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第六十六怪：地獄名物

石原柊千辛萬苦的搞定了貓又這個難纏的傢伙后，忍著疼痛給鬼燈先生打去了電話。

鬼燈先生似乎也很驚訝，張口就問：「你現在還活著？」

……您是多麼希望他快點死啊，就算死後的工作已經被您單方面的確定了，也請讓我好好的活到七老八十謝謝。

「我還好好的活著呢，雖然受了點傷。」石原柊垂著一側的手臂，反正鬼燈先生對誰都是這種態度，非要介意的話，等著自己去地獄后再說吧。石原柊和鬼燈說著，眼睛看向地上的貓又，向鬼燈問道：「那貓又怎麼辦？好像還有一口氣的樣子……不過從地獄出來的貓又真的還能算活著嗎？」

鬼燈道：「我會派幾個獄卒過來把貓又帶回地獄的，你就不用擔心了，連你的報酬我也會交給獄卒，讓他們交給你的。說起來，那貓又本來就是在地獄出生，活了蠻久的日子，可沒那麼容易死掉的。雖然我個人覺得死了更好，這樣它就會從地獄的妖怪變成一般的亡者，那貓又在我這裡搞出的亂子，我也可以讓它連本帶利的還回來了。」

雖然他說話的時候一直是平平無起伏的音調，但是不知道怎麼，石原柊就是從裡面讀出了相當咬牙切齒的滋味。

「是嗎，哈哈……啊，對了，可以麻煩鬼燈先生順便幫我帶點傷葯之類的東西嘛？我這邊為了對付他，也是相當慘烈啊。」

「要死一樣的慘烈？」

「……除了擦傷之外只有一條胳膊比較嚴重，大概是粉碎性骨折了。如果鬼燈先生您覺得這像是死一樣慘烈的，我也沒什麼意見的。」石原柊無奈的回答：「麻煩您了。」

鬼燈頓了頓，才道：「不，貓又的事情是我們地獄麻煩你了。地獄最近新增加了幾個部門，加上西方的傢伙們時不時就要過來做些毫無意義的訪問。閻魔大王和其他掌權者們又不能隨意的離開——能離開的，全都是些不中用的傢伙們。能有你在現世，真是幫了我大忙了。」

除非是上次羽衣狐和安倍晴明這樣，打破了地獄的鐵則，控制了生與死的事情，以及每年一次的特殊時間時，會有大量的獄卒從地獄來到現世外。其餘的事情，鬼燈想要親自出馬，也需要不少時間來審批的。

明明幾個月前，只需要閻魔大王的許可就沒有問題的。

鬼燈心裡想著那一條條繁瑣又麻煩的審批條件和文書要求，整個人的氣壓又猛地下降了好幾個檔次。

「大約十分鐘左右就會到了，石原你就祈禱不會被過路的普通人發現吧。」鬼燈說完，就直接掛斷了電話。

接著，他點了身邊四個獄卒，把自己在白澤那拿到的傷葯，還有一些很多對於鬼燈來說都很珍貴的東西交給他們：「傷葯，還有這次委託他的報酬，你們把這些交給石原柊，然後把貓又帶回來——要是這次連一隻瀕臨死亡的貓又都帶不回來，你們就去給我做增加血池的『血位』的石頭吧。」

幾個人渾身一抖，九十度大鞠躬：「請您放心吧！」

鬼燈先生是真的能做出這種事情的，那個沒有查清楚來歷，就擅自收養了貓又的傢伙，此時已經沒有人知道他在哪裡了。

若說不是鬼燈先生下的手，我就是死了也不會相信。

這是全體獄卒們的心聲。

所以，要是他們真的沒法完成這件事，鐵定會成為血池裡的一塊石頭的！

獄卒們慌慌張張的跑走。

而在另外一邊，石原柊因為手臂骨折導整條胳膊都開始充血腫脹的緣故，用嘴巴咬著衣服，然後小心翼翼的用刀把袖子拆開，每次他只要不小心碰到了這條胳膊，等待他的就是一陣猛烈又鑽心的疼痛。

好不容易把衣服一隻袖子毀掉，石原柊走到貓又腦袋那裡，把花開院家的陰陽師交給他的除妖刀從貓又的嘴巴里抽出來。

畢竟不是自己的東西，過幾天還要還給人家。

就在石原柊這樣想的時候，身邊突然傳來一些動靜。難道是貓又還沒有死嗎？！石原柊猛地回過頭來，用無傷的手握著刀，刀刃對準了貓又的腦袋。

只見貓又的身體猛的抽搐了幾下，在石原柊詫異的目光中，一點點的縮小，幾秒的時間中，已經變得和普通的貓沒什麼兩樣了。

這才是貓又普通的體型？

正當石原柊想要上前碰一碰貓又的時候，從遠處什麼地方，出現了大約四個人的影子，正緩緩的朝著他的方向一步步走過來。

這個時候竟然還會有人路過這種小鎮……石原柊看了一眼自己的情況，又看了一眼在地面上基本上沒啥活過來希望的貓又，嘴角不可控制抖動額一下，這下好了，明天的新聞頭條上應該會有他了。

先找個地方躲一躲吧。石原柊彎腰抓起貓又的后脖子肉，四下打量著，可是那邊走過來的人似乎早就發現了他，遠遠的就大喊道：「是石原柊先生嗎？」

還知道他的名字，難道是……

石原柊上前幾步，在老舊的燈光下，看清楚了來者的模樣。

他鬆了一口氣，果然是地獄的獄卒啊。

那四個人雖然高矮不同，但唯一相同的地方就是腦袋上長了人類絕對不會長出來的鬼角，

「是鬼燈先生的手下？」

為首的那個人連忙點頭：「是，鬼燈大人拜託我們過來把貓又帶回地獄去，啊！還有這些！」

那鬼說著，從身後明明沒有人推動，卻自信前行的板車上拿過來了什麼東西，交給了石原柊：「這是傷葯，還有您的報酬。」

石原柊把貓又交給他們，又吞下了做成藥丸狀態的傷葯。那傷葯起效的很快，在剛剛下肚的一瞬間，石原柊就感覺自己明顯的好多了。這下，他才開始打量起鬼燈先生交給自己的報酬了。

大概額上次那樣，又是寶石之類的——

石原柊瞪著眼前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的金魚，話說，這是金魚吧？！

在地獄的金魚難道還能在陸地上生活？！

石原柊獃滯的看著那隨風擺動的金魚，轉動脖子，看著正在把貓又關在放在板車上鐵籠的獄卒：「不好意思，我有個小小的問題……請問，這個是什麼？」

那獄卒回過頭來，恍然大悟的啊了一聲，解釋起來：「那是我們地獄的特產，金魚草！這一株很受鬼燈先生疼愛呢。」

他說著，另外一位獄卒也接話道：「我還聽說，這是保持著整個地獄最大體型記錄的金魚草的後代呢！」

「最大體型的金魚草好像也是鬼燈先生飼養的吧？」

他們你一句我一句的說著，石原柊卻已經把目光下移，因為他剛剛發現，這金魚不是單獨的漂浮在空中的，而是……他的肚子下面，有屬於植物的莖支撐著他，順著莖再往下看，就是一個大大的花盆。

金魚？金魚……草？

石原柊的目光重新回到金魚的臉上，然後就看見那金魚晃動幾下身子，然後微微張開了嘴巴……

「噶哇哦哦哦哦哦——」

好噁心的叫聲！等一下，還會叫，這玩意到底是動物還是植物？！難道要歸於動植物這個分類裡面去嗎？！話說地獄還真是啥都有啊，只要一想到這個……動植物，好吧，動植物的東西出自地獄的話，他就一點都不覺得奇怪了呢！

石原柊腦子裡一片混亂。

他默默的和金魚草拉開了一點距離，指著這奇異的生物問道：「那……這個能有什麼用？」

「金魚草是我們那邊很多人都喜歡的寵物！一隻好的金魚草價格非常高昂，鬼燈先生這一隻因為顏色和一般的略有不同，而且父母都是有血統認證書，母親還是目前最大的金魚草，聽說賣掉的話，所得的金錢都能把地獄中最美的女人包下整整一輩子呢！剛剛他的叫喊聲簡直是絕妙的噁心，不愧是鬼燈先生培育出來的金魚草呢！」

那獄卒帶著些羨慕看向在石原柊身側的金魚草。

石原柊：「……」

怎麼辦，腦海里一直浮現自己帶著金魚草參加了寵物比賽而且還拿了第一名自家的金魚草還一直發出噁心的鳴叫聲音……

那獄卒剛剛說完，另外一個獄卒皺著眉反駁了他的話：「不是這樣吧，金魚草不單單能作為寵物，他渾身上下都有很厲害的藥用價值！風乾的金魚草是那位在天國的神獸白澤都相當推崇的藥材呢！」

石原柊：「……哦。」

話說，這玩意還能吃啊？！

「哼哼哼，你們都太膚淺了！讓我來告訴你們金魚草最高的價值！」

石原柊和另外兩個獄卒一塊看向第三個開口的傢伙，那獄卒道：「知道嗎？在招待西方過來的惡魔時，我們地獄的菜譜之一，金魚草生魚片，可是最為重要的一道菜肴！其美味能夠和法國的鵝肝相提並論！又因為金魚草不能算作動物，卻擁有完全不亞於動物的營養，所以也受到了很多素食主義者的強烈推薦呢！」

石原柊：「……」

這玩意不僅能吃，聽起來好像還很好吃的樣子啊？！

夠了，他已經不想要在知道關於金魚草的事情了。石原柊看了一眼金魚草，也不知道這玩意上要怎麼帶回去？要是帶上列車的話，大概還是逃不過明天早晨的新聞頭條的吧……

可是又不能任由對方在這裡生長……

不過還好，當他把自己頭疼的事情告訴獄卒們后，獄卒們告訴他可以順便把石原柊送到他家中去。離開之前，獄卒們也帶走了大批量，從動物到人類的亡靈。貓又定居在了這裡，獄卒們完全沒法子把他們從現世帶回地獄，如今便沒有什麼顧忌了。

石原柊又報了警，然後抱著金魚草的花盆坐在板車上，看似相當緩慢的板車，實則……也是非常緩慢。不過有個好處，就是一般人壓根沒法看見這輛板車。

雖然石原柊都睡了一覺起來，還沒有到目的地。

他清醒后，捏了捏自己的手臂，還是不能動，待會還是去醫院拍個片子吧，說不定還要開刀做手術。

石原柊好不容易到了家，他在家門口跳下板車，那金魚草竟然也跳了下來？！

還跟著他走了好幾步？！

石原柊險些摔倒在地面上，臉著地的那種。

他盯著金魚草的花盆，埋在土裡的不是屬於植物的部分，而是屬於動物的一部分嗎？！

想象那盆里有什麼粗粗的東西在抖動……這也太可怕了一點吧！

放在家裡真的沒問題嗎？！總覺得會吃人啊！

石原抓住獄卒的衣服：「這個……喂什麼？」他看向金魚草，要是得到什麼新鮮的人血，什麼新鮮的人的肝臟，他就立刻把這玩意剁成碎片！不過那獄卒給出的答案卻異常的簡單，只要每天澆水就可以了，甚至說連肥料都不怎麼需要。

石原柊目送他們離開，又回頭看看跟在自己身邊的金魚草，無奈的嘆氣，走了兩步，嘗試這招呼金魚草過來，那金魚草瞪著平靜毫無波瀾的眼珠子，兩秒后，就蹦躂這花盆過來了。

花盆可真結實。

石原柊打開了家門，屋內的雪女聽見聲音后，連忙出來迎接，「石原大人，我聞到了很多血腥味道，您沒事……」話也沒說完，就看著那金魚草，直愣愣的傻在了那裡。

「石、石原大人！有不知名的金魚怪物！！」雪女抬手做出防禦姿態，卻還在不斷後退著。

金魚草晃了下魚鰭，然後張嘴：「嘎哇哦哦哦哦——」

「咿呀去死把，看我不把你凍成——」

「雪女！」石原柊單手捂著耳朵，趕忙把金魚草的事情告訴他：「不用擔心，並不是妖怪！只是叫做金魚草的動植物而已！」

「哎？」雪女幾乎要哭出來的重複：「動植物？」

石原柊把手頭的東西都放在桌子上，點了點頭：「動物和植物的合體，簡稱動植物。」

……石原大人您別騙我動植物的定義才不是這個嘞！

雪女用相當不信任的目光在那金魚草身上來回打量著。

「解決了妖怪的事情……然後送過來的謝禮吧。先養著，據說可以吃。」石原柊把這個功效說了后，雪女那懷疑的目光完全沒有轉變，滿臉的『這玩意可以吃？』的不信任。

其實石原柊他也很懷疑。

「那就先養著吧……可是……要放在哪裡？要曬太陽嗎？」

然後，雪女瞪著眼睛，就看到這金魚草晃動了下身體，自己啪啪的跑到了一個被陽光照射的角落，一直睜著的眼睛也束縛的半眯起來。

「……雪女我受了點傷要去趟醫院我上樓換衣服去了！」

「……石原大人請等一下務必不要把我一個人留在這裡啊！」

最終，石原柊還是和雪女一塊去的醫院，有些出乎石原柊的預料，他本以為自己被被貓又一爪子拍下的手臂，做手術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情了。就算鬼燈先生給他的傷藥效果再好，骨頭裂縫可能會加速生長，可已經碎掉的骨頭，難不成還能讓他們各歸各位不成——

從X光上來看，還真是這樣的。

石原柊手臂上的骨頭有不少地方裂開，雖然要吊石膏至少三個月，但是完全沒有開刀的必要。

醫生雖然說的不是那麼嚴重，但雪女還是非常擔心，在回去的路上，還在不斷囑咐這他能做什麼，不能做什麼，說著說著，又說道了還在家裡的金魚草身上。

雪女堅定的認為，那就是個妖怪！絕對不能就這樣一直放在家裡！

萬一哪一天突然暴起傷人該怎麼辦！

至於那個好像能吃的說法，雪女則是怎麼都不相信。

不過雪女卻沒能把這個金魚草丟出去自生自滅。

因為夏目貴志回來時，還帶著柯南和灰原這兩個同學一塊回家來玩，自然瞧見了金魚草。

當石原柊從醫院帶著打了石膏的手回來時，就看到三個小孩子滿臉詫異，一動不動的蹲坐在金魚草面前，抬頭死死的盯著金魚草。

能在這樣彷彿下一秒就要把你解剖了似得眼神中，還能穩如泰山一樣的金魚草……真不愧是地獄出品……不，應該說，不愧是鬼燈先生曾經飼養過的寵物啊！

「貴志！石原大人平安回來了喲！」夏目貴志回頭看到石原柊對他微笑，也就不去管什麼莫名其妙長在樹上的金魚了，直接飛撲過去，不過半道上自己剎了車：「柊叔叔，手……」

「沒事的。」石原柊笑著敲了敲石膏：「骨頭裂開了而已，連手術都不需要，自己就會長好的。就像貴志你曾經不小心劃破了手指，後來不去管自己就結疤長好了一樣。」

夏目貴志又去看雪女，看見雪女也笑著點點頭，才放心的撲了上去，任由石原柊單手抱著他。

「那，那個金魚是什麼？」

夏目貴志迫不及待的問道。

石原柊稍稍沉默，看了一眼依舊在太陽底下閉目養神的金魚，要怎麼回答？備用糧食？藥材？難道要他說……寵物嗎？

就在石原柊思考的時候，柯南和小哀也湊了過來，他們雖然沒有說話，但是意思也很明確，就是想要知道樹上為什麼會結出一隻好像活著的金魚出來！

柯南和灰原看到金魚草的時候，這輩子學到的生物知識都在哭啊！

「那個……動植物吧。我這次除妖后收到的謝禮，對了，那人還給了別的，我還沒有看呢，就在餐桌上！」石原柊隨便解釋了一下，就乾笑這把話題帶了過去。

動植物？

柯南和灰原互相看了一眼，生物學的知識簡直在嚎啕大哭啊！

奈何，石原柊也沒有細細去給他們解釋的想法，而是跑去查看鬼燈先生送的另外一些的謝禮。

希望不要再是金魚草這樣的奇怪東西吧。

有些看上去就很名貴的大塊寶石，但是自己還沒來得及去學習關於寶石鑒定的知識，所以不認得。然後就是些小東西了，雖然這裡面有些東西的作用依然讓他覺得相當奇怪，但石原柊還是送了一口氣，好歹都不是活的。

「原來你那些寶石都是這個人交給你的呀……外頭那金魚草也是他的嗎？到底是住在哪裡的人？日本的土地上能長出這樣的東西來嗎？」灰原哀捧著寶石，小心翼翼的放下后，隨口和江戶川說著。

她大概是第二個淡定下來了的了。

第一個是從小就見慣了妖怪的夏目貴志，雖然這次的妖怪小夥伴們也可以看見，長得也很奇怪，但是……妖怪啊，不奇怪怎麼叫妖怪？和以前那些見了他就妖撲上來吃掉他的兇殘妖怪比起來，金魚多好！

不就是長在樹上嗎，不要太大驚小怪了，妖怪都是這樣！

雪女在聽到了貴志這樣對他的人類朋友解釋后，對他的教育產生了深深的擔憂，特別想要告訴他，妖怪雖各個都千奇百怪但再奇怪也不會有勞什子金魚草的！

還能吃？！

不可能的！！

不管怎麼說，那金魚草就暫時成為了石原柊家中的一件特殊的擺設，有人來了得藏起來，沒人的時候這金魚草就彷彿成了精似的，蹦躂這，要麼跟著石原柊，要麼跟在夏目貴志後面。

夏目貴志也聽過金魚草的悲鳴，雖然貴志曾經悄悄的和石原柊說道，確實不怎麼好聽，但覺得那只是物種特別的叫聲而已，沒法改變，所以他會忍耐的。

要論誰最喜歡金魚草，夏目貴志大概就是首當其衝的第一名。

因為雪女一直在考慮要怎麼把金魚草丟出去，柯南和小哀只想解剖，石原柊則是覺得，習慣了也無所謂了。

當有一日，石原柊告訴柯南小哀還有貴志，金魚草其實可以做成生魚片吃的時候，眾人的反應都不太一樣。

柯南和小哀目瞪口呆，我們就想著研究這玩意體內到底是屬於植物還是動物構造，結果你說著個是魚肉？？

貴志則哭著抱住了金魚草，「柊叔叔你要發誓，不能動小魚！」

這金魚草什麼時候有了自己的名字？

石原柊單手舉著發誓這輩子都不會去把金魚草小魚做成料理的時候，納悶的在心裡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