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與

番外十六尾聲

十月,葉蓁蓁和阮林江的小公主順順利利地誕生了。

果然生二胎和生頭胎就是不一樣。這回葉蓁蓁生產時要順利得多,沒怎麼折騰就把孩子生了下來。

聽說自己生了個女兒的時候,醫院病床上的葉蓁蓁長長地鬆了口氣,有種此生的使命已經完成的感覺。

心想事成,夢想成真。世上恐怕沒有比如願以償更加讓人開心的事情了。

因為生的是女孩兒,名字早就起好了,葉蓁蓁也不用再在月子里糾結孩子名字的事情了。

小公主大名叫葉容與，小名叫寧寧。小寶貝生得粉雕玉琢一般，誰見了都喜歡得要命。

一家人圍著小容與轉了好些天,小世安也不嫉妒，每天一放學就跑來看妹妹，滿口「寧寧」、「寧寧」地叫個不停。

「媽媽,寧寧妹妹的睫毛好長。」小世安興奮地說：「我太喜歡妹妹了！」

葉蓁蓁摸摸他的頭,溫柔地說：「那你以後要好好照顧妹妹，不許欺負她,不許揪她的頭髮。」

她記得她表哥小時候就愛掐她,故意揪她的頭髮,踩臟她的白膠鞋,可討厭了！

世安小哥哥吃驚地說：「媽媽,我怎麼會揪妹妹的頭髮呢？妹妹好可憐，頭髮這麼少……」

葉蓁蓁哭笑不得地說：「你妹妹還小呢,等長大了，頭髮就會長出來了。」葉蓁蓁說著便打發阮林江去拿影集。

雖說這個年代,大家早已習慣了用手機和數碼相機照相,不過葉蓁蓁還是保留了老一輩人的習慣，給兒子做了一個成長影集。

阮世安看到小時候的自己，驚訝極了：「媽媽，這是我嗎？怎麼這麼小。」

「是呀，這就是你。」葉蓁蓁看著一日大過一日的兒子，忽然明白了那句「養兒催人老」。

不是他們老得太快，而是小孩子長得太快了。

生世安的日子，就好像是昨天一樣。結果一眨眼，他就能坐在鋼琴前面，和他爸爸學琴了。

說起來，小世安不愧是葉蓁蓁和阮林江的兒子，從小他的音樂細胞就很好。葉蓁蓁懷著他的時候，阮林江經常會彈琴給她聽。彈著彈著，葉蓁蓁就能感覺到肚子里的小東西在動，還挺有節奏感。

小世安出生之後，也非常喜歡音樂。平日里挺乖巧的一個小孩，一聽到音樂就會興奮起來。

在阮林江正式教他識譜之前，小世安已經有好幾次坐在爸爸的懷裡在琴鍵上亂彈，彈出來的聲音竟然也不算難聽。

不過葉蓁蓁帶他的時候，很少讓他彈琴。

主要是……心疼自家的琴啊！

世界一流的鋼琴，就這麼被一個小屁孩亂敲……葉蓁蓁感覺自己的心好痛！

不過阮林江卻顯得挺開心。自己的兒子像他，讓他有一種傳承的感覺。這種感覺很神奇，神奇到讓他甚至有幾分飄飄然。

他覺得自己現在這樣幸福，簡直不可思議。

阮林江沒有告訴葉蓁蓁，在他們家的小公主出生后沒多久，阮林江做了一個夢。

夢裡的他，是個神情憂鬱的少年。沉默寡言，鬱鬱寡歡，經常徹夜難眠，精神狀態非常不穩定。

父母都不放心他去國外留學，軟磨硬泡逼著他留在國內，留在他們身邊。

可他的病情反倒一日重過一日，發作的頻率越發頻繁。

直到有一天，他在一場演出上發揮失常……

從此以後，他再也沒有在旁人面前碰過琴鍵。

但這些都不是最可怕的。

最可怕的是，在他的那個夢裡，沒有葉蓁蓁的存在。

他的整個少年時代，青年時代，甚至中年時代，都沒有一個女人出現。

阮林江的外在條件十分優越，不是沒有異性為之傾倒。只是在得知他的精神狀況之後，大多數人都或主動或被動地選擇了退卻。

突如其來的暴躁，與數年如一日的冷漠，足以摧毀一切虛無縹緲的愛戀。除了母親，沒有人能夠堅持下來，陪伴在他身邊。

孤獨一生，英年早逝，鬱鬱而終。

阮林江醒來之後，對著天花板發了好久的呆。

這個夢看似荒唐，但卻顯得那麼真實，好像他真的這樣活過一回一般。

他轉頭看向一旁熟睡中的葉蓁蓁。

他對她的愛，獨一無二，無可替代。

即使已經在一起很多年，都不曾有過絲毫改變。

如果沒有擁有過她的話，對於夢中那樣的命運，阮林江或許也能接受。

只是在遇見她之後，在和葉蓁蓁生兒育女，共同建立了一個幸福美滿的家庭之後……那樣的生活，阮林江根本就不能忍受。

因為得到了，所以才更加害怕失去。

因為害怕失去，所以小心翼翼，從來都不敢大意。

不僅僅是對葉蓁蓁一往情深，極盡寵愛，對待孩子們，他更是盡心儘力。

以阮林江目前的身價，一場演出的收入足夠給孩子請十個保姆和鋼琴老師。可他還是盡量親自照顧孩子們，陪伴他們一起長大。做他們的爸爸，也做他們的老師。

好在小小阮和小葉子都沒有辜負他的悉心栽培。尤其是小世安，四歲學琴，五歲就能登台演出，儼然是阮林江的翻版。

聽到別人稱呼兒子為「鋼琴小王子」的時候，阮林江不由一怔。

很多很多年前……好像也有人那樣稱呼過他呢。

……

小世安七歲的時候，葉蓁蓁一家四口受到邀請，來到呂爍蘭所在的國家參加演出。

這是阮林江父子第一次同台演出。

抱著女兒坐在台下的時候，葉蓁蓁看著台上一大一小、穿著黑色西裝的父子倆，驕傲之情溢於言表。

「媽媽。」小容與奶聲奶氣地說：「爸爸好帥。」

「哥哥呢？」

「哥哥，哥哥也好帥。」

聽到女兒這樣說，葉蓁蓁心裡暖暖的。

世安從小就聽話，她讓世安要好好照顧妹妹，他就一直好好照顧妹妹，每天放學回家后，洗了手就跑來和妹妹說話。

兄妹倆相處和睦，老公又對自己體貼入微……葉蓁蓁現在算是明白了什麼叫做「老公孩子熱炕頭」，都沒有太大心思拓展自己的事業了。

不過和呂爍蘭相比，葉蓁蓁還算好的。雖說結婚生子后稍微低產了一些，但起碼一直都還在堅持創作。

呂爍蘭現在已經是全職太太了。外國人丁克多，但一生生一窩的也特別多。呂爍蘭如今已經是三個孩子的母親，肚子里還揣著第四個。

今天的演奏會，呂爍蘭和她老公也帶著三個孩子前來捧場。兩個男孩一個女孩，全都是混血寶寶，長得特別好看。許是繼承了父親的熱情，孩子們都很好客。雖然和葉蓁蓁他們見面不多，但對他們一家都十分熱情。

演奏結束之後，幾個孩子差點把手掌拍破。

雷鳴般的掌聲之中，呂爍蘭側過頭看向葉蓁蓁，眼底竟閃爍著淚光：「蓁蓁，你有這麼優秀的丈夫和孩子……我真為你感到高興。」

曲子很好聽，父子倆首次同台演出，葉蓁蓁也很激動。但是她並沒有想過要哭。

可是看到呂爍蘭眼底感動的淚水，葉蓁蓁的心底忽然也酸酸的。

——剛才的這首曲子，叫做《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