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3章 金蟬脫殼
?比靈力,小公子只有束手就擒的份,但拼輕功可就不一定了。
慕容泠風踏著鬼息步時快時慢,引眾人出了哲遠寺往楓溪城中心跑去。楓溪城依山而建,即使是城中的道路也是蜿蜒曲折的,街巷小路更是阡陌交橫,錯綜複雜,不是常年住在城裡的人多半是會迷路的。
小公子向來是轉個圈就分不清東南西北的,不過,在大家都迷路的情況下,她這個路痴老手反倒成了優勢。慕容泠風轉了幾個彎把大批人馬丟到身後了,再讓她找回去都不可能了。她索性胡亂指了一條路繼續向前。她剛走沒兩步就被一隻手拽進了黑漆漆的巷子里。
小公子的眼睛很快適應了黑暗,她沒有慌張,反而抱著手臂靠在牆上,好整以暇地看著眼前的人,「怎麼,衛大人也做這種偷雞摸狗的事?有失身份吶!」
「少耍貧嘴!趕快把乾坤珠交出來!」衛龍抽劍抵在她的脖子上,半點沒有憐香惜玉的意思。
慕容泠風皺起眉頭,似是很不滿,「喂喂,搶劫還這麼理直氣壯,這就是聖界大家族的家教?」
衛龍被她說到痛處,更加惱羞成怒了,「別廢話,你給是不給?」
慕容泠風翻個白眼,「當然不能給了,我又不傻,把乾坤珠給了你,你還不立刻殺了我!」她可不相信衛龍會留下她的性命,任她到外面把他殺人搶劫的醜事抖出來。
衛龍冷笑一聲,「還不算笨。不過,你不拿出來,也一樣得死!」說著,他便橫刀割向慕容泠風的喉嚨。
就在這時,小公子突然大叫一聲,「這裡,乾坤珠給你們!」她掏出珠子朝巷口擲去,剛好有兩個江湖人從巷口經過,本來還沒有發現巷子里的人,她這一喊,立刻引起了那兩人的注意。
其中一人抬手接住了乾坤珠,他反應也快,抓著珠子轉身就跑。衛龍大驚,轉身就要去追,餘下的那人擋住了衛龍的腳步,和他纏鬥起來。衛龍雙目赤紅,手中的劍招愈發狠毒,一劍刺入了那人的胸口,那人還沒來得及呼痛便倒在了地上。
衛龍看都沒看他一眼,拔腿追了出去。
慕容泠風趁亂逃走了。
小公子在巷子里穿梭,總覺得這路沒個盡頭。赤鏈看了她一會兒實在忍不住了,從牆頭上跳下來,一把抓住她的衣領,「你都圍著這院子轉了三圈了,你到底想去哪兒呀?」
慕容泠風呵呵一笑,「是嗎?我說怎麼覺得這走起來挺熟悉的呢!原來真的走錯了!」
赤鏈翻著白眼嘆氣,瞧著她自信的模樣可一點兒看不出走錯了,「小公子,您可真是讓我們好找呀!凱把貓頭鷹都放出去了,愣是沒有丁點兒線索!」赤鏈吹了聲口哨,喚來一隻貓頭鷹,「去告訴你家主子,準備啟程。」
慕容泠風被赤鏈提著后衣領,一路狂奔,他們在夜色的掩護下,來到碼頭。碼頭上早有一艘大船停靠在岸邊,船上的人都在焦急地等待著他們。見他們上了船,立刻拔錨揚帆,「人齊了,開船!」
赤鏈把小公子丟進船艙,自己則去了甲板上和同伴們喝酒聊天。
慕容泠風的雙腳終於踩著地了,她整了整被赤鏈拽亂的衣領,氣哼哼地踹了腳門板——個兒高了不起呀!
「怎麼這麼慢?」炳愈坐在桌邊,邊喝茶邊看著她。
慕容泠風在他旁邊坐下,拿了個杯子遞到炳愈面前,讓他給自己也倒一杯,「你又不是不知道衛龍有多難纏?我要是不裝得像一些,他又怎麼會相信那顆乾坤珠是真的!」其實那哪裡是什麼乾坤珠,不過是她跟雲漠隨手討來玩的夜明珠。誰也沒見過真正的乾坤珠長什麼樣子,等搶到手仔細研究或許能發現不對,但那時小公子他們都已經跑遠了。
「事情解決了?」慕容泠風問道。
炳愈點點頭,「我相信蔣辰逸會比我更加盡心儘力的。別說,你這招金蟬脫殼玩得真是不錯。把假的乾坤珠丟給衛龍,又將楓樹林交給蔣辰逸照料,我們反倒落得無債一身輕。」
慕容泠風搖了搖手指,「不不不,這還遠遠不夠。」
「小公子,」凱抱著一隻貓頭鷹跑進來,「消息已經放出去了,等到太陽升起的時候,整個楓溪城都會知道衛龍搶到了乾坤珠。」
慕容泠風拿起一顆花生米餵給貓頭鷹,順手摸了摸凱的頭髮,「幹得不錯!」
凱笑眯眯地跑了出去。
炳愈恍然大悟,連連稱讚,「好一招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有哲遠寺的前車之鑒,即使衛龍否認乾坤珠在他手裡都不會有人相信了。」但炳愈也有所顧慮,「萬一衛龍把假的乾坤珠的事情公佈於眾,我們豈不是又會成為眾矢之的了?」
「那他也得拿得出來才行呀!」慕容泠風從懷裡又掏出了一顆夜明珠,放在炳愈的面前。
炳愈接過珠子左右瞧瞧,看上去和普通的夜明珠也沒有什麼不同的,他向慕容泠風投以詢問的目光,不明白她要自己看什麼。
慕容泠風什麼也沒說,只是笑著看他。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了,炳愈終於察覺出哪裡不對勁兒了——他手中的夜明珠隨著時間的流逝正在一點一點地縮小著,「這是怎麼回事?」
「聽說過風消燼嗎?」慕容泠風說道。
「你是說塗在密信上,見風消散的藥粉?」炳愈反問道。
慕容泠風點點頭,「就是那個,我前兩天不小心把夜明珠掉進風消燼配製的藥水里了,下午的時候才撈出來。這藥水我稍稍改良了一下,加入了些緩釋成分,藥效不會立即發揮,而是一點一點兒地起效,直到黎明將至的時刻,整個夜明珠才會化為塵埃灰燼,消散在風中。」
到那時,拿不出乾坤珠的衛龍百口莫辯,而他們早已乘船漂泊在大海之上了,就算他們找到了竹林木屋,能見到的也不過是苦守在楓樹前等待著愛人歸來的蔣辰逸。就像慕容泠風說的那樣,或許蔣辰逸會背叛他們,但是他絕不會讓心遙再受到一絲一毫的傷害,即使他現在只是寄居在楓樹中的一縷殘魂。
大船在海中行駛著,甲板上,赤鏈等人醉得東倒西歪,只余臨江和臨海二人還在掌舵控制著大船的行駛方向。船艙里,溶月夫人從一個房間里走出來,她謹慎地關好門,神色微微有些不正常。溶月右手緊緊地抓著袖口,抿嘴站在屋外,她渾身都在顫抖。溶月深深呼出一口氣,下定決心般地往船艙地另一頭走去。
屋內,玄靜大師盤腿坐在蒲團上,單手撥著念珠卻不住地搖頭——善惡終有數,種善因結善果,種惡因結惡果,但願她能做出正確的選擇。
船在海上急速行駛著,天亮時已經出了楓溪城的領域,此刻衛龍他們就是想追也追不上了。赤鏈看了看周圍的海域,下令減速。
轅菲靠在桅杆上看著幾位師兄忙裡忙外的,似有不解,「大師兄,現在風平浪靜的,不更應該開足馬力,加快航行嗎?怎麼反倒減速了?」她雖然很少出海,但也知道海域上瞬息萬變,難得遇上了好天氣沒理由在這裡耽擱時間。
臨江望了望遠處幾乎不起一點波瀾的海面,微微皺起眉頭,「我大概是知道赤鏈先生這麼做的原因,我們應該是不小心闖入了海龍族的地盤。海龍自是海上的霸主,喜靜惡鬧,最是厭惡有生人闖入。入海龍域的船最終都變成了幽靈船,沒有人知道床上到底發生了什麼。」
「海龍族有這麼厲害嗎?不是說他們已經快要滅絕了嗎?」轅菲不信,她又不是沒看過《百族志》,雖然海龍族是能排的上聖界前十的大族吧,但架不住他們族民少,還好戰,常常小的一輩還沒生出來,老的一輩就已經戰死了。這樣的族群怎麼可能長久?所以,自一萬年前,海龍族便從聖界中銷聲匿跡了。
臨江嘆氣,「師妹啊師妹,師父常說你學習不求甚解,果然是如此。銷聲匿跡的不是海龍族,是聖獸青龍和海龍族少主。海龍族沒有消失,他們只是不屑於索翼王的統治,退回了海域,從此不過問聖界之事罷了。海龍族個個驍勇善戰,又是在他們熟悉的大海中。索翼王鎮壓了兩次皆是全軍覆沒,最終索翼王只能和海龍王簽訂契約,南海的大片海域歸海龍族所有,雙方互不侵犯,你做你的陸地之王,我做我的海上霸主,這才相安無事了近萬年。」
轅菲點點頭,好像是有這麼一段,不過當時老先生講學時她睡著了,只聽了一字半句,記不清楚也是可以原諒的哈。「那聖獸青龍和海龍少主呢?」
「四大聖獸——青龍、白虎、朱雀、玄武,雖有各自稱王,卻隸屬於聖靈門下,是聖尊為聖靈尋來的玩伴。他們陪聖靈一起長大,感情十分深厚。聖靈散盡法力魂飛魄散后,青龍和朱雀隨聖靈一起離開了,白虎也不知去向,獨留了玄武一人。玄武投身靈川,從此在靈川河底長眠,萬年來一直守護著葬在靈川河底的聖靈的遺體。至於海龍少主,當真沒有記載了。只是因為有一段時間海龍王翻江倒海的找兒子,人們這才知道海龍族少主丟了,最後找到沒找到也無人知曉,不過,應該是沒找到的,否則海龍族也不會封海這麼多年,就擔心自家幼崽再丟了什麼的。」
「青梅竹馬補課講故事時間到此結束吧,現在的首要問題是要怎麼通過這片海域!」赤鏈蹲在轅菲身後的桅杆上插嘴道,他瞧著愈發平靜的海面,眉頭緊皺,「本想著安安靜靜地從海龍域離開的,不過現在看來,還是被發現了!唉,在茫茫大海上跟龍族斗,怎麼想也是沒有勝算啊!」
「既然海龍族和索翼王不和,我們也不服索翼王的統治。正所謂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我們可以利用這一點和海龍王談一談呀,說不定他會放過我們呢!」臨洋大咧咧地說道,臨江想要阻止他都來不及了,只能扶額嘆氣。
「怎麼?你們歸轅門盛產天真無邪小可愛嗎?」赤鏈瞧瞧臨洋又瞧瞧轅菲,好笑地搖搖頭,歸轅門這是把小崽子都當兔子養的,這個個這般無害,「海龍族哪裡是跟索翼王不和,他是覺得整個聖界都背叛了聖尊!都該死!」
凱抱著貓頭鷹跑過來,他伸長了脖子望向遠處的海面,歪著頭觀察了許久才開口道,「那裡好像有人。」
赤鏈眯起眼睛朝著他指的方向望過去,什麼也沒看到,不過他還是讓舵手調整方向,朝凱說的方向駛過去。
事實證明,貓頭鷹的視力果然是比人強,船駛出去大概一里路的距離,他們果然看到有兩個人正在海里掙扎,估計再晚到一會兒就這倆人就沉下去了。赤鏈放下繩索把二人救了上來,眾人一瞧,還都認識,正是和他們一起坐飛艇到楓溪城的崔月亮和容修,只是這兩個看似毫無交集的人,為何會走到一塊兒的,倒是叫人瞧出一絲貓膩來。慕容泠風站在船頭遠遠地看著渾身濕漉漉還在不停地責備著對方的崔月亮和容修,輕笑了一下。雲漠在飛艇上給她安排了三個幫手,如今這三個人的身份是露出水面了,就是一個比一個不靠譜,真不知道雲漠讓他們來是做什麼的。
赤鏈拍拍二人的肩膀再一次插入了別人的對話,「打斷一下,你們能不能簡明扼要地描述一下,你們是怎麼跑到海龍域來的?」
二人抬頭看向他,突然兩張臉上同時露出了驚恐的表情。赤鏈一愣,心說我長得有這麼嚇人嗎?就在這時,容修和崔月亮不約而同地指向他身後,大叫道,「龍!龍追來了!」
眾人回頭望去,只見一條巨龍不知何時出現在了他們的船頭上方,正用他那雙犀利的眼睛惡狠狠地盯著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