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排水池裡的霧氣

所謂的形之莫大，法不言之，或許說的是這個邪物，外形不能用大小來衡量，又或者說它並沒有外形，說不出大小。

我走到船長室，坐在太師椅上，如果形之莫大是我理解的這樣，那麼法不言之，是不是也可以換個角度來理解。

想到這，我把航海日記又拿了出來，又重新看了一遍。

航海日記是從開元三年開始記錄的，也就是說，開元三年的時候，范韜才帶著人出海的。

而那個邪物，是在開元三年申丙月的時候有的記錄。記錄里寫著。申月丙辰，遇霾起，大風隨呼之，見一邪物，隨不可見。

申月丙辰，也就是9月3號，因為古代記錄時間是用天干地支來闡述的，天干即是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壬癸，也叫十天干，換算成阿拉伯數字就是1到10，所以丙就是3，而申則是地支，地支就是我們說的生肖，子丑寅某什麼的，一共12個，代表的是12個不同的月份，以及一天的12個時辰，古代時辰兩個小時是一個時辰。

而霾在古代指的是非常濃郁且大的霧，並不是現代的霾，也就是說，9月3號的時候，范韜一行人，在海上遇到了很大很大的霧，然後海上就起了大風浪。緊接著，便看到了他所記錄的形之莫大，法不言之的邪物，再然後，那邪物便詭異消失不見。

也就是說，一開始那邪物，是可見的，而且范韜他們的確是見到了，但是接著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就沒法「看」到邪物了。

我看到這裡，對那邪物有了個模糊的輪廓，但還不能徹底確定。

而讓我感覺有趣的是，接下來范韜的日記里就開始記錄了一些特殊的情況，他寫著，次日，易將軍於海中垂釣。得一怪魚，魚長七尺三分，型如人臉，生一獨眼，口中獠牙密布，能生吃金鐵，余欲棄，然易將軍不可，將其煮食，辰時，易將軍不得見。

翻譯過來就是，叫易將軍的，在見了邪物的第二天，從海里釣出來一個長著人臉的獨眼怪魚，然後范韜勸他放生，易將軍不聽，反而把這獨眼怪魚給吃了，然後當天夜裡，易將軍整個人就消失了，再也沒有出現。

這樣的例子還有很多，並不只是易將軍一個，其餘的水手，也都遇上了別的邪門事件，像在甲板上突然颳起一陣風，眾人一眨眼，那人就消失不見，還有在船上走著走著，就消失不見的。

看到這裡，我把航海日記放進兜里，向著船艙的最底部走去。

如果說，那個邪物真的是我想的那樣，那麼現在。船艙的最底部，應該有變化才對。

然而，我還沒走到船艙，到了那間有著血跡的房間的門口的時候，卻遇到了一件邪門的事。

原本，那些血跡是一直延伸到房間里的，但是我走到房間門口，卻發現。房間內卻又出現了新的血跡，溫熱的就像剛剛流下來的一樣。

我走進去一看，發現這些血跡，是從床邊，開始出現的，一直沿著門慢慢通往別的地方。

這讓我不禁有點發慫。

難道說，我來到這間房子的時候，其實這房間里，一直有人？

我躲在地上，側著身看著床底下。如果剛剛這個房間里有人的話，那麼他能躲藏的地方，就只有床底下，也就是說，床底下一定有著血跡。

但是！我想錯了，床底下並沒有任何血跡。

我深吸一口氣，如果床底下沒有人的話。那麼這個房間里，也就不可能有人能藏的住，也就是說，在我來到房間里的時候，還有一個不存在的人在這個房間里，而這些血跡就是它留下來的！

我越想越頭疼，這特娘的，究竟是怎麼回事，這艘船是不是范韜日記里寫的那艘船，如果是，千年的時間，這船應該早就沉沒了才對。可如果不是，那開元帝制的瓷器，范韜的海洲定測，以及這不存在的人留下的血跡，處處都透露著詭異。

難道說，這船上，其實並沒有任何人的存在，而是幽靈作祟？

我記得瘸腿李曾經和我說過，他說這個世界並不是沒有鬼，只是那些鬼，和我們想象的並不一樣，你既看不到，也摸不著，但是它們的的確確真實存在。

會不會，這船上的事情，就是鬼或者幽靈搞出來的！

我搖搖頭，沒有到最後，還不能下結論，我必須先找到黃軒他們，船上有沒有鬼我不知道，但是根據范韜日記里的內容，船上肯定是有邪物的，而且黃軒他們，很有可能現在就在那個邪物的手裡！

想到這裡，我就不再理會那些血跡，開始往船艙的最底部走去，血跡就算再怎麼詭異，我現在也管不了了，找到黃軒才是最主要的，畢竟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他是我在這個世界上，最後的一個不算朋友的朋友了。

只是，令我沒想到的是，等我到了船艙的最底部，卻遇到了讓我根本無法理解的情況。

船艙的底部是貨倉和動力系統，而這兩個地方我都去過。

其中，貨倉處放的都是嶄新的瓷器。而動力系統則是齒輪組，唯一特別的地方，就是那個排水池，而現在，整個貨倉里都是灰濛濛的霧氣，這些霧氣還都在往上不停地漫延，就像下面著了火一樣。

只是，我卻發現。這些霧氣，和包圍著漁船的那些霧氣，一模一樣。

難道說，那些霧氣，就是從船艙的底部冒出來的！

我想了想，把衣服撕下來一塊，蒙在臉上，然後往霧裡走去。

這些霧氣應該有一個源頭。而那個源頭，說不定就是邪物的所在處，也是黃軒他們的所在處。

這樣想著，我又繼續往前走，因為霧氣太濃郁，我看不清什麼東西，只能摸著牆，生怕撞到了牆。

雖然走的慢。但是過了大概十分鐘左右，我還是來到了動力系統部分，也就是齒輪組所在的地方，而這時，我才發現，那些霧氣，原來是從排水池慢慢飄上來的。

排水池裡咕嘟咕嘟的冒著泡，像是燒開了鍋。那些水泡每破開一次，就會有霧氣從裡面冒出來。

但是，除了冒出這些霧氣以外，排水池並沒有出現別的情況。

其實我開始發現排水池邊上的水跡的時候，也曾經懷疑過排水池是不是有問題，或許那個邪物就隱藏在排水池裡也說不定。

只不過，現在看來，似乎並不是這樣。雖然排水池發生了這種詭異的變化，但根據我一路發現的那些線索，以及范韜的日記里提到的信息，那邪物似乎並不在水裡生活，而是始終隱藏在這艘船里。

那麼，這排水池是什麼情況呢？

我眉頭一皺，躲在排水池邊上往下看，排水池裡的水，還是幽森無比，看不到下面究竟有什麼東西。但是有一點，我發現，那些霧氣似乎和水有關係。

霧氣是灰濛濛的，而排水池裡的水則是海水，也就是說，這裡的海水之中，有著某些特殊的物質。這些特殊的物質，在發生了變化以後，就會產生霧氣。

想到這裡，我腦海里靈光一閃，但是下一刻又消失不見，我急得滿頭大汗，剛剛我似乎想到了某些東西，但是現在卻又回憶不起來。只記得那是和邪物有關的。

我咬咬牙，剛剛我究竟想到了什麼呢，霧氣，海水，邪物，失蹤的人，不對！錯了，全都錯了！

我腦袋裡亂糟糟的，就像一根針插進了我的腦子裡，然後不停的攪。

我深深呼吸，死死盯著排水池下面，我必須得下去看看！因為，有可能黃軒他們，現在就在排水池的下面！

我早應該想到的，范韜的日記，其實根本不對，他寫的只是自己看到的有關邪物的信息，但是實際上，他消失之前，也沒有和邪物接觸過，我按照他的日記來分析邪物，怎麼可能是對的。

什麼形之莫大，法不言之，其實根本就是范韜不知道邪物究竟是什麼。所以才這樣形容。

想到這裡，我伸手摸了摸排水池的水，發現這些水很溫熱，並沒有我想象中的燙手。

我看了看周圍的霧氣，然後深吸一口氣，閉上眼睛跳進了排水池中。

入水以後便是一陣失重，我身體微微蜷縮，很快就沉到了最底部。

出乎意料的是，我在水底，卻發現，水裡並不是漆黑一片，反而有點盈盈的發亮，那是一種淡藍色的光彩，說不出的美麗。

我往周圍看了看，發現排水池是一個很大的空間，有兩米多高，十多米長。底下是一塊橫著的木板，木板泡在水裡，其中暗格非常多，這也就是全部的排水系統。

但是，這裡卻並沒有我想要的東西。

我沒有發現屍體的存在，也沒有找到黃軒他們。

我的猜測，是錯的！但也是對的！

排水池下面沒有屍體，黃軒他們也不在這裡。但是的確有變化，這說明，那邪物的確不在水中生活，它還是在船里的某個地方隱藏著，只是我沒有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