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5.妖魔化
Reborn就站在荼白面前,看不清神色。
就像形成了一對峙的局面,氣氛有些古怪。
荼白也不介意,這麼大一個人站在那裡就當做沒看到一樣,自顧自地做著自己的事情。在目不斜視地路過Reborn的時候,就聽見他依舊低沉富有磁性的嗓音,用一種陳述句的語氣道,「去穿件衣服。」
直接地命令,極其自然。
荼白抬起眼帘輕飄飄地睨了他一眼,微微撇撇嘴,神色漫不經心,「什麼事情這麼重要,還要去換衣服,直說就好了。」
Reborn聞言,那雙漆黑深邃的眼眸一眼斜過來,深邃得像是無盡的深淵。他語調平緩,神色如常地反問她。
「你覺得做什麼事情是可以不穿衣服的?」
他的目光就這樣放在她裸/露的肌膚上,完全是落落大方。分明沒有一點點旖旎的意思......從他進門的那一刻開始,這時候的荼白心中終於有了一點點的不自在。
這是......被調戲了?
佯裝無事地聳聳肩,也沒有再和他對著來。隨手換了一件衣服就再次出現在Reborn面前,不知道為什麼,這個房間居然準備好了她的衣服。尺寸、款式......完全就是她的。
乍一看,她還以為......有個人還沒死呢。
真是可惜。
也就是一件簡單的睡裙,居家的緊。配上那一頭還是濕漉漉的頭髮,一點都沒有孤男寡女共處一室的自覺。她面色如常,Reborn也沒有其他反應。比起剛才那樣勁爆的出場方式,現在這個樣子簡直就是矜持得很。
走到不遠處的一個桌子上,白皙修長的雙腿閑適自然的交疊站立著,身子懶懶地倚著桌子。
竟然拿出一瓶紅酒,也不知道是在哪裡翻找出來的。
要知道,這幾天連食物都沒人送來。
Reborn的眸色漸深,站起身來走到她的身邊。荼白若有所察,沒有轉身,「你要就自己......」
剛抬手指了指酒杯在的位置,卻在下一秒,自己手上的酒杯就消失了。
骨節分明的大掌觸覺還是那樣溫熱,荼白別過眼看見輕抿一口的Reborn,完全的姿態自然。迎上她的目光,還似是疑問的挑了挑眉。
指尖微動,荼白毫不客氣地翻了一個白眼。
歪著腦袋似是好奇地看向他,直言不諱,「你來做什麼?放我自由?」
晶瑩的液體在乾淨透亮的高腳杯中閑閑地晃蕩著,折射/出一種醉人的色澤。
Reborn淡淡垂眸,聞言,性感的薄唇微微揚起,語氣卻莫名的有些輕嘲,「你的自由我什麼時候收得下?」
他語氣平靜,情緒沒有絲毫波動,用一中陳述句的語氣,「你出去了對吧?」
荼白本來毫無波動的內心,這時候卻不由得微微一動。
空氣中頓時沉寂了一會兒,他就這樣站在她面前,以一種悠然的姿態。
半晌,荼白率先輕笑出聲。Reborn就這樣靜靜地看著她笑得燦爛,眉目彎彎。
荼白歪著腦袋似是不解地看著他,語氣毫不掩飾的嘲諷,「我要是能出去,就不會回來了。」
這種態度,若是換了旁人......
Reborn沒有被她的嘲諷帶著跑,黑眸深沉,倒映著面前這個人的面容。毫無波動,語氣冷清,「只要這裡還有你要的東西。」
荼白不明所以地挑眉,扯起嘴角別開眼。
看不清她的思緒,只覺得那唇瓣的笑容極端刺眼。
荼白不由得在心中暗嘆感慨。
不愧是Reborn。
一針見血。
可是......「那你說說,我是怎麼出去的?嗯?」荼白除了Reborn那一句話出口時的瞬間驚訝之外,心中有了一種看好戲的心情。
他拆不穿她的,這是她這個千年老妖精獨有的自信。
他敢把她放在這裡,就是對這個把她困住的設施極端自信才對。而且聽說,這還是威爾帝的作品......她倒是想看看,第一殺手是怎樣揪出在科學領域獨領風騷的第一科學家的錯處的。
對上她這雙居然帶著愉悅的眼眸,Reborn指尖不自覺地微微摩挲。
即使是有萬分把握的荼白,在他這樣審視的目光下也不由得稍微挺直了腰板。在腦海中極其迅速地把自己前前後後的動作都過了一遍,連細節的地方都細細思慮了。
千迴百轉,卻只在一瞬之間。荼白定定地看著Reborn,眸中帶著淡淡的笑意。
現在這個時候,荼白終於有了一種她是長者的感覺。
看著面前這個站起來比她高上一點的第一殺手,第一次生出一種......他還小的心態。
真是......讓人哭笑不得。
這個想法一出來,荼白自己也覺得好笑。眸中積蓄的笑意不斷累加,看得Reborn不明所以。
Reborn不顯山不露水,俊秀的眉毛終於淺淺地蹙了一下。沉默半晌,終於開口了。
「我不知道。」
這四個字一出來,荼白是真的被震驚了。
Reborn卻還是一臉的一本正經,沉著一雙眼眸,沒有一點點自己在胡鬧的不好意思,「你總是讓我驚訝。」
荼白終於忍不住笑出聲來,卻在Reborn的目光下,輕抿唇角,壓制住自己的笑聲。
對此,她唯一的反應就是,抬手拿過Reborn手中的高腳杯。
自顧自地給自己倒了一杯。
斂眉輕笑,紅唇輕啟,揪著Reborn用過的酒杯,換了杯沿的另一邊毫不介意地喝了一口。
然後斟酌著語句,「看來,Reborn先生在心裡已經把我妖魔化了嗎?」
「還沒到那個地步,」Reborn眸色深沉,「但是不得不防。」
「所以是猜的?」荼白眉毛輕挑,難得在這個第一殺手身上看到這樣......堪稱幼稚的想法和處事風格。
一點都不像是他的風格。
「是直覺。」言之鑿鑿地糾正了荼白言辭中的不準確,抬手再次徑直地搶走她手上的酒杯,仰起頭,一飲而盡。然後一下子放在桌案上,抬腳就走開。
不知道為什麼,荼白現在就是有一種一種小孩子在鬧脾氣的感覺。
荼白不由得有些目瞪口呆。
你說,這是幾個意思?
不論是今天他的言辭,還是他的行為,都給了荼白一種特別奇怪的感覺。
這不是Reborn,絕對不正常。
儘管荼白察覺了一點點不對勁,可是除了心中那一點點好奇心之外,她一點都沒有其他意思。
好笑地拿起桌上的高腳杯,沒有再添酒。就是順手在手上把玩著,看著它的晶瑩剔透,看著裡面幾滴還殘留的水色。
語氣依舊是明晃晃的漫不經心,帶著一點調笑,「那麼威爾帝不該總是把目光聚在我身上了,明顯你這種毫無由來的直覺,更值得他去深究吧。」
說到「毫無由來」這四個字的時候,荼白不由得加重了語氣,明晃晃的輕嘲。
他們這次談話根本就沒有什麼意義,Reborn似乎還想說什麼,荼白率先開口沒有給他這個機會。她可不陪聊......一點都沒有避諱,「什麼時候把我的報酬還給我?」
這句話一出來,場面頓時就有了幾分鐘的寂靜。
雖然有些不明所以,但是面對自己的利益,荼白從來只還手,不退步。
沉默半晌,荼白眸中的笑意漸漸凝固的時候,終於聽見Reborn的聲音,莫名的似乎帶著一點嘆息,「......快了。」
莫名其妙的開始談話,莫名其妙的結束談話。
荼白一點都摸不準Reborn的意思。
怎麼感覺,這個臭小子就是過來鬧著她玩的?
眉頭輕蹙,思索無果,乾脆就放棄地聳聳肩,自顧自地拿起毛巾隨意地擦了擦自己的長發,伸了個懶腰就往自己的床那邊走去。
反正沒事幹,不如多睡幾個美容覺打發時間。
其實Reborn想的一點都沒有錯,荼白從來都沒有那麼簡單。
不用去她那個看起來似乎固若金湯的房間里看,他就知道,她一定不在了。
鎖還是鎖著,從外面看起來毫無差別,裡面的東西卻一片狼藉了。
那一堆在她的家族中拿來的圖紙,他放在一個很是隱蔽也很安全的地方。可是在這個地點的附近,他眼尖地看見了一根白色的毛髮。不知道為什麼,第一眼他就想起了,那隻抱在她懷裡的貓。
那雙圓溜溜的貓眼,跟她像極了,就像一個模子裡面刻出來的一樣。
然後,他打開了。
幾乎所有圖紙,都受到了外部攻擊。看著上面張揚肆意的黑色貓爪印,還有徑直被尖利的爪子劃得細碎的紙片......這樣價值連城的東西,瞬間就成了一堆廢紙。
即使這樣,在一片狼狽中,Reborn還是清晰地發現了。
那張她最在意的圖紙不見了,或者說,她拿走了她的報酬。其他的,她不要,也不打算留給他。
還真是......
空無一人的房間,床褥還是凌/亂的,一點都沒有收拾好。好像上一秒還有個人窩在上面無所事事,白色的枕頭上還軟軟的有一點塌陷。
威爾帝推了推自己厚重的眼睛,折射/出一個詭異的光芒,唇線緊抿,對這個情況明顯就不在意料之中。
其實,她也不是什麼很重要的人。
走了就走了,不會對他們有什麼影響。更何況,他們還有其他的事情要做......
Reborn眸中一片漆黑,沒有多看這間房間一眼,率先就轉身走了出去,輕飄飄地不帶走一片雲彩,「不用管她,現在需要重視的是下次......」
就此別過,以後能不能見,就看還有沒有糾葛的必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