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Chapter64

65.Chapter64

?/strong伺服器抽搐中,大家可以隔一天再來調|教它。「書書,快醒醒,書書!」有急切的聲音不斷在耳邊呼喊,還有人在拍她的臉。

「嗯?」她從混沌中慢慢抽回一縷意識,誰在喊她?

睜開眼的瞬間,看見一張年輕焦慮的臉,見她醒來,那人就興奮地撲上來抱住她,「書書,真是嚇死我了,你突然就暈過去了。」梁書書覺得哪裡出了問題,暈過去?她不是被車撞死了嗎?又救活了?

突如其來瀉入眼底的光線過於明亮,讓她有些不適應,一分鐘之後,梁書書才認出來眼前的人,是她的大學室友兼閨蜜秦薇,畢業之後大家各奔東西,慢點變得生疏,但是她邀請了秦薇來參加她的婚禮。「薇薇,你怎麼在這?」

秦薇往後移開一點,像看外星人一樣看著梁書書,伸手摸摸她的額頭,「你是不是傻了,你沒事吧?」一邊說,還一邊張開五個手指在她眼前晃來晃去。

梁書書打量四周,她正坐在地上,烈日暴晒之下秦薇替她撐著傘,地上放著一個擰開蓋的水杯,坑坑窪窪的石頭路綿延下去看不到頭。眼前的一切都有點熟悉,她下意識地開口:「這是哪裡啊?」

「你不會真傻了吧?!」秦薇急了,伸手去掐她臉:「這是貴州啊,我們在暑期實習,眼下要去村政府那邊商量做調查的事,你剛才中暑了。」

梁書書腦中「轟」的一聲炸開,她確實去過貴州的紫雲苗族做田野調查,但那已是六年前的事了。她扶著秦薇勉強站起來,尚未理清楚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所以她重生了,還重生到20歲那一年?這一切真是亂套了,書書用手撐著額角,腦中千頭萬緒,她茫然地對著秦薇:「薇薇,謝謝啊。」

「沒事沒事,你不舒服再撐一會,我們走到邊上樹蔭里去歇。」

「嗯。」看著秦薇給她撐傘,背著兩個人的背包還要扶她,書書過意不去,對著秦薇笑笑,自己拿過包背著。剛才真的要被你嚇死了。她突然聽到一個聲音這麼說,然而秦薇此刻正在喝水,她疑惑地皺眉,難道出現了幻聽?

地面上暑氣蒸騰,周圍的空氣里都是翻滾的熱浪,書書躲在一片薄薄的樹蔭里,盯著地上的點點光斑,中暑帶來的眩暈和無力感慢慢消退之後,她總算能將斷掉的記憶線對接起來了,六年前的暑假,也就是現在,她還是個大三的民俗學學生,在貴州的紫雲苗族自治州做田野調查,那是一個平平常常的假期,一次波瀾不驚的實習,還有剛才秦薇口中提到的某個村幹部,一個戴眼鏡的年輕人,大學畢業后就回了家鄉的山村,比她們大不了幾歲。甚至於她還記起這個假期過後,她回到學校去和傅城看的那場電影,他們躲在光線黯淡的電影院後排親吻。

秦薇還在旁邊說著「你剛才啪的一聲就栽下去了」,書書回過神來,命運讓她重生回這一年,雖然她也不知道這算怎麼回事,但活都活過來了,總不能再死回去,她輕呼一口氣,將心中的憂思和疑慮都暫時拋開,扭頭對著秦薇展開一個燦爛的微笑,「就是熱暈過去了,沒事。」

原本是不應該住到當地苗族人家中去的,就田野調查的嚴謹性和專業性來說,在沒有完全了解當地人群的社交禮儀和禁忌事項之前,就開始深入接觸族群不算什麼好主意,而私人感情又會影響你的觀察和判斷。但她們已經在路上耗了不少時間,對村政府解釋此行目的和工作計劃,希望藉此來尋求後續的幫助和支持,這一整個過程遠比想象中來的繁瑣複雜。事情告一段落時,天色已經暗下來,也沒有回鎮上的車了。

借宿的房主是個上了年紀苗族老阿婆,穿著傳統苗家服飾,悠悠地坐在屋檐下叼著長煙桿,村長說明來意時,老阿婆抬著眼睛打量她們,「行。」她揮揮煙竿表示同意,最後卻把視線訂在梁書書身上。

阿婆上了年紀,頭髮須白,卻不像一般老人那樣眼神渾濁,她目光炯炯,眼神犀利,書書被她看的有點不自在,看著自己腳面,竟然又聽到那個奇怪的聲音「來歷不明吶」,然而並沒有誰在說話,這個聲音太過突然,像是從她的意識深處直接跳出來一樣,她震驚地抬頭,四下張望。苗族阿婆在此時轉過頭去,吐出一個長長的煙圈,用煙桿敲著門柱,嘆氣道:「太長了,活得太長了啊。」

梁書書在此刻確定了一件事,她的重生出了點小問題,回憶著前一世臨死時的情形,也許是落地的時候摔到了頭,所以導致她出現了幻聽。她知道命運也從這一刻起就發生了變化,六年前,她們沒有借宿過任何人家。

睡覺之前,書書理了一遍接下來的調查大綱,又設計了一份問卷調查的問題,要在一個並不怎麼開放的少數民族自治州,打入到當地土著中去,這並不容易,就算你毫無惡意,也會被誤認為別有用心。她去找秦薇商量問卷的事,秦薇盯著電腦頭也不抬的說道:「書書,你別那麼勤奮啊,調查報告總是能寫出來的。」

她好奇地湊過去看了一眼,秦薇的電腦上正在放演唱會,一個打扮的華麗前衛的樂隊在舞台上聲嘶力竭的吼叫,書書不感興趣,還想再說些什麼,手機正好在此時響起,是傅城的簡訊,「寶寶,你熱不熱啊,實習的事怎麼樣了,想你。」

書書不假思索地打出幾行字:「我們分手吧」,她的手指頓在發送鍵上,卻又一個字一個字的刪掉,重新編了一條敷衍過去「還行,我要睡覺了,晚安。」幾乎就要忘記了,在現在的這個時間線里,她和傅城還處於熱戀之中。學生時代那些懵懂、熱烈、笨拙、毫無保留的感情,經過社會洗鍊、生存壓力、時間變遷后,取而代之的是變質、出軌、背叛。這也著實不算什麼新鮮事,很多人的感情都這樣,很多人都這麼過來的。生前她曾堅信傅城絕不會背叛他們的愛情,那些堅定里是否有那麼一點自欺欺人的軟弱不得而知,但重來一次,她寧願這段感情從未開始過。

前塵舊事,皆如齏粉。

她不想再跟這個人扯上任何關係了,只是,分手這件事,跟表白一樣,都要當面說,這是出於對自己感情的尊重。

回校之前的剩餘時間裡,梁書書的田野工作都有條不紊地進行著,收集資料,現場訪談,每晚收工寫田野調查筆記。唯一一件困擾她的事情是她的幻聽越來越嚴重,沒有任何規律,出現在任何可能的場合,甚至在她的睡夢中,也有人不停地絮語,因為睡眠不夠,白天在工作現場總是昏昏欲睡。

她意識到那有可能不是幻聽,是在一個異常尷尬的場合。她去拜訪當地最德高望重的老人,也就是他們借宿的那一家苗族阿婆,明明前一晚已經翻閱了所有相關資料,所有問題都爛熟於心,在現場時她因為強烈的生理痛導致腦中一片空白,一時情急打翻了主人家的茶盤,手忙腳亂地收拾時,那個聲音又來了:「小丫頭毛手毛腳的。」梁書書無比驚訝抬頭張望,阿婆仍像之前那樣叼著煙桿,吐著煙圈,看都不看她一眼。

書書在此時產生了一個大膽的想法,那是阿婆的內心想法嗎?所以一直以來,其實都不是幻聽,是她可以讀心?這個想法太過大膽詭異,梁書書在瞬間呆若木雞,阿婆卻在此時緩緩開口:「老太婆活的久了,見過很多奇奇怪怪的事,人死復活,也不稀奇,活過來哪,就好好活著。」她吐了一個煙圈,又磕磕煙桿,等那煙霧慢慢散盡,這才接著說道:「不該追究的事,就別追究。」

后一句話梁書書其實沒有聽懂,但她不敢問,當時她只是心說這世界可真是aazg啊,不過想想她都能死而復生了,還有什麼不能的。很久之後,當她陷入生死兩難的情形時,半夢半醒之間突然想到這奇怪的苗族阿婆,那是一句告誡。

幻聽這件事,逐漸成為她的一塊心病。但她並沒有太多時間來操心這些了,因為結束實習回到學校后陡然變得忙起來,她已經大四,需要考慮畢業之後的出路,出國深造還是找工作,要補考的學科,沒修夠的學分,沒寫完的調查報告,還有連開題報告都沒寫的畢業論文。只是眼下最要緊的還是,和傅城分手。

第二天一早梁書書就跑去山腳下的移動零售攤,之前的土著婦女和年輕人還在。昨天她熬到下半夜,總算在網上找到一個可以互翻當地方言和英語的付費翻譯器。

原來咖啡和結婚在他們的語言里真的是近音詞……難怪了,她一面覺得自己真是活該,一面感嘆當地真是民風淳樸大膽。

他們的交談非常費勁,對方每說完一句話,書書就要等著翻譯器用毫無感情的電子語音翻譯出來,再等著軟體把自己說的英語翻譯回去,她捧著手機站在烈日之下,時間一長兩眼冒金星,雖然有點辛苦,但連猜帶蒙總算是能聽懂七八分了。

那天拉著她的手不放的年輕人叫阿加,旁邊是他母親,白天由他們守攤,到了傍晚換成他父親。當時他們都以為書書說的是要和他結婚,所以非常地開心。同時他還告訴書書,他已經有了喜歡的姑娘了,他非常喜歡她,但是目前見不到她。

翻譯軟體把這句話翻給書書聽的時候,她錯愕了幾秒,這個app真的可靠么,但怎麼說也是付費的,準確率應該還好吧。有了心上人,聽到別的姑娘說要「結婚」還能那麼興高采烈的,書書心說她是理解不了這個習俗了,阿加又說這裡的土著是可以娶四個老婆的,於是書書頓時恍然大悟。

最後阿加請求書書幫她一個忙,他見不到心愛的姑娘露亞,想讓書書去幫忙傳信。「她被她父親關起來了,可你是外地遊客,你不會有事的,而且你有一雙善良的眼睛。」他說這些話的時候,一面眼神熱切的盯著她,一面還伸出手去拉她,書書趕緊後退一步,好好說話就行,千萬不要動手動腳的。

書書幾乎沒有猶豫就答應了。這並非如阿加所說是因為她的善良,不這樣她就沒辦法深入當地人的生活,沒辦法寫出田野報告,也不會有足夠的資歷去申請學校。

這樣子,究竟算是參與還是觀察呢,我的參與不會改變我的觀察結果嗎?有時候梁書書覺得人類學里的「參與觀察」和「觀察參與」幾乎是個悖論,她想終究還是自己太年輕了,才會這麼糾結。她這麼專註地想著自己學業上的事,全然沒看見阿加在一旁盯著她的炯炯眼神。

書書在露亞家的寶石店鋪外面徘徊了一陣,這是阿加給的地址。他躲在遠處的街角那裡給她比著加油的手勢,她深吸一口氣,盡量讓自己放鬆,像個普通遊客一樣。梁書書覺得這很詭異,她本來也算個普通遊客啊,她原本一點也不緊張,阿加卻像如臨大敵一般,再三叮囑一定要在沒人的時候交給她,一定要小心,還詳細地給她說了逃生路線,萬一事發如何用最快的速度逃跑。

沒錯,翻譯app用了逃生和事發這樣的詞,我只是去傳信,又不是去搶銀行,書書內心腹誹,決定回去就把這聳人聽聞的app給卸載了。

梁書書手拿著一杯香草咖啡,拖著人字拖慢慢走進去,看起來就像是個最尋常不過的普通遊客,雖然她也不知道為什麼要這麼做。這一秒她在內心咒罵人生真是有點荒誕。

店裡面很是冷清,除了她以外,沒有別的客人,有個女孩低著頭靠著展櫃那邊,棕黑色的頭髮,瘦弱異常,看起來和阿加的描述有點類似。她裝著挑選首飾的樣子,一路看過去。

女孩察覺到有人於是抬起頭來,這一看,書書卻有些震驚了,那不是來島第一天就遇見的人么,那個當街被父親毆打的女孩。她回憶著那天的情形,看著眼前的女孩,想著阿加拜託的事,得出了自己的結論,勒加土著版的羅密歐和朱麗葉,相愛的情人因為受到家庭阻擾被迫分離。

原來如此啊,愛情真是人類永恆的主題啊。她內心輕鬆了許多,對著露亞笑笑,她原本就生的好看,笑起來更有一種溫柔和善的美感,露亞察覺到她的善意,也對她笑了一笑。

書書感覺這才不過短短兩三天,露亞卻比初見那時瘦了許多,第一眼見她還有少女的活力感,這時再見只是一對銅鈴樣的大眼睛掛在少了生氣的臉上。書書指了指櫃檯裡面的一串綠松石手鏈,示意拿出來給她瞧瞧。

露亞依言去取那串手鏈,書書原本是準備遞手鏈的時候就把阿加寫的信交給她,裡面屋子卻突然跑出來個小男孩,大聲喊著露亞的名字,書書仔細一看,冤家路窄,正是搶她相機的小賊。

「是你!」書書瞪大眼睛,對著小孩喊,是慣常說話音量的兩倍。

那孩子用兩隻手指扯著嘴角,堪堪對她做了個鬼臉,又一骨碌的跑進去。索性書書的相機已經拿回來了,也不在意,她抓緊機會把阿加的心意傳遞給露亞。

察覺得對面的東方女孩在接過綠松石手串時,往自己手心裡遞了一樣東西,露亞像是遭到圍獵而突然受驚的羚羊一般,整個人往後跳了一下,她急急忙忙的就想要縮回手去。

書書抓住她的手,用只有兩個人才能聽得到的耳語小聲說了個單詞,那是阿加的土語發音,她微笑地看著露亞,眼神清澈柔和,告訴她自己沒有惡意。

其實梁書書也搞不懂為什麼要弄的像諜戰劇的特務接頭一樣,她似乎天生就具有安撫人心的力量,露亞的慌亂在這樣的注視之下慢慢消失,恢復鎮定。她對著書書點點頭,接過她手中的信,飛快的扭頭四處看了一下,而後才把信塞進自己裙子的胸衣里去。書書注視著這一切,臉上仍然是安撫人心的笑容,露亞並沒像一般女孩收到情郎信息那樣的欣喜,相反她臉上是猶疑和恐懼。

梁書書也不知道那信上說了些什麼。下一秒,露亞張嘴,很是費力的吐出兩個單詞,「謝謝。」露亞說話有點結巴,阿加已經告訴過她了。

見到阿加的時候,他已經等的有點不耐煩了。這個黑瘦高大的年輕人站在那裡焦慮的四下張望,站起來又坐下,走過去又折回來。看見書書便馬上飛奔過來,書書用翻譯器告訴他,已經辦妥了。阿加大喜,向前一步就要擁抱書書,她趕緊後退,用手擋在胸前叫他不要過來。對面的阿加一本正經地跟她說,「sue,你對我真是太好了,我一定會娶你的。」

梁書書此刻的心情猶如一萬匹脫韁的野馬在咆哮,她噼里啪啦的對著翻譯器吼了一通,舉著手機對著阿加,放到最大音量讓他搞清楚,結婚是個烏龍事件,她壓根就沒想過。她覺得還是說清楚比較好,畢竟眼前的人實在是太熱情了。

她的眼神越過阿吉望向他背後,卻突然征住了。那個人……是韋麟?

那個從酒吧出來,摟著一個漂亮當地姑娘往前走的人,是…韋麟。他左手搭在姑娘肩膀上,右手夾著煙,手上的戒指在陽光下發出耀眼光澤,臉上是滿不在乎的冷漠和笑意。這個人,怎麼能把冷漠和笑容同時組合在一張臉上呢。書書望著那張英俊迫人的臉,這個樣子的他,既陌生又熟悉,粉絲見面會上她見到的就是這張臉。

書書收回視線,低下頭去,阿加疑惑地往後看去,什麼人也沒有。

韋麟是在練琴的時候發現不對勁的,他的舊傷複發的越來越頻繁。他的右手甚至不能用力,似有無數的細齒在啃噬他的神經,一波又一波的疼痛感蔓延上來,無一不在提醒他極力忘卻的過去,他黑暗不堪的想要隱藏埋葬的過去。

「你為什麼還不去死呢。」是一個女人尖叫的嗓音,伴隨著她歇斯底里的哭喊聲。

韋麟覺得自己受夠了,他起身砸了吉他。

「你過來。」是一個男人的聲音,那個永遠喝醉酒的男人,永遠醉熏熏的,含糊不清的說話,還有蹲在角落裡的男孩,一言不發麵無表情。

「又被關起來了呢。」

韋麟盯著牆角,那裡似乎坐了個小男孩。那個孩子很久以前也喜歡這樣沉默的坐著,任憑那醉醺醺的男人用酒瓶砸的他頭破血流,現在他依舊這麼沉默地坐著,一言不發的盯著韋麟。

「夠了。」韋麟大吼,一把掀掉桌子上所有的茶具。

角落裡空無一人,房間里是死一般的沉寂。

他起身出門,酒精可以安撫他的神經。

他厭惡自己的過往,卻最終和那男人一樣,走上一模一樣的道路,連酗酒都一樣。這真他媽是個諷刺。

韋麟來到這座島已經一個星期了。

這一個星期他過得還不錯,沒有狗仔24小時貼身跟蹤,沒有那些不知道從哪弄來他號碼偷偷摸摸打電話的歌迷,每天睡到下午醒,去海邊散步,去島上的懸崖看日落,海島日出是到勒加旅遊時候的必看景點,據說相愛的人在一起會得到祝福,但他起不來這麼早,所以只有落日可以看,也偶爾去海灘上喝廉價啤酒,他覺得這樣子才算是一個普通人的生活,而不是一隻生活在聚光燈下被人圍觀取樂的名貴寵物或者別的什麼。可是他不知道大部分普通人的生活是朝九晚五,是清晨匆匆忙忙跳上擠得像沙丁魚一樣的地鐵,是加班到臨近午夜再奮力奔跑去趕末班地鐵。

一直到手機響起的時候,他都覺得自己這周過得還不錯。

他看了一眼手機屏幕,掛掉了這個被標記為「chris」的來電。

手機執著地在一分鐘後繼續響起,韋麟的手機鈴音是樂隊出道的第一隻單曲,此刻這首歌正以超強的存在感昭顯出對方的頑強。韋麟又看了一眼電話,原來自己的歌聽多了也會煩。

接通的時候,對面是一個清晰爽朗的聲音,「韋?」

「hi,chris,有事?」

「我看了新聞,呃,你最近一切正常嗎?」

「小道消息也能信?我最近好的不得了,正在渡假中,一切正常。」他把電話拿開半米,「現在請不要打擾我和美女約會,這樣可是會折壽的。」不給對方回復的機會,他就掛掉電話。

他懶得去想對方到底是看了什麼新聞,可能不是吸|毒就是酗|是他曾經的心理醫生,韋麟並不喜歡他,這和他本人是否專業無關,其實以職業技能而言,他無疑是優秀的,但本質上韋麟討厭所有的心理醫生。

一陣海風拂過,吹起落地窗帘前的白紗,韋麟住在最高一層的海景套房,窗外天空澄澈如洗,淡金色的海面上波光凌凌,韋麟盯著水上的點點金光,在陽台上喝掉手中的薰衣草紅茶,隨手把杯子往桌上一扔,昂貴的白璧骨瓷杯具就此從桌上滾落,發出清脆的碎裂聲,夏季早已過去,卻不知天氣仍然溽熱的讓人心生煩躁。

他起身去練琴。在他隨身攜帶的必不可少的物件當中,其中之一就是他的吉他。

媒體喜歡叫他花花公子,他確實有過那麼幾個女朋友,兩三個或者四五個或者更多,也有過一些露水情緣,他篤定自己會對所愛之人忠誠,但是沒遇到那個人之前,他不知道對誰保持忠誠,於是開始了一定程度上的自我放飛。八卦小報誇大了這一事實,如果他自我放縱的程度只是一艘普通的客座飛行船,那麼無聊小報把它放大到了泰坦戰艦的地步。媒體並不關心他的音樂,也不關心他每天花多少時間練琴,大眾的樂趣在於窺探。

是在調音的時候發覺手腕不對勁的,稍有動作便會有陣陣的疼痛感沿著神經直達心臟,他疼的倒抽一口冷氣,手腕里的那塊鋼板無時無刻不在提醒他竭力想忘記的過去。

那種長期掛在他臉上漫不經心的笑意終於在此刻從他臉上斂去,這是一張極其嚴肅又極其好看的臉,眉頭緊皺,他沉默地坐在溫柔和煦的海風裡,腳下是骨瓷杯的碎片和斷了一根弦的吉他。

梁書書目不轉睛地盯著面前的寶石噴泉。

十公里的路程一共花掉她兩小時二十五分鐘,她回到酒店后,在服務生的幫助下報了警,前來調查的警察問了她幾個簡單的問題,做完記錄之後面帶著標準的笑容告訴她:「梁小姐,如果運氣足夠好的話,我們會找到你的相機的。」

書書覺得哪裡不對勁,不是應該說你放心,我們一定會幫你找回相機么。可真是魔幻啊,她心說,同時又覺得自己來對了地方,心中因為不能去艾爾島的隱約失落感,也在此時被對未知的探索和好奇心所代替。

警察走後,她還沒見到同伴,又不願一個人無聊地呆在酒店裡,就順著內島的方向走出來了,她覺得自己大概就是別人所說的那種變態的走路愛好者。

於是此刻她正坐在島上最豪華的酒店廣場前,目不轉睛地盯著面前的寶石噴泉。按照海島形狀等比例縮小的大理石噴泉,每兩分鐘將1100加侖的水噴向200英尺的空中,落下的時候水珠五色琳琅,令人目炫,因此得名寶石噴泉。不知為何,她想到鮫人織水為綃,落淚成珠的說法。

在此往東大約十里,就是這座島上的貧民窟,混亂暴力,而這裡,一片歌舞昇平的盛世詳和。

有兜售鮮花的本地少女向她走來,少女身量瘦弱手腳細長,小麥色皮膚上一雙黑漆漆的眼睛,在黑夜裡也亮如流星,少女纖細的手腕捧著一束花問梁書書要不要,書書沖著她微笑,輕輕搖頭。

那少女卻不放棄,執著地把花遞給她,微笑著用英語誇她漂亮,那是一捧矢車菊,藍寶石一樣耀眼美麗的顏色盛放在少女手中。

書書仍然搖頭,深夜裡遇見的賣花少女,若是平日也就罷了,可她今日才被偷了相機,又丟了租來的自行車,租車的押金是沒辦法要回來了,她還沒工作,而且還要在這裡呆上一個半月。

少女作罷,走向下一個客人。

韋麟剛從酒店大堂出來,迎面就有少女捧花而來。他再次出現時,臉上又掛著那一貫滿不在乎的笑容,就像剛才那個沉默陰戾的人從沒存在過一樣。

韋麟買下了少女所有剩餘的花。他出手大方,用修長的手指優雅地接過少女藍寶石樣的矢車菊,少女忍不住用眼神打量他,在韋麟和她說謝謝時暗自臉紅。他身形高大,五官既鋒利又俊朗,就算他不是搖滾明星,是一個普通人,也會是一個非常有本錢的人,韋麟自己也知道這一點。

梁書書正巧在這個時候回頭,這一看,卻看見了下午那個小男孩,正在像身邊的行人展示他手中的相機,大概是在銷賬。書書起身,直接奔跑過去,「小鬼,你不要跑。」

她沒能追上那個臭小賊,因為跑得太急,她在台階上撞上了剛才賣花的少女,還連帶著她旁邊那個年輕人。

在韋麟的視線里,一道不知道從哪裡竄出來的身影,直接朝他撞過來,然後那個人自己摔下去了。

書書揉著膝蓋爬起來的時候,罪魁禍首偷相機的小賊又跑得無影無蹤了,她跨過台階時原本站在一邊的人突然走過來了,直接害她摔跤。她抬起頭,有一秒鐘的失神,一雙譏誚的眼睛,冰冷又漠不關心的笑容。

「是你?」

韋麟奇怪地看著面前這個女孩,大概又是什麼奇怪的歌迷。經常會發生這樣的事,歌迷偶遇或者製造偶遇,見到偶像欣喜若狂,求合影求籤名或者更甚。眼前的這個看起來很冷靜,於是他等著她起身,問他一句,「你是不是韋麟,能不能幫我簽個名。」

韋麟意想的事沒有發生,他面前的這個女孩看起來毫無開口跟他搭話的意思,他忍不住多看了她一眼,是個長的相當不錯的女人,微卷的濃黑秀髮一直垂到手腕,有一雙細長的眼睛,美好纖細的下顎骨,圓嘟嘟的櫻花色澤的嘴唇,五官生的有明艷嫵媚之感,卻因為眼神里的平靜淡然有些凜然端正的氣質,整個人似一簇生長在修道院里的還未綻放的玫瑰。

那女孩身上似有神秘的吸引力,讓韋麟不禁看了一眼之後又看了一眼,韋麟尚在奇怪自己怎麼會對陌生人這麼上心,梁書書已經站起來。其實她對眼前這個搖滾巨星為什麼在這裡並不太感興趣,她感興趣的小賊已經跑掉了。

她起身對著韋麟道歉,臉上是一貫溫婉的笑容,畢竟撞到人家了。

她笑起來的那個瞬間,韋麟覺得自己好像聽見了無數櫻花從樹上墜落的聲音,有極細微的聲響,墜落在他的心上,他的心就此裂開一道縫隙。可是他也看到,她笑起來的時候,眼睛裡面還是那樣的凜然端正。

他突然不知道說什麼好,於是他把剛才買下來的矢車菊,一大捧海水樣的藍寶石,全部遞給梁書書,「這個給你。」他轉身就走了,沒有留給給梁書書開口的機會。他覺得這很正常,隨手送花給路邊認識的美女,又或者隨手邀請酒吧里認識的美女喝一杯,他一貫如此。

梁書書捧著他的矢車菊,覺得這個海島真是魔幻。

而矢車菊的花語是,纖細,優雅,遇見幸福。

安德里是語言人類學的博士,書書和一個本校的社會學系方向的研究生歸在他的小組,這一群人之中,屬梁書書學歷最低,經驗最少,在大家說起最新的項目進展時,她便專心聽著,並動手記錄關鍵點。

但實際上沒有什麼好記錄的,因為大家進展了了,不懂當地方言,沒找到突破口,也沒辦法進行深入的訪談和觀察,說是合作,實際上每個人的專業方向也都不一致。討論結束的時候,安德利叫住書書,把她的相機遞給她。

「怎麼會在你這裡,我還以為找不回來了。」梁書書意外非常,把她的驚喜誇大了兩分表現出來。

「這裡的每個人都被搶過東西,」安德利微笑,右手無意識地叩著桌子,看起來不以為然,「跟警察打交道我都有經驗了。」

那跟土人打交道有經驗么,梁書書疑惑地想著,難道你也不會說土話?安德利倚靠在小會議室的圓桌邊,眼神之中帶著捉摸不透的笑意。她再次聽到了那個奇怪的聲音,從虛空之中碎裂直接殺進她的聽覺神經,「小心啊。」然而她臉上全都是失而復得的喜悅感,對著安德利再三感謝,抱著相機和矢車菊回到自己房間去。

韋麟躺在海島的懸崖上,二十丈高的懸崖下面是不斷涌動翻滾的海浪,浪潮衝擊岩石發出陣陣尖嘯,海風獵獵作響似乎下一秒就要把人卷下去。韋麟一點都不在乎的躺在那裡,他手邊是在山腳的移動零售攤上的買的薰衣草紅茶,也許是用廉價的茶葉配以香精煮制而成。他不喝咖啡,也不喝其他的碳酸飲料,會偶爾地喝一點酒,更多的時候他喜歡茶葉,這聽起來有點像個糟老頭子的生活習慣吧。

他斷絕了網路,所以也不知道此刻網上鋪天蓋地是他因為嗑|葯過量被強制進了戒|毒治療所的新聞,因此他久未露面。

這是他一天之中最舒服的時刻。傍晚的時候散步來此,他一個人爬上海島最高處,在海風和海浪組成的奏鳴曲中,慢慢喝完一杯紅茶,有時候他會呆的晚一點,留下來看頭頂上閃耀的億萬星辰,在這樣幽深靜謐的黑夜裡,一些新的旋律被創造出來。

準備下山時,他看見自山腳下漫步上來的人影,天已經黑了又隔得太遠,只能看見那是個模糊纖細的身影。山腳只有一條上山的路,插肩而過的瞬間,韋麟聞到一陣清新又凌冽的暗香,夾雜在海水微腥的濕潤氣息中,在這薄暮的晚風裡,好似無數的櫻花倏然飄落,下意識地他反映過來,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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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隻學霸超美貌[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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