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黛青衣 大青馬
車輪軋在浮雪上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響,恍若一個不堪重負的老者,骨骼在嘎吱作響。
公羊華蓉雙目無神地望著黑漆漆地雪原,不知所措,也分辨不清方向,只是任由馬車緩緩而行。不知何時有冰冷滑過臉頰,只是在昏暗的燈火下什麼也看不清。
「原來女人的眼淚都這般不值錢。」一道有些玩世不恭的聲音在黑夜中響起,讓失神的公羊華蓉嚇了一跳,身軀忍不住一顫。仔細尋找才發現正是那個依偎在自己身上的男人。
「還真是我沒想到的結果,不過話說回來,你這女人還真笨。」蘇岳霖強撐著坐起來,沾染血污的臉頰上,一雙在黑夜中依舊熠熠生輝的眸子,不是觀鯉橋上那般生殺如屠狗的無情冷漠,非要形容的話,便是無形之中多了一絲人味兒。
「不過笨的挺可愛的。」蘇岳霖突然哈哈大笑起來。這一笑的動作過大,牽動了身上的傷口,於是黑暗中又傳來一聲倒吸冷氣的噝聲。
公羊華蓉終於忍不住撲哧一笑,蘇岳霖伸手撫摸公羊華蓉的臉頰,為她拭去冰冷的淚痕。
「你對所有女人都是這般油嘴滑舌嗎?」公羊華蓉輕輕往後一縮,並沒有讓蘇岳霖手過久停留的意思。
蘇岳霖縮回手,挪動身軀,靠在車門上,「那倒未必!」
「如此說來,這倒是奴家的福分了。能讓殿下這樣的人物言語輕薄挑逗。」公羊華蓉冷笑一聲,身軀下意識地微微蜷縮,帶著三分冷意,帶著七分對前途未知的畏懼。言語雖然極其生硬,卻是沒有絲毫殺傷力和威脅性。
蘇岳霖閉上眼睛,過了許久,「你這麼說,倒也不無不可。天下美女數之不盡,單單是那些紅顏四榜上的美人便是數不過來,更何況還有那麼多隱於紅塵,藏於山林的人,如此多人,我若是見一個,便瞧上一個,那還得了。所以說,並不是若有好看的人,都能被我瞧得上。」
「殿下還真是高風亮節!!」公羊華蓉面無表情。
「呵呵,你別這樣說,我這人不是一個以貌取人的人,那些不過是皮囊而已,佛家不是說過嗎,臭皮囊,臭皮囊,不要也罷!」
「那我還真是沒看出來,殿下竟是這樣的人。可是我怎麼就是不太相信呢。」
蘇岳霖嘴角一勾,「你且聽我說完,你再說不遲。」蘇岳霖一把扯過公羊華蓉的身軀,直接按在自己懷裡,而公羊華蓉竟然也沒反抗的意思,順從地傾伏在蘇岳霖么胸膛上。
「我說皮囊乃是外物,並不重要,但是如果一個人連他娘的皮囊都不行,還說什麼說?你說是吧?」
公羊華蓉頓時被這近乎無賴的理由弄得哭笑不得,想要反駁,卻發現沒有道理可講,而且在她看來,那個手握白羊城十萬生靈性命,談笑風生,獨當千軍的人到底有什麼道理可講。
所以她只是遲疑剎那,便輕輕回復,「是!」
蘇岳霖笑而不語,輕柔地撫摸公羊華蓉的腦袋,又拔出簪髻,頓時黑髮傾瀉而下。如同黑色柔順的錦緞鋪散在蘇岳霖身上,蘇岳霖的手指穿過青絲,如同戲水。時而輕輕抬手,發梢調皮得滑落。
「最愛青絲如墨,懷裡佳人,有梔子花香。」蘇岳霖很是享受地嗅了嗅那淡淡地香氣,馥郁的芬芳總是讓人沉醉。公羊華蓉死寂的瞳孔之中陡然燃燒起光彩來。
「華蓉,車內有酒,取一壺來。」蘇岳霖突然移開手臂,公羊華蓉果真順從地起身鑽進車內,不多時便提著一隻酒壺出來。遞給了蘇岳霖,蘇岳霖這才睜開眼睛,只是眼睛中還有掩飾不住的疲憊,今日苦戰不對,乃是置死地而後生,哪裡顧得許多,一時脫力昏迷,當時自然察覺不到痛苦,可是此時安靜下來,全身難以遏制的劇痛無時無刻不在折磨著他。雖然自己入了一品,可是蟻多咬死象,何況那軍中也不乏高手,雙拳難敵四手的道理擊並不很難理解。,可是卻依舊活了下來,如他自己而言,運氣總是絕佳的。
他接過酒壺,牛飲一口,頓時忍不住暢快地長長地舒了一口氣。蘇岳霖低頭打量了一番一道手臂上的傷口,深可見骨,皮肉翻卷,血液浸紅了整個衣袖,握酒壺的手悄悄地在顫抖,單是這一條胳膊上便有大大小小十來條胳膊,他笑笑,「美人兒,我勸你將頭別過去,莫看。」
公羊華蓉豈是普通的女子,根本不聽他的話,反而因為他的話,更加執拗起來。蘇岳霖也不多說什麼,只是拎起酒壺,將壺口對準那道深深地傷口。公羊華蓉面色終於動容,她始終不太相信有人敢對自己如此之狠,簡直觸目驚心。
而蘇岳霖卻只是手微微顫抖,額頭出現細密地冷汗。然後毅然決然地一倒而下。然後是一聲長長地吸氣聲,而仔細再看時臉上竟是笑意不減,只是蒼白一片,毫無血色,如同死人。
公羊華蓉全身一顫,劈手要去奪他手中的酒葫蘆,「你何苦如此!」
蘇岳霖輕輕一讓,躲過她的手,笑了笑,低聲說道,「身如瘦虎,其心永飢,眼如鷹隼,志在長天!」
「什麼?」公羊華蓉似是沒有聽清,忍不住愣了一下,「你說什麼?」
「沒什麼,只是覺得你這可人兒,凹凸有致,每一處兒地方逗別有韻味,豐滿腴美,若是扛回去暖被窩,定然榻上染茶香。」蘇岳霖肆無忌憚地在公羊華蓉豐腴的身體上打量,甚至蓋直接動手,摩挲揉捏,膽大無比,竟是每一處都不曾放過。只是約莫一盞茶的功夫,公羊華蓉便是全身癱軟如泥,吐氣如蘭,再度淪陷在蘇岳霖懷中。公羊華蓉可不是那種未經人事的小姑娘們,但是身上那成熟的氣韻就不是小丫頭那種生澀能比的。
公羊華蓉趴在蘇岳霖身上,只感覺胸前兩團柔軟被重重地擠壓,擠得自己喘不過起來,不多時便是氣喘吁吁。她只感覺自己挺翹渾圓的臀部之上有一隻發手肆虐,惹得全身酥麻,如饑似渴。還有身下蘇岳霖情不自禁的怒龍抬頭,頂地自己一動都不敢動,牙關緊咬的公羊華蓉不知何時終於忍不住呻吟一聲,帶著死死壓抑地暢快,那呻吟都是顫抖的。
羅裳半解,玉體橫陳。蘇岳霖突然虎喝一聲,翻過身將公羊華蓉壓在身下,兩人身上滾燙的溫度,相互灼燒著對方,欲.火焚身,難以自持。
蘇岳霖雙臂一扯,將車簾掀開,然後,摟著公羊華蓉的軀體鑽進車內,公羊華蓉面色酥紅,嬌.喘微微,裸露的玉臂勾住蘇岳霖的脖頸。雙腿更是如同蛇纏著蘇岳霖的腰際。一陣裂帛驚呼之聲,然後便是低吟淺唱,婉轉啼鳴。掛在車外的那盞小燈,搖搖晃晃,使得那昏暗的光圈也一晃一晃地。
……
……
一陣風刮過,車內春光依舊旖旎,可是車外卻是突然出現一個身影,出現地很是突兀,或者是說速度太快,讓人看不清行蹤。畢竟天黑之後,視野有限,看不清也不稀奇。
借著微弱地燈光,只能依稀看見是一女子身段,著一身黛青錦袍,未挽髮髻,那柔順的青絲只是簡單得用一條絲帶束起。脖頸修長白凈,想來是人間絕色的臉頰上卻是被一張冰冷的青銅鬼面覆蓋。但是露出的側臉依舊是美的動人心魄。
她來的悄無聲息,讓人無法察覺,但是車內的交戰不曾受到絲毫影響。咿咿呀呀,如泣如訴,不知誰在歡.吟,不知誰在求誰。車外的女子不動如山,但是她終究是人,不知何事,她輕輕舒了一口氣,伸手撿起一個胡亂丟在車上的酒壺。修長纖細的玉指旋轉著把玩一番,卻是突然手上動作一頓。只見紫金葫蘆上竟有三四個淺淺的指印。
她輕輕地將手上的酒壺放在車上,明明動作已經極為小心,但還是發出了一點細小的響動,這本來與車內相比可以忽略不計的聲音,卻是讓車內的嘈雜停頓了一瞬。然而這也只是一瞬,沒想到緊接著,車內的聲音不僅沒停,車內人的興緻不僅沒有收到影響,反而格外高漲起來。這讓車外的女子頓時僵在那裡,過了許久,只聽見面具之下,有一道輕輕聲音傳出來。
「該死!」聲音若是除去那道刺骨的冰寒,定然也是極好聽的,珠落玉盤聲聲脆。而車內女人的呻.吟卻越發大聲和歡快。車外的女子身軀微顫,彷彿是怒到極點,猛然揚手,卻又突然遲疑下來,最後恨恨再次低罵一聲,一巴掌拍在面前一聳一聳的馬屁股上。大青馬吃痛,嘶鳴一聲,猛然撒開四蹄開始奔跑。
不知何時,車簾掀開,一隻手從車內伸出,輕輕扯去束髮的絲帶,一頭青絲披散。那隻手輕薄地拈起一縷髮絲湊在鼻尖嗅了嗅。
蘇岳霖正要說話,突然全身汗毛倒樹。一截鋒利森寒的劍尖吞吐著劍芒,抵在喉管出,劍尖已經見血。細微的疼痛,讓蘇岳霖毛骨悚然,冷汗直冒,陡然清醒過來。
「你在找死!」女聲冰寒。
「咳咳……」
「嗯?」
「額……女俠饒命!」
面具之下,嘴角一勾。車馬疾馳,風雪夜歸人。黛青衣,大青馬,雪中刀,登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