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悲催的死法

朝暮初升，陽光稀稀落落的灑了下來。

九州大陸，青風城一座佔地頗廣的府邸中，一陣嘈雜的喧鬧聲劃破了清晨的寧靜。

「老爺，不好了！出大事了！」一名身穿管家服飾的消瘦男子跌跌撞撞的推開了房門。

房間中，體型碩大的李員外正摟著自己的第十三房小妾睡的正香，忽然聽到這哭喪般的嚎叫，直接被嚇的一咕嚕從床上滾了下來。

「混蛋！」李員外大怒，指著管家的鼻子破口大罵：「劉福，大清早的你鬼叫個屁！」

「老爺，大事不好了！」管家劉福嚇得渾身哆嗦，「寶庫···寶庫昨夜被盜了！」

「什麼？」李員外一個激靈，也顧不得穿衣服，挺著圓滾滾的肚皮就消失在原地！

劉福只覺一陣狂風從身旁刮過，再抬頭時，李員外已經出現在百米之外！

「呃……？」

劉福目瞪口呆的看著遠處那一坨雄壯的肉山，怎麼都沒想到體重足有三百斤出頭的李員外速度竟能快到這種地步！

不過緊接著他就反應過來，連忙跟在李員外身後跑去。

李府一處隱蔽的地下室中，李員外滿臉獃滯的看著眼前「一塵不染」的庫房，喉嚨里發出一陣無意識的「呃、呃」聲。

這哪裡還是藏寶頗豐的李家寶庫？

這簡直比乞丐的褲兜還乾淨！

就算一隻耗子鑽進去，也得抹著眼淚一邊哭一邊罵：「他嗎的，簡直太乾淨了，太乾淨了啊····」

「老爺？」劉福小心翼翼的在後面喚道。

李員外悚然驚醒，終於意識到發生了什麼，連忙轉身問道：「府內還有多少銀兩？多少財寶？」

「沒了··都沒了···」劉福哭喪著臉罵道：「這天殺的賊人，連三少奶奶那條鑲著金邊的內褲都偷走了！」

「啊？」

李員外兩眼一翻，直接一口氣嗆暈了過去。

這一天，是清風城悲劇的一天，城內數十家有名有姓的大戶人家一夜之內慘遭洗劫。

這作案的蟊賊手段極其下三濫，可以說是寡廉鮮恥，毫無下限，不管是什麼東西，但凡有一丁點價值的，就算是半塊銅板他都不會放過，所到之處，簡直寸草不生！

…………

清風城東面，是一片低矮連綿的土胚房，其中一間破舊的小院里，一老一少兩個人正大眼對小眼，扯著一件香噴噴的粉紅色肚兜互不相讓。

「老頭，昨晚偷的東西都給你了，這塊抹布就讓給我吧！」少年可憐巴巴的央求道。

「抹……抹布？」

形容猥瑣的老頭聞言差點笑噴，他手一緊，口中連連呼喝道：「臭小子，快給老夫撒手，這麼稀罕的東西，要是送給村頭的劉寡婦，說不定她一高興就讓我過去暖炕頭了！」

「混蛋，這可是我送給二丫的定情信物！」少年勃然大怒，終於原形畢露！

老者面色古怪的打量了少年幾眼，這才一臉不屑的說道：「就你這德行，也不撒泡尿照照，還想泡二丫？真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

眼見老頭這般表情，少年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怒火，手上忽然猛的一拽！

呲啦！

肚兜應聲碎成兩半！

少年目瞪口的看著手中的破布，一時間惡向膽邊生，舉起拳頭就砸了過去！

「老混蛋，你敢破壞我的終身幸福，小爺給你拼了！」

砰！

猥瑣老頭猝不及防之下，直接被轟成了熊貓眼。

「你這欺師滅祖的混賬，老夫今天就要清理門戶！」

老頭大怒，毫不示弱的撲向少年，二人在地上翻來滾去，一邊嘴裡互相問候著對方不知身在何處的十八代女性親屬，一邊互下黑手，毫不留情！

片刻之後，兩個腫脹的豬頭悄然誕生。

「混蛋小子，下手竟然這麼狠！」

老頭摸著青一塊紫一塊的臉頰，疼的倒吸了一口涼氣。

少年四仰八叉的躺在地上，伸出黑漆漆的左手在屁股上撓了兩把，這才咧著嘴罵道：「活該，誰讓你破壞我的泡妞大計！」

「人家二丫可是旮旯村第一美人兒，你小子一點希望都沒有，我勸你還是找個現實點的目標吧！」老者吧唧著嘴巴說道。

「放屁，小爺我英俊瀟洒風流倜儻玉樹臨風青春動感長命百歲………，二丫早就對我芳心暗許，如今就只差一層窗戶紙了！」

少年一邊說著，一邊從懷裡掏出一面破鏡子照了照，嘴裡念念有詞：「嘖嘖，我他嗎怎麼這麼帥？」

「呃···」

老者被他的話徹底震在原地，他抬眼打量著眼前少年，只見他頭髮稀疏，耳大招風，顴骨高聳，面色蠟黃，身無二兩肉，一副營養不良的德行。

「我真想知道你究竟哪兒來的勇氣才能說出這麼驚天地泣鬼神的話？」老者被震的一頭黑線。

少年拋了個妖異的白眼，得意洋洋的說道：「你這是赤果果的嫉妒！」

老者一個哆嗦，再也不敢在這個話題上繼續糾纏，他怕再說下去會把隔夜飯都吐出來！

「你的《竊天散手》最近練的如何？」老者轉移話題道。

聽到老者問話，少年一咕嚕從地上爬起，一臉興奮的說道：「老頭，就在昨天夜裡，我終於領悟了《竊天散手》第一式，』探雲無影』的精髓！」

「什麼？你真的練成了？」老者一臉震撼的看著少年，臉上滿是不可置信。

「小爺我天縱奇才，區區《竊天散手》又怎能難得倒我？」少年前腿一伸，得意洋洋的擺了個拉風的s型，濃密的腿毛在陽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輝。

老者強忍著一巴掌拍死眼前混蛋的衝動，拉著他來到了屋外的小院中。

「馬上施展給我看看！」老者指著不遠處的院牆沉聲說道。

少年嚴肅的點了點頭，站在原地深吸一口氣，忽然從頭到腳一陣「噼里啪啦」的亂顫，口中更是念念有詞！

老頭目瞪口呆的看著少年，終於忍無可忍，對著他的腦袋就是一巴掌！

「混蛋，你發羊癲瘋呢？」

「馬上就好，馬上就好……！」

少年捂著腦袋嘿嘿一笑，右手忽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探出，三丈之外，斑駁的牆縫中，一朵小小的白色野花陡然消失！

看著手心的白花，少年終於露出了滿意的笑容，這花朵生長在深深的牆縫之中，而縫隙的寬度甚至比他的小指還細，少年能以風代指，隔空取來，並且還不破壞丁點牆皮，這份功力，足以讓人膛目結舌。

「老頭，怎麼樣？」少年得意的轉過頭，只見老者正獃獃的看著他，眼神中充滿了激動、欣喜、如釋重負等複雜的神色，直把他嚇得渾身一顫！

「老頭，光天化日之下，你…你想幹什麼？」少年雙手捂在胸口，嚇得連退數步，臉上更是「花容失色」！

老者沒有理會少年，而是眼神悠遠的看向了天空。

「邱陽，今天是九月初八，算起來，我跟你在一起也快五年了！」

邱陽皺著眉頭想了想，有些不明所以的問道：「那又怎樣？」

老者雙手後背，輕輕一嘆，「九州大陸靈氣匱乏，早已不復上古時期的繁盛，可你竟能在這種環境下領悟《鴻蒙竊天決》的真諦，實乃修鍊『竊之道』的絕世天才！」

「竊…竊之道？」邱陽震撼的看著老者。

「不錯，就是『竊之道』，你可不要小看這份本事，要知道大道三千，同根同源………」

邱陽眉頭一皺，直接打斷了老者的喋喋不休。

「老頭，你少他嗎在這裝神弄鬼，有什麼話就痛痛快快說出來！」

邱陽敏銳的感覺到老頭今天與平常不大一樣，至於究竟哪兒不一樣他又說不上來。

老者沉默了半晌，這才重重的嘆了口氣，道：「我的時間就快到了！」

「什麼？」邱陽大驚，撲的一聲就抱住老頭的右腿。

「老頭，你可不能死啊····你還這麼年輕····你還有大把的時光可以揮霍···你怎麼能讓我白髮人送黑髮人啊……」

一邊哭著，一邊將眼淚鼻涕一股腦抹在了老者的褲管上。

老者一把推開邱陽，笑罵道：「誰告訴你老子要死了？」

「恩？」邱陽一愣，「你剛才不是說自己時日不多了嗎？」

老者眼神深遠，「這五年來，我已經耽誤了太多，如今，也到了回去的時候！」

「回去？去哪兒啊？旮旯村嗎？」邱陽愣愣的問道，在他的印象里，老者唯一的家，就是那偏安一隅的旮旯村。

老者搖了搖頭，一臉神往的說道：「回我該回的地方，做我該做的事情！」

邱陽剛想再問，就在這時，老頭忽然掐了個指決，然後非常裝逼的大吼一聲：「封印解除！」

隨即，萬千條祥瑞的紫氣忽然出現在老頭的身體周圍，將他團團包裹在內！

僅僅數息之後，紫氣悄然散去，一道飄渺出塵的身影悄然出現在院中！

邱陽抬眼望去，只見此時的老頭身披八卦長袍，手持練羽浮沉，頭戴金色髮髻，腳踏雲紋短靴，身周雲霧裊裊，一副世外高人的絕世身姿，哪裡還有半點平日的猥瑣邋遢？

吸！

邱陽倒吸一口冷氣，徹底震在了原地！

老頭見他這幅模樣，心中不由更加得意，他意念一動，周圍微風頓起，吹的他衣袖飄飄，直欲乘風歸去！

「臭小子，五年了，可把老子給憋慘了，如今現出真身，還不震死你這小王八蛋！」

好半晌后，邱陽才勉強回過神來，他圍著老頭來回看了好幾遍，口中嘖嘖稱奇道：「老頭，你整這麼一身高檔行頭，莫非是打算轉行行騙了？」

老頭一個趔趄，差點一口吐沫把自己嗆死！

「老夫這五年來一直都在偽裝，你小子難道現在還看不出來嗎？」老頭恨鐵不成鋼的罵道。

「你這老小子竟然鬼鬼祟祟的裝了五年孫子？」邱陽眉頭一挑，開口喝道：「說！你有什麼目的，是不是覬覦我的美色，欲要行之不軌？」

老頭臉皮一抽，隨即勃然大怒！

「混賬！老夫可是仙靈界第一真仙鴻蒙老祖，如今顯出本體打算收你為徒，這可是你幾百輩子才修來的福緣！」

鴻蒙老祖氣的渾身發抖，他浪費了整整五年時間才把邱陽培養的堪堪邁進《鴻蒙竊天決》的門檻，如今正打算帶他回仙靈界，沒想到這個混蛋還要插科打諢！

邱陽滿臉獃滯的瞪著他，「接下來你不會是想說有什麼拯救世界的重任要交給我吧……」

「不錯，老夫正有此打算！」鴻蒙老祖輕撫長須，一副孺子可教的表情。

邱陽聞言勃然大怒，想都沒想一把揪住了他的鬍子！

「我看你他嗎是意淫小說看多了！想忽悠小爺？告訴你，老子只負責拯救良家少女，空閨少婦，不負責安慰你這老混蛋！」

「孽畜，快撒手！」鴻蒙老祖疼的臉皮一抽，他寶貴的鬍子何時被人這麼拽過？

鴻蒙老祖幾乎是條件反射的伸手一推………

他敢對天發誓……自己真的只是隨手「輕輕」一推…

但他卻忽略了自己剛剛解開封印，還沒有完全適應許久不曾使用的力量……

於是乎…

邱陽的身體「嗖」的一聲就消失在了原地…

嘭、嘭、嘭、嘭！

一連串砸穿牆壁的聲音從遠處不斷傳來！

邱陽人在空中，數口鮮血已經不要命的噴了出來，他只能勉強吼出最後一句：「老頭…卧槽你大爺……！」

然後，就悲催的砸成了肉餅……

「不好！」

鴻蒙老祖眼皮狂跳，看著那一坨勉強還能稱之為邱陽的爛肉，嚇得渾身一哆嗦，連忙伸出兩指在自己的眼前一劃！

「天眼術！」

只見一道若有若無的虛幻身影正從邱陽的屍體上裊裊升起，這道身影十分弱小，彷彿隨時都會消散在空中！

眼看情況危急，鴻蒙老祖狠狠一咬牙，伸手打出了一道璀璨至極的紫氣！

紫氣流轉，在邱陽弱小的靈魂上輕輕一裹，隨即劃破虛空，向著天外急速飛去！

「不好！老夫的鴻蒙紫氣！」

鴻蒙老祖伸手抓了個空，眼見紫氣消失在天邊，不由駭然失色！

這道「鴻蒙紫氣」是他數百萬年前偶然所得，乃創世之初留下的最後一縷氣息，當初他就是憑著這道紫氣證道成仙，直到如今也沒有完全發掘出紫氣的全部妙用，可以說「鴻蒙紫氣」是鴻蒙老祖的根本，沒想到此時竟然卷著邱陽的靈魂飛走了！

鴻蒙老祖連忙閉上雙眼掐指一算，片刻之後，臉上已滿是苦笑。

「天機已亂，陰陽顛倒，以我的博天法力，竟然都無法干涉其中……」

鴻蒙老祖獃獃的站在原地，他怎麼都沒想到，自己歷時十萬年才找到個滿意的弟子，竟被自己一時失手給拍死了！

雖然有「鴻蒙紫氣」護體，邱陽的靈魂並沒有墜入輪迴，但此時他也完全算不到邱陽的靈魂究竟去了哪裡！

呆立了半晌之後，鴻蒙老祖越想越氣，忽然抬起頭來，對著天空比了個犀利的中指！

「賊老天，不帶這麼玩我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