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Chapter 28 告白

顧深在五一那天下午接到了顧汴打來的電話。

「顧深，你人死哪去了？家都不知道回了？」顧汴語氣不善，「還是說死在半路上了？」

顧深拉離了耳朵當沒聽到。顧汴從小被顧父顧母還有叔伯親戚寵壞了，要什麼有什麼，一向弔兒郎當沒個正行。書讀到初中就開始拉幫結派，好的沒學壞的倒是一學一個準，說話也變得流里流氣，什麼難聽說什麼。可笑顧父顧母還覺得這樣說話橫，別人不敢欺負，像個男人。對此，顧深作為晚輩沒立場指責，只當聽不見。

「這個假期我不回家。」顧深連一聲哥都不想喊他，冷冷說道。

「呦，翅膀硬了？你不回來家裡的菜誰燒，家裡的衣服誰洗？我嗎？」顧汴加大了嗓門，「你拿著家裡的錢在外面胡吃海喝，這些都是要還的，回來做家務還能抵債！」

顧深要被這話氣笑了，感情這家沒她連飯都吃不上，衣服也穿不了了？另外，除了她上大學第一年時顧母為了面子擺了狀元宴得了些紅包給過她五千外，他們何時再給她錢了？

「錢我會還，但要還也不是給你，誰給我錢我還誰。」顧深也不拐彎抹角，直截了當道。

「行啊你，現在敢不回家，還敢和我頂嘴了！」那頭顧汴氣極，說話都喘著氣，隨後像是想到了什麼，又得意道，「不管你把錢還誰，最終不還是到我手裡！這次不回家可以，我管不了，有種你永遠不回家！」

那頭顧汴氣呼呼地掛斷了電話，顧深拽緊的手也緩緩放鬆下來。雖然在重生前顧深就已經和顧家撕破臉皮了，但那一次她是被動的，這次完全主動脫離生養她的家庭，需要更大的勇氣。

顧深拿逗貓棒和桂圓玩了一會兒，桂圓的大圓眼睛滴溜溜地跟著花花綠綠的逗貓棒轉來轉去，小短腿抬起放下，就是怎麼也撲不到，可愛地不要不要的，瞬間就把顧深治癒了。

跟桂圓吵鬧一番后，顧深上網看了下股市行情。段文給她的那十萬元足夠給桂圓買好幾年的吃食用品，她昨天出門給桂圓補了貓窩、玩具以及貓爬架之類的東西，總共也就花了一千多點。這些錢放銀行不如做投資，顧深就把它投進了股市。

近幾年的股市一直都是風雨飄搖的，還好上輩子聽多看多有金手指，顧深總體是穩賺不賠的，否則她還真不敢輕易試水。

看完股市，顧深繼續做她的策劃。這兩天魏然一直早出晚歸的，明明學校也放假了，也不知道他能忙什麼。不過這樣也好，顧深在看到那張照片后心裡總是忍不住想它，若是見到魏然，估計得尷尬糾結死。

想曹操曹操到，顧深在陽台上正好看見夕陽下冰藍色瑪莎拉蒂開進車庫，緊接著樓下就傳來門開關的聲音。門內的桂圓機靈地抖抖耳尖，喵嗚一聲小短腿噠噠噠地跑動起來，出了顧深房門，在樓梯口叫個不停。

魏然穿上拖鞋，脫下外套，捲起襯衫的袖口，無奈地笑著朝桂圓走去。

「喵~」桂圓盯著他叫喚一聲，還抬了抬右爪，好像在說鏟屎的你快點。

魏然走到它旁邊，桂圓翹著小尾巴圍著他左腳繞了一圈，而後心滿意足地在前面領路，又走進了顧深的房間。魏然淺笑，越看這小傢伙越順眼，跟著它走了進去。

魏然敲了敲陽台的玻璃門，開了個小縫問顧深：「今天過節，晚上想吃什麼？」

顧深其實一直注意著身後的動靜，就怕魏然過來。她覺得自己必須跟魏然約法三章，第一條就是無論如何不可以進她房間。

顧深轉過身，靠在門邊透過門縫抬頭看他，「我燒吧，你要吃什麼？」

顧深說是和魏然合租，可是據魏然說著屋子的房東出國了，他已經一次性付清了兩年的房費，因此她的那份租房費用只需給魏然就行。魏然說的價錢完全是友情價，顧深心裡感激，就想著以後做飯打掃之類的家務由她做。

「宮保雞丁。」魏然本來想說他做就好，臨到嘴邊又改了口，末了還加了句，「記得加花生。」

顧深：……

做完宮保雞丁后，顧深就光榮下崗了。魏然嫌顧深燒菜太慢，他買的菜多，按她的速度下去一個小時都吃不上飯，便接手了接下來的菜。顧深不以為然，心想給你燒已經很好了，還嫌東嫌西的，撇嘴去擼貓。

事實證明魏然燒菜確實比顧深快很多。顧深膽子小，最怕熱油飛濺，所以燒起菜來小心翼翼的，尤其這不是在顧家，她不需要顧忌什麼，菜剛倒進油鍋，她就躲得遠遠的。魏然則不同，以前顧深聽說過男生在做飯上有先天優勢還不信，看到魏然抬鍋翻炒的帥氣模樣，不得不承認了。

「喵~」桂圓踩在沙發上，前腳搭在沙發扶手上，歪著頭朝廚房張望。顧深借著擼貓之便，也明目張胆地看。

白襯衫西裝褲和淺藍色圍裙結合，剛柔並濟，上得廳堂下得廚房。顧深嘆氣，這男人怎麼就這麼完美呢！

晚餐雖是家常菜，比不上餐廳花哨氣派，但菜品豐富，色香味俱全。魏然取出了冰鎮的紅酒，給兩人各倒了半杯。

「Cheers~」魏然舉起高腳杯。

顧深其實有些摸不著頭腦，不明白魏然是在慶祝啥，不過難得氣氛這麼好，她配合地和魏然碰杯。

唔~好酒就是香醇，顧深想。

飯後，魏然拿出了一堆碟片，說要看電影。顧深想到地下那個酷炫大氣的影音室，心裡發癢，連忙同意了。

「要看哪一個？」魏然將碟片放到茶几上，抱起了一直撲上撲下抓他褲腳的桂圓。

顧深瞧了瞧，都是國內外的老電影，都很有名，大部分她看過，小部分因為題材不喜歡她沒看。

「嗯……」顧深抿唇，好看的手指將一張張碟片拿起又放下。她喜歡看浪漫溫馨的愛情片，但和魏然一起，看這種片子總會彆扭，因此躊躇不決。

「喵嗚~」顧深剛放下一張碟片，桂圓扭著身子從魏然懷裡撲過去，兩隻短短的前腿在空中揮舞。魏然把它放到茶几上，桂圓屁顛屁顛地衝過去，踩在一堆碟片上，不停扒拉顧深剛放下的那張，激動得不行。

顧深懵了，桂圓還小，平時有些活潑好動正常，這次怎麼這麼激動？

正愣神間，魏然拿起了桂圓玩得不亦樂乎的碟片，「桂圓挑的，就看這個吧。」

電影是《怦然心動》，大概是青春愛情電影里最經典的一部。顧深大一的時候看過，看完后心裡空落落的，想的都是記憶中魏然的身影。

影片開始播放，昏暗的壞境中，顧深窩在沙發里，抱著抱枕，目不轉睛。她很快就走進了電影渲染的世界里，那些年少的情愫與心事，雖然不盡相同，但依舊觸人心弦。

桂圓捧著那張碟片盒睡了，影音室里異常安靜，顧深投入影片后完全放鬆下來，漸漸地適應了身旁魏然的存在。

影片的結尾，男孩為女孩種下了一顆樹，兩人消除了誤會，完美結局。顧深歪著身子看著男女主和諧唯美的畫面，電影結束了，她放開抱枕，轉過頭正好和同樣看過來的魏然對視。

魏然的眸色很淺，眼神卻無比深邃，就像天空的月亮，是照亮漆黑的一抹絢麗光華。撞入魏然的眼裡，顧深第一想法是他比《怦然心動》男主角的眼睛還好看幾分，隨後便完全喪失了思考的能力。

如果是擱在高二那年，他們還是朋友的時候，顧深肯定覺得這個眼神普普通通，因為那時他們天天都在一起。而如今一切都不同了，魏然遊學回來，從男孩變成男人，顧深經歷了生死，很多事情彷彿南柯一夢。

現在，這個夢又回來了，那麼近又那麼遠。

「顧深，我們在一起吧。」魏然磁性的聲音將顧深從夢中拉回現實。

他剛才說了什麼？顧深睜大了眼睛，回憶了一遍剛才闖進她耳膜的聲音。

「顧深，我喜歡你。」魏然知道她聽見了，可她沒有回應，他靠近她再次重申。

「你……」顧深腦袋裡嗡嗡作響，床頭的那張照片、被撕碎的情書還有後來他決絕的背影，各種畫面和聲音混雜在一起，最終都匯進了魏然深不見底的眼裡，「既然如此，當初為什麼拒絕我？」

「拒絕？」魏然蹙眉，語氣染上疑惑。大概停頓了兩秒后，他輕聲低笑。

「這很好笑嗎？」顧深有些生氣。

「所以你當初還跟我告白了？」魏然覺得自己笨得可以。

兩人同時把話問出后都愣了一瞬。

「不好笑，我只是笑自己竟然錯過了。」魏然抬手拂過顧深耳邊的髮絲。

顧深已經徹底亂了，因為魏然的話，也感染了一絲他的悲傷，不知道要如何回話才好，「我……」

說巧不巧，安靜的影音室突然想起了悅耳的鈴聲，顧深的手機屏幕亮起來，打破了兩人獨處的氛圍。桂圓也被鈴聲吵醒，翻了個身，碟片盒從它懷裡滑落，發出一聲不大不小的「嘭」。

來電顯示是段文，顧深擔心他要說合作的事情，一刻都不敢耽擱，立馬接了電話。某種程度上，段文的電話也解救了顧深，她實在不知該如何應對魏然突如其來的告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