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七章

7.第七章

這樁案子的情況非常特殊,哪怕陳偉民和周軍這樣破案無數的老警.察,也從沒有遇到過任何會在死者身上放置鮮花的犯罪嫌疑人——即使心理素質再強,殺人總不是一件能叫人平靜的事,他們見過最牛逼的犯罪嫌疑人,也不過是完美肢解屍體后打包拋屍,並且將第一案發現場打掃乾淨罷了。

但即使如此,不明顯的驚慌還是讓犯罪嫌疑人留下了證據,又怎麼會有如此清閑的心思,用鮮花將死者猙獰的傷口細細修飾好呢?

所以案犯以來,實在是因為沒有先例,而使得一隊人對山茶花的存在束手無策。

不管如何,朗坤到底是朗坤,他還是利用自己的休息時間查了不少關於山茶花的資料,往往在書店或者圖書館里一泡就是一天,搜集了不少可能與本案有關的山茶花信息,比如山茶花的古名叫海石榴,又有別名稱其為玉茗花或者曼陀羅。

「死者身上的山茶花,會不會和宗教有關係?」不怪朗坤有此疑問,畢竟曼陀羅這一名詞,的確在釋義宗.教方面的問題時用得比較多,甚至有不少文學作品里,也引用到了曼陀羅。

但是霍刑顯然不同意,他搖頭道:「我覺得不可能,因為曼陀羅有很多意思,就像你說的,它可以釋義宗.教,但他同時也代表別的,而更多的時候,可能它什麼都不代表。」

朗坤:「......霍醫生,你說的好抽象,我好像聽不太懂。」

霍刑聞言一愣,才發現自己有點魔怔,忙收斂起自己的情緒,「抱歉,是我說的太複雜了,簡單來說,就是我們看一件案子的眼光要更唯物,如果將案子和虛無縹緲的東西聯繫在一起,那你們還需要我做什麼呢?」

「......有點道理。」

「我倒是有點好奇了,你看上去不像是那種疑神疑鬼的人。」

「這個嘛......說來話長。」

霍刑看他不太想說的樣子,便直接把話題跳過了,其實不用問,他也知道朗坤心裡在顧慮什麼,但就是忍不住想逗逗他。

「犯罪嫌疑人會在屍體上放花,很有可能和他個人的經歷有關,對了,你剛才說山茶花的話語是什麼來著?」

「我在千度千科上查的,說是『理想的愛·謙讓』,有什麼特別的意義嗎?」

「沒有,我就隨便問問。」霍刑頭也不抬,繼續研究照片。

「......」

這著實讓朗坤沒想到,原來看起來很學術派的霍醫生,也是會說冷笑話的......

這時,霍刑將手上死者的照片一字排開,示意朗坤來看。

「你看這裡,高璨的屍體上,山茶花擺放的位置在他的頭頂,屍檢報告說他是頭部遭到重擊死亡的?」

「沒錯,第一朵山茶花從他碎裂的頭蓋骨插.入,擦過左眼球到達鼻腔附近,我們將山茶花取出以後,發現他的頭蓋骨幾乎全碎了,正中間凹下去一大塊,整個頭都是軟的......而且到現在也沒找到兇器,所以並不能確定是什麼樣的器物,能一次性對人類頭蓋骨造成如此強烈且全面的傷害。」

霍刑聞言撇撇嘴,心說,因為根本沒有兇器,你查的出來才怪了。

「第二個死者,被擺放山茶花的位置是眼球,左眼眼球被山茶花的花莖扎破,傷及神經,她生前是做什麼的?珠寶鑒定師?」這麼問著,霍刑抬眼看朗坤,朗坤這才發現,兩人之間的距離不知何時居然這麼近了,近到他能在霍刑的眼裡看到自己的倒影。

......距離太近,小彎男被看得心砰砰直跳。

然而才跳了兩下,霍刑就很不浪漫地收回了目光,點點桌上的照片——

「所以,知道了?」

「嗯,知道了。」

兩人說話在旁人聽來或許像是打啞謎,但他倆自己心裡那本賬卻是明明白白的,朗坤算是服了,這霍醫生當法醫那絕對是浪費了,明顯他可以一邊當法醫一邊搞刑偵的嘛!真要那樣,破案效率那是桿杠滴喲!

朗坤低頭仔細研究起照片來,霍刑便靠在椅背上看他,還好這時候食堂休息,沒人在意他們霸座的行為。

按照霍刑的意思,死者身上的致命傷口所在,往往是死者賴以生存的關鍵,第一個死者高璨是做金融的,這一行頭腦最重要,他大概不會想到,自己死後這頭都軟得不成樣子了;第二個被害人是珠寶鑒定師,一雙眼睛最為重要,哪知道眼珠子居然會被戳爆......

再看之後的一個個被害人——

曾經遭遇事業低谷的美食家,腹腔連帶胃部被挖開,尚未消化的食物流了一地;

一心求子而不達心愿的妻子,好不容易懷上,五個月大的胎兒被連同子宮一起挖了出來;

多年深受尿毒症困擾的病患,接受腎臟移植並扛過了排異期,最後卻被活割了半個腎;

在舞團矜矜業業付出的舞者,止步在了首席的寶座前,因為她被割斷了手筋腳筋;

出類拔萃的高級小語種翻譯,受邀擔任某外國政要在華期間的翻譯,工作結束當天死亡;

這一切的一切......朗坤皺著眉頭將照片按順序看了一遍又一遍,最後不可置通道:「如果你的推測是正確的,按照犯罪嫌疑人破壞屍體不同部位的順序,如果他還會接著犯案,那麼他的下一個目標,會是死者的心臟?!」

「沒錯,這樣一來,你可以縮小排查範圍,看看案發以來本市又有哪些人是突然鹹魚翻身,而工作恰好又和心臟有關的。」

「我馬上就去查!」朗坤雷厲風行,立刻收拾起桌上的資料就要離開,被霍刑一把拉住。

「先別急著走,還有事沒說完。」

「???」

「喜歡花的人,往往都是懂得欣賞生活,內心充滿幻想的浪漫主義者。」

朗坤定定看了霍刑一會兒,突然掏出手機道:「霍醫生,我能加你微信嗎?」

「嗯?」

「今天和你聊過後,我受到不少啟發,可能之後還有需要你幫忙的地方,加個微信方便聯繫,當然了,案子破了換我請你吃飯。」朗坤必須替自己辯解,要求加霍醫生微信,絕對沒有私心,一切都是特別特別正直地為了工作!

霍刑無奈笑笑,掏出手機,兩人互相加了微信后,朗坤匆匆道別。

悶熱的夏日,颱風季已然來臨,剛才還猛烈照射的陽光被大朵大朵厚實的烏雲遮去,天空悶雷聲聲帶著閃電,將霍刑的臉色映襯地有些晦暗不明,他看著朗坤離開的背影,眼神帶著一層剛才兩人面對面時毫無蹤影的陰鬱。

「朗坤,我說過,讓你別碰這個案子的。」霍刑的喃喃自語,在滾滾雷聲中幾乎像是幻覺——其實這些人的死,哪有那麼多必須死的原因,歸根結底,不過是因為他們早就已經不是人了。

僅此而已。

匆匆離開A大的朗坤並不知道霍刑心裡的彎彎繞繞,他現在心情極好,一是因為和霍醫生交換了微信,這第二嘛,自然是因為在霍醫生的提點下,他對案子有了新的理解,完全沒有想過另一種可能性,那就是霍刑在誤導他。

回到局裡,朗坤發現陳偉民和周軍不在,問了同事才知道還在開會。

「什麼會,要開那麼久。」他和霍醫生都聊了有兩三個小時,比他早離開的師父,這是開了多久的會啊!

「不知道,肯定是大事就沒錯啦。」同事說。

「能有什麼大事,比山茶花案還重要。」

同事聳聳肩,沒給他答案。

朗坤顧不得等師父回來了,他打開電腦,乘著熱乎勁,將剛才和霍醫生推測的內容記錄下來,又在隨身筆記本上寫下重點,等他忙活完已經是晚上七點了,才想起來還沒吃晚飯,剛打算去食堂隨便解決一餐,就在走廊上遇到了開完會出來的陳偉民和周軍。

朗坤看到一個看上去很是精幹的中年男子和局長、師父以及周哥握手,幾人寒暄幾句,局長親自送中年男人離開,陳偉民和周軍則是往辦公室走來。

「師父。」朗坤忙上前打招呼。

陳偉民點點頭,眉宇間透著疲憊,「怎麼還沒回去,時候不早了。」

「要加班,餓了,想去吃點東西回來繼續,師父您吃了嗎?」

「沒有呢。」一邊周軍插話,「這會開了大半天,又有得忙了,去給你師父打包點吃的。」

朗坤應了一聲,麻溜地跑了。

打包回來后,朗坤本來想和陳偉民聊聊山茶花案,正好這會兒隊里的大伙兒都在,乘熱打鐵開個會通通氣。

但是陳偉民截住了他的話頭。

「山茶花案先放放,我有別的事情要宣布。」

這麼一來,其他本來各忙各的同事們都圍了上來,看陳偉民嚴肅的樣子,又看平時一貫頗沒正形的周副隊也很嚴肅,便意識到這事情有點大,比最近讓他們頭疼的山茶花案更大。

「今天上午劉局找我回來開緊急會議的事情,想必大家都知道了。」頓了頓,看大家點頭,陳偉民才又繼續道:「閑話也不多說了,會議的主要精神,就是劉局要求我們把山茶花案先放一放,得先協助東省省隊那邊破一樁惡性兇殺案。因為死者在東省那邊有點臉面,所以那邊很重視這件案子,再加上東省的齊隊長是劉局的老戰友,所以這件事無論如何得排上日程,咱們優先處理。」

跨省追兇啊......朗坤心裡有點不爽,乘人不注意翻了個白眼,劉局這個東倒西歪的牆頭草。

「朗坤!」就在這時,陳偉民點了朗坤的名。

眾人心裡無不同情,朗坤小朋友,你翻白眼被陳隊看到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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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天早上都被上司帥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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