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都市孽情13
蒼茫,荒涼破碎的空間里,林茂以靈魂狀態坐在一個靜止不動的圓形齒輪上,周遭死寂,除了各種形狀、大小不一的萬千齒輪外,無一個活物,這裡沒有一點聲音,也沒有一點溫度。
「下個世界!」
——還在篩選中……有了,根據讀者投票,選定了虐身值目前排名前十的小說。
「什麼時候?」
——小說世界重組需要五個晝夜。
「時間到了叫我。」
——好。
林茂閉上眼睛,就那樣孤獨地坐著,他沉入進意識深海,那裡一片荒蕪的黑暗,但那種純粹,讓他心安,讓他覺得很放鬆。
小黃書見林茂不再說話,它也悠悠地合上的書頁,橫躺在林茂腿上。
另一邊,在他們剛剛離開的那個小說世界,因為林茂在劇情完結后,沒有當即離開,繼續同主要劇情人物有過深的接觸,導致劇情人物的軌跡,在原有軌道上,發生了很大變化。
劉信澤同妻子睡在一張床上,每當他入睡后,總會做同一個夢,夢裡同樣的場景,出現同一個人。容資艷麗的高瘦青年站在跳台上,他兩腳綁著橡皮繩,清淺的微笑掛在嘴角,當劉信澤一登上高台,青年身體就陡然向後仰,青年倒下前向他表白的話,不同於之前的無聲,而是變得漫及整個天地。
我喜歡你!
我喜歡你……
喜歡你……
歡你……
你……
劉信澤捂住耳朵,想讓這個聲音停止,可是沒有用,不管他用多大的力,聲音都毫無間隙的穿進他耳朵里,甚至是身體里。
劉信澤從夢魘里再次驚醒,他從床上坐起來,掀開被子穿上拖鞋,推開卧室房門往外面的陽台處走。
夜空漆黑,無一顆星辰,劉信澤靠在陽台上,抽了只煙出來,他點燃煙頭,放進嘴裡深深吸了一口,青色的煙徐徐從他嘴裡吐出,他目光陰沉,整個人散發著一種晦暗的氣息。
距離林茂死亡,已經過去了二十多天,幾乎每一天,他都會半夜醒過來,然後在陽台邊抽一支煙。他並非沒喜歡過人,曾經也有一兩個身影在他心底駐足過,也曾讓他的心潮為之涌動,可最後都隨著時間的前行,漸漸被遺忘,現在讓他去回憶他們的面孔,他是一點都想不起來,最多有個模糊的影子。
可林茂不一樣,日子越往後走,他的面目容顏,在劉信澤腦海里,變得愈加清晰,甚至一些時候,劉信澤會出現錯覺,將身邊的人都看成是林茂。
這是癔症了,劉信澤很清晰地意識到了這一點,可他沒有做任何改善,沒有去找心理醫生,也沒有去找其他人去疏散這種錯覺。
他任由這種苦澀的痛苦遊走在他身體各個部位,乃至折磨著他的靈魂,猶如吸食du品一樣,更是漸漸上了癮。
一陣涼風吹來,暗黑中樹葉搖動,發出娑婆聲響。煙頭的紅點忽明忽暗。
劉信澤將煙頭往下移,在捲起衣袖的小臂上,狠狠按了下去。
轉瞬間,皮肉燒焦的味道就從他臂膀處升了起來,劉信澤把煙頭摁滅后,丟進一邊的垃圾桶,他兩隻手手肘擱在陽台瓷面上,垂下了頭顱,雙肩抖動,無聲地痴笑起來。
早晨時分,陸沛睡眼惺忪,往廁所走去,準備洗個冷水臉,他擰開水龍頭,水流嘩嘩往下,鞠了數捧水,直往臉上撲,等感覺到不再那麼疲態,陸沛撐著洗水台,抬眼去看面前的玻璃鏡。
忽然,他呼吸一滯,瞳孔睜大,幾乎爆裂,鏡子里出現了一個青年,青年膚色瑩潤白皙,眉目寒冽,菱形的花瓣嘴唇輕輕張開著,顏色帶著妖艷的緋紅。但眼眸里全是震驚和恐懼。
陸沛手指摸上自己臉頰。
不可能,怎麼可能,這張臉不是他的。
陸沛兩手都在自己臉上摸索著,鏡子里的人和他做著相同的動作,陸沛驚聲大叫起來。
他當即衝出廁所,慌忙拿過桌上的手機,從暗黑的屏幕上看自己,熟悉的那張臉,不是林茂的。
陸沛鬆了一個口氣。
周身力氣宛若被抽走般,他癱軟在沙發上。
咚咚咚!門被人用力敲打,陸沛呼出一口長氣,起身過去開門。
「茂茂,你醒啦,媽媽熬了排骨玉米湯,你待會喝點。」林母手裡提著一個米色的保溫盒,看見陸沛就溫柔笑著直言。
陸沛抓在門把上的手漸漸收緊,手背青筋暴突,他極力壓抑著快要爆發出來的負面情緒。
「我不是林茂,我說了很多次,我不是林茂。你也不用再給我送湯了,我不喝那東西。」
林母仿若沒有聽見,她推開陸沛的身體,往屋子裡走,然後在餐桌上把保溫桶放下。
「茂茂你在說什麼胡話,你不是我兒子,誰是!媽媽錯了,不該讓你去見那些女人,你討厭她們,以後不見就是。可你一個人住這裡,媽媽始終放心不下,還是搬回家吧,我現在也不和你爸吵了。聽話,我們回去,好不好?」
陸沛嘴角抽動,覺得心底說不出來的苦澀和好笑,他聲音倏地拔高:「麻煩你看清楚,我不是林茂!」
「你再這樣和媽媽置氣,可別怪媽媽動用非常手段了。」林母盯著陸沛,瞳孔內泛著攝人的寒意,像極了一頭被惹怒,但又怕自己的怒火傷到自己孩子的母豹。
「呵!」陸沛簡直要失笑,他繞過林母,不想理這個發瘋的女人。
林母看著他回卧室換衣服,向門口方向點了點頭,隨後,從門外走進來兩個身形異常健碩彪悍的男人,他們跟著進了陸沛的卧室,裡面沒一會傳來打鬥的聲音,接著是某樣物體倒地的悶響。
兩名男子一人架著陸沛一隻胳膊,將昏迷過去的他架了出來,並走到林母面前。
「乖,我們回家。」林母一臉靜柔溫婉,輕輕撫摸上陸沛的臉龐,指尖一片暖意,她兒子沒死,林茂的心臟還在砰砰砰跳動,所以,林茂沒有死。
郭銘翼以雷霆手段,在五天內,就將同他敵對的一方,連根拔除,當曾經對他趾高氣揚,總是拿鼻孔嘲笑他的人跪在他面前,痛哭流涕,連連磕頭,哀求他饒他一命時,郭銘翼沒有言語,他只是從黑色真皮沙發上站了起來,然後走到告饒者面前。
他手裡握著一把短刀,在告饒者驚恐絕望悲慘的注視下,拽著男人衣服領口,一把將人給提了起來,跟著,冰冷的刀刃一下一下捅入了男人的腹部,鮮血濺出,沾上他的黑色西服,他神情不變,只是眼底的嗜血瘋狂在漸次加重。
林茂受過的一分傷害,他就要其他人用十倍來償還。
郭銘翼讓屬下給魚缸加了個蓋子,將魚缸完全封了起來。
他坐在客廳內的棕色長沙發上,強勁的雙腿分開,兩手交叉合十,抵著自己下顎,視線一直膠著在對面透明的玻璃上。
那裡,血色的酒池裡,一具屍體漂浮其中。
屍體全身都被泡得發白,但不知道為什麼,屍體的嘴唇卻是泛著妖冶的紅色,甚至比周遭的血液還紅。
郭銘翼看著看著,心裡生出一種暴虐的情緒來,他控制不住的想要去摧毀破壞掉眼前的一切。近段時間以來,他幾乎每天雙手都沾染上他人的血液,可是這些都不頂用,越是這樣,他反而越空虛,靈魂像是被人生生切割走一塊,他快要抵抗不住被暴虐侵蝕掉自我意志。
「林茂……」郭銘翼輕聲深情地呼喚這兩個字,他雙手移下,到撐起了小帳篷的下身,利落地拉開拉鏈,握上自己腫脹挺立起來的粗大,郭銘翼目光貪婪癲狂地緊盯著對面水裡的青年,開始快速的擼動起來。
郭銘翼喘著厚重的粗氣,速度越來越快,白色的濁夜從頂端噴射出來,持續了一會時間,然而,沒等多久,物體再次直立。郭銘翼邁開大長腿,裸、露著紫紅粗硬的大diao,朝魚缸走過去,他五指張開緊緊貼在玻璃上,下一秒,他的臉湊了過去,伸出猩紅的舌頭,隔著玻璃,舔舐啃咬著裡面青年的嘴唇。
整個世界開始暗沉了下來,陰影從遠處漫及過來,黑暗中,只看得到郭銘翼泛著幽幽寒光的眼眸,裡面像是蘊藉著力量浩然龐大的海浪,隨時都將狂湧出來。
——喂喂,賤受,該出發了。
小黃書在林茂屈起的腿上一跳一跳的,以藉此喚醒沉睡的青年。
「……這麼快?」
感覺像剛剛閉上眼睛,時間就到了。林茂黑眸微沉。
——沒有啊,我都快無聊地長書蟲了。
「這裡好像沒有蟲子。」
——比喻,比喻!
「行吧,走!」林茂從冰涼寒冷的圓形齒輪上往底下躍,他靈魂沒有了任何依靠,懸浮在半空中。
——這次的角色很有挑戰性,以往數名穿越者都在中途就放棄了,不過我肯定是相信賤受你的,哎嘿嘿嘿,你演技是我迄今為止見過最好,最無敵的,你一定可以成功扮演,完成劇情。
林茂嘴唇輕抿,眼底笑意清淺,他右手舉起,握住小黃書左側扉頁,忽的,扉頁中出現一道金光,璀璨的光芒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林茂整個人包圍起來。
金光又一個突閃,瞬間消失的同時,林茂和小黃書也從原地徹底沒了身影。
在他們離開沒多久,整個破碎的空間開始動蕩,所有漂浮其間的齒輪迅速轉動了起來,速度由慢及快,越來越快,越來越快。
轟!所有轉動的齒輪戛然而止的同時,空間里多了無數個懸浮的人影,有老有少,有男有女,他們都面無表情,眼睛沒有焦距,渙散著沒看任何地方。
他們像木偶一樣,完全沒有動作,只是當齒輪一個接著一個第二次轉動起來時,人們的身體也跟著一個一個地消失。
當快輪到其中一個人時,他深沉的眼珠子微微閃動了一下。感受到來自世界的無端排斥,他重新沉寂下去,任由身體慢慢被虛無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