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邪狴犴
我睜開眼看見自己完好無損的趴在辦公桌上，臉上流過幾滴汗珠，我輕舒一口氣低聲問道：「夢兒，怎麼幻境里也能有這麼真實的感覺？」如夢的聲音顯得有些得意：「那是很正常的事，有些幻境甚至可以讓你有時光交錯的真實感，你完全會將幻境當成現實，南柯一夢就是這樣的超級幻境。」
我輕輕點了點頭，這時一股飢餓感襲來，我看了看已經是中午吃飯時間了，於是我站起身長長的伸了個懶腰隨後和撒林娜等人一起去了附近的茶餐廳。等待的時候一群人閑扯了起來，有人神秘的說了句：「哎，你們知不知道咱們辦公樓最近又出事了！」
一句話吊起了所有人的好奇心，於是我們催促著那人快說說，那人不慌不忙的說道：「別急別急，我也是偶然間聽到的，你們都知道咱們公司入住的是六七八三層，第九層是三星手機的維修部，再上去三層是另一家公司入住的，而十三層因為眾所周知的原因基本沒人走動，這是我這些天在電梯里聽到的，緣由就和上面的公司和十三層有關。」
那人隨後慢慢說了起來：興許是十三這個數字比較不詳，因此這裡雖然也被公司入住了但卻基本沒人願意走動就索性做了個倉庫。事情起源則是由我們上面的公司引起的。
去年年初那公司招了幾位新職員，其中有個小姑娘蔣婷婷在實習期暗戀上了公司里的公冶鴻，只是公冶鴻有個同公司的女友薛琳，於是蔣婷婷就想辦法最後留在了公冶鴻所在的部門，接著借新職員不熟悉為由經常討教公冶鴻，可是公冶鴻和薛琳的感情並未受影響。
隨後蔣婷婷幾次明示或暗示都沒有得到期望中的回應，之後她便不再糾纏著公冶鴻而是粘上了另一個同事，所有人都以為事情會就此過去了，誰知道這只是她龐大計劃的開始。
先是她和幾個新職員輪番請吃飯唱歌，期間她摸清了公冶鴻和薛琳的酒量，之後她又配了公冶鴻的公寓鑰匙，然後後來被她粘著的同事終於被她成功惹毛當眾呵斥了一番，於是包括公冶鴻在內的一群人都過來勸慰哭泣的她。
接著她又以答謝為由請眾人吃了飯，席間有喜將公冶鴻和薛琳灌得迷迷糊糊的，然後送公冶鴻回家后趁他醉酒與其發生了關係，之後自己又喝了酒並擺出兩人共飲的樣子，隨後安穩的睡在了他身旁。
第二天公冶鴻醒來看見眼前的一幕有些驚慌，由於醉酒的緣故完全不知道昨晚究竟發生了什麼，只是空氣中瀰漫的味道和眼前的景象似乎又說明了一切，隨後他搖醒了還在熟睡的蔣婷婷，結果她也只是哭泣著說昨晚送他回來后兩人又喝了會之後發生了什麼她也斷片了，然後她又說不會去責怪公冶鴻后匆匆先行離去。
世間沒有不透風的牆，很快公司里就流傳了公冶鴻和蔣婷婷宿醉共處一晚的事，為此薛琳幾天沒和公冶鴻說話，緊接著蔣婷婷又找來混社會的中學同學在薛琳回家路上圍堵，隨後拍下視頻和照片剪輯后發到了網上。
薛琳在這一事件發生后沒多久從自家公寓跳樓，公冶鴻傷心欲絕整日借酒消愁，蔣婷婷藉機經常勸慰，兩人也因此不時有**接觸，雖然蔣婷婷一再表示不追究但還是懷上了兩人的孩子，最後公冶鴻在各方壓力下和蔣婷婷結了婚。
蜜月旅行后蔣婷婷終於產下一個女嬰，然而奇怪的是每次公冶鴻抱著都沒事，而蔣婷婷抱起來就又哭又鬧甚至一度休克，之後女嬰一喝蔣婷婷的奶水就吐，無奈之下公冶鴻只能高薪聘了個奶媽來照顧，而此時的蔣婷婷卻又離奇的產生了幻覺！
事情原本都認為到此結束了，結果再度峰迴路轉，薛琳居然還活著！得知此事的公冶鴻與其相見卻發現她雖然容顏沒變，但是聲音完全變成了另一個口音，連記憶也是完全是另一個人的，更離譜的是她有了結婚三年的丈夫！
公冶鴻看著那熟悉的臉和偶然間熟悉的一些小動作，怎麼也無法接受薛琳會擁有完整的從小到大的另一個經歷，於是他找來了薛琳的親生父母，結果薛琳卻說自己一直和父母住，還帶來了自己的父母，於是這成了件頗為離奇的怪事漸漸傳了開來。
我默默地聽著，周圍不時有人發表著自己的看法，有對蔣婷婷的不屑，有對公冶鴻的同情，最後又對薛琳的死而復活頗為驚奇，這時服務員端來了飯菜，於是一群人的話題又慢慢過渡到了美食上面。
「也許是長得相似而已，畢竟有個說法說這世上有著七個和你幾乎一模一樣的存在。」如夢的聲音再度出現在我腦海里：「但是也有可能是借屍還魂！如果是這樣那就很麻煩甚至是有危險了。對了，附在你身上的四個守護靈帶著那股曾誘惑我的氣息，以後注意下它們，別被自己人坑了！」
吃完飯回到公司后我假裝午睡輕聲的問道：「夢兒，說說看呢，那個借屍還魂和四個守護靈的事你有什麼推測？」過了會如夢的聲音透了過來：「之前我只是覺得你身上有那個人的氣息，所以我當時推測是你身上或許有那人的一些印記之類，不過始終沒有發現，直到你之前意識昏迷我才找到了綁定在你意識上的那四個守護靈，而且幸運的是它們似乎也出現短暫的意識暈眩。」
「至於借屍還魂，這是個很古老的傳說，多為野史古籍上有過隻言片語，不過在1949年曾有過一起轟動海內外的朱秀華借屍還魂事件，按照佛教六道輪迴的說法這是有可能出現的偶然現象，不過在一些山村偏遠地區卻能聽到另一種說法，大意是說這是邪道才能修行的邪術，而且多半得是一個冤死鬼和一個枉死鬼，具體的我也不太清楚。」如夢快速的在我腦海中表露著：「對了，如果沒事我建議你去找到本人，因為只有眼見方為實！」
我換了個姿勢嘀咕了句：「看來這幾天又不得安寧了。」如夢留下句能者多勞嘛之後沒了動靜。也許是被剛才那番話勾起了好奇心，我上網查了下朱秀華的事還真的有，後面還有一些佛學人士對此事的觀點，基本上都是認為這是印證了所謂六道輪迴等等觀點。
看了會我便覺得索然無味，正有點犯困的時候外面突然人聲鼎沸起來，我拉過一個人問什麼事，那人有些興奮的說是對面樓頂上有人要跳樓，我頓覺無聊的剛想轉身，那人又回頭說了句：「聽說是咱們上面樓層辦公室的叫公冶什麼的。」
我頓時來了興緻，急忙也走向外面，這時有人喊了句：「跳了，真的跳了！」我急忙抬頭望去，對面一個人筆直的往下掉落著，奇怪的是按理說人往下掉的話，在重力和地心引力的作用下必定是相對沉重的頭顱會先往下掉，可是他卻如正常人般頭上腳下的掉落，而且在空中還擺出走路的樣子。
「我怎麼感覺他被催眠了，正常人跳樓怎麼會如此氣定神閑的，而且我能看見他臉上還掛著笑呢？」如夢在我腦海里嘀咕了一番。也就在這時我看見在樓下有一個女子快速穿過馬路飛奔著，很快女的站在和男子落地點一致的地方，只是一瞬間女子和男子都成了一灘血泥。
警車很快趕到了現場，周圍的圍觀群眾也漸漸散去，死去的兩人的身份也有人傳來消息：正是蔣婷婷和公冶鴻，我看著地上已經混在一起的兩團血肉，忽然想到個問題：如果說蔣婷婷是死有餘辜，那公冶鴻呢？他似乎一直都是弱勢的受害方啊。
很快熬到了下班，我特意繞路路過了下被暫時封鎖的地方，空氣中似乎還瀰漫著血腥味，突然我看見不遠處有個戴著面罩的女子冷冷的看著我，目光中透出一股令人不寒而慄的陰冷！
我有些好奇的趕緊走了過去，誰知道那個女子竟保持和我相同的速度後退著，雖然她並沒有回頭卻彷彿長了眼睛般靈活的避過所有的障礙物，我猛然加速跑了起來，沒想到她依舊保持著面對我的同速後退。
我在一個十字路口站住了腳同時一股寒意沿著我的脊柱骨從頭一路直貫腳底！因為我忽然意識到並不是她在後退，而是正常的在奔跑行走，只不過脖子不可思議的完全轉向後面，所以我才以為她一直都是面對著我！
那女子也停了下來，臉上也露出一個神秘的淺笑，我慢慢後退著，那個女子又開始跟著也走了過來。「主人，你怎麼會被倀鬼給盯上了？」我身邊忽然出現了四隻守護靈的身影，同時對面的女子身後也浮現出一隻通體白色的斑斕猛虎，只是這隻虎更為高大，且全身不僅有虎紋環繞還微微閃動著青色光芒，偌大的虎頭凶威畢現，額頭王字處兩縷黑氣如兩隻尖角直指向天。
雖然它長得虎虎生威，但是卻並非完全如虎，身體更有點像縮短的蛟龍，且不時有雲彩環繞而過，而此虎眉目間透出的更多是一股怨氣，一隻如豺狼般的尾巴不時搖晃著。
「怎麼會是它！」四隻守護靈很是驚慌的齊齊喊了聲，我問了句有什麼不對勁的，它們互相看了看，賢一開口說道：「主人是不是覺得乍一看它很眼熟？有沒有覺得和一些電視劇里那些衙役舉的肅靜迴避上面那隻虎頭和它很像？」我仔細回想了下隨即點點頭。
「那個雕像還會出現在衙門監獄的門上，這個叫做狴犴，傳說中的龍之九子里的老七，因為它不僅急公好義，仗義執言，而且能明辨是非，秉公而斷，所以自古便被用以維護公堂的肅穆正氣。但是現在這隻卻略有不同，更多透露的是一股邪怨之氣，這個叫邪狴犴，傳說中是受了太多魔氣侵蝕污了本源之氣，所以幾乎被狴犴正族全滅了，沒想到千百年未曾再現人間今日又看見了。」
賢一正在給我解說著，對面的女子忽然開口說話：「哎呦，沒看出來還有能認出主人的人來，只不過就算你知道了又能如何，難不成你還有什麼厲害的幫手？」四隻守護靈挺了挺脖子想要說什麼，這時邪狴犴開口說道：「退下吧，這四個也是有些來頭的！」
邪狴犴的話如同揮舞的大鎚敲擊在我心頭，我強行咽回奔涌到喉嚨的一股血也挺直了腰，對面的邪狴犴忽然點了點頭低緩的說：「果然有點膽色和骨氣，怪不得會被那人提及，雖然現在我還沒辦法直接對你出手，不過還是能對你略施手段的。」說完它狠狠地瞪了我一眼。
瞬息間我感覺周圍時空一片翻轉，隨後我出現在了一片巨大的廣場上，周圍里三層外三層的圍著許多人都在指指點點，我身旁有幾個人和我一樣穿著灰白的圓領布衣跪著，布衣後背處一個偌大的囚字，我們脖頸處都插著一根長長的草簽，我忽然想起這不是那些古裝戲里常見的菜市場行刑的鏡頭！
「時辰已到，斬！」我耳邊響起了一聲威嚴的大喝。隨後我們身後各自走出一名虎目圓睜的彪形大漢，他們各自一氣喝掉了瓷碗里酒後齊齊把碗摔在地上，隨後各自舉起手中的鬼頭刀，頓時氣流也隨著刀的抽動凝滯起來，一股股陰森寒意慢慢降落在我身上。
不知是何緣故，我左手邊的刀第一個斬落了下來，頓時一捧熱血伴著腥臭直接灑在我臉頰，我的心瞬間劇烈跳動起來，那顆人頭滴溜溜滾落到我膝前，一雙圓睜的大眼死死盯著我，那具無頭死屍也重重摔在我身旁，頭頸處的鮮血也一寸寸的向我蔓延。
身邊倒下的無頭死屍越來越多，所有斬落的頭顱也都陸續滾落在我周圍，瞪著眼看著我，「該你了！」一個沉悶的聲音忽然在我耳畔響起，同時一股冰涼之氣將我所處空間完全隔絕開，我甚至感覺呼吸也愈發難受起來。
鬼頭刀的陰涼伴隨著冰冷的寒光像一道劃破漆黑夜空的閃電，帶著優雅卻又刺骨的圓弧逼向了我的脖頸。我閉上眼心頭一片寧靜，隨即一片冰涼劃過脖頸，剎那間時間停止了流逝，我腦海中又響起了如夢的聲音。
「怎麼？就這樣認命了？雖然面對死亡你做到了心如止水的平靜，但是這只是對抗死亡幻境的基礎，直面死亡；現在你要做的是努力追尋出第二階段:接受死亡！即使是真的死亡，你的精神，你的理念，你的言語都會成為永恆，留存於世！」如夢的話讓我平靜的心頭泛起了一絲漣漪。
我睜開眼，看著自己無頭的身軀依舊筆直的跪著，隨後看到那些劊子手和監斬官，他們也看著我，隨後我突然有了一種愉悅的衝動，我嘴角上揚心頭的愉悅也跟著更加濃烈起來，那些人看著我卻漸漸驚恐起來。
「不錯，這算是能基本接受死亡，等你哪天能在死亡來臨時繼續自己的堅持和努力，把死亡看成是一種新生，不畏懼不退縮，那你就離進入第三重境界不遠了。」如夢有些讚許的聲音在我腦海中散發著：「對了，你現在可以嘗試學著用意念來交流，當然現在你並不能如我們那樣隨意的意念交流，但是慢慢來嘛。」
就在那些監斬官和劊子手四散奔逃的時候我眼前的景象再度變化起來，很快我又出現在了邪狴犴面前，它有些震驚的低吟：「嗯？原本你應該破不開這份幻境的，怎麼突然間，難道你臨陣頓悟了？怪不得那個人如此在意，原來你並不是實力出色，而是具有無窮的潛力，甚至可以威脅到我們的計劃！」
邪狴犴說完對著身前的那女子吐出了一口氣，隨即那女子整個臉半懸浮在空中，下半身漸漸演化成一條粗壯的黑色蛇尾，上半身則慢慢轉了過來，露出一抹紅紗覆蓋胸前的傲人身材，接著一條黑金色相間的權杖出現在它左手，權杖最上方有一顆寶石閃耀著妖艷的血紅色光芒。
「這是什麼，女媧後裔？」我有些狐疑的問了句，身旁的賢一看了我一眼說道：「主人，你擺脫幻境的時間很快嘛，看來最近你的進步不小啊。不過這個嘛並不是女媧後裔，這個是曾拜女媧為師的蛇妖，後來因不願苦修而吸食人血最終被趕出了師門，但它臨走前卻偷走了伏羲煉製的秘寶血靈黑龍杖，不過這些年一直沒找到，看來是讓邪狴犴用自身煞氣遮掩了氣息！」
「哎，怎麼感覺最近這陣子出來的動不動就是遠古或是上古時期的，現在又不是寫神話故事，怎麼一個個都來頭那麼大？」我感覺賢一說的似乎有點懸，與此同時對面那個人頭蛇尾的怪物拍了拍手說：「終於看清了，原來是玄武大神的後代，只不過不知你們學會先祖多少東西了？」
我有些無語的看了看身旁的四隻守護靈，又看了看對面的人頭蛇身怪，心裡一個想法冒了出來：我是不是最近見了太多稀奇古怪的事所以現在還在做夢？
正當我想著，如夢的聲音傳進了腦海里：「你是不是很懷疑他們說的話？確實突然之間出來這麼多來頭很大的怪物妖靈之類的的確很難讓人信服。不過你發現沒，它們好像都不能自己出現，比如四個守護靈要藉助你的身體才能修鍊，而邪狴犴和蛇妖也必須藉助別人的身體，哪怕曾經是個死屍！」
我被如夢一提醒這才注意到在邪狴犴和蛇妖身後有個雙眼緊閉面色慘白的女子倚靠在牆角上，昏暗燈光照在她身上，地上卻空蕩蕩沒有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