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單 心結

第十六單 心結

鮫兒本是準備推開千荷的閨房,想要問清姐姐個究竟緣由,裡面的對話聲讓鮫兒收回了本已經放在門上的纖纖玉手。

鮫兒不明白,究竟為何姐姐明知鎏殿下是自己的心上人還要嫁給他,她也不明白,為何父皇母后將自己瞞的這麼緊,就像這諾大的王宮裡,所有人都知道,只有自己一人是外人。

「千荷可還是在怪父親的決定?」那聲音溫婉端莊,有著母儀天下的姿態,不用仔細聽便知道這聲音的主人正是鮫后。

鮫后正在為千荷梳發,千荷那雙本該柔和如水的眸子里,此時溢滿了驅不散的陰霾。這本該是大喜的前夜,母女之間本該有的貼心體己話一句也沒有,就此像是陌生人般不知說些什麼是好。

「千荷,你可記得小時候你生了一場怪病。」鮫后拿著一把木梳為千荷梳發,梳發便是為了將那些髮結全部打開,而鮫后今日來的目的便是要梳理開千荷的心結。她是千荷的母親,更是赤敷的妻子,女兒與丈夫,她都要顧,這多舌之人,便是讓她去做吧。

「千荷記得。」千荷只說了四個字便不再言語。

「太醫都說你沒得救了,可母后不信,母後去了鐘山求了仙人來給你瞧病,仙人說你的病能治,但是需要一樣東西?」

鮫后看了看沒有吱聲地千荷,嘆了一口氣道,「那仙人要的是鮫兒的臉蛋。」

「母后這是什麼意思!」千荷猛地轉過了頭,正是這對視,千荷才看到了鮫后眼中的痛苦。

「仙人抹去了你的記憶,你自然是不記得了。」鮫后不願去說,可她也明白今晚若是不將,這心結結下了,怕是以後在沒得機會去解了。

一字一句,鮫后將事情的原委娓娓道來,聽的千荷那最後一點也不忿也只能伴著無奈煙消雲散了。

「母親切寬心,千荷……」千荷不知自己該說些什麼,可她知道,這話必須得有她來說,畢竟這是她欠妹妹的。

「千荷,無怨了。」深吸了一口氣,千荷終究是認了命,自己欠妹妹的命,便是明日來還。

一支朱釵遞給了鮫后,鮫后看著千荷這般只剩下心疼竟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是好,為她挽上了最後一縷長發,鏡中的女兒額頭上是滿滿的憂慮。

「你當然無怨,奪我容貌,又奪我夫婿,你還能怨什麼!」門被驀的推了開來,推門之人正是鮫兒。

鮫兒只聽得了鮫后講給千荷兒時以自己的容貌換命,卻不知道千荷被逼嫁與承鎏做妾是因為她的緣故。

「你有本該是我的美貌,我卻只有青淤。你有我的心上人,我卻只有你這麼個惡毒的姐姐!」鮫兒在窗外將鮫后講的所有聽的真真切切,本就是怒火中燒的她,又聽到千荷這般委屈的口氣,那怒氣自是壓也壓不住了。

她大聲質問著千荷,彷彿眼前的不是曾寵愛著自己的姐姐,而是一個奪了自己摯愛的惡人。鮫兒那本就因青淤有些可怖的面容,此時更是顯得猙獰可怖。

「放肆,有這麼與姐姐說話的么!」鮫后怒喝,卻沒料到鮫兒轉頭看向自己的目光里,也是滔天的恨意。

「放肆?母后莫不是赤鮫聽錯了,您只知這個赤千荷是您的女兒,那我呢!我赤鮫就不是您的女兒么!」鮫兒的眼中冒著熊熊的火,又看著姐姐一副震驚卻也是美如仙子的模樣更是嫌惡,「您拿我的容貌去換姐姐的性命,可曾想過我?我這殘缺之容將是陪我一生一世,我又該如何活!您將她許配給承鎏殿下時,可曾想得您小女兒也傾心於他!您的心裡,只有這赤千荷,何曾有過我赤鮫!」

一字一句,彷彿字字誅心。千荷一句話也沒說,只是深色更加黯然了。鮫后沒料到鮫兒聽的真真切切,說話又是如此的傷人,盛怒之下揚手給了她一巴掌。

這一巴掌打疼不止是鮫兒,還有鮫后自己。

「鮫兒……」手掌火辣辣的,打疼了鮫兒,也打醒了鮫后。

是啊,鮫兒不知是因為自己,才將姐姐千荷不顧她的意願送去了東海做妾。

可這話她說不出口,今夜她已經傷了大女兒的心,她不想再傷了小女兒的心。

「母后,您竟打我,自打出生到現在您從未打過我,今日為了姐姐,您卻打了我。」鮫兒捂著臉,臉上宛如燒著了一般火辣辣的疼,可為何心裡更疼呢?

「鮫兒……」鮫后只重複著念著鮫兒的名字,不知說些什麼是好。

「原來,我這醜丫頭才是這家的外人。」鮫兒捂著臉戚戚的笑,她堵著最後一點自尊,不願在這裡落了眼淚。

鮫兒說完這句便扭身跑了出去,不再看鮫后與千荷一眼。

她憎惡這裡,這個自己熟悉不已即使閉著眼也知道怎麼走的宮殿;她憎惡自己的姐姐,那個得了承鎏的心與人的姐姐,還做的這般委屈又不甘願的模樣;她憎惡自己的母后,那個為了自己的姐姐便將自己置之於不顧的母后。

她憎惡自己這幅醜八怪的模樣,沒人疼沒人愛,別人都理所當然的剝奪著她想要的一切。

她是真的不想看到姐姐身後那件疊好的大紅喜服穿在千荷的身上。

那本該是屬於她的!

屬於她的!

「母親,莫看了,鮫兒已經跑遠了。」千荷看著鮫後站在那裡獃獃地站著,看著鮫兒離去的方向不知在想些什麼。

「鮫人淚一事,也不用與她去說了,懷著歉意活的人,只我一個就夠了。」鏡中的千荷施了粉黛,美得不可芳物。

「千荷,委屈你了。」鮫後轉過身來,對著千荷唉聲說道。

千荷勉強勾出了一個笑容,她是明白的,其實鮫后更疼愛的是赤鮫。不然母后不會將「鮫人淚」與自己嫁給程鎏一事瞞地這麼緊。

……

正在勾槐花的昭南,忽的跳下了樹,歪著腦袋想了想,恍然大悟道,「我說怎麼覺得有些奇怪,這麼一算,今日是有小魚上了勾啊。」

滿懷的槐花被毫不留情的拋在了地上,本是鵝黃色的花瓣,全撒落在了還有些濕的土地上,一下子便覺得失了意境。(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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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華一盞解君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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