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弄巧成拙

?吃只小螃蟹

「嘿嘿，師父你真了解我。」夭夭圍著青袍修士左轉右轉，就差搖尾巴了，「我都幾個月沒吃上肉了。」

跟著唐僧，畢竟諸多顧慮，夭夭就是個普通人，也沒那能耐偷偷溜出去捉野味，再說，這可不是建國后不許成精的年代，沒準一個人亂跑撞上什麼山精野怪，這條小命就交代了。

書里寫孫悟空自小持修，不吃葷，這幾個月來，夭夭也仔細觀察過，在莊戶人家借宿的時候，那些飯菜並不總是全齋的，偶爾也會有遇到極少量的葷腥夾雜其中，除了豬八戒會忍不住趁人不注意時偷吃之外，唐僧和孫悟空都是半點不碰。

豬八戒可以偷吃，夭夭可不敢。

所以，就算孫悟空知道夭夭的身份，先別說他會不會幫夭夭弄肉食，夭夭自己也不好意思給人家添堵。

「連這都忍不了，乾脆跟師父回去吧。」

「才不，大聖好不容易才覺得我有點重要了呢，我要再接再厲才行，」夭夭揪著師父的袖子搖來搖去，「師父，你肯定帶好吃的了對不對~~」

能說沒嗎？他還不知道這丫頭什麼德行。

夭夭如願以償的吃到了肉，青袍修士走到那已經氣絕的黃風大王旁邊，伸手一劃一勾，掌心就多了一粒小小的顏色暗淡的丹丸。

等夭夭把荷葉包里的炒海螺和烤羊腿啃完之後，青袍修士把她別在後腰上的線裝本和毛筆抽走了。

夭夭一直把這兩樣東西當擺設，此刻見師父執筆在本子上寫寫畫畫，好奇的走到他身邊，伸著脖子張望。

「師父，你這是幹什麼？」那毛筆沒蘸墨，紙張上面還是空白無字。

青袍修士難得認真，也不回答夭夭的話，仍是一筆一畫不知在寫什麼，又將始終空白的紙張一頁頁翻過。

夭夭一歪頭，發現師父額上居然密布了一層細細的汗珠，這個很耗體力嗎？

不過她乖乖的沒有再出聲，安靜的等師父把這些做完。

放下筆的時候，青袍修士微微闔上雙目，胸膛因為深呼吸而明顯的起伏了一下，將本子遞給夭夭，「拿好了，這回可不要丟了。」

夭夭翻出手帕，「師父，擦擦汗。」

「……乖。」用手帕擦了擦額上的汗珠，青袍修士取出一粒暗黃色的丹丸，「把這個吃了。」

夭夭拿過丹丸吞下去，咂了咂嘴，沒什麼味道，「師父，這是什麼呀？」

「都不知道是什麼，你就先吞了？」

「因為是師父給我的嘛。」

青袍修士的目光在夭夭這一句話之後驀然定格，很快又若無其事移開視線，指著書對夭夭說，「打開看看。」

夭夭聽話的翻開第一頁，之前明明什麼都沒有的紙上，居然慢慢有字跡顯現出來！

「師父，這就是你剛才寫的嗎？」夭夭又驚又喜，「御風咒，借風而行，涉水如履平地……」

後面的像是口訣，夭夭順手翻開下一頁，卻是什麼都沒有。

「你剛剛吃下去的，是那黃鼠狼精的妖丹。」妖怪提升修為的其中一種方式，就是吞噬別的妖怪的內丹。

「內丹是從哪挖出來的啊？」可別是會讓她反胃的地方。

師父：為什麼我徒弟關心的重點總是跟我想的不一樣？

青袍修士揉了揉太陽穴，「每個妖怪內丹的位置都不一樣。」

「師父，你的意思的，以後還要接著吃嗎？」

「你不是總嫌自己不能修鍊嗎，這也是一種法子，」而且是他思慮良久之後，覺得比較可行的方法，「你的妖力足夠了，自然就能學後面的法術，再說，你跟著唐僧一路取經，就是得天獨厚的優勢，有孫悟空除妖，你只要在後面撿漏就行了。」

夭夭卻沒有高興的跳起來，而是鼓著小臉說，「聽起來，好像在佔大聖的便宜。」

「孫悟空是正統的修道者，用不著這些，妖丹對他來說沒有半點好處。」

夭夭關注到其中一個字眼，「修道者？師父你是說大聖修的是道家？那學道之人可以改學佛家嗎？」

「有何不可，萬法同宗，修行到了一定的境界之後，本源都是相通的。」青袍修士頓了一頓，似乎在斟酌，少頃之後，還是把話說了出來，「不過有一點你要注意，但凡妖精多少都有一些戾氣，殺孽越重的越是如此，我不能總跟在你身邊，你要自己靠佛法來化解妖丹的戾氣。」

「怎麼化解，跟著唐僧吃齋念佛？」

「吃齋倒無所謂，念佛也不是什麼經文都行，須得是有緣法的才管用。」

「那我剛才吃的那個，師父是用什麼化解戾氣的？」

「還沒走就想跑了，」青袍修士知道自己的蠢徒弟在打什麼主意，「三清訣，就是再來十個黃鼠狼精給你白送，你也用不了。」

「這麼高級？那我怎麼知道什麼經文才能有這種效果呢？」

「佛家比較注重這個，所以我才說，你要多學兩篇經文。」

「可我就記得前幾天的一篇《多心經》，平時唐僧念經嘰里咕嚕的，都聽不清他念的什麼。」夭夭沮喪道。

夭夭能記得《多心經》，還是因為這篇經文在她穿越之前，她身邊就有好幾個朋友特別喜歡心經，字數少又好記，她聽的多了，也就記住了。

那烏巢禪師傳誦給唐僧的《多心經》，估計就是後來人說的心經，內容都一模一樣。

她給師父背了一遍，青袍修士笑著摸了摸夭夭的頭，「真是傻人有傻福，這《多心經》看似簡單，卻是有大緣法的。」

「那烏巢禪師還說，遇到魔障念這經文就能無害，結果唐僧還不是被妖怪抓了，感覺也沒什麼用。」夭夭癟著嘴吐槽。

青袍修士淡了笑容，也不多解釋，只是緩緩的說了句，「你不懂。」

***

孫悟空把唐僧救了回來，喜的豬八戒不住的誇他有本事，又發愁唐僧昏睡未醒。不過唐僧呼吸平順，面色也正常，所以孫悟空也不是太擔心。

他還順便化好了齋飯，只等唐僧醒來餓著，到時天晚就不方便了。

感覺到有人做法，孫悟空一抬頭，就瞧見夭夭不甚熟練的從樹林間左扭右拐的飛了回來。

第一次靠自己的能力飛行，夭夭心裡簡直美得冒泡，雖然動作還有點生疏，可這並不影響她的心情。

她發現孫悟空直眉楞眼的朝自己看過來，激動之下舉起一隻手揮了揮，「大聖~」

這一喊就泄了氣，她剛開始學法術，全憑一口心氣凝神，散了氣法術就維持不住，噗通栽了下來。好在夭夭自己也害怕法術不穩，沒有飛的太高，在加速度的作用下摔了個滾地葫蘆。

幸好不是臉先著地，夭夭爬起來拍打著身上的土，順便拍打一下心裡的羞恥感。

在孫悟空面前摔的這麼丑，夭夭實在是覺得丟人。

豬八戒被夭夭這倒霉樣子嚇了一跳，轉頭去問孫悟空，「師哥，他這功德童子的本事也太差了吧，怪不得之前要騎馬去找你。」

孫悟空撇撇嘴，「不然怎麼讓他隨師父一起取經，多歷練歷練唄。」

他這話半真半假，也將這個話題就此打住。

夭夭很多話不方便說出來，就捏著那根毫毛，又嘗試著在心裡念叨孫悟空。

『大聖，你覺得我剛才飛的怎麼樣？』

『你才入門，能這般就不錯了。』孫悟空以前在方寸山學道，菩提祖師對他悉心教導，言語間總是多用鼓勵，所以對於夭夭，孫悟空也是這種心態。

孫悟空更好奇，怎麼幾個時辰不見，她就突然有了法力，想必跟她師父有關，不過這種可能牽扯別人師門秘密的事情，他是不會主動問起的。

確實，青袍修士在臨走前告誡過夭夭：這件事誰都不能說，包括孫悟空。

可惜一轉臉夭夭就給孫悟空坦白了。

『那個黃鼠狼精的妖丹被我吃了，所以我也有法力了，對了，大聖，以後再有妖怪攔路，記得把妖丹留給我增加修為，大聖你不需要這些吧？』

孫悟空眯起了眼睛，『你師父可曾告訴你，這種旁門左道的修行，最容易墮入魔道。』

『說了呀，不過師父說，只要把妖丹的戾氣消除就可以了。』

『你拿什麼去消？』

『大聖，你記得烏巢禪師傳授的那篇多心經嗎，那個就可以。』

孫悟空罕見的沒有接話，火眼金睛的眸光在傍晚夕陽下閃爍不明，視線卻不曾落在夭夭面上。

夭夭卻一直看著他，因為孫悟空這幅微微斂目沉默靜思的模樣實在是太有美感了，好想截圖保存啊~~~

孫悟空突然轉過臉，跟夭夭的視線對了個正著：小妖，這件事今後不要再提了。

夭夭正因為跟孫悟空視線相交而臉紅心跳，聽見這個忙不迭點頭：記住了，師父也叫我別給他人說。

『那你還講給俺知道。』

『大聖又不是其他人。』

『你就這麼信任老孫？』

夭夭想也沒想的在心裡回答，『如果這個世界上，只有唯一一個讓我無條件信任的人，那就只有大聖你了。』

孫悟空撇過頭，暗自嗤笑了一聲，看來她師父說的對，確實是個蠢丫頭。

勉強填飽肚子，夭夭坐在屋檐下開始想念師父的松鼠桂魚，糖醋排骨和火焰醉鵝。

如果回到山上她當然自己也能做，可惜這一路缺材料少炊具的，再說她現在是功德童子，能大搖大擺的干這個嘛，周圍來來往往都有人，萬一被看見了樂子就大了。

夭夭開始思索這一路十四年都不能吃肉是件多麼痛苦的事情，可是能天天看見孫悟空是件多麼快樂的事情……唉，還真是痛並快樂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