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小媳婦的心悸
我想上你,你卻拿我當朋友!
鬼使神差,林佳萌想到這麼一句話,不由得耳根一紅。青天白日的,瞎想什麼呢,我雖然對她有點意思,但並沒有想上她,我是個純潔的孩紙啊!
林佳萌不回話也不接鵝蛋,柏薇等得心焦,抬手把鵝蛋舉到她嘴邊,示意她快吃。
卓喬婦婦的眼神里閃爍著八卦的光芒,飯也不吃了,專心致志地等著看好戲。林佳萌十分尷尬,也不敢拿架子了,趕緊就著柏薇的手大口地把蛋吃了,乾燥的蛋黃噎得她喘不過氣。
柏薇難得有一次眼色,體貼地端了杯水給她。林佳萌喝掉半杯,才把卡在喉嚨里的蛋黃衝下肚,啞著嗓子說了句:「謝了。」
喬宛怡一路上看過來,見她們之間的互動並不像新婚婦婦那般甜蜜,還覺得奇怪,現在倒是找到合理的解釋了——這倆人吵架了。
見柏薇主動示好,而林佳萌也下了台階,喬宛怡便放下心,笑著說:「好朋友,一被子。上午挺累的,你們要不要在這兒午休一下?我給你們拿被子。」
雖然她們這兒很贊,但金窩銀窩不如自己的草窩,林佳萌婉拒道:「又蹭飯又蹭床實在不好意思,我們就不繼續打擾了,下午再見啦。」
喬宛怡見她的確想走,也就不多挽留,起身送客。「好的,等下見。」
雲崖搖著大毛尾巴,把新認的朋友送出家門,前爪一撲,把門推上了。
兩人回到青磚房,看著節目組從隔壁借來的插線板跟落地扇,想想別人家的空調,憂傷地脫鞋睡了。
正午艷陽高照,灼熱的光線炙烤大地,磚房如同天然桑拿房,把人蒸出一身熱汗。電扇吹來的風都是熱的,林佳萌睡不踏實,只是單純地合著眼,放鬆全身疲倦的肌肉。
柏薇也沒睡著,總是翻身,又怕吵到枕邊人,動作慢吞吞的,像只樹懶。
林佳萌睜開一絲眼縫,瞄著她分解的慢動作,開口問:「睡不著?」
柏薇嚇了一跳。「你醒了啊?」
「太熱了。」林佳萌索性坐起身,束起披在背後的長發,背對電風扇,讓它吹一吹被汗浸濕的脊背。
「你臉真紅,不會中暑了吧?」柏薇也坐起來,伸手摸了摸她的額頭。
「嘶。」她的手涼涼的,明顯低於自己的體溫。涼意順著額頭流進滾燙的身體,林佳萌不禁舒爽得全身一顫。
「這麼熱,你發燒了?」
「沒有,我發燒了會頭暈,現在沒有那種感覺,是你手太涼,對比得。」林佳萌抓住柏薇的手,貼在自己臉上,很快就把她的手背捂熱了。
她很不客氣地抓起柏薇的另一隻手,繼續貼。「你的手怎麼這麼涼?」
柏薇說:「我體溫比較低,所以長壽。像你這種燥熱的,嘖嘖……」
對她的揶揄,林佳萌沒口頭反擊,而是直接付諸行動,整個人抱了上去。臉貼著臉,胸擠著胸,腿纏著腿,不放過任何一寸暴露的肌膚。
「你拿我當冰塊用嗎?快放開,熱死我了。」柏薇抗議道。
林佳萌捧出真摯的表情,深情款款地說:「我們是結髮婦婦,不求同日生,但求同日死。來!用熱傳導讓我們體溫相等,擁有同樣的壽命!」
她擁抱的姿勢很巧妙,柏薇被迫正面朝向攝像頭。為了塑造恩愛的形象,柏薇只得擺出微笑,配合地回抱住林佳萌,並甜言蜜語道:「我是老婆夏天的小空調,冬天的暖手寶,林氏品牌,佳萌專屬,只給你一個人抱。」
林佳萌聞言冒出一身雞皮疙瘩,二話不說推開柏薇,轉身下床。「好渴,我去喝水。」
柏薇看著她倉皇逃跑的背影,暗自得意。你以為就你會演嗎?我可是童星出身,是你的大前輩!
比情話?比秀恩愛?
來戰啊!我無所畏懼!
林佳萌踩著風火輪衝進廚房,中午煮的開水還沒徹底放涼,她咕咚咕咚一口氣喝掉大半碗,熱得全身冒汗。
胸口滾燙,不知是被溫水燙得,還是被柏薇脫口而出的情話燙得。
林佳萌有點方,也有點慌。她承認,電光火石間,她有那麼一秒當真了。
然而心悸的感覺只存在一瞬,柏薇擁抱的力度太敷衍,提醒她這不過是攝像頭前的逢場作戲。
強烈的失落如山洪海嘯般將她吞沒,林佳萌盯著碗底顫悠悠的水面,酸溜溜的感覺如一串細小的氣泡,無聲無息地浮上心頭,慢慢地蕩漾開。
她說情話都不帶打稿子的,是談過多少次戀愛、追過多少女人才練出來的?
她跟她們在一起時,也會讓她們抱著,夏天蹭涼、冬天取暖嗎?
林佳萌一邊刷午飯用的餐具,一邊神遊著東想西想。等洗凈最後一個碗,她猛然意識到——
我是在吃醋嗎?
沒容她細想,只聽院子里的雞慌亂地叫起來,林佳萌走出廚房,見主持人跟一隊攝像師踏進了院門,便知道新任務來了。
她回卧室把賴床的柏薇喊出來,一起聽主持人說:「上午發生了點意外,雲崖咬死了幾隻鄉親家的大鵝,雖然節目組賠了錢,但這筆支出不能算進食材預算里,所以需要你們掙錢還債。」
林佳萌不解地問:「掙錢?怎麼掙?」
主持人解釋道:「進村的時候大家都看到了吧?村口的西瓜地豐收了,但壯勞力都在外打工,只靠家裡的老人小孩收割進度會比較慢。節目組跟村長商量了下,打算雇你們做勞力。」
「鵝是雲崖咬死的,但事情因柏薇偷鵝蛋而起,本該是你們跟卓喬婦婦四個人去摘西瓜,但許脈和閔玥怕你們太累,申請幫忙。」
「賠款是400塊,酬勞是一小時十塊,你們六個人工作4小時就是240塊。考慮到節目組也有監護不到位的次要責任,如果不是雲崖及時趕到,可能會害柏導受傷,所以節目組會承擔剩下的160塊。」
主持人講解完,頓了下,觀察著她們黯然的神情,話音一轉,又說:「死鵝相當於是你們買下來的,可以煮來吃。另外瓜農會額外送大家幾個西瓜,作為感謝。」
一聽有鵝肉跟西瓜吃,兩個吃貨內心的陰霾瞬間消散大半,非常主動地說:「那我們現在就去摘西瓜吧!」
六人來到山腳下的西瓜地,先跟瓜農學習採摘技巧,然後每人領了工具跟遮陽草帽,便開始工作了。
林佳萌一開始很激動,像小時候春遊一樣,陶醉在大自然中。但不到半小時,新鮮感就過去了,腰酸背痛越發強烈起來。
她捂著腰直起上半身,抬頭看了眼前方,綠油油的西瓜地彷彿沒有盡頭。
汪洋的綠色海洋中,有個白色身影自如地穿梭著。林佳萌定睛一看,那不是許醫生嗎!天,她們怎麼那麼快,已經超出自己幾十米了!
三對婦婦兩人一組,各自負責一片長條狀的田地。卓溯體力好,喬宛怡只負責剪斷瓜藤,由她一手一個大西瓜往外面的板車上搬。閔玥有職業加成,剪刀、砍刀耍得飛快,圓滾滾的西瓜整齊地排排站,等許脈推著小車運走。
只有她們倆,不得章法,抓不住要領,剪也剪不斷,推也推不動,活幹得不多,卻累得腰都快斷了。
柏薇笨拙地抱著一個十斤重的大西瓜,深一腳淺一腳地穿過茂密的藤蔓,來到路邊,把西瓜放上板車,喘兩下,又姿勢彆扭地走回去,準備搬林佳萌新剪下來的瓜。
雖然看她累成狗很解氣,但自己的媳婦自己心疼,林佳萌還是攔住她繼續犯傻,提議道:「我們先把瓜都剪下來,然後一起推車搬運,這樣會比較快。」
汗珠順著額頭滾落,積聚在眼周,刺激得眼酸。柏薇用手背抹了一把,灰跟汗混在一起,搞了個大花臉。
怕髒東西流進她眼睛里導致發炎,林佳萌從兜里翻出一包紙巾,沖她招招手。「你蹲過來點。」
柏薇不明所以地湊過去,被林佳萌捏住下巴,從眼周到全臉,細細地擦了一遍。
由於距離太近,柏薇的視線不可避免地落在林佳萌的唇上。她嘴角微抿,輕輕上揚,帶著一點點溫柔的笑意。她的唇色偏淡,在絢爛的陽光中展現出淺薄的粉色。因為流汗多喝水少,她的下唇出現干紋,零星翹起幾點白色的皮。
可能潛意識中覺得口渴,林佳萌伸出舌尖舔了舔嘴唇。唇瓣鍍上一層水膜,在光線中閃著晶瑩的光影。收舌頭的瞬間,微啟的唇縫裡露出潔白的牙尖,讓柏薇想到唇紅齒白這個詞。
不知是誰不小心掉了個大西瓜,沉悶地咚了聲,摔成兩半。清甜的西瓜香順著風吹了過來,翠綠的藤蔓招招搖搖,嘩嘩作響。
林佳萌還是覺得唇乾,又探出舌尖舔了舔。
口鼻間充斥著西瓜味,柏薇驀地有點精神恍惚,腦海中想著粉粉的瓜瓤,眼睛盯著面前的粉唇,忽然很想嘗一嘗,看看它和瓜瓤是不是一個味道。
柏薇偏過頭,慢慢地湊近。而林佳萌專註地幫她擦臉,對她的靠近毫無察覺。
距離越來越短,香味越來越濃,心跳越來越快,眼看就要親上了,忽然藤蔓一陣亂響,一個毛茸茸的臉冒了出來。
「啊!」柏薇本來偷偷幹壞事心裡就虛,被嚇得一屁股坐倒。毛茸茸的臉撲進她懷裡撒歡,一陣狂蹭之後,翻身露出肚皮,大毛尾巴有力地甩著,一下下強有力地砸在柏薇的腿上。
柏薇緩過神來,發現這不明物原來是雲崖,十分哭笑不得。這什麼朋友啊,關鍵時刻亂插一腳,豬隊友!
而雲崖興奮地望著自己的新朋友,為了討好她帶自己一起玩遊戲,尾巴搖得快要上天——
我也要蹭臉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