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信心

《晉·江·文·學·城·獨·家·首·發》

話既然說出口，便不是鬧著玩的。孫蓮在心中打定主意，隨後拖著二表姐往反方向走。

「等等？」胡秀被她突如其來的行動弄得措手不及，「往哪裡走呢？還沒去銀行呢！」

「錢先不存了。」孫蓮回頭對二表姐說，「我們先回去，這點錢說不定等等就要用掉了。」

她這會似乎把錢看得輕描淡寫，倒是又讓二表姐小吃了一驚。孫蓮說的並非虛言，當那個念頭從她心頭冒出的瞬間，便直接在她腦海中展開一張簡單的計劃藍圖。那個計劃的第一步，就需要她花掉身上揣著的這個小金庫。

同時這不是她一個人可以做到的，孫蓮堅定地認為她需要二表姐，同時二表姐也需要她。因此在此之前，她想把計劃和二表姐好好商討一番。

兩個人回到學校，在食堂簡單吃了飯，孫蓮便催促二表姐跟她回自己寢室。

只有兩個人的安靜房間里，孫蓮翻出紙筆，給二表姐算自己的心頭賬。

「暑假去打工，兩個月沒日沒夜干，也就是掙幾百塊錢的事情。雖然二表姐你有獎學金可以抵消學費，但剩下這點錢也只能解決二表姐你下學期的基本生活費。」孫蓮用圓珠筆輕點紙張，「二表姐你開學高二就要分文理科，然後高三還要高考，時間會越來越少的……先不說以後的假期能不能再這麼耗在打工上……」

她頓了一下，又對二表姐呵呵一笑：「之前二表姐你說，不能本末倒置的時候，我就想過許多……難道就沒有什麼兩全其美的辦法嗎？」

「兩全其美？」胡秀的眼睛亮了下。

她最近愈發察覺到了，孫蓮和自己之間的區別。雖然就成績來說，大人們大概會將她們歸位一類人，但實際上兩人所會踏上的卻將是完全不同的道路。這一點也許連孫蓮自己都沒有意識到。

胡秀可以感覺到。從小到大，作為一個「別人家的孩子」，投注在她身上的目光不管是羨慕還是嫉妒，無非就是那麼幾種。孫蓮一直以來——不管是她曾經毫不起眼的時候還是後來一鳴驚人的時候——其實也是如此的，她似乎一直將自己作為一個榜樣，迷茫時無助時會首先選擇諮詢她求助她，好像只要看著自己，沿著自己的腳印前進就是她的理想一般。

但那樣其實是不對的。也許在讀書這件事上，自己確實走在了這個小表妹的前面。可是在其他方面，胡秀反而覺得孫蓮比她要看的遠的多。

「你說說，我聽著呢。」胡秀饒有趣味地盯著孫蓮，她現在越來越好奇自己這個表妹腦袋裡裝著什麼。

「嗯……」被那樣的目光盯著，孫蓮不由有點局促。她原本以為自己需要給二表姐好好算一筆賬，可能還需要一段漫長的勸說來表示自己不是胡來。但二表姐從一開始就沒有輕視她的意思，孫蓮甚至從那目光里感受到來一絲期許。這讓她不禁心頭髮熱，心中隱隱的一點忐忑都被衝散，好像她所計劃的一定會成功一般。原本她是帶著幾分破釜沉舟的賭博性質的，現在全因為這份期許成長為自信。

「剛剛街上看見師範那些學生，我就覺得：反正我們暑假也要在譙城的，與其出去打工浪費時間，不如……好好利用一下自己的長處。」孫蓮說，原本只有一個雛形的計劃隨著陳述逐漸有了明確的形狀，「不管是去發傳單還是去做服務員，其實都和我之前倒賣文具一樣，只是單純的用時間去交換金錢。這對我們的未來，不管是遠期還是近期都沒有任何持續性的幫助。但家教不同……至少對我不同，教別人的準備工作，對於自己也是一種學習與鞏固。而且這還不會完全禁錮住我們的時間，畢竟我們不是一家一家□□，而是等別人主動過來，這樣時間成本上我們就會節省許多。」

孫連越說越覺得靠譜。

「我們可以每天下午定時開半天的補習班，這樣上午和晚上的時間就會很自由。而且補習班時也不需要我們一直在那裡講課。我聽班上的同學說，那邊的老師都是給他們找一套卷子做，然後按照收上去的卷子，給他們講解。」孫蓮指的是陶濤和蘇琴，「除去備課與講解的時間，其他時間我們可以繼續自己的學習，或者做其他事情。」

她拖過手邊的筆記本，用水筆在上面寫下兩個數字：15，300。

「這是之前班上請家教和補習班的同學講過的價格，家教是按小時來算的，補習班則是按月來計算。好像家教是十五塊錢一小時，然後三百塊錢是一個月，每周二和周五晚上去上兩次課。」孫蓮對二表姐解釋，「但我覺得，我們不需要這樣，她畢竟我們不上門也不是專業老師。我們可以一節課一節課的收取。」

她又繼續低頭在筆記本上寫下一串數字。

「我們就跟普通家教一樣收費，不過家教是一小時十五，而我們是一次補習課15。我們可以把時間安排在下午兩點到五點，對家長來說，不但時間看起來很划算，而且還能讓孩子在暑假有個可去之處。」

二表姐低頭看向孫蓮寫下的數字，迅速在腦海中過了一遍。

「也就是說，假如一周開五次班，一人帶三個學生的話，一星期就是450塊，平均每人一個月就能有900的收入……」她不禁有些咋舌，這可比出去打工要划算的多了。

「我倒是沒想過要干五天。我想的是……」孫蓮笑了笑，抬手比劃了一個書桌的範圍，「這麼長的桌子，一個房間兩張，可以收八個學生。然後先一周三天，一三五這樣……」

「這樣一個人也有700多了。」二表姐隨口報出結果，心中發覺這樣甚至更輕鬆一些。不過她也發覺到了重點，「兩個房間？我們出去租房子嗎？」

她一下就想到孫蓮之前說自己的小金庫很快就要被花出去了的發言。

「畢竟我們也需要一個固定的教學地點。」孫蓮羞澀一笑，撓撓頭，「咱們也不指望做大，一來傳出去還遭人眼紅，二來……二來我們兩個也做不了那麼多事啦。八個人就是極限了，所以也不需要什麼正式的教室。而且……」

她頓了頓，抬頭環顧寢室的環境：「說實話，晚上一個人住這裡，還真有點慎的慌……」

「嬌氣。」二表姐笑著拍了她一下，「就要像你這麼嬌氣，想要過好日子，才會折騰這些。」

孫蓮跟著笑起來：「這也就是理想狀況。真正實施起來大概就沒這麼美好了。」

她怕自己給二表姐前景畫的太美好最後卻沒達成。

「沒關係。」二表姐彷彿看穿了她的心事，微微一笑，「我覺得你想的很好，一定沒問題的。」

「二表姐你倒是對我有信心。」孫蓮趴到桌子上，撒嬌一般將腦袋在桌面滾來滾去。

「從聽你說小學時在班裡搞抽獎時，我就對你特別有信心。倒騰文具后，我就對你更有信心了。」二表姐燦爛笑到，伸手去摸孫蓮的腦袋，「現在是信心爆棚！我對小表妹特別特別有經營的天份。」

「二表姐你取笑我。」孫蓮有點臉紅，逗得二表姐咯咯直笑。

「我這是真心實意在稱讚你呢！」胡秀揉揉她的腦袋，半短不長的頭髮手感很好。「為了表達我對你的信心，房租的錢也讓我出一部分吧。」

「咦？」孫蓮驚訝地抬起腦袋，「二表姐你有存款嗎？」

「你這是在小瞧我！」二表姐佯怒道，「雖然沒有你那麼能幹，但我也有存下兩三百塊錢啦！而且這學期剛拿的獎學金我還沒花呢！」她雙手叉腰，做出一副鼻孔朝天的得意樣子，「你二表姐我現在，可比你有錢多了！」

說完，她見孫蓮半張嘴巴盯著自己，胡秀又笑著學表妹一樣，把自己下巴墊在桌面上。

「而且我可是要跟你分賬的，都讓你出資，那我拿錢時的臉要往哪擱呀？」她狡黠地對孫蓮眨眨眼，「還是說你其實不想讓我入股？」

「二表姐你就逗我玩吧。」孫蓮鼓起臉頰，心中一片溫暖。說來說去，二表姐也就是在為她轉嫁風險而已。真到拉學生教課的時候，沒有二表姐這塊金字招牌，只靠她自己一人肯定不行。「你要入股我肯定巴不得舉雙手雙腳歡迎呀。」

「真的？」二表姐歪頭看她。

「真真的！」孫蓮也歪頭看二表姐。

二表姐從桌上撐起來：「那你舉一個給我看看？」

孫蓮：「……」

「二表姐你太壞了。」孫蓮嘟囔道，從桌上滾下去，躺在了《晉·江·文·學·城·獨·家·首·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