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幫派聯賽（十一）

空氣中充斥著酒精與荷爾矇混合的味道，濃得將要滿溢而出，濃得就如啤酒杯頂那一層浮著的泡沫。

剛進酒吧的人多多少少會有些不習慣這味兒，但人類的適應能力可是很強的，待得久了，自然也就不覺刺鼻了。

嘈雜音樂，絢爛燈光。

「I』llgivethemshelterlikeyou』vedoneforme.」

「AndIknow,I』mnotalone.」

終究也只是一介人類，再強壯的肉體，也抵不過刀槍炮火。

「可我還是想要保護他們，就像，你曾經保護我那樣。」

睜眼，酒杯里的酒已見了底。

展瑞坐在轉椅上，一腿隨意踩著椅下腳撘，另一腿筆直伸長。旁人看他坐姿看似隨意，氣場卻強大得難以言喻，也不知他這隨意一坐引來了多少個小0想要勾搭，卻又不敢輕舉妄動。

昨日網吧里弔兒郎當的小青年，現在穿上這身衣服還挺「人模狗樣」的。

展瑞明目張胆地窺視了人家好一陣子，終於，在季芒第四次將帘子掀開並將酒水端出的瞬間，他起身向舞台走去。

「……所以遊戲規則就是這樣！那麼現在請任意兩名帥哥上台，給大家預預熱！」

已經有一名肌肉男單腿跨上了舞台，眼看又有人要上台了，展瑞搶先一步，成為第二位站上舞台的人。

「WOW！兩位看起來都是……」主持人阿可要接下來的話就卡在了這裡，他略有些驚悚地小聲對展瑞道，「展哥您怎麼上台了？」

阿可在double11幹了兩年多，哪兒能不知道這是老闆的好哥們，否則他就真的是太沒眼色了。

展瑞示意他別打斷了遊戲環節，朝他道：「麻煩你再說一遍遊戲規則。」

要是別人上台敢這麼問，阿可不得一腳踹飛他，老子這麼標準的普通話你是聾了還是聾了聽不懂啊？可眼前這人是老闆的哥兒們，借他十個膽子他也不敢啊！

阿可聽罷，便立即舉起話筒複述一遍。

「咳咳！我再給大家說一遍遊戲規則啊！現在我們台上擺著十來杯不同的酒，上台的兩人可隨意選擇一杯，誰要是先喝完滿滿一杯，並且最先說出該酒的品種，那麼便獲得勝利！獲勝方可命令輸掉的一方強吻酒吧里的任何一人！」

另一名參與者方才打量了展瑞許久，在阿可複述完遊戲規則后，他搶過話筒，朝展瑞笑得一臉邪魅道：「那可以讓輸的人強吻贏的人嗎？」

台下聽后都約莫明白了那名參與者的意思，接著便是一片叫好聲和口哨聲，看熱鬧的都不嫌事大，還有人聲音不大不小地議論道：「稀罕，純1看上純1？」

一片熱火朝天中，展瑞皮笑肉不笑地回了那人一句：「你想太多。」

阿可知道自家老闆的背景如何，那麼跟老闆一夥的肯定也不是什麼簡單人物，他是真的怕眼前這位爺被惹毛，那他離被老闆找事還遠嗎？他趕緊圓場道：「話不多說！遊戲馬上開始！」

酒杯已被擺放在舞台的一側，展瑞和另一名參與者分別說出要選的酒杯號碼。

「double11，那我就選11號杯。」肌肉男勢在必得。

「6號杯。」展瑞言簡意賅。

酒杯被工作人員端來，兩人各拿起自己點名了的那杯。

「準備，開始！」

聽罷，展瑞和肌肉男同時間舉起骷髏形狀的玻璃杯一飲而盡，看不出烈性的液體，迅速進入展瑞的胃裡，翻騰，燃燒。

「傑克丹尼斯混可樂。」展瑞搶先一步道。

勝負已分。

肌肉男願賭服輸，扯出個笑臉道：「挺快啊，你選人吧。」

展瑞的臉上看不出任何錶情，只見他指向遠處的一處，燈光晃啊晃，加上距離又遠，幾乎什麼也看不清楚。

眾人順著他所指的方向望去，鬼知道他指的是誰，不禁再次議論紛紛起來。

「誰啊？」

「怎麼點這麼大老遠的。」

難得展瑞的那張萬年冰山臉看上去沒那麼拒人於千里之外，他像是看到了什麼有趣的玩意兒般，語氣戲謔道：「拿菜單那位。」

阿可一時沒反應過來，對著話筒就「啊」了一聲，而後才緩過勁兒，心想這展哥該不會是有備而來？於是忙喚來後台的助手，小聲對其道：「那個9號服務員，叫什麼名來著……？快把他叫上台來。」

「好，」助手拿起對講機，按下按鍵便道，「9號於鋒，往舞台這邊過來，收到請回復。」

季芒這邊剛給客人點完酒水，突然聽到對講機里傳出聲音，差點沒被嗬了一跳，他之前還以為這是裝飾來著，居然真的有人用這個來講話……

他回了一句：「哦，馬上過去。」

這酒吧進進出出的人真特么多，喝酒還跟不要錢似的，方才他跑上跑下忙得差點沒岔了氣，現在被人叫著往舞台那邊走，他這才從跑腿兒活中抽出身來，噫？怎麼那麼多人都朝自己這邊看來，好像還在等著他走過去似的……

WTF？難道他攤上事情了？！

帶著十分的不解和百分的慫，季芒就這麼舉棋不定地走上前去。

「快點快點。」聽到那主持人使勁催促自己，季芒不禁加快了步伐。

光彩炫目，舞台上的燈光將季芒刺得眼疼就算了，他的腦殼都被連帶著難受得不行。強忍著不適，待他走近后，身旁響起了不明所以的口哨聲，氣氛頓時變得有了幾分曖昧，這讓季芒更是滿頭霧水了。

我特么就端個茶送杯水，這群人究竟是要幹啥？

純良的芒果同學慫不表露，站在台下一臉無所畏懼地對主持人道：「叫我有事？」

阿可還沒來得及回答季芒，展瑞便對著話筒煽動起氛圍道：「親一個。」

台下的人見狀也都躁動不安了起來，一個個看戲般起鬨道：「親一個！親一個！」

季芒剛才被晃來晃去的燈光弄得略微恍惚，這時才注意到那個最先叫出「親一個」的人，兩人視線交匯那一刻，季芒頓悟，這特么不就昨天網吧過來找事那人嘛？！

我操，故意整我呢。季芒算是看明白了。

「恭喜這位服務員小哥成為本場遊戲第一位獲親『嘉賓』，下面開始我們的接吻環節！」

季芒大概明白自己即將要面對什麼了，但此刻他想躲也躲不了，在幾乎是被人群給推上台的情況下，起鬨聲仍是接連不斷，季芒急了：「接接接接你妹的吻啊！老子說要玩了嗎？！」

展瑞看到他氣急敗壞的樣子，感覺自己的目的差不多已經達到了。

「來GAY吧也這麼玩不起？」展瑞假裝遐想片刻，又一字一頓補充道，「我記得有人昨天還評論我在網吧太、矯、情。」

所以現在換你損我來GAY吧玩不起矯情了對吧？

意識到自己越是炸毛，對方就越爽。對於這種心理變態，季芒機智地改變了戰略，一臉無所謂道：「我就一兼職的，誰規定我要玩得起啊，請問店規上寫了嗎？」

「你還真不要臉。」聽罷，展瑞的臉瞬間臭得不行。

「臉是什麼，可以讓我漲工資嗎？」季芒賤兮兮道。

別說阿可，這台上台下除了兩位「鬧事者」，誰都是雲里霧裡的，鬼懂他們有什麼恩怨情仇必須要在這麼一大票人面前鬥嘴皮啊！

現在這接吻環節真是玩也不是不玩也不是，阿可實在是尷尬得不行，想說要不就算了，誰知自家老闆的聲音突然響起。

「店規沒寫，但老闆這裡可是規定了『人人必須玩得起』的。」何方濤舉著高腳杯，從人群中慢悠悠地走了過來。

季芒問：「你是老闆？」

「沒錯。」何方濤朝季芒做了個乾杯的動作，笑得慵懶。

「哦。」季芒回以一笑，「那這兼職我就不幹了，抱歉咯。」

說罷，季芒縱身一躍就離開了舞台，只見他瀟洒地朝換衣間疾走而去，頭也不回。

一時之間，氣氛難免有些尷尬，但這尷尬還未蔓延開來，double11帥氣的年輕老闆及時暖場道：「今晚老闆高興，遊戲就不玩了，大家統統五折優惠~」

「謝老闆！」一票人重回愉悅心情。

大夥散開，何方濤對阿可吩咐道：「讓管賬的給剛才那服務員十天的兼職費用，順便幫我轉告一下，唔，就說『給個面子別辭職咯』之類的。」

將阿可支走後，何方濤對著也躍下舞台的展瑞道：「認識的？」

展瑞反問：「熱鬧看挺久了？」

「有一會兒了吧，喂你還沒回答我的話呢，怎麼感覺你們有過一段小故事……那什麼，整小直男好玩？下回我也試試。」

「不認識，不過，好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