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私情

走進別墅，曹榮已經在審訊室內等候了。

洛神和曹榮的隊長袁野都在審訊室外面等著他們兩個，他們面前有三台電腦，將曹榮的表情全方位無死角的監控下來。

而在齊林的正前方，還有一個投影儀，將曹榮的表情放大投影到幕布上，儘可能的抓住曹榮表情中的漏洞。

微表情不是證據，甚至稱不上科學。

但是黑冰台不是警察局，他們要的只是真相。

洛神尤其擅長這個。

四人簡單的打了個招呼，洛神便開始分派任務，洛陽和齊林負責看監控錄像，而袁野和洛神負責直接對曹榮的審問。

洛神首先走進審訊室，曹榮看到洛神的時候，看似面無表情，洛陽卻飛快的在一個電腦上摁下了暫停鍵。

「怎麼了？」齊林有些奇怪。

洛陽手指在鍵盤上敲擊兩下，投影幕布上頓時出現了曹榮那一刻放大的表情，曹榮看著這個表情解釋說：「下顎下垂，嘴唇和嘴巴放鬆，眼睛張大，眼瞼和眉毛微抬，這是典型的驚訝表情。因為他是職業軍人，所以他能夠稍微控制自己，不過依然逃不過專業儀器的捕捉。很顯然，我姐姐的容貌讓他有些驚訝，他沒有想到主審官會這麼漂亮。」

齊林同樣做出了一個驚訝的表情，不過他的表情就要比曹榮的誇張多了。

「洛陽，我們絕交吧，和你這樣的人交朋友，實在是讓我很沒有安全感。」齊林十分認真的說。

洛陽不屑的看了齊林一眼，鄙視道：「那你還是趁早辭職吧，我連我姐十分之一的功力都沒有。」

齊林大汗，這個他倒是相信，因為直到現在，洛陽都沒發現齊林真正想做的是他姐夫。

審訊室內，洛神也做出了判斷。

「袁隊長，你沒有信錯人，龐四海的死，應該只是單純的誤殺。」

「應該？」袁野重複了一遍這個詞。

洛神指了指曹榮胳膊上的儀器，淡淡說道：「即便是測謊儀，也不能說準確率百分之百。我只能說以我的判斷，曹榮沒有殺害龐四海的意圖。」

看的出來，袁野並不滿意，不過他並沒有強求。

「曹榮，自我介紹一下你自己。」

洛神的話，讓齊林有些摸不著頭腦。

「這是為了建立一個基本的模型，只有知道曹榮說真話時候的狀態，才能夠判斷出他的異常是出自哪句話。」

洛陽指了指另外一台電腦，上面跳動的畫面，就好像心電圖一般。

而曹榮的身上顯然也被固定住了機器，用來測定他的血壓脈搏。

審訊室的曹榮按照洛神的要求，簡單的介紹了一下自己。

而他說話的時候，齊林很清楚的看到那條電腦上的峰值一直在保持一個相對平穩的狀態。

顯然，他現在說的都是實話。

洛神突然打斷了曹榮，開口便是一個重磅炸彈：「你和龐四海的妻子凌菲菲有私情嗎？」

事情發生之後，齊林將當時凌菲菲的異樣和洛神有過溝通。

那個時候的凌菲菲，怎麼看都是一副春情無限的樣子，齊林雖然自認是一個脫離了低級趣味的四有青年，但是還是相信自己這雙眼睛的。

曹榮又一次陷入了沉默，不過這一次他臉上驚訝的表情比較明顯。

大概有三秒鐘的時間，曹榮開口了，一開口，便震驚了所有人。

「有。」

有！

他居然說有。

齊林下意識的脫口而出：「他是在撒謊吧？」

「的確是在撒謊。」洛陽又一次的摁下了暫停鍵，然後回放剛才曹榮的表情。

驚訝的表情，持續了三秒鐘。

「小林子，你看出什麼了？」洛陽問道。

對於微表情，齊林並沒有什麼研究，但是他有一種直覺——「曹榮驚訝的時間貌似有些長啊。」

「不錯，怪不得我姐這麼看重你。一般來說，驚訝表情超過一秒，就可能是假驚訝。」

洛陽用微表情的解釋，贊同了齊林的觀點。

只是，曹榮為什麼要撒謊呢？

龐四海是他的戰友，還是一個在戰場上被他誤殺的戰友，現在他卻承認自己和戰友的妻子有染，他在想什麼？

這不科學。

審訊室內，洛神和袁野顯然也對這個答案有些吃驚，袁野甚至說了一句：「曹榮，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

先前曹榮本是有些閃躲袁野的目光，看得出來袁野作為隊長，對於曹榮還是很有威懾力的，不過這一次，曹榮卻直視了袁野的眼神，認真的說道：「隊長，其實凌菲菲是我的初戀。」

袁野一滯。

軍隊的調查再怎麼嚴密，也總有疏漏的地方。

初戀這種稱呼，某種程度上其實可以等同於暗戀，很多人都不承認這是戀愛，這是很難界定的。

果然，曹榮也是這樣。

「我和老龐很早就認識，但是我認識凌菲菲比他還要早。那個時候，我和菲菲本來都已經快要確定關係了，不過老龐卻忽然向菲菲表白了。」

說到這裡，曹榮臉上流露出一絲痛苦，但是他依然直視袁野，繼續開口：「老龐是我最好的兄弟，菲菲是我最愛的女人。當時我已經確定要參軍，幾經權衡之後，還是選擇了放手。」

「菲菲也隨後就同意了和老龐交往，他們相戀、結婚、生子，直到老龐有一天也加入了黑冰台。」

「這一次回來，我本來是想告訴菲菲老龐已經犧牲的消息，可是看著她，我卻無論如何都說不出口。相反，整個人就好像鬼使神差一般，對菲菲越發迷戀起來，直到犯下了不可饒恕的錯誤。」

「我對不起老龐，對不起菲菲。」

齊林半晌無語，最終匯成一句話：「好狗血的故事，不過這種狗血的故事難道不是在那種三流的言情小說和雷劇裡面才會出現的嗎？」

齊林也只是吐槽，他也知道現實往往是最狗血的，多少看似不可能發生的事情都明白無誤的發生了，這個世界上，不存在不可能的事情。

「你為什麼要殺凌菲菲？」洛神不動聲色的問道。

「我是用強得到的菲菲，已經構成了破壞軍婚罪。」曹榮用手撫摸自己的額頭，典型的羞愧表情。

袁野聽到這裡，已經氣得拍案而起了。

黑冰台的人，想要製造一種簡單的炸彈，不比吃飯喝水困難多少，即便是在看似和平的都市當中。

這樣一個人，簡直是給他們黑冰台抹黑。

狠狠的瞪了曹榮一眼，袁野起身離開了審訊室。

洛神淡淡的看著曹榮，忽然開口：「你有些高興？」

「什麼？」曹榮愕然。

「你沒有察覺到自己的表情，但是就在剛才，你的嘴角微微翹起，說明你看到袁野的憤怒之後非但沒有擔心，反而有些高興，甚至是得意。曹榮，你在說謊。」洛神一針見血的指出了曹榮的偽裝。

沒有給曹榮爭辯的機會，洛神同樣起身離開了審訊室。

審訊室外，袁野已經和齊林站在一起，等候洛神和洛陽的分析。

雖然他已經得出了自己的結論，但是袁野並不會剛愎自用，這樣的人在黑冰台內是不可能活下去的。

在戰場上，一個人的力量終究是有限的，你要做的就是相信你的戰友。

當然，如果這個戰友不值得你相信，這就要認倒霉了。

「曹榮在撒謊。」洛神沒有猶疑，直接說出了自己的判斷。

洛陽在電腦上點擊剛才審訊曹榮的錄像，當回放到袁野和曹榮的問話之時，洛神指著這一幕說：「袁隊長，你發現沒有，曹榮在說話的時候一直在看著你的眼睛。」

「有什麼不對嗎？」袁野不解。

「人在準備好謊言時，更容易注視對方眼睛，使對方相信或觀察對方是否相信。當然，這並不能說注視對方眼睛就是撒謊，但是最後你離開的時候，曹榮的表情暴露了自己。」

洛神的話音剛剛落下，洛陽就已經將畫面切換到袁野離開，曹榮嘴角微微翹起的那一幕。

「嘴角翹起，面頰上抬起皺紋，眼瞼收縮，眼睛尾部會形成『魚尾紋』，這是典型的高興表情。袁隊長，你相信了他的話，所以曹榮很高興。」洛神一錘定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