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四十九

「餓了嗎？我下去買早餐。」陶可林問。

「我去買，你開車回家休息吧。」

陶可林笑了，「我困得眼睛都睜不開了，你還要我開車嗎？」

寧朦糾結了一下，最後說送他回去。

「好了，我不回去，你回去躺著，我下去買早餐。」他捏了捏她的臉，笑道：「我生病你照顧我的時候我可沒跟你見外過。」

寧朦想了想，也就作罷了。

她把風衣遞給他，後者接過後就從樓梯走下去了。

她站在這個位置，可以看到陶可林走出了醫院大門，在路邊隨手招了一輛計程車。寧朦連忙給他電話，有些好笑，「你這是要去哪裡？」

陶可林很快就反應過來女人是看到他了，「想去給你們買點粥，醫院附近的粥都不太好，我很快就回來了，你再睡會。」

寧朦噢了一聲，剛要掛電話，又聽到他在那邊笑著問：「剛剛一直在樓上看著我走出來嗎？」

寧朦聞到一股濃濃的調侃意味，不由有些惱火，下意識反駁道：「你有什麼好看的，我就是想多呼吸點新鮮空氣。」

他在那邊笑得更暢快了。

她聽不得他在那邊笑，啪地掛了電話。

陶可林回來的時候寧媽剛剛醒，他其實已經很快了，只是寧媽一向習慣早起，再加上在醫院也睡不好。

寧朦剛剛扶著她洗漱完畢，抬眼就看到青年提著兩大袋東西進來，寧媽馬上招呼：「小陶，你回來了，來來來，坐。」

陶可林擦了一把腦門上的汗，樂呵樂呵地走過去，在寧媽指的位置坐下，把買回來的東西一一拿出來擺在架桌上。

「阿姨，這粥熬了很久，很有營養，您多喝一點，這裡還有點青菜。」

「好好好，麻煩你了，你吃過了嗎？」

「我不著急，你們先吃。」他把碗筷遞給寧朦。這家粥店打包的碗筷是可循環的木質餐盒，質感很好。寧朦喝了一口，發覺這粥的味道很好，和莫緋家酒店的粥有的一拼。她翻了翻袋子，果然在餐巾紙上看到了莫緋家的酒店的標誌。

「你跑這麼遠買的？」莫緋家的酒店都是在郊區，最近的一家也有十五分鐘的路程。

「市區堵車，去郊區反而方便。只是我不知道阿姨起來這麼早。」他轉過頭問寧媽，「阿姨，等很久了嗎？」

「沒有沒有。」寧媽笑著說，「我也剛醒，而且我早上一般都是七八點才吃早餐。」

他們正在吃早餐的時候隔壁病床的家屬來了，陶可林連忙把凳子還給人家。寧朦坐到病床上，騰出凳子給他，他沒坐，一直讓寧朦坐凳子，不要坐在床上擠阿姨。

寧朦沒理他，倒是寧媽一直在說沒關係，又讓他坐，讓他吃早餐。

客氣得讓陶可林有些忐忑。

他們吃過早餐之後寧朧打電話過來了，得知寧媽住院了，火急火燎的說要趕過來，寧朦好說歹說才制止了她。

「現在還在等檢查結果，媽媽沒什麼事，你別太擔心，等結果出來了再說。」

寧朧聽得懂她話里的暗示，現在還在等結果，如果她也趕過去，只會讓她媽媽過於緊張，她便沒有再堅持，只囑咐了寧朦兩聲。

寧朦掛了電話之後就帶她媽媽去做檢查，回來的時候陶可林直接在電梯口截住她們，徑自把她們帶上樓，去了一個新的病房。

這是一間單人的病房，裡面配備了洗手間，還有長沙發和桌子。寧朦還沒來得及說話她媽就先開口了：「小陶，這是怎麼回事？」

陶可林解釋道：「樓上清凈點，也比較方便，你們先坐，剛剛醫生通知我去拿檢查結果了。」

寧朦還沒來得及問，他就風一樣的捲走了。

寧媽望向寧朦，她連忙說：「沒事，您就安心住著吧啊。」

寧媽心裡想的卻不是這件事，她問寧朦：「你和小陶在一起多久了？」

「沒多久。」寧朦含糊其辭地回答。

「他多大了？家裡面是什麼情況你知道嗎？」

寧朦好笑，「談戀愛而已，您別太操心啦，我心裡有譜。」

寧媽笑了笑，「我才不是操心你呢。我覺得小陶很好啊，樣貌周正，氣質也好，對你也蠻上心的。只是這種單人病房在這種大醫院是很難要得上的，有時候就算有錢都不一定能住進來，上一次你小姨生病，她兒子不是很有錢嗎，一樣弄不到單間的，後來還是找了幾層關係才給他換的。就那麼幾分鐘小陶就搞好了，那可不是有運氣啊。」

寧朦當然知道，不然她之前也不會那麼猶豫。

寧媽看她的臉色，便知自己點出了重點，微微嘆了口氣，道：「你談戀愛媽自然不會說你什麼，可是你也別忘了自己今年多少歲了，你姐像你這麼大的時候孩子都一歲了。」

「媽。」寧朦無奈。

「你不愛聽也要聽，我看小陶比你小吧？你也別耽誤人家了，那孩子這樣的條件找什麼樣的女生不行，和你在一起多委屈。」

寧朦都快哭了，「有你這麼說女兒的嗎？」

「我說的是實話，你陳逸文哥哥多好，學歷也高，我們兩方家庭也是知根知底，你們認識那麼多年了，她媽媽又很喜歡你，也不介意你是單親家庭。這段時間他也常常來陪我。我看得出他是有心的，媽說的不會錯，你自己好好考慮。」

寧朦嘆氣，只能先敷衍應了，寧媽還要勸，這時她的手機救命般地響了起來，寧朦說了一聲我接個電話，而後便匆忙往外走，結果打開門的時候就愣住了。

陶可林就站在門口，不知道是什麼時候回來的，寧朦看他神色無異，也不知道他有沒有聽到什麼，一時不知如何應對他了。

陶可林也不是故意要聽牆角，只是取檢查結果需要病例卡，他走得匆忙忘了拿，結果回頭就聽到她們母女在裡面談起他，便忍不住在門口聽了一會。

寧朦看了一眼手機，發現就是他打過來的，「怎麼了？」

「忘記拿病例卡了。」

寧朦噢了一聲，連忙回病房把病例卡拿出來給他。

因為陶可林的原因，檢查結果都在一天之內出來了，主任醫師還親自到了病房，對他們說病人沒有什麼大礙，只是有些高血壓，又說了一些注意事項，讓老人家平時多注意，最後說晚上吊完針就可以出院了。

寧朦高高懸著的心也終於落下。

晚上陶可林開車送她們回去，寧朦想在家陪寧媽幾天，便叫陶可林開車回去。

「我打車走吧，車子留給你方便一些。」陶可林說。

「你開車回去。」寧朦堅持，「現在也不早了，打車哪裡方便。」

「那你明天上班怎麼辦？」陶可林問。

「門口就有地鐵，很近的。」寧朦說。

陶可林不知道想到了什麼，瞬間就改變了主意，點了頭。

「小陶。」寧媽在廚房喊，「阿姨在煮甜湯，你喝了再走吧。」

「不用了阿姨，我先回去了。陶可林矜持地說：「很晚了，您也早點休息吧，別忙活了。」

寧媽連忙走出來，急急道：「喝了再走，你難得來我們家一次，哪裡能一杯茶都不喝就走了，快坐，寧朦，你站著幹啥，倒茶啊。」

寧朦好笑，哪有人大半夜喝茶的，「我們家好像沒茶呀。」

寧媽瞪了她一眼。

最後她只是給陶可林倒了一杯水，拉著他到沙發上坐下。

陶可林坐得規規矩矩，腰桿挺得筆直，端起水杯也只喝了小半口，而後朝她笑了笑，模樣有些討巧。

寧朦看他這副拘謹的樣子，已然猜到他是聽到了她媽媽那番話的，心裡不免有些酸澀。

寧媽去了廚房之後他才鬆了口氣，小幅度地打量了一下這間三室兩廳的房子，看起來有些年頭了，但收拾得很乾凈，而且這一片很清凈，空氣也好，很適合養老。

「你小時候就是在這生活的？」陶可林小聲問。

寧朦嗯了一聲，「我爸我媽離婚時就分了這套房子，住了二十幾年了。」她語氣里是滿滿的懷念。

她搬出去的時候姐姐剛剛結婚，新房子還在裝修，所以姐夫就到他們家來住了。寧朦覺得不方便，正好陸雲生有套房子想租出去，她就搬進去了。

後來姐姐和姐夫搬出去了，她也和姚琛在一起了，就沒有再回來住。

陶可林摸了摸她的腦袋，有點像摸狗狗那樣，把寧朦頭髮都弄亂了。

「你幹嘛！」寧朦瞪他。

這小眼神看得陶可林心口痒痒的，剛湊近一點，餘光看到廚房門口阿姨隱蔽的身影，連忙坐端正了，「沒幹嘛，你頭上有虱子。」

「你頭上才有呢。」寧朦沒好氣的說。

陶可林哈哈一笑。

幾分鐘之後寧媽就出來了。

她煮的是甜酒沖蛋，陶可林喝了一大碗，末了還意猶未盡地想打包。寧媽連忙說：「雞蛋留不得，你要是喜歡的話回頭我再做了甜酒讓寧朦帶去給你。」

陶可林啊了一聲，有些驚訝，「甜酒是您自己做的嗎？」

寧媽笑眯眯的，「是我做的，外邊賣的都不好。」

「難怪我說味道這麼香呢。」

寧媽顯然受用極了，又細細跟他說了甜酒沖蛋的做法，然後才讓寧朦送他下樓。

到了樓下之後陶可林本來想做點不可描述的壞事，結果抬頭就看到寧媽站在陽台上，看到他抬頭還微笑著朝他招手。

他只能放棄了，「行了，送到這就好了，你回去吧，早點休息。」

寧朦噢了一聲，飛快地親了一下他的嘴角，笑著說：「這兩天辛苦你了，這是獎勵，開車小心點，拜～」

陶可林舔舔嘴角，怎麼都有些不甘心，但最後只能捏了捏她的臉，而後匆匆上了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