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章 回宗門
李靜軒和雲清的會面就這麼結束了。之後李靜軒返回自己的宅院靜待消息,而雲清則揣著李靜軒交付給自己的書信返回宗門。她原本可以在幾天以後回去的,但是因為這份給自己師父的書信,她卻不得不提早了。這不是為了李靜軒,而是處於對自己師父的尊重。葯神谷,師父,就本來就不知道父母是誰的雲清來說無疑便是家園和父親一般的存在。
雲清急忙忙的往宗門過去,在想將書信交給自己師兄的同時,她也確實想要將給予李靜軒的報酬——「五蘊塑體丹」給拿到手。她知道這顆丹藥對李靜軒來說無疑是他修行之途能夠繼續下去的關鍵。
這不是自吹,而是事實。
事實上,修士在進入抱元境之前,肢體損傷能夠進行斷肢重續的法門並不少。或許旁人不知道這一點,可就雲清而言,她至少曉得數種可以達到類似效果的手段。比如斷肢重續法,比如靈材替生法,又比如溶血重生法……等等,這些都是能夠達到斷肢重續的法門。
但,想使用這些手段,患者所需準備條件卻是不少。比如斷肢重續法,就需要保證患者斷肢的完整度和新鮮度的,這是需要一定時效性的辦法;
而靈材替生法,雖然不需要患者保存自己的斷肢,卻也需要高年份的靈藥,萬年人蔘也是等閑,如果能夠擁有天地靈根那卻是更好了——它能讓恢復而出的肢體一下子達到很高的程度,但尋找這些靈藥的時間和代價卻不是一般人能夠接受的;
溶血重生法,也有類似的問題,更關鍵的是溶血重生法乃是比較邪惡的魔門手段,它消耗的並不是靈藥而是人命,這是相當殘忍而且有傷陰德的。是以,對一般的修者來說,最適合他們也是簡單的辦法還是來葯神谷尋求一顆「五蘊塑體丹」。
雖然「五蘊塑體丹」不好獲得,其所派生出來的肢體強度也不夠,需要修者本身反覆的洗鍊,擴寬筋脈,進行修行,但他卻是修者由本體生長出來的,是最適合修者的存在,具有無限的可能。
「就沖你將書信送到並城的行為,我便一定要為你要來這顆丹藥。」雲清如此想著,縱起劍光一下子就飛入葯神谷之中。
葯神谷當真是建立在一座谷中,只是這谷並不是想象中的那種被群山環繞的山谷,而是沒於平坦高原之下裂谷。在並城東南向的雷燁山脈之後,山川地形陡然抬高,形成了所謂的雷霆高原。而葯神谷的宗門便潛藏於這雷霆高原之上的一條深入地下數百米的裂谷之內。這條長達數千里寬約十餘里的大裂谷,為葯神谷提供完好防禦和大量的生存空間。
在這道裂谷里葯神谷躲過天災,潛心發展,最後一鳴驚人,成就了葯神谷如今的地位。這裡是葯神谷的本部,是數萬葯神穀子弟共同的家園。
雲清駕著劍光進入谷中,一道水藍色的光幕迎面撲來。雲清的身上泛起一絲淡淡的綠輝與水藍色的光華一撞,那光華並沒有給雲清任何阻攔,徑自讓雲清進入其中,隨即在一陣水色的波紋之後又迅速的恢復了原狀。
從並城到葯神谷的路,雲清已經走過無數回了。關於如何回到自己和師父居住的清虛台的事情,即使閉著眼睛雲清也能走得明白。她輕車熟就的在谷地里穿行,遇見迎面而來的弟子和那些妄圖追求自己的人,她只是淡淡的輕笑了一下,客氣而又有些疏離的點了點頭,隨即飄然遠去。
她走的很快,並沒有仔細的關注什麼。一晃而過的她根本就沒有察覺到葯神谷里某些弟子眼眸之中的凝重。
葯神谷里有事情發生。這一點,雲清並沒有察覺。
她只是飄然的展開身法,直到她自己最為熟悉的地方——清虛台。
清虛台位於葯神谷正北的位置,是葯神谷五大支脈之一,其最擅長的乃是外丹合氣。
這是一種獨特的進階抱元的法門。在清虛台中,弟子凡是到了煉神巔峰,便須行走四方搜尋適合自己的凝練抱元丹的材料。
抱元丹這是清虛台首創的一種丹藥。它沒有別的作用就是用來提高境界的,而且是用來提高抱元境修為境界的。清虛台的弟子在煉神巔峰的時候凝鍊它,觀察它的形成,體悟自己內心,以此來進階抱元。
就一般而言,清虛台的弟子都是在抱元丹初成的同時,進階入抱元境。此時,清虛台的弟子就會把自身關於抱元境的體悟灌輸于丹丸之中,將其化為最適合自己的存在。之後,龍虎交匯,抱元丹大成。清虛台的弟子正好將剛出爐的抱元丹服下,以此來穩固自己的境界,並進一步進階提升。
在清虛台有史以來的記錄中,服用抱元丹的弟子,至少都提升一階。也就是說清虛台的弟子一旦進階抱元境,一出山便至少是抱元中期的水平。有的天才一些的人更是直接依靠抱元丹的輔助,進階於抱元後期。
這可是相當強力的進階,要知道修行越到後期所花的時間也越多,有人做過統計,修士在抱元境的進階,從抱元初期到抱元中期所花的時間大體與一個普通人晉至煉神境的時間相當,這可是十幾二十年的功夫。雖說修士一般是不把時間當一回事的,可十幾二十年對修士來說尤其是化靈以下的修士而言,卻也是不能輕易忽視的存在。
有如此強勁的抱元丹凝鍊進階之法,清虛台便成了葯神谷五脈之中不可輕侮的一脈。
只是因為抱元丹凝鍊之法對修士自身要求較高,且其在修行的最初並沒有多少突出的所在,所以某些浮躁求快的人士未必願意拜入清虛台之中。故而清虛台的內門弟子並不多,也不過區區數百而已,而能夠得到長老真傳的弟子更是少得可憐。即使將清虛台的五大抱元真人的真傳弟子都加起來而不過區區三十不到。
這和其他幾脈相比無疑是少了。只是,少了也有少了的好處,至少清虛台的弟子彼此之間都熟悉,在長時間的相處生活之中,清虛台的弟子們倒是互相糅合起來。他們熟悉彼此的性情,卻是有了一種血脈相連的感覺。這種感覺讓他們面對彼此時當真有些兄弟姐妹的意味。
雲清步入清虛台之時,天還未按下,清虛台上的演武場中尚有不少弟子正在認真的用功,他們或是打坐服氣,或是演練拳法,或是武刀弄劍,卻是各自練習各自的活計,很有些眼花繚亂的味道。這也是必然的事情,誰讓葯神谷並不是什麼以武藝外功立派的宗門,門內弟子究竟是用什麼武器,並沒有太過強硬的規定,無非是看你自身的愛好和習慣而已。
既然是愛好和習慣,那如何練,練得好不好,那基本上都得靠你自己負責了。在葯神谷這麼一個不怎麼以戰鬥能力作為標準宗門,這一點是最為關鍵的。因為你不會這些外功手段,可能在宗門裡還沒什麼問題,可一旦到了宗門之外,行走天下之時,這一點或許就會成為危急你生命的軟肋。
「外功者,護道之法也……」宗門裡某一位前輩長老的這麼一句話無疑揭露了外功手段對於修士的重要性。修行外功不求你冠絕天下,但至少得有辦法在敵人的攻擊下保住性命吧。畢竟,只有活下去的修士,才有未來可言。無論你對道的感悟究竟有多麼出色,一旦沒了命,自然什麼也都沒了。
這個說法是很深入人心的,所以葯神谷的弟子們對此也十分的上心。尤其是他們這些還沒有見識過外面風采的人,更是拚命的想要練好這樣的本事,以便將來能夠到外面的世界看一看。這些人不管修行了多少年,其心理卻和他們的外表十分相似,都是年輕而躁動不安的。他們嚮往著外面的世界,總認為外面的世界很是精彩。
「三師姐,你回來啦!」
「這一次怎麼回來得這麼早?」
「是有什麼事情發生么?」
隨著雲清的身子顯現在清虛台的演武場上,許多人的目光一下子轉了過來么,嘰嘰喳喳的聲音隨之而起。
畢竟現在是下午了,修鍊了一天的人早就積累了太多的惰性,一有什麼有趣的事情發生,在沒有師長鞭策的情況之下,他們也就有了更多的中斷修行的借口了。顯然對於現在他們來說,詢問有關三師姐的八卦卻是比繼續苦練要更加吸引人一些。
「呵呵……」對於這些師弟師妹們的聲音,雲清一點不耐煩的心思都沒有,她淡淡的笑著,耐心而細緻的將他們關注的事情解釋給他們聽。一番言語之後,雲清這才略有些狼狽的從諸位師弟師妹的包圍之中出來,進而聞名了自家大師兄雲和真人的所在的位置。
陽和真人大弟子云和在五年前成就抱元境之後,開始接手原本屬於陽和真人統管的宗門事務。而陽和真人則開始整理自身所學,將其熔煉成道,進而準備衝擊更為高深的化靈之境。這是一番新老勢力的交接,就從現在的情況來看,雲和真人倒是很完美繼承了清虛台一切。現在誰都知道清虛台的管事是雲和真人,至於陽和真人那只是作為某種戰略威懾的存在,悄悄的掛了一個名號而已。
因為雲和真人負責整個清虛台的事情,所以他的行蹤是頗為不定。旁人想要找他,總須先問清楚他的所在。便如雲清現在所做的一般。
在打探清楚雲和所在位置之後,雲清直接早上門去。她來到雲和待的清虛殿旁,看著殿門緊閉,便想上前叫門。但,她被看守清虛殿的兩名師侄攔住了:「三師姑,別這樣……師父正在裡面會見定陽洞的雲鷺師叔。兩人似乎在商討什麼事情,你還是稍等一會比較好些。」
「雲鷺?他來找大師兄做什麼?」雲清好奇的詢問。
「這個……我就不太清楚了。」兩名師侄輕輕的搖了搖頭。
「他們談話很久了么?」雲清不解的又問。
「是有一會了。不過估計也快結束了。」兩名師侄又多嘴了一句:「你知道的,雲鷺師叔的話並不多。」
「嗯……我明白了。」既然不必等待多久,那雲清也就按捺下來。她靜靜的站在那兒,任由清風輕輕的拂動自己的衣袂,清靜的宛如一尊絕美的神像一般。
不一會,吱呀聲響起,雲和與雲鷺一起並肩出來,首先看到的便是這麼一副美麗的畫面。原本清虛殿外的風景也屬尋常,可雲清往這邊一站,卻將這尋常的情景,襯托得猶如夢幻了。
「真是美麗啊!」雲鷺的眼睛直勾勾的往雲清的身上一掛,狠狠的看了她好一會,這才嘆息了一聲,似乎是在讚美她的美麗。
但云清並不覺的雲鷺的讚美有多少可以令自己感到歡喜的地方。雖然她一再對自己做心裡建設,說雲鷺這個師兄是自己的同宗門的「長兄」,自己應該對他以禮相待,至少不能以貌取人,可是只要看到那張尖細刻薄的臉,瞅著他那小小的三角眼,迎著其中透出來的彷如毒蛇一般的光芒,雲清心裡的不舒服勁兒就別提。她不知道雲鷺到底在哪裡有得罪自己的行為,但無論如何她就是不喜歡他,甚至有些厭惡他。
當然,她知道自己這種厭惡的情感是不能表露出來,因為這會引起清虛台和定陽洞之間的矛盾。於是,在雲鷺開口誇獎自己之後,她雖然覺得難受,卻也還是輕輕搖了搖頭,謙遜的說道:「雲鷺師兄過獎了!雲清不過是尋常模樣而已。」說著,雲清便直接低下了頭,沒有再看雲鷺。
不過,她依舊覺得難受,因為她真切的感受到一股冰冷中帶著火熱的目光定定的在自己的脖子出駐留。
雲清曉得那是雲鷺的目光。這樣的目光分外令她惱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