,突然冒出一個人來要傷害她。
陸枕枕看著落月可憐的樣子,心裡也有點不忍心。她沉默了會兒,抬頭看向崔慕眠,「要不……你今晚就去書房睡吧。」
崔慕眠眉心緊蹙著,明顯很不情願的樣子。
陸枕枕站起來,拉著他的手往外面走,到了走廊上,小聲地說道:「就一兩天,你先委屈一下,落月是客人,你讓著她點。再說,咱們的婚事能成,她也中間說了不少好話。」
陸枕枕苦口婆心,一副老成的模樣,反倒弄得崔慕眠哭笑不得。敢情,他是不懂事的人?
嘆了口氣,「那你親我一下,算補償。」
陸枕枕咯咯笑,踮起腳尖在他臉頰上落下一吻。
蜻蜓點水的一個吻哪裡夠,崔慕眠伸手捧著她的臉,在她的唇上重重地落下一吻,纏綿好一會兒,才微微鬆開,颳了刮她的鼻子,眼睛裡帶著毅股浴求不滿的暗芒,咬著牙道:「你給我等著!」
陸枕枕在他腰間掐了一把,嬌嗔,「你煩死了。」
雖然討了個吻,但崔慕眠心情還是很不好,氣呼呼地去了書房。
陸枕枕看著他推開書房門進去了,才轉過身。落月在屋子探出個頭來,歪著腦袋看她。
陸枕枕想到自己和崔慕眠的親熱,臉微微紅了一下,「你看見了?」
落月點點頭,「我真羨慕你們。」是真的羨慕。而且,很奇怪啊,她看見他們倆抱著親吻的時候,心裏面突然想起了白月光,很想很想,想得心都疼了。
夜裡,落月閉著眼睛,卻怎麼也睡不著。腦海里全是她在百花谷生活的場景。和白月光分開這些日子,思念愈發深重。白月光脾氣不好,有時候嘴巴也挺壞的,她有時候確實很想離開他,可是,當真的離開之後,心裡又很想。他是她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他們相依為命很多年,感情深厚自然不在話下,吵得再厲害也是親人。
她現在,真的很想他。可她又是好面子的人,拉不下臉主動回去找他。原本很開朗從來沒有煩惱的姑娘,這些天,卻覺得自己快要愁死了。看著窗外盈盈月光,心裡更是惆悵。
同樣惆悵得一夜沒睡的還有崔慕眠。躺在床上,手撐著後腦勺,心裡忍不住嘆,他大抵是這世上最悲催的新郎官了。等了兩輩子,好不容易娶到自己心愛的姑娘為妻,結果到現在還沒碰著媳婦兒的身子。想著,心裡就覺得有點憋屈。奈何沒有辦法啊,還得忍著。
到了第二晚,想著落月也該回客房休息了,哪知道她還坐在那裡,可憐兮兮的模樣教人不忍心將她勸走。
落月打小在山上長大,沒接觸過社會,對人情世故絲毫不懂,傻乎乎的,哪裡知道自己這樣已經打擾了人家夫妻倆。到後來自己嫁人之後才懂得,對於小夫妻倆來說,**一刻值千金。再回想起此時如此打擾人家,內心自是愧疚不已。然而,此刻,她尚且還沒有這個覺悟。
陸枕枕滿心抱歉地望著崔慕眠。
崔慕眠:「……」
到第三天,崔慕眠已經完全不能忍了。白天的時候,他從軍營里回來時,陸枕枕正和落月在院子里踢毽子。
「枕枕你過來。」他站在台階處,對陸枕枕招招手。
陸枕枕眨巴著眼,笑嘻嘻跑過去,「怎麼了,相公?」
崔慕眠一句話沒說,牽著陸枕枕的手便往書房走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