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莫道桑榆晚

第8章莫道桑榆晚

「好的，吳秘書。」

黎珞接到AC來電，正伏在露台鐵藝欄杆吹晚風。她剛洗了頭，懶得用吹風機吹頭髮，直接來到外頭吹風。涼風絲絲掠過她每根頭髮，黎珞伸手撩了下劉海，露出了漂亮的美人尖。

漫天霞光，瀾市的半個天際都被染成了緋紅色。心情不賴，黎珞對著晚霞自拍一張笑臉，照片發了朋友圈，搭配一句應景的詩——「莫道桑榆晚，為霞尚滿天。」

黎珞那邊紅光漫天，謝蘊寧這裡同樣落霞成綺。共看一樣的自然美景，謝蘊寧再次手滑，給黎珞點了一個贊。不過很快，取消了。理由很簡單，一個適婚男人在年輕漂亮的女學生照片下面留小愛心，實在不是一件很正經的事情。

周北問他介意不介意來一場師生戀，師生身份隨意可以結束。只是9歲的年齡差，還是存在的。她還說兩人是平輩。怎麼平輩法？他成年，她還在背唐詩……

謝蘊寧收到兩張電影《大世界》首映邀請券，明天晚上8點。《大世界》是國內最新上映的生化科幻電影，前年拍這個電影在清懷生化所取過景。所以電影一上映，導演組立馬送了邀請函過來。然，對電影首映這個事，謝蘊寧興趣不大，對電影明星更是不感冒。

中午食堂吃飯，謝蘊寧還是提起了首映這事。這部電影演員陣容很強大，男女演員都是目前最熱門的男女明星，有人應該會喜歡。

商言驚喜了一下：「舅舅，如果你不去，可以把票給我們么？」

「你和黎珞？」謝蘊寧主動問。

商言看了眼黎珞，想到自己還有女朋友，不好意思地說：「要不舅舅你帶黎珞去吧。我就不去了。」

謝蘊寧沒有說話，對商言這個建議表現了拿喬的態度。

一直沒有說話的黎珞摸了下鼻子：「我有事。」

謝蘊寧：「……」

明天晚上，黎珞真有事，不然她真挺想去的。《大世界》改編她喜歡的科幻小說，男主角還是她以前喜歡的童星，雖然已經變成了老臘肉了。

「教授，你去嗎？」黎珞問謝蘊寧，提出一個小小要求，「如果你去，能不能給我要個男明星的現場簽名？」

黎珞剛提議，商言也抬起頭：「小舅舅，你也給我要個女明星的簽名。」

所以他一個人去要簽名是么？謝蘊寧抬抬頭：「……看情況吧。」

晚上，黎珞收到了吳秘書發來的Felice餐廳訂位信息，正吃著上次謝蘊寧給她的巧克力。謝靜怡生日回禮袋，除了一份巧克力，還有一份護膚品套裝。護膚品自然是AC產品。AC作為國內發展最好的日化公司，現在力邀威爾思合作開發Revive共贏國內外市場，合作誠意也不錯，真沒什麼可以拒絕的理由。

第二天，黎珞從生化細胞所出來，準備出發Felice餐廳，被謝蘊寧叫住了。他立在她面前，直接問她：「晚上有什麼事？」

黎珞：「見人。」

謝蘊寧吸了一口氣，皺眉問她：「黎珞，你真有那麼急嗎？」頓了下，「我都不急！」

啊，黎珞被訓得一鼻子灰，忽然明白謝蘊寧表達的意思，一下子樂起來，眉開眼笑地同謝蘊寧解釋：「教授，你誤會我了。我今天不是去找男朋友。」

謝蘊寧面無表情。

黎珞轉身走了，走兩步，又轉身同謝蘊寧揮了揮手，笑容燦爛。

車子跑在高架橋，黎珞接到了吳秘書電話。不得不說吳秘書辦事面面俱到，她戴著藍牙耳麥同吳秘書說話：「按照交通情況，我大約十五分鐘抵達天洲大廈。這個時間，距約我們約好見面時間還有二十分鐘，吳秘書你可以不用急。」

「……好的，黎小姐，您注意安全。」吳秘書掛了電話，人站在游泳池旁邊。不遠處，他的老闆終於從泳池裡出來，接過服務生遞過浴袍和毛巾。

吳秘書只想感慨一句，什麼人最著急，就是像他這種替別人打工的人。今天會面，他老闆倒是提早過來了，結果不急不躁地在空中游泳池遊了一個泳。

碧藍的游泳池旁，吳秘書對老闆彙報通話情況。

商禹沒什麼神色，簡單交代一句：「你先安排吧，我去換身衣服。」

黎珞時間算得很準確，十五分鐘來到了瀾市第一高樓。停好車坐上電梯，一路隨著服務生乘坐每秒18米的高速電梯。電梯光滑如水的鏡面，裡面的身影很相似，又不一樣。

商禹時間掐得比黎珞還是早了一點。他在這裡的酒店有一間常訂的房間，換了一套西服來到Felice餐廳，落座最佳的觀景餐位，早了兩分鐘。

商禹想起他和清嘉第一次吃飯，也是在一家米其林餐廳，停靠在美國海灣口的一艘遊艇里。燈火璀璨里，清嘉活潑、美麗，又浪漫；是他見過的最敏捷最快活的女孩。結果清嘉死因又是抑鬱自殺……商禹抬起頭，看到迎面走來的黎珞，雙眸猛地一震。太像，太像了！「你好，商總。」黎珞朝商禹伸出了右手，自我介紹道，「我是黎珞，久仰大名。」

「你好。」商禹站起來，回握住黎珞的手，柔柔軟軟的觸覺同樣讓他一驚。他穩住心緒，老成持重道，「沒想到黎小姐這樣年輕，實在令我驚訝。」

黎珞微微笑著，眼神示意旁邊的位子：「我隨意坐了。」

「當然，請隨意。」

對比商禹一身商務西裝，黎珞穿著隨意，淺咖色的薄針織V領衫搭修身牛仔褲，外加一雙白色帆布鞋；像是剛從學校趕過來。身上飾品除了手腕的舊款手錶，只有脖頸處一條鎖骨鏈，18K白金。墜子是小小的十字架，鑲著細細碎碎的碎鑽。

黎珞在商禹對面坐下來，服務生已經將精美的餐本遞給了她。「今天安排這樣的地方商談合作，想必商總是個浪漫之人。」黎珞翻閱著菜單說，抬了下眸。

商禹笑了笑，解釋說：「因為黎小姐出乎意料的年輕，我不能按照其他商場朋友那樣，邊喝酒邊談事……怕俗了黎小姐。」

「商總言過了。」黎珞說，同服務生要了一份小食一份沙拉，以及一份甜品，然後確認地地點點頭，「對，就這些。」

商禹詢問：「不點主食嗎？」

黎珞抬了抬臉：「商總不是高抬我是年輕女孩么，那您應該知道年輕女孩都吃得很少。」

商禹笑起來：「行，那就這樣。」然後點了自己需要的主食湯和冷盤，以及一瓶酒。

黎珞突然一笑：「商總不是說，不喝酒。」

「黎小姐開車過來，我自然不會和你喝酒。」商禹靠了下椅背，左手摩挲著婚戒，「希望你能體諒一個已婚男人對酒癮的無奈，今天我太太不在旁邊，可以偷偷喝一點。」

黎珞慢慢悠悠地笑：「我絕對不會告訴商太太，商總今天喝酒了。」

商禹眸光含笑：「多謝黎小姐隱瞞之恩。」

服務生布置餐具，黎珞沒有繼續聊下去。心裡稍稍感慨：有些東西真是恆古不變，商禹的說話方式，那麼多年還是一個味。

商禹再次開口，好奇地問她：「黎小姐在美國長大，為什麼回瀾市讀研？」

黎珞回商禹說：「瀾大的生化專業聞名遐邇，我是回來拜讀的。我也不算從小在美國長大。我七歲被養父母收養離開國內，瀾市原本也是我的家鄉。」

「是么？」商禹一臉震驚。

黎珞挑了下眉：「商總很驚訝？」

「的確。」商禹說，「黎小姐可能不知道，我也是幼年離開瀾市；青年回來，選擇在這裡安家和發展事業。」

「噢。」輪到黎珞驚訝了，「這可真巧了。」

「對啊。」商禹笑得很輕鬆，「看來我和黎小姐真有幾分緣分。」

黎珞但笑不語。

食物端陸陸續續上來了，不愧是米其林三星餐廳的食物，精心美味。黎珞吃得很少，握住餐具時，發現自己手心已經出汗了。

「黎小姐，其實今晚我震驚不止一處，後面的話可能比較冒昧，但我所言屬實。」

「……商總請說。」

「你長得很像我認識的一個故人。」

「……很榮幸像商總的故人。」黎珞地回商禹，話鋒一轉，失笑道，「只是不知商總這話是損我還是誇我……我想商總的故人應該有一定年齡了吧。」

商禹保持著笑意，不知道被她的年齡兩字傷到，還是一種默認，頓了頓說：「的確是這樣，我認識那位故人之時，黎小姐還沒有出生。」

和故人這樣聊天，也是一種神奇的感受。結束晚餐，商禹送她來到電梯間，黎珞轉過身，說了一句留步。商禹替她按了電梯，電梯門很快打開。商禹按著電梯按鈕，最後一問：「黎小姐，剛剛你說你在瀾大讀生化專業，請問你認識商言嗎？」

「商言……認識啊。」黎珞笑著回答，「他是我的同學。」

「噢……商言是我的兒子。」商禹回味一笑，「這個世界，真的很小。」

大廈地下旋轉停車場，黎珞一路往上，剛剛她伏在方向盤休憩了一會，才恢復了精神。慢慢收回所有的思緒，黎珞開車來到瀾市最大的影院旁。巨幅的《大世界》宣傳廣告貼在對面影院門口。心裡納悶了一下，不知道今晚的首映結束了沒？

很巧，首映剛好結束，謝蘊寧從裡面出來；旁邊相陪著一個年輕女人，娉娉婷婷地走在他旁邊。黎珞看到謝蘊寧身影的時候，真是驚喜萬分。她將跑車停在馬路邊，腦袋從駕駛座探出來，朝謝蘊寧揮手。

有人這樣叫他，謝蘊寧自然一眼看到不遠處停著的白色跑車，和跑車上的女孩。

不是說有事來不了，現在過來幹什麼。謝蘊寧走到黎珞跑車前，無奈地問一句：「怎麼來了？」

黎珞只是笑，開心得不得了，揚著頭說，「……過來接你啊！」

猝不及防地被餵了一顆糖是什麼感受，謝蘊寧立在黎珞的跑車前，眸光微微閃動。車裡的黎珞同樣仰著頭看他。影院大樓璀璨的燈光照著她，人和跑車一樣流光溢彩。

片刻里，謝蘊寧承認想拒絕都說不出拒絕的話，明明自己的車就停在不遠處的停車場，他還是走到了副駕駛座，拉開了白色跑車的車門。

相比普通車是代步的工具，跑車對人的用處更像是一種玩具，尤其是黎珞坐在車裡的感覺，就像開著一輛炫酷的玩具車向他得意洋洋地展示。謝蘊寧繫上了安全帶。

黎珞提醒了謝蘊寧：「教授，你的女朋友還在外面誒。」

什麼女朋友？謝蘊寧回黎珞：「不認識。」

不認識還走在一起？黎珞回過頭，朝不遠處站著的女人揮了下手，示意再見。女人抿了抿唇角，一臉的尷尬。

真是，不懂風情的叫獸哇！黎珞面色愉快地啟動跑車，一個轉彎兒便匯入到車流里。不放心地，她又問了一遍：「教授，你真不認識剛剛的女人？」

「不認識。」謝蘊寧再次說。

然，如果那位被丟在原地的女人聽到謝蘊寧的話，真要傷心了。她在一場去年宴會裡見過謝蘊寧一面，沒想到今天謝蘊寧會來看首映禮，立馬想藉此機會追追謝蘊寧，結果剛走出來沒幾步路，謝蘊寧就被一個比自己更年輕更有錢的女孩接走了。

嘿嘿。黎珞問謝蘊寧住址。謝蘊寧送她那麼多次，她今晚肯定要把他安全送到家。謝蘊寧說了一個地址。黎珞有大致的印象，和她住的公寓不遠，不然上次她和謝蘊寧也不會跑步的時候遇上。出於保守起見，黎珞將手機遞給謝蘊寧：「教授，您受累地輸下地址吧。」

謝蘊寧輸入地址，想想自己果然很受累——明天他還要過來把自己的車開回來。

夜風習習，引擎轟鳴。一輛黑色保時捷突然從左側車道飛速超過，裡面的小年輕朝黎珞這邊吹了一個口哨，明目張胆地調戲而過。

「幼稚。」黎珞輕斥一聲，指剛剛故意超車和吹口哨的兩小年輕。

她還有資格說別人幼稚？謝蘊寧輕哼一聲，忍不住頭痛：可以想象平時她開著這輛跑車有多少人朝她吹口哨。

黎珞笑了下，平時真沒遇到過那麼無聊的人，放緩了車速，她同謝蘊寧瞎聊起來：「教授，你那輛跑車，怎麼最近不開了？」

哪輛？

「就是第一次我坐你車的那輛。」黎珞回想起第一次見面的場景，歡樂地說起來，「然後我還意外了一下那是您開的車。」

「那不是我的車。」謝蘊寧回答。

「噢，別人的么？」黎珞應了下，順著問，「您借的啊？」

謝蘊寧一時沒作答，誰相親特意借個車？那天是他的車被秦子謙借走，留了那輛車給他。

黎珞明白了，男人換車開是常有的事。外面呼嘯而過的風帶起了碎發，黎珞繼續說：「教授，如果你需要用我的車，隨時找我借。我開的時間不多，什麼時候都可以借你。」

謝蘊寧吸了吸氣，道了下謝意：「多謝。」

「不客氣。」黎珞笑。儼然把自己當做了謝蘊寧的愛徒。

作為愛徒，黎珞不止送謝蘊寧回到他住的高端住宅，還貼心地送他到樓下。謝蘊寧住的小區綠化很不錯，比她公寓好太多；之前回國她實在沒花太多心思在居住的地方。隨意地張望了一下，黎珞問謝蘊寧：「教授，你這裡的房子貴么？」

「還好。」謝蘊寧回答。

還好是個什麼概念，黎珞拿捏不準，無聊地感慨了一下現在的房價，「現在瀾市房價真的太高了，不然我也想買一套屬於自己的房子。」

這話，聽著有兩分像正常女孩。謝蘊寧玩笑地問一句：「專利費都花完了？」

「還有一點吧。」黎珞回謝蘊寧。錢的問題，她還是耍了下滑頭，不過她想買房不假。不都說缺什麼補什麼，像她這種缺家的人，自然要買一個大房子補償自己。

「我要買的房子，是要帶院子的那種，所以要很貴。」她對謝蘊寧說。

謝蘊寧扯了下唇，打開了車門，「明天見吧。」

「明天見，教授。」黎珞從車窗歪過頭，再次望了望謝蘊寧住的這幢躍層式高樓，前後都是公園的好地段，想想還是很不錯的！夜色籠罩的郊外，靜悄悄里響起幾道唧唧啾啾的蟲鳴蛙叫，此起彼伏；一輛停在湖邊的銀色商務轎車正連連震動，裡頭同樣嚶嚶啾啾，熱浪翻湧。

突然，有兩道閃光燈劃過車窗。

底下的女人比上方喘氣的男人還敏銳，立馬推了推上面的男人，語氣不好地叫了一聲：「方總，有人拍照……」

什麼！方子文癱在了女人的柔軟的身上，連連問：「不會是希音發現了吧？」

方子文身下的女人就是上次送方子文回家的女經理；姓鄔，名子燕，因為和老闆方子文名字有相似之處，飯局裡眾人起鬨之下，她也會叫老闆一聲方大哥。原本方子文和她就是辦公室曖昧，偶爾不小心被揩點油，僅此而已。要怪就怪林希音氣焰太盛，利用她做事又防著她勾引方子文。所以前陣子，她索性主動和方子文捅破那層半明半昧的辦公室曖昧關係，升級成了完完全全的地下情男女。

鄔子燕身材樣貌都一般，但年齡足足比林希音小了一輪，是職場里出了名精明能幹的白骨精。白骨精一樣的女人，既然落實了關係，沒有上位的雄心，也有奪財的心思。

黎珞收到照片的時候，正躺在露台鳥巢里看一部迪斯尼動畫片；滑動手機里的污穢照片，臉不紅心不跳地欣賞著。電話響了，辦事的人問她：「還是一樣送給原配嗎？」

「不。」搖搖椅微微晃動，黎珞說，「寄給那位鄔經理吧……」

那麼精明又上進的女白骨精，實在是一位很好的幫手。不好好利用一番豈不是很可惜？一鍵清除剛剛發來的照片，朋友圈裡林佳綺更新了一張三口之家的合照。照片應該是玩迪斯尼樂園拍的，林佳綺戴著米奇的發箍站在林希音和方子文的中間，幸福得像是小公主。

她剛剛發了關於迪斯尼電影的朋友圈，林佳綺立馬來一張遊玩迪士尼的照片。這是跟她耀武揚威自己去過迪士尼么？林佳綺還發了一段文字：「致這個世界最愛的爸爸媽媽，都說有父母疼愛的小孩上輩子是上帝最眷顧的寵兒，相信前世今生因果報應的我，上輩子一定是拯救了整個銀河系了！永遠愛你們！」

黎珞放下手機，望著頭頂的漫天繁星。如果這樣說，那些沒有父母疼愛的人，是不是上輩子都發動宇宙大戰了？

不好意思，她也相信因果報應，但她只要現世報。

一大清早，鄔子燕來到方子文的天宇外貿公司上班；方子文拉了拉領帶，將她叫進了辦公室，昨晚忐忑回家的方子文發現妻子林希音與往日並沒有什麼不同，立馬明白昨晚拍照的人不是林希音派來的拍客，那兩道劃過車窗的閃光燈，可能是附近釣魚的人亮起的手電筒，或是他們在拍照……

方子文心有餘悸又賊心不死地告訴鄔子燕：「放心，昨天不是希音。」

鄔子燕沒好氣地回到自己辦公室座位，看到桌上多了一個快遞。下屬對她說：「鄔經理，我把你快遞拿過來了。」

「謝謝。」鄔子燕拆開了快遞，一下子冷靜下來。快遞盒子是lin'slove產品特供的盒子，lin'slove是林氏日化公司新創品牌，打著林希音原創品牌，不過市場認可度不是很高。

盒子里放著是一疊昨晚連拍下來的照片，除了照片，還有一張整容公司的廣告單。

鄔子燕握了握手心，想起前幾年她剛替方子文工作，林希音那句嗤之以鼻的嘲諷：「就你這樣子，勾引男人之前先好好整一整。」

鄔子燕站了起來，拿著整個快遞，再次推開了隔壁方子文的辦公室門。

黎珞從謝蘊寧這裡拿到了《大世界》男主角的簽名照。一共十張，謝蘊寧從辦公桌那端扔給她的時候，黎珞有一種被砸暈的幸福感覺。

怎麼那麼多？「教授，你怎麼要了那麼多？」黎珞忍不住問。

這個，謝蘊寧自己當然不會要那麼多，但對方一下給了那麼多。

昨天首映禮結束的時候，因為男主角就坐在他的前面，謝蘊寧問了問旁邊作陪的導演：「可以要一個男主角的簽名么？」

相熟的導演一臉的不可置信。

的的確確，這是謝蘊寧第一次找人要簽名，不比前年拍片時候，周北拿了一疊明信片找男女主角簽名合影，像個腦殘粉一樣。謝蘊寧找了下筆，解釋說：「家裡有個孩子，她很喜歡男主角，請求了我很久。」

「哦哦，當然沒問題。」導演驚喜不已，招呼了前面的男主角轉過頭，提了簽名的事情。然後男主角又客氣地給了他一疊簽名照。

被遺忘的商言，中午心灰意冷地同謝蘊寧抱怨一句說：「小舅舅，你怎麼沒給我帶女主角的簽名照啊？」

謝蘊寧回答：「女主角坐得遠。」

這個敷衍的解釋，商言撇了下頭。

謝蘊寧感覺自己是偏心了，如果昨天女主角坐在他前面，他應該是不會替商言要簽名的，因為……謝蘊寧拍了下商言的肩膀說：「我沒認出現場哪個是女主角。」

商言：「……」

雖然謝蘊寧拿出了十張簽名照，黎珞只要了一張。謝蘊寧隨便黎珞了，可以看出了黎珞不是一個性格貪心的女孩。想起黎珞剛進他這組，商言告訴他黎珞孤兒的身世，他是怎麼回商言的，她是孤兒關你什麼事？

下班了，謝蘊寧駕車路過清懷研究院公交站。回瀾大的802公車停靠站點，前面黎珞排隊走了上去。不自覺地放緩了車速，像是一種默契的巧合，走上公車的黎珞也看到了他。

謝蘊寧踩住腳剎，車子停留了片刻，視線往上；公車的黎珞，面向車窗外對他笑起來，然後對他拜了拜手。

嗖地——謝蘊寧踩上油門，車子繼續往前開。剛剛他本來想跟她說一下，今天是重陽節，如果她想吃家常飯，他可以帶她回謝家吃一頓節日飯。

然後想想也不是什麼重要節日，算了。

今天是重陽節，還是去世多年林家夫婦的忌日。所以今天林家大小姐，林希音同樣坐在家裡的法式沙發里傷感了好一會，腦子裡再次想起童年的不愉快。

那是一種細微又明確的偏心。從小到大她什麼都比林清嘉好，她比林清嘉學習好，比林清嘉懂事，比林清嘉更討好父母的歡心。然而，林清嘉時不時闖禍惹事，爸爸媽媽對她永遠是處處包容，處處偏心！時隔多年，林希音回憶起往事依舊難受不已。

家裡的傭人做好了飯菜跟她請假說：「林小姐，我能不能回家裡做個飯，今天是重陽節。」

林希音只覺得煩，正要接著事發脾氣。

方子文回來了，提心弔膽地站在大門口，雙腳已經發軟。早上他看到鄔子燕收到的照片和lin'slove產品紙盒，人已經不好了，不過還是抱著僥倖心理回來。

方子文唯唯諾諾地走到林希音面前。

林希音掃了一眼方子文，看著丈夫這副樣子更是來氣。她喜歡的男人明明像商禹那種，當初為什麼嫁給了方子文！一個類似的眼神，給了方子文一個錯誤的信號。「噗通」一聲，方子文跪在了林希音面前——「老婆，我錯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