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文大結局(上)
全文大結局(上)
出院后,顧惜西搬到了徐家老宅養胎。
有了前車之鑒,她如今也不敢一人獨處,生怕莽莽撞撞,孩子又出了什麼意外。
而且醫生也千叮萬囑,說肚子的孩子來的不易,讓她多注意身體。
搬到老宅,老爺子吩咐了兩個傭人貼身照顧她。
許是因為徐清揚,一段時間不見,老爺子整個人憔悴了不少,兩鬢白髮,面上已經沒了往日的肅然精神。
也可能是經歷了這些變故,所以連他看人的眼神都斂去了犀利,溫和不少。
另外,聽徐菱秋說,她的父親徐弘承也在慢慢把總公司遷移到國內,似乎有了長居這邊的打算。
如此一來,以後的老宅興許會熱鬧不少。
顧惜西猜想,那個男人要是回來了,肯定也高興。
日復一日,養胎的日子清閑得很。
顧惜西每天都會在徐菱秋的陪同下外出散步,也會在閑暇時間自己學習如何養花和插花。
如果換做是以前,她肯定沒有這份耐心。
可是現在的她,已然不是以前那個只知道橫衝直撞的顧惜西。
「嫂子,在想什麼呢?」
正坐在院子里晃神,從外面回來的徐菱秋看到她,朝她走了過來。
顧惜西看著院子里那一片前不久才發芽的植物,輕輕說了一句:「我聽人說,蒲公英的花語是等待重逢的意思。」
徐菱秋坐在她的身旁,聞言身體微微一怔。
她側首去看女人,因為經歷了一些動蕩變遷,初見時的稜角好像已經被撫平,如今側顏看著溫柔了不少。
身旁的女人又輕輕的問了一句:「你說等這一院子的蒲公英都開了,他會不會回來了?」
徐菱秋眼眶微脹,她忍了忍情緒,扯唇:「肯定會!」
顧惜西笑,笑容有些蒼白。
她平靜的看了眼院子里被風吹的沙沙作響的樹木,手下意識撫摸著微微隆起的小腹。
徐清揚,已經起風了,你怎麼還沒有回來呢。
……
……
五年後,徐家老宅。
天光微亮,陽光已經透過明凈的玻璃,灑滿了一室。
床上的女人還在熟睡。
這時卧室的門被人從外面輕輕推開了,一抹小身影躡手躡腳的來到了床邊,爬上去。
她扎著兩條小辮子,趴在枕頭邊上,盯著面前熟睡的容顏,咧嘴笑:「顧小姐,再不起床我要遲到了。」
聽見聲音,顧惜西緩緩睜開了眼睛,眼底一片迷惘。
入眼帘的是一張放大的臉,模樣稚嫩而清秀,如今眉眼彎彎,可討喜了。
她伸手摸了摸那顆毛茸茸的小腦袋,「徐樂安,早上好。」
「媽媽,早上好。」
徐樂安小朋友撲到女人的懷裡,嗅了嗅她身上的清香,滿足的笑,還不忘提醒她:「再不起床,我真的要遲到了哦。」
顧惜西聞言,整顆腦袋瞬間清醒了不少。
她從床上坐起來,去看了眼床頭柜上的鬧鐘,抓了抓頭髮,「別怕,媽媽很快洗漱好,你先下樓吃早餐,我很快就來。」
「好的。」
徐樂安小朋友捧著女人的臉,用力啵了一口,才一骨碌爬下床,離開。
約莫十五分鐘,顧惜西已經換好衣服,洗漱完畢。
她下樓的時候,看到餐桌上徐樂安正在和老爺子聊天,應該聊的很愉快,兩人臉上都面帶著笑意。
顧惜西拉開一把椅子,紅唇邊噙著一抹笑意:「在聊什麼那麼開心?」
徐樂安歪著一顆腦袋,眼底藏不住的光芒:「爺爺在跟我講爸爸小時候的事情。」
如今聽到這個名字,女人已經能很好的控制自己的情緒了。
吃完早餐,顧惜西開車送女兒去幼兒園。
後座里,徐樂安一直瞅著開車的女人,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顧惜西無意從後視鏡里看到這一幕,輕笑:「有話想跟我說?」
徐樂安點了點腦袋,又搖了搖腦袋,一臉的惆悵糾結。
姑姑說過,她現在想的這種問題不能在媽媽面前問。
媽媽會難過。
顧惜西已經大概能猜到她要問什麼了,眉目泛著溫柔:「安安是想問爸爸對嗎?」
徐樂安眼睛一亮,重重點了點腦袋。
她捏捏,小心翼翼的問:「媽媽,爸爸什麼時候回來呢?」
從會說話的時候起,她就一直在想這個問題,問過許多人,可是他們都支支吾吾,沒有給出答案。
車子在十字路口停下,顧惜西往回看了眼後車座的徐樂安,「想爸爸嗎?」
「想。」
徐樂安剛說完,彷彿覺得不夠力度,又補充了一句:「很想很想。」
「媽媽也想。」
見女兒一臉的失落,顧惜西伸出尾指,眼神明亮:「媽媽跟安安約定,爸爸一定會回來的。」
徐樂安湊上去,勾住她的尾指,糯糯的問:「媽媽說話算話嗎?」
「你信媽媽嗎?」
「我信。」
「爸爸會回來的。」
只是時間的早或者晚,他一向守信,也承諾過她。
所以她一直在等。
……
……
下午,顧惜西約了蘇菲去喝咖啡。
蘇菲還是老樣子,沒什麼太大變化,要說唯一的變化,就是身邊多了一個男人,臉色滋潤了不少。
「安安下個禮拜就要生日了,你打算送什麼禮物給她?」
「我還沒想好。」顧惜西托腮,手捏著咖啡勺,有一下沒一下的搖著杯里的泡沫。
「那個人還沒有消息嗎?」
「嗯。」
蘇菲見女人神色平靜,眼底有一閃而過的心疼。
五年了,許多人已經在接受那個人離去的現實,唯獨眼前這個女人日復一日的等待。
蘇菲真的不知道這些年讓她堅持下去的動力和希望是什麼。
等待一個沒有歸期的人,應該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吧。
顧惜西抿了一口咖啡,轉移話題:「不聊這些,對了,程予墨下個月要結婚了。」
蘇菲點了點頭,「我有收到請帖,程醫生結婚,我怎麼能缺席呢。」
托顧惜西和徐清揚的福,這些年程予墨也幫過她不少的事情。
「過兩天我們去挑禮服。」
「好。」
蘇菲說著,端起咖啡喝了一口,目光無意掃了眼窗外,突然一怔,「咳咳……」
因為太過激動,一個岔氣,被咖啡狠狠嗆到了。
顧惜西抽了張紙巾遞給她,笑罵:「那麼激動,是看見帥哥了嗎?」
蘇菲穩住情緒后,又飛快的看向窗外,目光四處急迫的搜尋。
見狀,坐在對面的顧惜西微微揚眉,玩味:「真看到帥哥了?」
沒有,難道是眼花了嗎?
蘇菲皺眉,若有所思的回過神,她看了眼對面的人,欲言又止。
最後還是抿唇一笑:「嗯,不過已經不見了。」
應該是眼花了,那個人已經消失了那麼久,怎麼可能會在這裡。
傍晚,顧惜西洗完澡,剛從浴室出來,就看見了抱著枕頭站在門口的徐樂安。
她披著頭髮,大眼無辜的盯著她。
女人微微一頓,和她招了招手。
徐樂安見到,屁顛屁顛的就跑了進來,抱住女人的長腿。
顧惜西將她抱起來,兩人坐在床上。
「媽媽,我今晚想跟您睡,可以嗎?」
「可以給我一個理由嗎?」
「我有點……想爸爸了。」
女兒軟軟的聲音,滑過心尖,莫名的讓她有些難過。
顧惜西斂下複雜的情緒,微動唇:「好,今晚在這邊睡。」
徐樂安眼底瀰漫欣喜:「謝謝媽媽。」
說完就從女人的懷裡爬到床上,自顧自掀開被子,躺了進去。
真的是容易滿足。
顧惜西無奈的笑,她替女兒掖了下被角,手輕輕的撩開她臉頰上散落的髮絲,再捏了捏她的臉。
徐樂安嘟囔:「您怎麼那麼喜歡捏我的臉?」
這個問題,讓顧惜西突然陷入了沉思。
半響,她淡淡的笑了笑:「因為你爸爸以前也很喜歡捏媽媽的臉。」
有些習慣一旦形成了,就很難改變。
「爸爸也會捏媽媽的臉嗎?」徐樂安似懂非懂,爾後嘻嘻的笑:「這是因為愛嗎?爸爸愛你所以捏你,媽媽愛我所以也老是捏我?」
「嗯,這話沒毛病。」顧惜西笑了,揉了揉她機靈的小腦袋:「明天還要上學,早點睡。」
「媽媽晚安。」
「晚安。」
顧惜西俯身,在她的臉蛋上偷了個香。
剛要起身,一隻小手拉住了她的食指,徐樂安全身只露出了一雙烏溜溜的眼睛,看著她:「媽媽,你別難過。」
她都看見了。
看見媽媽經常對著爸爸的照片偷偷掉眼淚。
顧惜西微微一怔,眼窩有些酸痛。
她彎腰,輕輕拍了拍女兒的小手,聲音有些顫抖:「媽媽不難過,媽媽有你。」
你是爸爸留給媽媽的禮物。
也是因為你,媽媽才有了活下去繼續等待的動力。
徐樂安懵懂的點了點腦袋,鬆開女人的手指后,突然起身,抱住她的脖子。
她湊近顧惜西的耳畔,小眼神分外堅定的說:「媽媽,我會一直陪在您身邊。」
一句話差點讓女人情緒失控。
她偷偷擦了下眼角的晶瑩,有點煩躁自己怎麼變成那麼感性的人了。
……
……
過去兩天,顧惜西突然接到了Antony的電話。
他來A城了。
這一次同樣是因為工作來,想在回去前見一面。
兩人約在老地方見面,五年的時間,男人越發的成熟銳利,處事態度也越來越從容了。
顧惜西上下打量他幾眼,笑:「真人比在電視上看到的還要帥氣不少。」
Antony知道她在故意調侃他,低低的笑:「安安怎麼樣?」
「她很好。」
顧惜西切了塊蛋糕,塞進嘴裡,平靜道:「只是這段時間經常念起她爸爸。」
Antony一頓,複雜的看著她,「小西,你還在等他嗎?」
「他會回來。」
「已經五年了。」如果會回來早就回來了。
蛋糕很甜,甜到有些發膩。
顧惜西放下叉子,端起咖啡喝了一口,散去嘴裡的甜膩。
她說:「沒關係,多久我都等。」
男人皺眉,提醒她:「你還年輕……」
而且帶著一個小孩,難道要這樣獨善其身一輩子嗎?
後面的話,他不說,顧惜西也能猜到。
這些年,有太多的人跟她說過這樣的話,包括老爺子,徐弘承他們。
他們都不希望她的青春白白耗費在一個沒有歸期的人身上。
所有的人都說那個人不會回來了。
可是她就是堅信,堅信那個男人一定會回來。
他走的時候曾經一遍一遍的告訴過她,他會回來。
顧惜西垂下眸子,輕輕的說:「一天沒見到屍體,我就一天一天的等下去。」
「小西……」
她還是那副老樣子,任誰勸都說不動。
男人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顧惜西故作輕鬆:「不聊我了,你呢,打算結婚了嗎?」
她知道Antony談了一個非常漂亮的女友,而且兩人已經在一起兩年了。
「明年。」
「我一定去喝喜酒。」
顧惜西有發現,男人在提及他女友的時候,眉目不自覺溫柔的模樣。
這是愛情的樣子。
她忽然覺得特別的欣慰,身旁的朋友一個一個都找到了自己的歸宿。
只有她……
顧惜西看了眼窗外,街上人來人往,陽光籠罩在這座城市,到處一片生機勃勃。
很快又是一年了,徐清揚,你怎麼還是沒有回來……
……
……
徐樂安生日那天,是禮拜六。
顧惜西在家裡給她辦了一個小生日派對,邀請了一些她的同學還有親朋好友。
老宅也只有在這個時候,才會顯得特別熱鬧。
天花上飄著很多彩色的氫氣球,地板上鋪著厚厚的地毯,桌子上擺滿了可愛的點心糕點。
整個屋子都是幸福的味道。
顧惜西忙著招呼遠道而來的朋友,徐樂安正在和班上一個同學玩耍,抬眸瞄見從門口進來的人,眼睛頓時一亮。
她邁著小短腿,飛快的奔跑過去。
一把抱住來人,重重的在他臉頰上親了一大口,還甜滋滋的叫道:「席煜哥哥!」
席煜一臉黑線。
站在身後,子衿看到這一幕,不由的笑出了聲,「席煜,安安很喜歡你。」
徐樂安聽見聲音,放開了小男孩,沖著子衿和她身後的男人,乖乖的禮貌的叫道:「子衿阿姨好,席叔叔好!」
剛叫完人,白花花的手臂被人戳了戳。
徐樂安歪頭看過去,就見席煜黑眸盯著她,小臉有些緋紅,語氣老氣橫秋:「喏,生日快樂。」
「謝謝席煜哥哥!」
剛謝完,又打算撲上去親他,幸好已經有所防備,席煜輕輕閃開,躲到了子衿身後。
席琛見狀,菲薄的唇輕輕呵了一聲。
這臭小子也有會怕的人,還真的是稀奇了。
看來以後有事沒事,可以帶他來徐家喝喝茶了。
沒有親到,徐樂安扁嘴。
顧惜西已經聞聲走了過來,她輕輕往女兒腦袋上敲了一下,笑著說:「遠遠就看到你又在占席煜的便宜。」
徐樂安捂住腦袋,大眼珠子咕嚕咕嚕轉了一圈,還牽強的狡辯:「媽媽我沒有占他便宜,我是在歡迎他。」
席煜探出個腦袋戒備的盯著她。
女孩今天打扮的很漂亮,頭髮盤了起來,身上穿著粉色的蓬蓬裙,因為遺傳了母親漂亮的基因,如今五官還沒張開已經很清秀了。
她正瞅著他,瞄一眼顧惜西瞄一眼他,還一步步小心的挪過來。
席煜沒有退後,而是看著她挪到自己的面前。
徐樂安不知從哪裡掏出了五顆糖果,塞到了他的手裡,一臉討好:「這是我最喜歡吃的糖果,沒有了,全部給你。」
席煜疑惑的盯著手心裡的糖果,剛想說他不喜歡甜食,臉蛋忽然被人掐住。
他嘶了一聲,瞪著女孩,「放開我的臉。」
徐樂安才不放手,她湊到男孩的耳畔,笑嘻嘻的說:「我捏了你的臉,我喜歡你哦。」
席煜腦袋懵了幾秒,反應過來,臉蛋倏地一紅,連連後退。
他撞到了席琛的長腿,男人正在看手機,這麼一撞垂眸看了他一眼,見他臉紅的跟猴子屁股一樣,微微皺眉:「怎麼一副見了鬼的模樣?」
「她、她……」
在幼兒園也不是沒有被班上的小女生表白過,席煜也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那麼害怕。
他指著徐樂安,半天都說不出一個字。
然而始作俑者早已經溜回客廳,和她的小夥伴玩耍了。
席琛看到這一幕,眉梢輕挑:「喜歡她嗎?」
席煜瞪了自家爸爸一眼,摸了摸燙燙的耳根,又看了眼掌心的糖果。
眼神有些複雜,心情也是。
顧惜西和子衿坐在院子的長椅上聊天,比較清凈。
空氣中瀰漫著一股花香。
「如果我沒記錯,下個月五號是席煜的生日吧?」
「嗯。」子衿想起剛剛在客廳的一幕,慢慢的調笑:「我還是第一次見我們家席煜被調戲的說不出話來了。」
顧惜西瞄了眼門口,裡面時不時會傳來歡笑的聲音。
她笑:「安安很喜歡席煜,估計是第一次見到長得那麼好看的男孩,以後可有得席煜受了。」
子衿也笑了出聲:「他爸爸有時候都拿他無可奈何呢。」
說著,看向顧惜西,遲疑的問道:「安安的爸爸……」
顧惜西長長的呼了一口氣,笑的有些牽強:「還沒找到。」
兩人雖然不是經常來往,但是有關與徐清揚的事情,子衿也從席琛那裡聽到了不少。
她輕輕握住女人的手,語重心長:「你曾經跟我說過,安安於你來說是一個奇迹,而今,我願意相信會有另一個奇迹發生。」
顧惜西一下子濕了眼眶。
身旁的人都在勸她不要執迷不悟,好像沒有什麼人,能夠像子衿這般,堅信她的選擇是正確的。
她吸了吸鼻子,眸子帶著笑意:「承你吉言。」
子衿抿唇,溫柔的笑:「不用客氣。」
「對了,席煜已經這麼大了,你和席琛打算要二胎了嗎?」
「唔,我想要。」子衿看了眼站在門口的男人,目光有些無奈:「可是席琛擔心我的身體吃不消。」
她只是想,如果家裡再多一個孩子,席煜以後就不會那麼孤單了。
顧惜西調侃:「席先生也是心疼你。」
子衿思忖:「晚點回去再和他商量一下,如果能生個像安安這樣討喜的女孩,他們父子倆肯定高興。」
顧惜西嘖嘖聲的感慨:「席先生已經是寵妻狂魔了,再有個女兒,又要變成寵女狂魔了。」
停頓了下,努了努子衿的後方:「喏,寵妻狂魔來了。」
子衿回頭,見男人正邁著沉穩的步伐走來,兩人相視一笑。
傍晚結束派對,顧惜西把客人挨個送出門口。
席煜被徐樂安纏著,無法脫身。
他板著臉,橫眉瞪眼:「你到底想幹什麼?」
徐樂安戳了戳自己的臉,湊上去,奶聲奶氣:「你捏我一下。」
「不要。」
想起上午徐樂安說的那些話,席煜的臉又莫名其妙紅了。
坐在沙發上,席琛漫不經心的看著這一幕,端起茶杯喝了一口,並不著急。
顧惜西坐在旁邊,開起了玩笑:「以後把安安給席煜當媳婦算了。」
席琛聞言,破天荒的點了點頭,「這個想法不錯。」
日後那個人回來知道女兒被拐了,一定會氣吐血。
子衿忍住笑。
最後還是在席煜的妥協下,捏了捏徐樂安的臉蛋,才得以解脫。
……
……
晚上洗完澡爬上床,徐樂安把今天的事情跟顧惜西講了一遍。
她興奮的手舞足蹈,嚷嚷著:「媽媽,我以後長大了,要嫁給席煜哥哥。」
顧惜西無奈,替她蓋好被子,問她:「為什麼那麼喜歡席煜?」
「好看。」
徐樂安眨巴著眼睛,說:「席煜哥哥是我們幼兒園裡長得最好看的小男孩了。」
果然……
顧惜西彈了下女兒的額頭,不免好笑:「小小年紀就學會調戲別人了,誰教你的?」
徐樂安捂住額頭,笑嘻嘻:「遺傳媽媽的。」
顧惜西瞪大眼睛:「誰告訴你的?」
「舅舅!」
徐樂安毫不猶豫把顧子默給出賣了,然後躲進被窩裡,假裝已經睡著了。
顧惜西輕笑,也是拿她無可奈何。
她等女兒熟睡之後,把卧室的燈關了,悄悄離開了房間。
想下樓去泡杯牛奶喝,這時手機震動了起來。
她撈出來看了一眼,突然停住。
是周旭打來的。
這麼晚了,是有什麼緊急的事情嗎?
還是……
顧惜西飛快的接通,電話那邊,男人不知道說了什麼,她的耳朵都跟失聰了一樣,什麼都聽不進去。
……
……
兩天後,法國,利摩日。
顧惜西推開柵欄的門,五年了,這裡還是和以前一樣,沒有什麼變化。
她看著院子里依舊亭亭玉立的花草,眼眶刺痛。
把行李箱放在院子,顧惜西輕輕的,往裡屋走去。
門是關著的,但是沒有鎖。
顧惜西站在門口,深吸了一口氣,伸出顫抖的手去把門推開。
「誰?」
裡面傳出了一道喑啞而低沉的嗓音。
是記憶里熟悉的聲音……
顧惜西緊緊捂住嘴巴,淚水無法抑制,她走了進去,一眼就看到了客廳那個坐在輪椅上的身影。
聽見腳步聲,坐在輪椅上的男人轉過來,眸子犀利的掃向門口,忽的一滯。
徐清揚,你終於還是回來了……
顧惜西看著他,一下子哭了出來,她跑過去,一把抱住他。
男人的身體十分僵硬。
他垂眸看著懷裡柔軟的女人,眼眶脹痛,嗓音沙啞:「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
顧惜西沒有說話,趴在她的腿上哭的撕心裂肺。
她昨晚已經聽周旭說了。
五年前男人在邊境為了救下屬被炸彈炸傷后,腦部出血,雙腿的骨頭都碎了,手術過後昏迷了整整四年才醒來。
顧惜西哭的上氣不接下氣,直到男人的手覆蓋在她的腦袋上,無奈而又沙啞的說:「別哭了,我不是還活著嗎?」
她擦了擦眼淚,呼吸不暢:「……你已經醒來了,為什麼這一年不回來見我?」
男人摸了摸她的臉,眸子有水霧。
許是長時間沒有說話,所以聲音一直很沙啞:「我想等能走了再回去找你,沒想到還是被你先找到了。」
顧惜西一頓,她看了眼男人的雙腿。
她已經聽周旭說了,他在做複檢,當初那顆炸彈沒有要了他的命,卻差點要了他的雙腿。
顧惜西知道,徐清揚是一個何等高傲的男人。
落魄於此,他不是不想見她,怕是不敢見她吧。
思及此,顧惜西又掉下眼淚了,她也只有在男人的面前,才敢這樣肆無忌憚,委屈巴巴的控訴:「你這個傻子還以為我會嫌棄你嘛?我都等了你五年了怎麼會嫌棄你,你怎麼可以這樣……讓我等了那麼久……你明明說過會很快回來……」
話還沒說完,已經被男人堵住了唇。
他掐住女人的下巴,唇齒交纏,貪婪的吸允著她的氣息。
天知道他醒來的這一年是怎麼度過的,他有多努力想要站起來,又有多渴望能重新健康的回到她的身邊。
顧惜西仰著臉,雙手勾住他的脖子,努力的回吻他。
好像只有這樣,她才能清楚深刻的感受到,他是真的回來了。
那個奇迹,真的發生了。
過了不知道多久,徐清揚才鬆開了她,抵著她的額頭。
兩人靠的很近,呼吸交纏。
男人眸子氤氳,剋制的摸著她的臉,「我好想你。」
顧惜西淚目,她摸到男人下巴上青色的鬍渣,破涕為笑:「難怪親著不舒服。多久沒刮鬍子了?」
徐清揚知道她是在試圖轉移話題,就著她柔軟的唇瓣,再親了一口。
他啞聲道:「如果複檢失敗,我可能這輩子都無法走路了。」
「嗯。」
顧惜西心頭倏地一痛,她吸了吸鼻子,滿不在乎:「我養你,我有錢。」
男人輕笑,颳了刮她的鼻子:「可能會變成一個殘疾人。」
顧惜西握住他的手,眼睛閃著水光,很是堅定:「我要,變成什麼樣我都要。」
兩人對視良久,徐清揚輕輕嘆了下氣。
他抱住女人,下巴擱在她的脖頸,呢喃:「早知道你不嫌棄我,就早點回去了。」
顧惜西偷偷擦掉眼角的淚水,哽咽:「你回來吧,安安也在等你。」
安安……
徐清揚已經聽周旭說了,顧惜西為他生了個女兒,取名徐樂安。
徐樂安……是知足常樂,平平安安的意思吧。
他斂住眸,有滾燙的液體從眼眶裡砸落,半響,輕輕道:「讓你久等了。」
……
……
徐清揚還活著,這個消息很快在A城傳遍。
一向沉默嚴肅的老爺子在看到徐清揚回來的時候,也是沒能忍住,掉下了眼淚。
他拄著拐杖,站在徐清揚的面前,一遍一遍的說:「回來就好回來就好,什麼都不重要。」
「爺爺。」
徐清揚說著,再看了一眼老爺子身旁的徐弘承,抿唇,叫了一聲:「父親。」
徐弘承欣慰的笑了笑,眼底明顯也有水霧瀰漫。
男人放在膝蓋上的手微微攥緊,身後推著輪椅的顧惜西似乎有所察覺,拍了拍他的肩膀。
徐菱秋聞聲趕回來,看到哥哥活生生在眼前,早就已經泣不成聲了。
「嫂子說的沒有錯,你真的回來了……」
「哥,你知道嫂子等你多久了嗎?」
她斷斷續續,說了很多的話。
徐清揚都耐心的聽著,眼眶通紅。他安慰了妹妹幾句,才將目光落在那個一直躲在老爺子身後的身影上。
顧惜西也看到了徐樂安。
她笑:「安安,爸爸回來了。」
聽到爸爸兩個字,徐樂安一下子紅了眼圈。
徐清揚溫柔的看著她,小女孩的眉目和顧惜西十分相似,如今正怯怯的盯著他。
想過來,又好像很怕的樣子。
他招了招手,努力讓自己看著溫和一些,「安安,過來爸爸看看。」
徐樂安猶豫了幾秒,還是走了過去。
她站在男人的面前,看了眼顧惜西,再看看徐清揚,小聲的叫:「爸爸。」
男人心頭一軟,他把孩子抱起來,放在腿上。
「安安乖。」
「爸爸,你的腿怎麼了?」
徐樂安抱住男人的手臂,盯著他的腳,好奇的問道。
在場的人都面色微微一變。
顧惜西正要開口,男人反倒先笑著說:「爸爸的腿受傷了,還不能走路。」
徐樂安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她突然咧嘴一笑,「沒關係,安安牽著爸爸。」
徐清揚一怔。
徐樂安又撲在他的懷裡蹭了蹭,突然默默的流淚,小聲的,委屈巴巴的說:「媽媽沒有騙我,爸爸真的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