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7.甘之如飴
?我本來準備今天碼個3000+就發的,可是……我不想斷在奇怪的地方,所以……沒寫完,可能要5000+,所以……我今晚12點肯定發不了,所以…….么么噠。
---以下是原著內容---
八戒抖擻精神,歡天喜地舉著釘鈀,拽開步,徑直跑到那裡。忽的推開門看時,只見那七個女子,蹲在水裡,口中亂罵那鷹哩,道:「這個匾毛畜生!貓嚼頭的亡人!把我們衣服都雕去了,教我們怎的動手!」八戒忍不住笑道:「女菩薩,在這裡洗澡哩,也攜帶我和尚洗洗何如?」那怪見了作怒道:「你這和尚,十分無禮!我們是在家的女流,你是個出家的男子。古書云:七年男女不同席,你好和我們同塘洗澡?」八戒道:「天氣炎熱,沒奈何,將就容我洗洗兒罷。那裡調甚麼書擔兒,同席不同席!」
獃子不容說,丟了釘鈀,脫了皂錦直裰,撲的跳下水來,那怪心中煩惱,一齊上前要打。不知八戒水勢極熟,到水裡搖身一變,變做一個鯰魚精。那怪就都摸魚,趕上拿他不住:東邊摸,忽的又漬了西去;西邊摸,忽的又漬了東去;滑——的,只在那腿襠里亂鑽。原來那水有攙胸之深,水上盤了一會,又盤在水底,都盤倒了,喘噓噓的,精神倦怠。八戒卻才跳將上來,現了本相,穿了直裰,執著釘鈀喝道:「我是那個?你把我當鯰魚精哩!」那怪見了,心驚膽戰對八戒道:「你先來是個和尚,到水裡變作鯰魚,及拿你不住,卻又這般打扮,你端的是從何到此?是必留名。」八戒道:「這伙潑怪當真的不認得我!我是東土大唐取經的唐長老之徒弟,乃天蓬元帥悟能八戒是也。你把我師父吊在洞里,算計要蒸他受用!我的師父又好蒸吃?快早伸過頭來,各築一鈀,教你斷根!」那些妖聞此言,魂飛魄散,就在水中跪拜道:「望老爺方便方便!我等有眼無珠,誤捉了你師父,雖然吊在那裡,不曾敢加刑受苦。望慈悲饒了我的性命,情願貼些盤費,送你師父往西天去也。」八戒搖頭道:「莫說這話!俗語說得好,曾著賣糖君子哄,到今不信口甜人。是便築一鈀,各人走路!」獃子一味粗夯,顯手段,那有憐香惜玉之心,舉著鈀,不分好歹,趕上前亂築。那怪慌了手腳,那裡顧甚麼羞恥,只是性命要緊,隨用手侮著羞處,跳出水來,都跑在亭子里站立,作出法來:臍孔中骨都都冒出絲繩,瞞天搭了個大絲篷,把八戒罩在當中。那獃子忽抬頭,不見天日,即怞身往外便走,那裡舉得腳步!原來放了絆腳索,滿地都是絲繩,動動腳,跌個-踵:左邊去,一個面磕地;右邊去,一個倒栽蔥;急轉身,又跌了個嘴-地;忙爬起,又跌了個豎蜻蜓。也不知跌了多少跟頭,把個獃子跌得身麻腳軟,頭暈眼花,爬也爬不動,只睡在地下聲吟。那怪物卻將他困住,也不打他,也不傷他,一個個跳出門來,將絲篷遮住天光,各回本洞。到了石橋上站下,念動真言,霎時間把絲篷收了,赤條條的,跑入洞里,侮著那話,從唐僧面前笑嘻嘻的跑過去。走入石房,取幾件舊衣穿了,徑至後門口立定叫:「孩兒們何在?」原來那妖精一個有一個兒子,卻不是他養的,都是他結拜的乾兒子。有名喚做蜜、螞、蜍、班、蜢、蠟、蜻:蜜是蜜蜂,螞是螞蜂,蜍是蜍蜂,班是班毛,蜢是牛蜢,蠟是抹蠟,蜻是蜻蜓。原來那妖精幔天結網,擄住這七般蟲蛭,.古雲禽有禽言,獸有獸語,當時這些蟲哀告饒命,願拜為母,遂此春采百花供怪物,夏尋諸卉孝妖精。忽聞一聲呼喚,都到面前問:「母親有何使令?」眾怪道:「兒啊,早間我們錯惹了唐朝來的和尚,才然被他徒弟攔在池裡,出了多少丑,幾乎喪了性命!
汝等努力,快出門前去退他一退。如得勝后,可到你舅舅家來會我。」那些怪既得逃生,往他師兄處,孽嘴生災不題。你看這些蟲蛭,一個個摩拳擦掌,出來迎敵。
卻說八戒跌得昏頭昏腦,猛抬頭見絲篷絲索俱無,他才一步一探爬將起來,忍著疼找回原路,見了行者,用手扯住道:
「哥哥,我的頭可腫、臉可青么?」行者道:「你怎的來?」八戒道:
「我被那廝將絲繩罩住,放了絆腳索,不知跌了多少跟頭,跌得我腰拖背折,寸步難移。卻才絲篷索子俱空,方得了性命回來也。」沙僧見了道:「罷了,罷了!你闖下禍來也!那怪一定往洞里去傷害師父、我等快去救他!」行者聞言急拽步便走,八戒牽著馬急急來到庄前,但見那石橋上有七個小妖兒擋住道:「慢來,慢來!吾等在此!」行者看了道:「好笑!乾淨都是些小人兒!
長的也只有二尺五六寸,不滿三尺;重的也只有□□斤,不滿十斤。」喝道:「你是誰?」那怪道:「我乃七仙姑的兒子。你把我母親欺辱了,還敢無知,打上我門!不要走!仔細!」好怪物!一個個手之舞之,足之蹈之,亂打將來。八戒見了生嗔,本是跌惱了的性子,又見那伙蟲蛭小巧,就發狠舉鈀來築。
那些怪見獃子兇猛,一個個現了本象,飛將起去,叫聲「變!」須臾間,一個變十個,十個變百個,百個變千個,千個變萬個,個個都變成無窮之數。只見:滿天飛抹蠟,遍地舞蜻蜓。
蜜螞追頭額,蜍蜂扎眼睛。班毛前後咬,牛蜢上下叮。撲面漫漫黑,——神鬼驚。八戒慌了道:「哥啊,只說經好取,西方路上,蟲兒也欺負人哩!」行者道:「兄弟,不要怕,快上前打!」八戒道:「撲頭撲臉,渾身上下,都叮有十數層厚,卻怎麼打?」行者道:「沒事!沒事!我自有手段!」沙僧道:「哥啊,有甚手段,快使出來罷!一會子光頭上都叮腫了!」好大聖,拔了一把毫毛,嚼得粉碎,噴將出去,即變做些黃、麻、-、白、雕、魚、鷂。八戒道:「師兄,又打甚麼市語,黃啊、麻啊哩?」行者道:「你不知,黃是黃鷹,麻是麻鷹,-是-鷹,白是白鷹,雕是雕鷹,魚是魚鷹,鷂是鷂鷹。那妖精的兒子是七樣蟲,我的毫毛是七樣鷹。」
鷹最能、蟲,一嘴一個,爪打翅敲,須臾,打得罄盡,滿空無跡,地積尺余。
三兄弟方才闖過橋去,徑入洞里,只見老師父吊在那裡哼哼的哭哩。八戒近前道:「師父,你是要來這裡吊了耍子,不知作成我跌了多少跟頭哩!」沙僧道:「且解下師父再說。」行者即將繩索挑斷放下唐僧,都問道:「妖精那裡去了?」唐僧道:「那七個怪都赤條條的往後邊叫兒子去了。」行者道:「兄弟們,跟我來尋去。」三人各持兵器,往後園裡尋處,不見蹤跡。都到那桃李樹上尋遍不見,八戒道:「去了!去了!」沙僧道:「不必尋他,等我扶師父去也。」弟兄們復來前面請唐僧上馬道:「師父,下次化齋,還讓我們去。」唐僧道:「徒弟呵,以後就是餓死,也再不自專了。」八戒道:「你們扶師父走著,等老豬一頓鈀築倒他這房子,教他來時沒處安身。」行者笑道:「築還費力,不若尋些柴來,與他個斷根罷。」好獃子,尋了些朽松破竹,干柳枯藤,點上一把火,烘烘的都燒得乾淨。師徒卻才放心前來。
話說孫大聖扶持著唐僧,與八戒、沙僧奔上大路,一直西來。不半晌,忽見一處樓閣重重,宮殿巍巍。唐僧勒馬道:「徒弟,你看那是個甚麼去處?」行者舉頭觀看,忽然見:山環樓閣,溪繞亭台。門前雜樹密森森,宅外野花香艷艷。柳間棲白鷺,渾如煙里玉無瑕;桃內囀黃鶯,卻似火中金有色。雙雙野鹿,忘情閑踏綠莎茵;對對山禽,飛語高鳴紅樹杪。真如劉阮天台洞,不亞神仙閬苑家。行者報道:「師父,那所在也不是王侯第宅,也不是豪富人家,卻象一個庵觀寺院,到那裡方知端的。」三藏聞言,加鞭促馬。師徒們來至門前觀看,門上嵌著一塊石板,上有黃花觀三字。三藏下馬,八戒道:「黃花觀乃道士之家,我們進去會他一會也好,他與我們衣冠雖別,修行一般。」沙僧道:
「說得是,一則進去看看景緻,二來也當撒貨頭口。看方便處,安排些齋飯與師父吃。」長老依言,四眾共入,但見二門上有一對春聯:「黃芽白雪神仙府,瑤草琪花羽士家。」行者笑道:「這個是燒茅煉藥,弄爐火,提罐子的道士。」三藏捻他一把道:「謹言!謹言!我們不與他相識,又不認親,左右暫時一會,管他怎的?」說不了,進了二門,只見那正殿謹閉,東廊下坐著一個道士在那裡丸藥。你看他怎生打扮:戴一頂紅艷艷戧金冠,穿一領黑淄淄烏皂服,踏一雙綠陣陣雲頭履,系一條黃拂拂呂公絛。面如瓜鐵,目若朗星。準頭高大類回回,唇口翻張如達達。
道心一片隱轟雷,伏虎降龍真羽士。三藏見了,厲聲高叫道:
「老神仙,貧僧問訊了。」那道士猛抬頭,一見心驚,丟了手中之葯,按簪兒,整衣服,降階迎接道:「老師父失迎了,請裡面坐。」
長老歡喜上殿,推開門,見有三清聖象,供桌有爐有香,即拈香注爐,禮拜三匝,方與道士行禮。遂至客位中,同徒弟們坐下。
急喚仙童看茶,當有兩個小童,即入裡邊,尋茶盤,洗茶盞,擦茶匙,辦茶果。忙忙的亂走,早驚動那幾個冤家。
原來那盤絲洞七個女怪與這道士同堂學藝,自從穿了舊衣,喚齣兒子,徑來此處。正在後面裁剪衣服,忽見那童子看茶,便問道:「童兒,有甚客來了,這般忙冗?」仙童道:「適間有四個和尚進來,師父教來看茶。」女怪道:「可有個白胖和尚?」
道:「有。」又問:「可有個長嘴大耳朵的?」道:「有。」女怪道:「你快去遞了茶,對你師父丟個眼色,著他進來,我有要緊的話說。」果然那仙童將五杯茶拿出去。道士斂衣,雙手拿一杯遞與三藏,然後與八戒、沙僧、行者。茶罷收鍾,小童丟個眼色,那道士就欠身道:「列位請坐。」教:「童兒,放了茶盤陪侍,等我去去就來。」此時長老與徒弟們,並一個小童出殿上觀玩不題。
卻說道士走進方丈中,只見七個女子齊齊跪倒,叫:「師兄!師兄!聽小妹子一言!」道士用手攙起道:「你們早間來時,要與我說甚麼話,可可的今日丸藥,這枝葯忌見陰人,所以不曾答你。如今又有客在外面,有話且慢慢說罷。」眾怪道:「告稟師兄,這樁事,專為客來方敢告訴,若客去了,縱說也沒用了。」
道士笑道:「你看賢妹說話,怎麼專為客來才說?卻不瘋了?且莫說我是個清靜修仙之輩,就是個俗人家,有妻子老小家務事,也等客去了再處。怎麼這等不賢,替我裝幌子哩!且讓我出去。」眾怪又一齊扯住道:「師兄息怒,我問你,前邊那客,是那方來的?」道士唾著臉不答應,眾怪道:「方才小童進來取茶,我聞得他說,是四個和尚。」道士作怒道:「和尚便怎麼?」眾怪道:「四個和尚,內有一個白面胖的,有一個長嘴大耳的,師兄可曾問他是那裡來的?」道士道:「內中是有這兩個,你怎麼知道?想是在那裡見他來?」女子道:「師兄原不知這個委曲。那和尚乃唐朝差往西天取經去的,今早到我洞里化齋,委是妹子們聞得唐僧之名,將他拿了。」道士道:「你拿他怎的?」女子道:
「我等久聞人說,唐僧乃十世修行的真體,有人吃他一塊肉,延壽長生,故此拿了他。后被那個長嘴大耳朵的和尚把我們攔在濯垢泉里,先搶了衣服,后弄本事,強要同我等洗浴,也止他不住。他就跳下水,變作一個鯰魚,在我們腿襠里鑽來鑽去,欲行奸騙之事,果有十分憊懶!他又跳出水去,現了本相,見我們不肯相從,他就使一柄九齒釘鈀,要傷我們性命。若不是我們有些見識,幾乎遭他毒手。故此戰兢兢逃生,又著你愚外甥與他敵斗,不知存亡如何。我們特來投兄長,望兄長念昔日同窗之雅,與我今日做個報冤之人!」那道士聞此言,卻就惱恨,遂變了聲色道:「這和尚原來這等無禮!這等憊懶!你們都放心,等我擺布他!」眾女子謝道:「師兄如若動手,等我們都來相幫打他。」道士道:「不用打!不用打!常言道,一打三分低,你們都跟我來。」
眾女子相隨左右。他入房內,取了梯子,轉過床后,爬上屋樑,拿下一個小皮箱兒。那箱兒有八寸高下,一尺長短,四寸寬窄,上有一把小銅鎖兒鎖住。即於袖中拿出一方鵝黃綾汗巾兒來,汗巾須上系著一把小鑰匙兒。開了鎖,取出一包兒葯來,此葯乃是:山中百鳥糞,掃積上千斤。是用銅鍋煮,煎熬火候勻。
千斤熬一杓,一杓煉三分。三分還要炒,再鍛再重熏。製成此□□,貴似寶和珍。如若嘗他味,入口見閻君!道士對七個女子道:「妹妹,我這寶貝,若與凡人吃,只消一厘,入腹就死;若與神仙吃,也只消三厘就絕。這些和尚,只怕也有些道行,須得三厘。快取等子來。」內一女子急拿了一把等子道:「稱出一分二厘,分作四分。」卻拿了十二個紅棗兒,將棗掐破些兒,-上一厘,分在四個茶鍾內;又將兩個黑棗兒做一個茶鍾,著一個托盤安了,對眾女說:「等我去問他。不是唐朝的便罷;若是唐朝來的,就教換茶,你卻將此茶令童兒拿出。但吃了,個個身亡,就與你報了此仇,解了煩惱也。」七女感激不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