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洛祈
當女孩回過神來的時候，畫還是那張畫，出自她自己之手，那每一朵雲上的每一筆，她都記得清清楚楚，但本來在畫中的龍，已經不見了。
「這……這，它……它呢？」
女孩瞪大了眼睛，這一幕完全超乎她的常識，她絞盡腦汁，都不能想出什麼魔術能達到這種效果。
她下意識的問著，卻語無倫次，楚歌知道她是在問那條龍哪裡去了，他溫和的答道：「飛走了，這畫只能表現出這畫中世界的一個角落而已，你不能要求它永遠待在這裡吧？」
「可……可是？」女孩已經不知道怎麼表達自己心中的震驚了。
過了好半晌，她才平靜下來，但還是感到很難以置信，從楚歌要她畫這幅畫的時候，她就猜到會與畫龍點睛的典故有關，但哪裡會想到，這個典故居然會發生在自己面前？
「這、這是畫龍點睛？」
「嗯。沒錯。」楚歌答道，他又帶著一點誘惑似的的語氣問：「怎麼樣，你想學嗎？」
少女抬起頭，緊緊地盯著楚歌，眼中透出的無盡的好奇與一絲警惕。
她知道自己很漂亮，難保這人不會是用高明的魔術手段做到這一切，然後騙取自己的信任，以滿足什麼別的企圖。
楚歌只是默默與她對視著，並不說什麼，目光一如既往地保持著溫和。
他知道這女孩一定會跟自己學的，那時候自己就能順理成章的讓她拜師，然後引她入門，踏上真正的修仙大道。
從之前的接觸來看，女孩對繪畫有著發自內心的熱愛，與絕不服輸的自信。如今見到楚歌這一手畫龍點睛，絕不會無動於衷以至於放棄接觸這一新領域的機會。
這一手是楚歌在仙界丹青山學來的，這一門派專精書畫，以手中之筆修鍊禦敵，其門派仙訣修至精深處，字出法隨，畫成世界。
丹青山是整個仙界擁有洞天最多的門派，因為那些洞天都是他們師門前輩或是當代大能自己畫出來的。
楚歌如今的修為，當然做不到那種境界。
他對那女孩說，那條神龍飛到了世界中別的地方，也不算說謊，但世界本身的大小，也未必比畫中空間大多少，那畫所展示的部分，已經是畫中空間的一半了。
而且，這所謂的畫中世界，根本不是真實的，不過是全然由楚歌空想出來的，是虛擬的，性質跟一張遊戲里的地圖差不多。
但即便僅僅如此，也足夠吸引他身邊的這位少女，隨他走入新的世界了。
女孩內心中其實十分想跟著楚歌學這種神奇的，甚至可以說超凡的繪畫技巧，或者說繪畫境界。
但她還在猶豫，想到她家裡剛剛出的事情，就不禁悲從中來，對自己的處境感到十分迷茫，而這一切，都表現在了她的臉上。
楚歌看到少女的猶豫，悲傷與迷茫，甚至還透出對這世間一切的不信任，他知道是時候讓女孩說出自己的故事了。
他輕輕摸了摸女孩的頭，「看你的樣子，似乎有些難言之隱？可以跟我說說嗎？說不定我能幫上你。」
楚歌清楚，他已經在女孩的心中成功建立起了一定的信任，就憑那一手在女孩看來神乎其技的點睛。
女孩覺得，有如此畫技的人，根本不會因自己的外表而對自己動什麼歪心思，像楚歌這樣的大藝術家，又怎麼會是如此膚淺的人？
至於其他方面，自己更沒有什麼值得人家圖謀的了。
此刻感受到楚歌溫暖的手在輕撫她的長發，從頭頂開始都泛起一股溫暖的感覺，再看到楚歌眼中從開始到現在始終沒有變過的溫和笑意，她終於放下了心防，向楚歌傾訴這幾天來的委屈。
她的名字叫做洛祈。
如楚歌所猜測，洛祈的家境一開始確實不錯，父母都是大企業的管理階層，雖然不是什麼高位，但保證家庭小富還是沒什麼問題的。
她小的時候，就是文靜的性子。同班的女生們都在和男生打架並且大佔上風的時候，她就默默地坐在座位上畫畫，只要一有空閑時間就在畫。
雖然洛祈不是很合群，但在班級里地位卻很高，班裡但凡有需要出黑板報之類的時候，都是她在出手，並且穩穩能拿回一個獎狀。
每當這時候，她就在講台上靦腆的笑著，接受老師的表揚。
父母十分支持她的愛好，送她去了繪畫班，整個小學的課餘時間她幾乎都在那裡度過，直到她小學畢業，興趣班的老師說教不了她，才轉為在家裡臨摹名作自學。
之後的日子裡，洛祈又學過很多，到現在可以說是琴棋書畫樣樣精通，甚至現代的孩子很少去學的做飯，甚至女紅，她都會。
在前天之前，她可以說整個人生的前十五年，都是滿滿的要溢出來的幸福。
但就在上個星期，一切都變了。
父母出車禍，雙雙死去，親戚謀奪家產，一切的一切，好像一場八點檔狗血劇一樣。
事實證明，藝術確實源於生活，那些狗血劇拍的即使再狗血，也終有一天會在現實中見到這類劇情。
但不同於電視劇里的主角會有貴人相助，現實中的洛祈被那些所謂的親戚虐待之後，離家出走之後甚至連個落腳的地方都沒有。
洛祈的二叔一家，在三天前辦好了手續收養了洛祈，成為了她名義上的監護人，佔有了洛祈父母的房產，撫恤金，現金以及銀行存款，這些本應由洛祈繼承的財產。
當時的洛祈沉浸在悲痛中無法自拔，根本沒想到和顏悅色找到她的二叔二嬸會做出侵佔她財產的事。畢竟兩家平時關係很好，二叔的女兒更是自己這麼多年來為數不多的密友。
在那家人成功的佔有了洛祈父母的財產之後，就開始虐待洛祈，在昨天，平時養尊處優的洛祈不堪虐待，離家出走，她趁著夜裡，穿著睡衣，帶著她最寶貝的畫具，就跑了出來，甚至找不到住的地方。
幸虧她同住一個校區的同學晚上出門買夜宵，才偶然間發現了她，收留了她一晚上。
今天的洛祈在迷茫之中好不容易想出，自己可以賣速寫賺錢，還選了一個人流稀少的地方，定出離譜的價格。
雖然從她給楚歌畫的那幅畫來看，她的畫技確實值那麼多錢，但大學城裡的學生卻都買不起。
洛祈講完事情的來龍去脈，整個人已經埋在楚歌懷裡啜泣不止了。
楚歌輕撫著她的長發，低聲安慰著她，「好了好了，有我在，不會讓你回到那個傷心之地或者流落街頭的，乖，別哭了……」
過了好一會，洛祈終於抬起頭來，收住了啜泣，她看向楚歌的上衣上一片水漬，不好意思的笑笑，「那個……對不起，我、我有些失態了。」
「沒關係，你不嫌我身上這衣服破舊就好了。」
「那個……」洛祈欲言又止，楚歌自然能看出她還在為她的處境擔憂。
「從今天起，你就是我的開山大弟子，如何？」
洛祈看他穿的破舊，但之前既然說能買得起自己的畫，又是如此奇人，應該不會為世俗所擾吧？
她不知道的是，就在今天之前，楚歌還不過是一個跟今天她看到的所有路人沒什麼兩樣的普通人。
「那……要叫師父么？」洛祈微微偏頭，問道。
「這個隨你，我只是引你入門罷了。」
「那，就叫哥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