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大海上的幽靈船
我和瘸腿李帶著黃軒回到了店裡以後，沒多久黃軒就離開了，說是要去大城市裡打拚打拚。
我和瘸腿李則就在店裡，賣賣紙馬什麼的，有時候也接活給人收屍，很快的，大半年的時間就這麼過去了。
值得一提的是，姜國華和馬家，並沒有再找到我和瘸腿李，他們似乎已經將我們給徹底忘記了，相互之間開始死磕。
不過說起來，這樣也好，起碼我和瘸腿李落的清閑。
然而，就在我以為可以過一段時間平淡的生活的時候，瘸腿李卻被查出來，換上了肺癌晚期，沒多久就不行了，臨死前，他握住我的手，說，「人總是要死的，你也別難受，畢竟咱們收屍人這一行，吃的是死人飯。算的上是半個死人，只不過你得記住，為人處世，一定要懂得置身事外，不要遇到什麼事，就往裡面鑽，也別打破砂鍋問到底，畢竟世界上你不懂的東西太多。要是個個都要知道，那活的該有多累。」
瘸腿李說完，死死的抓住我的手，說，「還有一點，你得答應我一件事，不然我死了也不安心。」
我說我答應，你說吧！
瘸腿李說我死了以後。你要做三件事，第一，我死後，你不能把我放進棺材里，我一輩子收屍，命薄，就找草席把我捲起來，把我衣服給脫光。然後埋進亂葬崗，就埋進那個老墳里。第二，你把我埋好以後，就把這個店賣了換成錢，然後離開這裡，千萬別再回來了，去哪裡都行……
說著，瘸腿李聲音越來越小。我問他第三是什麼，瘸腿李含糊不清的也沒有說出來，最後瞪大著眼睛，沒了呼吸。
最終，我也不知道第三究竟是什麼，只能按照他說的，把他赤裸著用草席捲起來，然後埋進了亂葬崗，只是在賣紙馬店的時候，我考慮了下，還是沒捨得賣，瘸腿李一輩子孤苦無依，到老也只有我和這老店守在他身邊，還是留下來的好。
我把店門關了以後，就去了南方的一個靠海的小城市，一個叫宣城的地方，黃軒也在哪裡，我打算去投奔他。
等我到了宣城，就給黃軒打了個電話，說我到了，在陸家鎮的羊肉館等他，沒一會兒的功夫，黃軒就開著輛賓士就過來了，他把車停好，招呼了我一聲，很激動的樣子，說哎呦喂，你可終於來了，宣城這裡我也沒個熟人，又不敢回移靈客棧，媽的，快無聊瘋了。
我搖搖頭。說你有什麼無聊的，大奔都開上了，看你這樣子過得挺舒服的啊。
黃軒穿著一身小西服，看起來精神又帥氣，過的比我滋潤多了。
但是我轉念一想，黃軒那來的錢，就說，「你可是凈身出戶。移靈客棧又沒什麼錢，來宣城的錢都是問瘸腿李借的，你別是去當小白臉了吧！」
一提起瘸腿李，我心裡又是一陣難受，忍不住嘆了口氣。
黃軒見我臉色不好，試探性的問我，說是不是出了什麼事了，怎麼就你一個人來，難不成是老爺子？
我點點頭，說是的！肺癌晚期，前段時間剛走！
黃軒一聽，也沉默了，良久拉著我進了羊肉館，說過去的事就過去了，你也別太難受，今天咱們來個一醉方休。
很快的。酒過三巡，我喝的胃裡一陣難受，忍不住就打開了話匣子，和黃軒說了瘸腿李的事，說到痛處，我哭的淚流滿面，說實在的，在我心裡，瘸腿李是個亦師亦友的人，但是更多的，他就像我的親人，我做什麼錯，他都能給我包容著。
我訴苦，黃軒則一邊安慰我，一邊喝著酒，他也是難受，說老爺子這人不錯，可惜就這麼沒了，真是老天無眼啊。
我越說越難受，最後也不說話了，一個勁的喝著酒，當天我也不知道喝了一共有多少，只知道我和黃軒是找代駕給送回去的。
第二天，我醒來以後，已經是下午兩三點，黃軒帶我吃過飯，就問我有什麼打算，我說沒有，就是來散散心的，畢竟你在這裡，還能有個熟人聊聊天。
黃軒說這樣也好，實話說，我來了宣城以後，乾的是海上的營生，就是出海打漁，你要是不打算繼續干收屍人這一行，就跟我在海上玩幾天，當旅遊了。
我說也行，然後就跟著黃軒廝混了幾天，等他出海的時候，跟著上了船。
在船上，黃軒給我講了他的經歷，原來他來了宣城以後，靠著自己在移靈客棧當掌柜的經驗，決定下海撈魚，就問人借了高利貸，然後又心黑的雇了幾個什麼也不懂的農民，忽悠他們給他撈魚。結果還真被他干出了點名堂，掙了幾筆大錢，高利貸也還了，大奔也開上了。
我聽他說完，只感覺所謂人比人死人死。我和瘸腿李干收屍人這一行，又苦又累不說，一次也就一次掙個幾百幾千的，偶爾遇到劉埃良那樣的都算是大活。結果黃軒空手套白狼，竟然混的這麼好。
不過很快的，初次出海的經歷，就讓我把黃軒拋在了腦後。
沒有出過海的人，是不知道那種感覺的，天是藍的，海也是藍的，遠遠望去，天和海不分彼此，無邊無際的大，彷彿整個世界，都只有海一樣，給我的感覺非常震撼。
只是，大海雖然美麗，我看了半天，也看夠了。就拿了根魚竿，在海上釣起了魚。
只是，還不等我釣上來魚，海上就颳起了大風，烏雲密布起來，黃軒從船里跑出來，說都別弄了，趕緊進船艙里，看這情況估計要下大暴雨。
等我們都進了船艙，黃軒又囑咐了那些工人，讓他們注意好船，然後就進了船長室，而我百無聊賴之下，就跟著那些工人看著船。
而就在這時，我身旁的一個工人突然開口說，「你們快看，那裡好像有艘船！」
我一愣，順著他指的方向一看，結果卻看到一艘非常大的，足足有五六米高的巨大木質六帆船向著我們這裡沖了過來。
「這他娘的是什麼東西！」我驚出聲。
這艘船很舊，船身上都是青苔，還爬滿了海星海螺，像是從水裡剛撈出來的一樣。關鍵是，這艘船現在正在往我們這裡衝過來，要是不及時躲開，肯定會撞到我們。
想到這，我連忙衝進船長室，告訴黃軒那木質帆船的情況，讓他趕緊把船掉頭，然後我又跑到甲板上，死死盯著那艘木質帆船。
但是看著看著，我卻發現了一個大問題，這船上，好像根本就沒人啊！要是有人開船的話，不會是這種情況啊，而且這船也太老了點，現在誰還用木質帆船出海，都換成鋼板的了。
「這究竟是什麼船！」我自言自語說。
話一說完，旁邊的工人說，「這恐怕是艘幽靈船！」
我轉頭看著工人，發現這人正是第一個看到船的那個小哥，記得他好像是叫段迎風。
我問段迎風什麼是幽靈船，段迎風憂心忡忡的說，「幽靈船其實就是海上的一種非常可怕的東西，就像人們常說的鬼一樣，據說這種船，樣式都非常的老，甲板上到處都是青苔，海星什麼的，像是剛從海里撈出來的一樣，而且船上也沒有人駕駛，所以叫幽靈船，總之很邪門！」
不過，雖然段迎風把這艘船說的很可怕，但是實際上，我們卻並沒有和它碰上，因為黃軒很快就把船掉了個頭，然後直接開到了另一處海域。
等船一停，黃軒從船長室里出來，說在這裡歇會吧！等暴風雨過去，再開始撈魚。
說著黃軒拉著我就進了船長室，告訴我說什麼幽靈船，其實就是一些被人遺棄的船，海上的漁民非法捕撈，然後被發現以後，為了逃避罰款就會把那些船給丟棄，時間一長，就有了所謂的幽靈船的說法。
我說這不對吧！一艘船不應該很貴的么，怎麼可能說丟就丟，宣城這裡的漁民應該還沒那麼有錢吧！
黃軒笑了笑，說話可不是這麼說的，男人玩二手女人。漁民玩二手船，二手船可比女人便宜多了，就幾千塊錢，丟了也不心疼。
黃軒說的頭頭是道，但是我卻不這麼覺得，那艘船可是有五米高，大的有點驚人了，絕對不可能是漁民丟棄的，只是現在我們都把那船給甩的遠遠的，估計也碰不上了，我就沒和黃軒說，心想這事應該就這麼過去了。
然而事實卻是，我想當然了！
當天夜裡，睡夢中，一聲轟的聲音，然後便是一陣晃動，我直接掉到了地上，摔的差點沒背過氣。
其他人也是一樣，我跑到黃軒旁邊，黃軒腦袋磕到了牆壁，捂著頭，血流個不停，我連忙找紗布給他包紮了一下，然後說我出去看看什麼情況，你去船長室看看，船還能開不，實在不行想辦法聯繫海警。
說完，我走出船艙一看，發現海上不知道什麼時候，起了霧氣，到處都是灰濛濛的一片，在霧裡，一個巨大的陰影和我們的船緊緊貼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