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6章 隨口客氣一聲，不解風情都跟了去

題記：

——窮人家請客，甚是為難，不巧，大夥卻都跟了去。

「媽，我們現在去食堂吃飯還是？」，陳雯菲看著張惠芬，一副聽她做主的樣子。張惠芬想著這是女兒第一次到大城市，便想著要帶她出去吃點好的，「我看到你們學校門口有很多飯店，看起來還不錯的樣子，要不我們去那裡吃吧？」。陳雯菲知道自家媽這是想要讓自己好好地吃一頓，理解她心思，所以也沒拒絕，準備跟老媽出去好好地消費一頓。陳雯菲推了推一旁迷迷糊糊的司馬雪，走啦去吃飯啦，司馬雪嘟囔了兩句，就起身垂頭挽了陳雯菲的手一起走了，張惠芬和王叔則跟在後面。

剛出宿舍樓大門，正好碰到馮媛媛和木花子兩人往回走，一問都還沒吃飯，見她們兩個大人都不在，就一起去吃吧，兩人開心地說，好啊好啊。

走在校園大道上，雖說才是初秋，路邊兩排法國梧桐卻已經開始落葉，看著前一刻還在樹枝上接受陽光照耀的葉子，此一刻就緩緩從樹枝上跌落，這場景突如其來，讓陳雯菲有點傷感，她意識到媽媽明天就得回去辛苦勞作，回去和老爸兩人翹首等待她回家，一種和落葉離開樹枝一樣的離別愁緒瞬間就瀰漫上了她的心頭，可是她知道張惠芬不喜歡這種哀哀戚戚的氣氛，也就沒有表現出來，只是心裏面暗暗發了誓，以後一定好生孝敬父母，為了緩解心中愁思，陳雯菲不再看路邊的梧桐，而是轉過頭問張惠芬其它事情，母女手挽手走在前面。

「媽，幹嘛突然想要帶我去飯店吃飯啊？飯店很貴的。」，陳雯菲想起剛到校門口的時候，她無意間看到了飯店玻璃櫥窗上貼著的價格單，便知道那裡大概的消費情況了。張惠芬拉起陳雯菲的手，一臉語重心長地說道，「雯雯，媽明天就要回家了，所以想讓你吃頓好的，在家裡那麼多年都沒有讓你好好地吃一頓像樣的飯，媽心裡很是愧疚，所以想帶你去體驗一下大城市的消費。」。陳雯菲知道她媽的心意，便沒有拒絕，只是牽著張惠芬的手，有一點點的顫抖，「媽，我會在學校好好念書的，努力讓你和老爸過上幸福生活的，畢業工作了把你們都接到大城市裡來。」

一行人來到了學校門口的大馬路上，這裡全是大排擋和飯店，煙氣裊繞，有的裝修豪華，有的簡陋破爛，有的乾淨整潔，有的臟不拉幾，很多老闆還在門口大聲吆喝，一時不知去哪家好，問司馬雪，司馬雪抬頭一看，「有家飯店」映入眼帘，這個名字挺有詩意的，諾，就這家吧。

大夥朝著那家叫做「有家飯店」的飯店走去，剛走到門口，就看到了大大的「有家飯店」四個字，通體金黃，看起來富貴極了。正要進去，站在門口的兩位迎賓小姐一起大聲說道：「歡迎光臨。」，陳雯菲被這一聲「歡迎光臨」嚇了一跳，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粗布衣服，心裡有點心虛的感覺，這裡的消費說什麼六個人也得七八十塊吧，真的要進去吃嗎，不知媽媽那邊錢帶夠沒？

張惠芬看到女兒的猶豫，問了一句「怎麼了？雯雯沒事，今天就不要想那麼多了，下次一起吃飯還得你放寒假呢。」

張惠芬看著陳雯菲猶豫不決的樣子，心裡也是有點難受，她知道女兒的心思，但她不想自己家女兒被別人看不起，所以她捏緊了拳頭，準備打破臉皮充胖子。陳雯菲呢，卻驚訝地看著張惠芬，她知道自己家的情況，雖然說有一定的家財，卻因為替自己交了贊助費，家裡已然不寬裕了，一百塊錢對他們來說，可以說是在家裡近一個月的生活費，更何況還不知道司馬雪這大小姐脾氣，會不會亂點一些昂貴的菜品。

她拉了拉張惠芬的袖子，說道，「媽，要不我們去食堂算了，這裡面消費太貴了。」，誰知道張惠芬根本不聽她的，她只是一心想要給自己家女兒在同學面前掙足面子，「雯雯，今天我們就去這裡面吃，咱們進去吧。」張惠芬說完，率先在迎賓的注視中走進了飯店。

司馬雪一個箭步越過陳雯菲，朝著包間走去，在她身後的陳雯菲一臉苦笑，這司馬雪，竟然還要的是包間，這得多少錢啊。她跟司馬雪進了包間，剛才走在前面的張惠芬很快跟著服務員進了來，剛一坐下，陳雯菲明顯感覺到自己媽的臉上微微地抽搐了一下，然後長長吐了口氣，「雯雯，你們要的是包間啊？」，張惠芬說這句話的時候，聲音明顯有點顫抖。

陳雯菲也是嘆了口氣，然後說道：「嗯，司馬雪說喜歡包間。」，張惠芬就差一口氣沒提上來，臉微微一紅，旋即深呼吸了幾口氣，才平復了自己的情緒，「包間好啊，包間好，包間安靜——，」，只不過後面跟著句聽不清的輕聲話語，「這可是要了我和你老爸的幾分積蓄了。」，後面那句話，陳雯菲沒有聽清，倒是被司馬雪聽到了，聽到了這句話的時候，眉頭稍稍皺了下。

司馬雪起身對著王叔使了個眼色，「走，我們外面點菜去，順便上下洗手間。」

馮媛媛和木花子比較識趣，坐在那裡做做樣子翻了翻菜單，說，我們不挑食，點什麼都愛吃，你們點什麼我們吃什麼。

不一會兒，服務員便端著各種美食進了包間，數了數竟有近十三個菜之多，讓陳雯菲和張惠芬兩個人直接愣在了那裡。

「司馬雪，這些全部都是你點的？」陳雯菲的話裡帶著濃濃的不可置信，她不知道司馬雪怎麼跑外面點了這麼一大桌子菜，並且看起來都不便宜的樣子，司馬雪不以為然，「是啊，我剛才和王叔在外面點的。」，母女兩人面面相覷。

司馬雪一定不知道，陳雯菲很想就這樣帶著張惠芬離開的，甚至於她都要站了起來了。可是看著司馬雪那一臉既來之則安之的樣子，再看了看桌子上的那麼多美味，咬了咬牙，索性坐了下來，不再看司馬雪，自顧自地夾起一條炸得金黃的小魚咬起來。張惠芬忙叫大夥，來來來，大家動筷動筷，吃菜吃菜，別愣著，王叔想起剛才瞬間發愣的陳雯菲和張惠芬兩人，眼睛里有不知名的東西在流動。

飯席期間，王叔起身出去了兩次，說，酒喝多了，上了年紀就這樣。

馮媛媛和木花子兩人，見到這麼多好吃的菜，一刻沒停，連說好吃。

這頓飯足足的吃了近兩個小時，甚至於陳雯菲這樣胃小的女生，都是吃了滿滿的三碗飯，才放下了筷子，「媽，我出去上一下衛生間。」，站起來，推了包廂門出去，她是想要找服務員結賬的，她怕她媽錢帶的不夠，想著自己平時攢了點錢，想替媽媽先付了。

「那個，你好，請問我們1033號包間一共多少錢啊？」陳雯菲說這話的時候，右手緊緊地拽著長褲袋子，裡面有一卷被卷得圓圓的紙幣，這是她以前趁爸媽不注意的時候，偷偷去海邊撿了許多貝殼才攢起來的私房錢，可是現在馬上就要用出去了，陳雯菲多少有點不捨得。

只不過讓她沒有想到的是，服務員報出來的數字，「同學你好，一共消費了196元8角。」

陳雯菲感覺是有一道閃電劈在了自己身上，讓她完全不能夠動彈。「196元——，」，她不知道司馬雪是點了些什麼東西，竟然是要近200塊錢，她放在口袋裡的手不由得抓緊了那捲紙幣。她悄悄地攢了那麼久的錢，就總共攢了九十元多元錢，現在卻連一頓飯錢都出不了，陳雯菲只覺得自己尷尬難堪極了。

她站在服務員身前，臉色有點漲紅，手上都快要看到青筋，服務員看到她這神情，再看了看她的穿著，眼裡露出猜疑的神色，但她還是秉著服務至上的態度，「該不會是錢不夠了？還差多少？」，聽到服務員這話，陳雯菲的頭低得更低了，很是不好意思，「呃……，我去問我媽要點。」，一想到要媽拿出一百多塊錢，就是一陣心痛，恨恨地想，「這司馬雪也太狠了，宰人也不帶這樣的。」

正為難際，另一個服務員走了過來，哦，1033號包廂前面已經買過單了，誰？哦，是那位一起來的老先生，啊，是司馬雪的王叔，哦，原來小雪把賬悄悄結了，還好沒怎麼丟臉。

張惠芬看到女兒進來，心突然提了起來，這意味著等一會兒她就得出去結賬，六個人，這麼多菜，一百塊錢應該夠了吧？這裡面還有她原本打算給陳雯菲買一套新衣服的錢，現在看來，只能作罷。

「陳雯菲，很高興你請我吃了一頓這麼美味的飯，下次換我來請你，我們大家撤吧。」司馬雪一副酒足飯飽的樣子起身道。陳雯菲心裡不免一陣抱怨，我可吃不起你的飯，太貴了，還好這次是你付了錢，不然，不知媽媽有多心疼。

張惠芬到了櫃檯前掏出錢準備結賬，陳雯菲走上前去，說，媽媽，王叔前面已經結過了。

張惠芬轉身對王叔說道，怎麼好意思叫你破費，說好我請吃飯，王叔說，沒事沒事，剛才在寢室多虧你家姑娘幫忙，收拾行李什麼的，還有，還插你們的隊呢，小事小事，誰付都一樣。

「你是不是吃飽了撐得慌啊？」陳雯菲不禁地冒出這句話，司馬雪怔了一下，陳雯菲這個鄉巴佬也會開玩笑？「是啊，我就是吃飽了，現在撐得慌，吃得好飽好飽。」

下午，王叔看一切都安排妥當，囑咐了幾句就乘車回去了。晚上，張惠芬，再也不敢提到外面吃飯的事，被陳雯菲拉著在食堂里吃了。母女倆回到寢室時，就開始收拾床鋪，準備對付著在陳雯菲床上擠一晚，司馬雪說這可不行，太擠了，怎麼睡，我今晚去住賓館，你就睡我這張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