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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說,他其實是一個工具,用來躲避掌門掌事嘮叨的工具。怪不得師父不願搭理他,他的作用已消失,誰還會搭理一個沒用的工具?
風川站在洞外,眸中堆滿冰雪,竟比寒霜洞中的溫度還要冷,月入中天之時,他離開了。
最讓他憤怒的,不是凌音對他有多冷漠,而是……
過了這麼多年,他竟然還期盼著凌音能對他噓寒問暖,關心他的修鍊,就像……其他師徒一樣。
在洞中坐了三日,夏音站起身來,準備出洞看看。
凌音經常閉關,是因為她已經習慣了,可夏音不習慣啊!三天沒呼吸過新鮮空氣,她覺得自己也要變成萬年寒冰了,不行,必須出去走走,順便看看男女主進行的怎麼樣了。
夏音掠到前峰,迎面就是一道陌生的劍氣,夏音一驚,本能拔劍回擊,浩渺靈氣盪出,下方立刻一片狼藉,順帶也淹沒了下方女子的慘叫聲。
風川正看著玄琅練劍,這個女孩根骨奇佳,以她的水平,拿第一都可以,不知為何最後只是第四名。
其實回想那日,凌音好像一直在有意無意的讓他收玄琅為徒,什麼前三名他教不了,都是借口,她好像知道玄琅是那十八人中最優秀的一個。
「為師都是為你好。」
那天凌音的話又出現在腦海里,風川的神色冷了一分,玄琅看到,還以為是自己練的不夠好,連忙使出更多氣力,也就在這時,悲劇發生了。
夏音是誰?是凌音仙尊啊!凌音的劍是誰?是一擊便能撼動三界的肅鋒劍啊!
就算她只用了一成力氣,也足夠玄琅喝一壺了。
玄琅被劍氣震的內臟都攪了一遍,她撐起身子,喉間血氣翻湧,下一秒,她就吐了一地的血。
真的是一地……
風川有仙身護體,堪堪擋下這一擊,倒沒受什麼傷。他看了一眼呆愣的凌音,直接飛過去,扶起有出氣沒進氣的玄琅,往她口中餵了兩粒丹藥。
若是普通人將她打的吐血,一顆丹藥都不用,只要給她輸送靈力、讓她的身體自愈就可以了,但因為是凌音打的她,風川只好給她餵了兩粒玉煉丸。
夏音看到,這才鬆了口氣。
玉煉丸是仙家的保命之物,只要還有一口氣在,基本就能救回來,風川喂她兩粒,看來連半口氣都快沒了……
造孽啊,這才幾天,她就把徒孫給打了,還差點打死了!
夏音連忙走過去,俯身握住玄琅的手,給她輸進靈力,先不管她能活幾年的問題,要是女主這時候掛了,或者殘了,那她活一百年也沒用了!
風川原本扶著玄琅的頭,見夏音滿面焦急,他怔了怔,隨後,眼神又冷下去一分,他把玄琅放到夏音懷裡,然後站起身,「弟子去星濁峰再拿兩粒丹藥,還請師父照顧玄琅。」
夏音趕緊點頭,「好,你去吧。」
風川盯著她看了一秒,然後才御劍離開。
夏音滿心滿眼都是女主的死活,自然沒注意到風川的行為,靈力輸夠了,玄琅也悠悠轉醒,她剛睜開眼,還有氣無力的,但看到夏音的臉以後,她猛地睜大眼睛。
「師尊!你的頭髮!」
夏音一愣,她撩起一縷髮絲,才發現它們已經變成了白色,夏音連忙掐訣,使了個術法,讓發色恢復如初,玄琅還是震驚的看著她,「師尊,你這是……」
玄琅的爹就是修仙之人,因此懂得一些常識,夏音無意讓她知道,不過既然被她撞破,也只好實話實說了。
夏音憨厚一笑,「對,這是天人五衰,師尊我快死了。」
……
玄琅都快哭了,夏音卻還是沒心沒肺的笑,玄琅著急的拽著她袖子,想要起身,卻沒那個力氣,「師尊!你怎麼還笑得出來!師父……師父他知道嗎?!」
夏音又掐了個訣,讓她說不出話來。她嗓門實在太大了,萬一被風川聽見,或者被其他人聽見,那可咋辦。
玄琅張不開嘴,只能怔怔的看著她,夏音又笑,這次的笑帶了些許無奈,「他當然不知道,除了我和你,便再沒人知道了。你也不能告訴他,明白嗎?」
說這話的時候,她摸了摸玄琅的眉心,給她下了個禁言訣。有了這個,不管玄琅聽沒聽進去,她都說不了了,除非夏音死了,或者有比夏音更厲害的人給她解開術法。
玄琅眼淚汪汪的看著她,好似在控訴,夏音無奈,「人各有命,哪怕我告訴他,我也還是要死,還不如不說。放心,子川與我沒那麼親密,我離開了,他很快就能恢復如初的,而且,不是還有你嗎?」
玄琅疑問的看著她,眼中還有不少水光,夏音笑笑,「我讓子川收你,就是為了讓你陪他啊。」
玄琅一怔,眼中淚水刷的流下來,她發不出聲音,就只能這麼無聲流淚,時不時的還抹一下鼻子。
夏音啞口無言,她的初衷是想讓玄琅明白,她是她欽定的徒孫、也是欽定的徒弟媳婦,希望她能爭氣,多陪陪風川,趕緊刷好感度,可看現在的樣子,這姑娘好像誤會了什麼……
她也沒什麼時間思考,風川很快就回來了,夏音把玄琅推到他懷裡,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的,微微轉了個角度,玄琅就只能靠著他的臂膀,他看了一眼玄琅哭腫的眼睛,然後疑惑的望向夏音。
夏音呵呵一笑,「她太疼了,這都是疼哭的。」
……
既然男主回來了,她就別在這當電燈泡了,夏音回到自己的寒霜洞繼續打坐,風川雖然奇怪,但當務之急還是把玄琅送回房間,玄琅一路上都對他欲言又止,風川察覺到,卻也沒問,等將玄琅安放到床上,他準備出去給玄琅弄些飯菜時,玄琅卻突然抓住他的袖子。
玄琅目光堅定,她覺得這事太大了,必須告訴師父,而且……師尊為師父那麼殫精竭慮,師父卻什麼都不知道,她看不過去啊!
風川看著她,玄琅想要開口,卻發現嘴巴跟粘住一樣,根本張不開。
風川就這麼看著玄琅一個勁的皺眉,她好像使了很大的力氣,卻不知道她的力氣使在哪裡,到最後,玄琅都急成鬥雞眼了,也沒能把話說出來。
見風川望她的眼神越發難以捉摸,玄琅也學著夏音的樣子,憨厚一笑:「呵呵,師父,我沒事了……」
……
風川出了房門,腳步一轉,去了后峰。
「師父,弟子能進來嗎?」
夏音的小心臟一抖,怎麼,這是來算賬了嗎?
哭,她真的不是故意的,可就那麼巧,她剛飛過去,玄琅的劍氣就過來了。而且正常弟子都是進學一月才開始練劍,她哪兒知道玄琅那麼聰明,才三天就學會一招了……
夏音糾結半天,還是說道:「進來吧。」
風川進入洞內,發現洞里只是多了兩摞書,一個人,其餘的……什麼都沒有。
風川皺了皺眉,彼時,夏音正仰頭看著他,「子川有何事?」
夏音坐在寒冰之上,白衣和冰面融為一體,這其實是一幅很美的畫面,仙子坐於冰川之上,世上最純潔的兩物同處一室,端的賞心悅目。
但風川第一眼看到的,卻是夏音那比寒冰還白的臉色。
她只給頭髮施了術法,卻忘了靈力大量流失之後,最明顯的其實是膚色。
風川以前也見過這樣的凌音,兩百年前,她和魔君一戰,魔君被挫骨揚灰,她還能堅持著回到中虛峰,但剛到中虛峰,她就暈了過去,足足五日,才再次轉醒。
那五日中,她的臉色就如今日一般,蒼白如紙。
風川心中有些慌,雖然他不知道自己在慌什麼。
「師父,你還好嗎?」風川跪坐在她面前,擰眉問道。
夏音一愣,一開始她以為玄琅把事情說出去了,可後來她才想起,玄琅是不可能說出去的。
夏音慈愛的看著他,「子川何出此言,為師不是好得很嗎?」
風川盯著她的眼睛,把她都盯毛了,才垂下眼眸,「師父說謊。」
……
夏音的笑有點掛不住,「怎會,為師從不說謊。」
凌音不想說的事,哪怕把刀架在她的脖子上,她也絕對不會說。風川頓了頓,另起話題,「弟子今日會送一些東西進來,寒霜洞還是太過簡陋,至少,讓弟子將它裝點一番。」
夏音眨眨眼,點頭道:「好罷。」
還別說……經過風川的手,這個寒霜洞確實好看了不少,而且不知他從哪兒弄來一堆皮草,居然個個都能禦寒,能抵禦寒霜洞的寒冷,可見這些皮毛都來自靈獸身上,如今這個世界,一頭靈獸比一個山頭還貴,夏音不禁咋舌,不愧男主,就是有錢。
寒霜洞煥然一新,夏音窩進去,然後就再沒出來過,原因無他,她不想再謀殺女主了……
這三百年裡,風川和凌音的生活就跟息影湖一樣,毫無波瀾,如今也是一樣。
夏音在寒霜洞內閉關,風川隔幾日會帶玄琅來請個安,然後再單獨留下,將這幾日三界發生過什麼事告知凌音,她靜靜聽著,很少回話,目的就是為了讓風川少來幾次,但風川還是來的風雨無阻。
有時候,玄琅那個小丫頭也會偷偷跑過來,夏音感覺到她的氣息,卻聽不到她的動靜,夏音用天眼看了看,才發現她還是想跟自己說那件事。
……真有毅力。
但不管玄琅怎麼努力,她也說不出半個字,半年以後,她不再浪費力氣了,來寒霜洞,也只是憂心忡忡的讓她保重身體。
夏音以為她放棄了,卻沒想到,玄琅決定換種方法,趁風川外出,她竟然偷偷跑去上陽峰的藏書閣找古籍了。
也就在這裡,玄琅面臨了人生中第一次危機,然而……本來會救她的風川卻不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