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南詭影:第一章:十年前的傳說
一九九三年四月十四日
巴丹吉林沙漠腹地地圖編號「K-49」沙丘地帶
「就是這了,針哆嗦得厲害。」
「有準沒準,別又跟上回一樣。」
「八九不離十。」
說話的年輕人扶著眼鏡,兩隻眼睛死死的盯著手上的金屬探測器,額頭上都是汗。
「我說林子,你那有火嗎。」
身後邊不知什麼時候竄出一個五大三粗的中年人,嘴裡叼著兩根香煙。
「八點四十七,眼瞅著九點了。」一個穿著土黃色皮衣,戴著草帽的人低聲喃喃道,隨後抬起頭沖著身後的人喊到:「我說,咱們今兒就到這兒吧,天兒也不早了,找個背風的地方把帳篷下了吧!」
「嘿,我說我尊敬的柳瘸子先生,今天不當地主了?」那個叼著兩根香煙的人嬉笑著問道。
「嘖,怎麼說話呢。」柳瘸子從他嘴裡抽出一根香煙吸了一口,「到地方了。」
「老樊!」柳瘸子喊到,「是這兒嗎?」
「不離。」一個看上去三十多歲手裡拿著一塊天池的人說到,「有道是窠心掌里或乳頭,端然有穴明天象。」
「我看了看天上這幾顆星宿的位置,基本差不離,我原來的經驗在這兒不適用,只能憑藉這星象推,貪狼為正廉貞偏,怕是這主兒官小不了。」
「嘖嘖嘖,你瞅瞅你瞅瞅,腰裡別著個死耗子就開始跟這兒冒充打獵的,問你兩句就整個文詞,我算看明白了,咱樊大師這天地間的能耐算是通了玄了。」
「別這麼多廢話了,科學和偽科學都在向這裡招手,愛怎麼著怎麼著,小太爺是打死也不走了。」
這邊幾個人你一言我一語,這地上枯樹攢成的篝火已是燃得很大了,鍋子里也已經放上了各種脫水的蔬菜和方便食品,咕嘟咕嘟的冒著泡。
「柳隊!」
營地的另一頭,突然傳來一個焦急的呼喊聲。
一個灰頭土臉的穿著紅色衝鋒衣的人跑過來,眼神里滿是驚恐。
「怎麼了。」柳瘸子盯著眼前這個驚魂未定的年輕人說到。
「滿,滿都拉圖,滿都拉圖丟了。」
「丟了?在哪丟的?」
「剛剛他說他把駱駝圈起來,自己走到沙丘後面,然後就聽見滿都拉圖大叫了一聲,我以為出事了,跟過去就發現他沒影了。」
柳瘸子眉頭緊蹙,臉色變得非常難看,仔細的盯著不遠處那座沙丘。
「動起來!動起來!找人!」
叼煙的壯漢招呼著,把背上的八一杠扯下來端在手中。
「姚興!」柳瘸子吼道,從人堆中一個戴著鴨舌帽的年輕人站了出來。
「能跟古日乃聯繫上嗎。」
「聯繫不上,從前天咱們進入這兒的時候信號就斷了,而且,我總感覺電波信號里有雜音,這附近應該有磁場。」
「今兒是第幾天了。」
「第十一天。」
姚興頓了頓說,「我說實話,柳隊,我總感覺這地方有點,有點邪性。」
「怎麼說?」
「從昨天開始,咱們發出的電波信號,能收到不知從哪裡發過來的回復。」
「回復?」
「這回復肯定不是古日乃發過來的,而且內容有點兒。」姚興的臉色很難看,「所以我沒敢說,怕動搖了軍心。」
「什麼內容。」
「他們,」姚興臉色變得慘白,「他們說,我們全都會死。」
「他們是哪裡人?」
「不知道,聽上去好像是德國人。」
「放你媽的屁!」柳瘸子突然勃然大怒,「你他媽什麼時候聽得懂德語了?!」
「我不知道,但我的確聽到了。」姚興低著頭說。
這兩個人正在這邊說著,只聽得沙丘後面突然槍聲大作,各種槍響像是爆豆般交織起來。
柳瘸子的臉色變得更難看,急忙沖著沙丘跑過去。
風陡然間大了起來,驟時幾乎有十級大風的樣子,沙礫讓大風那麼一吹,掛到臉上就像是釘子似的,天也颳得昏黃。
柳瘸子被風沙眯了眼,他聽見槍聲似乎就在他眼前,又好像遠得像在天邊。
他喘不上氣來,腦子裡滿是姚興剛剛說的話,心肺都像是擰成了麻花。
他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這次他可能要和這四十幾個人一起死在這戈壁灘上了。」
魏達理說罷,舉起手中那茶杯咕咚咕咚的喝起來。
「一個活著回來的都沒有?」我點上一根煙問道。
「嘿,這你可就問到點上了。」魏達理一拍大腿,「給我接杯水去。」
「你說你什麼時候能改改你這坐地起價的臭毛病。」
「知識分子要享有知識分子該有的待遇,到哪兒都是這麼個理。」
「別賣關子。」
「要說這一趟,倒是有兩個從沙漠里回來了。」魏達理咂咂嘴。
「四個月之後,在新疆阿克什,當地派出所打來電話,說是在他們那發現兩個極度虛弱的外地人,告訴他們打這個電話。」
「這兩個人不是別人,就是當時隊里的通訊兵姚興還有那導遊滿都拉圖。」
「他,他們兩個跑到新疆去了?」
「對。」魏達理說到,「但是,這兩個人回來時都已經是個瘋子了。」
「你說多新新,從內蒙古跑到新疆,幾萬公里的戈壁灘,人能活著出來?」
「現在他倆人呢?」我把煙蒂捻在煙灰缸里問道。
「滿都拉圖回內蒙了,姚興,姚興那次回來之後成了個半瘋子,在柳七手底下養起來。」
「之後,柳瘸子他們呢。」
「都他娘過去十幾年了,骨頭都涼透了,幾萬里的戈壁灘,怕是現在都埋在沙子里嘍。」
「既然這樣,事情過去就過去了唄,我是這麼想的,反正再有多少人去了也找不回來,活人找死人,還是沙漠里。」
「話要是這麼說那也沒人去,顧活得還顧不過來,誰有那閑心思管死人,但是——」
魏達理拉長了聲調,一副詭譎的表情。
「假如死人一個勁兒的聯繫你,你心裡舒不舒坦。」
「什麼?」
這話一出我雞皮疙瘩起了一身。
「姚興不是自己回來的。」魏達理說到,「他帶著東西回來的。」
這時,放在桌上的手機,突然猛烈的震動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