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1 結局

兩女跟在第五漪軒後面，他們走入一部通往頂層的電梯，葉飄零和酆錦明白這就是要去坐飛機了。

「隊長，我們現在要去哪？」酆錦問道。

「去等蘇離。」第五漪軒回道。

葉飄零和酆錦一個對視，他們都注意到第五漪軒說的是「等」，而不是「找」。

「隊長，你知道蘇離會去哪裡？」酆錦詫異道。

「呵，當你充分了解一個人之後，哪怕沒有預知能力，也只撲捉到她的生命軌跡。」電梯門打開，第五漪軒率先一步跨了出去。

「酆錦，就像你說的，外面天大地大。」

「但是，這個天大地大的世界里，蘇離會去的地方只有一個，那就是——回雁市！」

……

2028年3月10日，回雁市。

蘇離呆立在一棟廢墟前，看著那黑煙寥寥，才熄滅沒多久的火焰，痛苦得無以復加。

「晚了一步。」魯維新道。

是的，晚了一步。

就是因為這一步，我與家人再次錯過！

蘇離捧著胸口，只覺得心中湧出一陣說出來的酸楚與悔恨，忍不住伏地而哭。

「這裡到底發生了什麼？」左祝環顧四周，這座依山傍水的小村莊如今已經被毀的不成樣子，似乎連地皮都掀開了一層。

「應該是一場爆炸，人為的。」魯維新對空氣中淡淡的火藥味十分敏感。

等等！

這混雜在火藥味里的是……

血？！

魯維新突然沖入廢墟，他從大庭院的花木下面扒拉出一個人來，大喊道：「蘇離，這裡還有一個活著的！」

內心一片茫然的蘇離陡然清醒過來，她手腳並用的從地上爬起來，朝著那個地方沖了過去。

看到那滿身被黑灰包裹，腹部血跡乾枯的男孩，蘇離的眼淚終於流了出來。

「子臻！子臻！」

「子臻你醒醒，是我啊，我是蘇離！」

「子臻……」

可是不管蘇離怎麼叫喚，男孩都還是昏迷不醒。

魯維新用手在他的脈搏上探了探，搖頭道：「不行了。」

「不——！！！！」

蘇離發出一聲悲傷的嘶吼，她把男孩抱在懷裡，一滴滴滾燙的淚水滴落在男孩臉上，混淆著灰跡劃出道道淚痕。

「子臻！子臻你醒一醒！我回來了！我是……陸熙離！！」

男孩的手指倏然一跳。

蘇離一驚之下，更加激烈的喊道：「子臻！子臻你堅持住！我拜託你堅持好不好！」

懷裡的男孩眼皮動了幾下，慢慢地，慢慢地，他睜開眼睛。

但是蘇離看到男孩的眼睛，眼淚卻流得更加洶湧。

因為這雙眼睛的瞳孔的已經渙散了，也就是說，他現在只是迴光返照。

「子臻。」蘇離再度喊道，不過與之前不同的是，這次她的聲音十分輕柔，似乎害怕驚擾了什麼。

「大姑婆？」男孩用他干啞的聲音問道。

「是！我是你大姑婆！我是……陸熙離！！」蘇離抱著男孩哭的上氣不接下氣。

雖然身份證上的名字是蘇離，但是在蘇離的母族卻有著一個陸家骨血不外流的說法，所以在母族的族譜上，她還有另外一個隨母姓的名字，那就是——陸熙離。

「天好黑，黑的我什麼都看不見。」男孩抬起手四處抓了抓，青天白日下他所能見到的卻只有一片黑暗，「如果你是大姑婆，那麼你還記得我五歲那年掉到村后的枯井裡摔斷了腿，三姑婆把我從井裡背出來的時候，你說過一句什麼話嗎？」

「我記得！我記得！」蘇離一個勁地點頭，點完后才反應過來男孩已經看不到了，她只能抽咽著說道：「我說……男人不哭。」

是的！

男人不哭！！

陸家的男人，更加不能哭！！！

男孩滿意地笑了笑，「大姑婆，你真的是大姑婆，大姑婆你終於回來了。」

「是啊，我終於回來了……」只是晚了。

淚水完全模糊了視線，蘇離用手背擦了擦，看到男孩臉上被淚水沖刷乾淨的地方浮現出一縷不正常的潮紅，她趕緊問道：「子臻，村子里怎麼了？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我爸媽呢？外婆呢？舅舅舅媽小姨小姨父還有小涵和小寶呢？」

蘇離的問題讓男孩臉上露出一種失落和茫然的表情。

但是下一瞬間，男孩的面色又立刻變白，根本不用魯維新和左祝提醒蘇離也知道男孩已經快不行了，她如果想要知道什麼就必須要趕緊問。

「子臻，子臻，快點回答我，大家到底怎麼樣了？」

男孩嘴唇翕動，隔了半響，突然一口鮮紅的血液從唇瓣中湧出。

他雙目無神的說道：「不要怪她……」

蘇離心中突然有種很不好的感覺，急問道：「不要怪誰？」

是他？還是她？

子臻到底在說誰？？

「大姑婆，不要怪她……」男孩沒有回答蘇離的問題，只是繼續又說了一句。

「子臻，你說的到底是誰？你讓我不要怪誰？」蘇離再度問道。

魯維新看了看男孩的表情，低聲道：「他已經聽不見了。」

「……」

蘇離一下子怔在原地，看不見了，也聽不見了，也就是說……

晶瑩的淚珠一滴一滴的沿著下巴往下落，掉在男孩微微張開的嘴裡。

突然的，男孩轉過頭來，雙目含光的看向蘇離。

他抬起手，覆上蘇離的臉頰，輕輕地說了一句：「女人……不哭。」

就在蘇離抬手準備去按住自己臉上那隻冰涼手掌的同時，男孩的手從她的掌心裡滑落，重重的摔落在地上，卻只發出一聲輕響。

「……」蘇離無聲的吸了兩口氣，倏然放聲道：「陸子臻！！！」

「嗚嗚嗚……子臻！子臻……嗚嗚……」

蘇離趴伏在男孩身上痛哭流涕，似乎要把她這兩年來所有的擔憂、委屈、侮辱、心傷、絕望……全部都哭出來。

魯維新和左祝站在一旁看著蘇離不斷起伏的雙肩，唯有沉默。

可是。

就在這時。

卻有一道溫和親切的男聲突然插入，打斷了這短暫的哀傷。

「哎呀呀，你們總算來了，可真是讓我一陣好等。」

聽到這聲音，蘇離的身體剎那間僵硬了，她扭轉過頭，看著背後的一男二女，臉上的表情複雜極了。

見到第五漪軒，魯維新還能保持理智，左祝卻氣怒至極，高喊道：「第五漪軒……」

「閉嘴！」第五漪軒一聲冷哼，屬於高階異能者的威壓傾瀉而出，將對面的三人壓得幾乎喘不過氣來。

「哼，就憑你們現在一階異能者的實力，也敢對我們大呼小叫？」葉飄零清冷美艷的臉上滿是譏諷。

「左祝，這是我和蘇離的事情，與你無關。」第五漪軒如此說道。

「我和你之間沒什麼好說的。」蘇離步履蹣跚的站了起來，但是她背後的那根脊梁骨卻挺得直直的，彷彿天塌下來也無法將其壓垮。

「呵呵……」第五漪軒一陣嗤笑，「那可不一定，有件事情你可能平時沒有注意，那就是你所居住的回燕市因為是工業重地，所以城市裡的天網系統是很完善的。」

「就算是你現在所站立的這個小村莊，幾條主幹道的電線杆上也裝有攝像頭。」

「而在你市中心那個家的樓下和這座祖宅的對面馬路上，兩個攝像頭都拍攝到了有趣的畫面。」

「那麼現在，你覺得和我之間有沒有話題呢？」

第五漪軒的話一句一句說得很慢，給足了蘇離思考時間。

他不急。

因為他知道勝利只會歸屬於自己。

所以這個時間他耗得起。

蘇離不笨，也許曾經兩點一線的白領生活磨滅了她動腦的熱情，但是在末世爆發后發生了這麼多事情，她如果還學不會思考那就是自己找死。

所以很快的，她就明白了第五漪軒的意思，對方手上有關於她家人的消息，而交換條件是……

「你想要怎麼樣？」蘇離問道。

在第五漪軒的眼中只有兩種人，有利用價值的和沒有利用價值的，所以他是絕對不可能平白無故的幫助自己。

「我想要的很簡單，那就是研究你。」第五漪軒看到對面三人暴怒的面色，又加了一句：「就像葉飄零和酆錦一樣，只攫取你的各項數據，而不限制你的人身自由。」

蘇離沉默了。

在她的心中，第五漪軒就是一個魔鬼。

那麼她要魔鬼進行這個交易嗎？

「蘇離，實話告訴你吧，你的父母都已經死了，而且是被人殺害的。身為女兒，難道你就不想知道兇手是誰，從而為自己的父母報仇嗎？」

第五漪軒扔下了一顆重磅炸彈。

蘇離那原本預示著生機盎然的瑩綠雙眸突然變成了濃綠色，在那一瞬間，彷彿有什麼在她的眼中萌發。

「這樣吧，我再加個限制條件，在你為自己的父母報仇之前，都得配合我的研究。而報仇之後，我們的合作就結束了，到時候天南地北，各不相干。」第五漪軒再道。

「好！」蘇離這次毫不遲疑的答應了。

她要報仇！

為自己的父母報仇！

為了報仇，與魔鬼交易又何妨？外公從小就教導過他們三姐弟，越是懼怕的東西就越要去接近，直至……無所畏懼！！！

對於蘇離的選擇，第五漪軒笑了。

這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由不得他不笑。

至於那個限制條件……

哈哈哈，有件十分有趣的事情將要發生了。

小七，不要太感謝我！

心情十分愉悅的第五漪軒打開了自己的筆記本電腦，同時調出兩個播放器分別播放著兩段不同的視頻。

然而看著那兩段視頻，蘇離的天……終於塌了。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