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第69章 戰亂四
他粗重地喘息著,卻是竭力挺直著身軀,森寒的目光注視著狼群,手中的一柄匕首**地淌著狼血。幾道寒光閃爍,當月光再次從雲層中鑽出時,地上又多了兩具狼的屍體。
少年踉蹌一步,抬臂擦了擦臉上的血痕。月光下,他的眸子透出一股清冷而孤寒的光芒,以一種永不屈服的姿態與狼群對峙!蕭鈴想:那是一種怎樣的勇氣?是什麼在支撐著這個倔強的少年與天斗、與地斗、與人斗?
眼前的少年,讓她想起了海明威所寫的一句話:人可以被打倒,但不能被打敗!
餘下的六隻狼調整了戰術,踱著步子圍著身負重傷的少年,似乎在尋找最佳位置做最後一擊。心跳到了嗓子眼,蕭鈴正想著該如何是好,卻見那系統君用賤賤的聲音道:
【經系統檢測:玩家勇氣不足,智力為負數。系統將助玩家一臂之力,去吧!】
接著,一股強大的力量踹上蕭鈴的屁股!蕭鈴還沒反應過來,便『哎呀哎呀』慘叫著滾下山坡,然後砰地一聲撞上山坳下的樹榦,啃了一嘴的樹葉和泥土……
狼群警惕地盯著她。系統在蕭鈴腦海里大放煙花爆竹:
【恭喜玩家!成功轉移了敵人視線!】
我艹你大爺!!!
蕭鈴頂著兩個蚊香般的圈圈眼,暈頭轉向地站起來,卻不料一腳踩了一坨疑似動物便便的東西,吱溜一聲向前滑去!狼群大驚失色,以為這女人要來襲擊自己,狼王大吼一聲「不好!」,率領部眾朝蕭鈴撲去!
蕭鈴除了尖叫之外還不忘吐槽,一邊滑揮舞著小手臂嘶聲大喊:「卧槽系統君你這個碧池你等著!尼醬~~~~達、達斯開逮(救命)!!!」
說時遲那時快,只見一道灰影從天而降!咻咻咻幾下,狼群相繼慘叫著倒下,躺在血泊里嗚咽。剩下的一隻夾著尾巴想要逃跑,那少年一個匕首朝狼脖子扎去,頓時滾燙的鮮血四濺,灼燒了蕭鈴的皮膚。
蕭鈴摔了個四腳朝天,捂著老腰兩眼昏花地坐起來。又忽然想起系統說自己抓到小偷后,感情線就會出現……莫不是,這救了自己的男人就是未來的男豬腳?
想到此,蕭鈴正色,對著那從天而降的灰色高大身影道:「英雄!壯士!感謝壯士救命之恩,小女無以為爆,唯有賞你一根黃瓜……啊咧?哥!」
蕭平鐵青著臉,太陽穴一陣抽痛。
陳舊的木板床擦乾淨后,先鋪上一層乾淨的稻桿,再墊上一層泛黃的棉墊被,最後鋪上竹條兒編成的涼席,看樣子還是新買的,打了油,一點也不硌人。蕭鈴往床架子上掛蚊帳,掛好之後才發現掛倒了,只好又拆了重掛一次,然後便無所事事地同掃蛛網的小老太聊天。
從和阿嬤的交談中她終於得知了自己現在這具身體的悲慘身世:原來她的家族也曾風光過,蕭爹曾是朝廷的一個什麼將軍,世襲二等公。她與哥哥是同父異母的兄妹,蕭平的母親是蕭爹的原配,生蕭平那會兒落下病根,沒幾年就大去了,爹於是續娶了蕭鈴的娘,周氏。對了,阿嬤是蕭爹的乳娘,蕭爹一向拿她當親娘看待。
蕭鈴八歲那年,蕭家的後台——東宮太子被廢,蕭爹受到牽連被抄家革職,匆忙中帶著妻兒一路南逃到此處,全家從九霄之上的輝煌一下跌落到泥淖之中,蕭爹受不了打擊,途中又痼疾迸發,來到這鐵牛村時便撒手人寰了。鐵牛村善良的村民們幫襯著將蕭爹葬了,周氏便帶著老小在這定居下來。可憐周氏本是大家閨秀,怎麼受得了農村的貧苦?得了病也沒錢治,撐了兩年,便也死了。那時蕭平才十六歲,租了一畝三分地,累死累活才讓一家溫飽。
至於南恭秋,他的身世就更狗血了!
南恭秋是蕭平的小姨的兒子,因生的貌美便做了汝陽侯的小妾,南恭秋算是個官二代,汝陽侯的大老婆生不齣兒子,素來不喜南恭秋。就在去年年底,連生了六個女兒的大老婆終於如願以償,生了個胖小子!南恭秋從萬眾矚目的獨苗苗淪為一文不值的庶子。
那大老婆也不是什麼省油的燈,聽說以前還是個得寵的郡主,頗有些勢力,大概暗地裡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勾當,逼死了蕭平那小姨。小姨臨死前才想起有蕭家這房落魄親戚,便讓他躲到這窮鄉僻壤里來,暫避風尖浪口。
聽完后蕭鈴只想呵呵……這俗套得不能再俗套的設定,簡直好像一盆巨大的狗血朝她迎頭潑來。
今天陽光晴好,黃鸝鳥一早兒便在院里的梨樹上鬧騰。
蕭鈴磨磨蹭蹭起了床,南恭秋正在院子里打拳,騰挪翻轉間翩若驚鴻。見到她披頭散髮哈欠連天地出來,他站直身子,笑著同她打了個招呼。
「鈴姐早!」
「嗯,早。」
這小子即便穿著青白的粗布衣裳,也透著一股子貴氣,完全不像鄉下人,人又勤奮,將來必定是個能成就一番事業的人。蕭鈴伸了個懶腰,開始梳頭髮,「幾點起的?每天都見你練拳。」
南恭秋進屋拿了塊乾淨的白布擦汗,略微稚氣地抿了抿唇,不好意思地說:「習慣了每天五更起。昨日大哥教了我一套新拳法,閑著拿來練練。」
那時,蕭鈴並不知道五更是凌晨幾點。多年以後知道了,才驀然間明白過來:這世上並沒有什麼天才,所謂的天才都必定是在別人看不見的地方付出了幾倍、甚至十倍的努力。
蕭鈴將頭髮變成最簡單的兩條麻花辮,用細麻繩紮起來。是的,身為死宅的她永遠只會三種髮型:馬尾,牛屎坨,披頭散髮。不過現在又多了一種:麻花辮。
開飯前,蕭平總算鋤地回來。一大早便能看到帥哥蕭鈴表示心情非常好,儘管帥哥的肩上還挑了一擔糞桶。
早飯照樣是鹹菜饅頭。直到現在蕭鈴才知道:古時候的人都不興吃炒菜,而是燉菜,什麼亂七八糟的玩意兒都往鍋里扔,美名曰『羹』。小米羹高梁羹南瓜羹紅薯羹……少油少鹽,這對於無肉不歡的她來說簡直生不如死!
蕭鈴索然無味地嚼著腌菜饅頭,卻聽見系統君『叮咚』一聲來任務了!
【今日任務:請和家人一起捕蟹,想辦法與南恭秋增加親密值10點以上,否則玩家菊-花不保!】
我擦!這是什麼逆天的懲罰?!系統君你根本就是在報復我腦補用黃瓜捅你吧!!
蕭鈴差點被饅頭噎死!接著只聽蕭平道:「過幾日便是中秋了,鄰家已有人開始捕蟹,咱們也得多捉些,留著中秋吃。」
「可不是么!這時節的蟹最為肥美,」阿嬤一本正經地放下吃剩的半個饅頭,抿著乾癟的嘴唇嚴肅地說:「決不能讓那群龜孫子們都搶了!」
於是阿嬤一聲令下,蕭鈴全家提著魚簍子趕往村邊的小溪邊,開始捕蟹之旅。
沿著村裡灌田的水溝一路朝西走去,大約二十分鐘后便可看見位於兩山中間的,一條清澈的淺水小溪。碧水映著藍天,溪水潺潺,水裡已有三三兩兩的村民挽著袖子和褲腿,光腳站在小腿深的淺灘上翻螃蟹,大多是女人和孩子。
時不時有清脆的童音歡呼一聲:「哈!我抓到一隻大的!」
然後便有三三五五的小夥伴圍上去,艷羨道:「哪兒哪兒?我看看!哇,真大啊!」
這對於自小生活在城裡的蕭鈴來說無疑是十分新奇的體驗。她躍躍欲試,正準備脫鞋襪加入他們,蕭平伸手制止了她,說:「淺水石頭下的螃蟹大多是小的,大蟹早被人捉去了。只有水邊泥岸洞穴里的蟹才是最大的,你們跟我來。」
說罷,他挽著袖子朝溪邊的泥岸上走去,露出肌肉結實的手臂。南恭秋不假思索地跟了上去,大概是練武人的惺惺相惜,蕭鈴總覺得他對蕭平很是崇拜。
……年下攻什麼的,強強聯手什麼的永遠是她喜愛的題材!蕭鈴眼珠骨碌碌一轉,嘴角浮現出一抹連她自己都沒有察覺的奸笑。
阿嬤背著手在溪邊轉悠了幾圈,這才尋了塊圓石坐下,慢吞吞朝他們揮手道:「儘管去吧,我給你們掩護!」
==……
蕭鈴趕到時,蕭平正抓了一隻倒霉的小土蛙,用堅韌的棕葉條兒將它綁在木棍上,像是活祭品似的。然後他下了水,伸手撥開垂到水裡的雜草,泥岸邊的水不深,剛沒過他的腳踝。蕭鈴彎腰仔細看了半響,果然發現水裡的泥岸上有許多大小不一的扁穴,大概就是螃蟹的巢。
蕭平蹲下-身,將綁了小青蛙的木棍緩緩伸入泥穴中,極有耐心地靜候。南恭秋『咦』了一聲,凝神看著蕭平的一舉一動,頗有興趣的樣子。蕭鈴還沒來得及為那隻倒霉的小青蛙默哀,卻見蕭平手腕一緊,迅速將木棍抽-出來!
一隻白腹大青蟹死死鉗住木棍上的誘餌,像上鉤的魚兒一般被釣了上來!
第一次知道螃蟹居然能用這法子釣上來,蕭鈴大喜,歡呼一聲將魚簍子遞上去。蕭平將螃蟹一抖,抖進她的簍子里。
見這法子極為有用,南恭秋按捺不住了。自顧去尋了一隻小青蛙,學著蕭平的樣子將它綁在小竹棍上,然後脫下鞋襪,擼起袖子和褲腿跳進水裡,興緻勃勃地釣起螃蟹來,不一會兒,他便釣上來一隻二兩左右的大蟹。
「哈哈,原來蟹這般蠢,咬住餌了就不會鬆開。」南恭秋極為開心,他笑起來的時候,唇邊有一道淺淺的笑弧,滴墨般的眸子會微微彎起。平常時刻他都像個大人似的穩成,只有這時候才顯出幾分孩童般的稚氣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