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甜蜜
袁清遠腦補了一下陸越澤學跳舞的情景,不禁打了個冷戰。
那畫面實在太美,讓人無法直視……
更何況這人明顯在吃醋,面對一個亂吃飛醋的人,只要給他個臭不理,讓他討個沒趣,他也就沒興緻再鬧下去了。
對上陸越澤那張裝出來的笑臉,袁清遠呵呵一笑,然後便沒了下文。
陸越澤有點不可思議,居然被無視了?
這才一個多月不見,他愛人的膽子好像越來越肥了。
目光朝前望去,看著袁清遠和那個不知打哪兒冒出來的野男人又聊上了,陸越澤倒是有點想笑,氣極而笑。
他摸出一支煙點上,一邊抽煙一邊觀察前面的人。
很好,有說有笑的,還挺歡樂的。
……
跟著他們一路走到火鍋店,沉默了半晌的陸越澤在選位置的時候,巧妙地把袁清遠和袁一安排在他的左右兩邊,而鍾滿和陳士銘則坐在了他們一家三口的正對面。
點完菜,鍾滿像往常一樣,準備幫袁一燙洗碗筷,可令他沒想到的是,陸越澤竟然早他一步提起水壺把袁一和袁清遠的碗筷細細地燙洗了一遍,那神情和動作都十分自然,就像照顧自己最親近的人一般,可落在鍾滿的眼裡卻有些突兀。
鍾滿瞅著陸越澤,幽深的眸子滿是探究的光芒。
腦子裡忽地浮現出一個大膽的猜測。
這人該不會想追求袁一的爸爸吧?又或者他倆本來就是一對情侶?
再聯想到以前袁一講得他們之間的事情,鍾滿愈發覺得自己的猜想應該八.九不離十了。
身為同性戀,他對圈內人有著非常敏銳的洞察力,誰是誰不是,幾乎一眼就能看出來。
他發現陸越澤看袁清遠時,眼中泛著一種獨特的柔光,分明是情人看情人才會有的眼神。
對於這個發現,鍾滿有種難以言喻的酸爽感。
如果這兩人真是一對,那他豈不是有兩個岳父了?
不過轉念一想,既然袁清遠是同志,估計也不會反對他和袁一的事情了。
想到這裡,鍾滿又樂起來,不就是多個爹嗎?只要不阻止他和袁一,隨便怎樣都行!
一頓飯吃了差不多一個小時,總的來說,大家吃得還算開心,只有陳士銘被小小的鬱悶了一下,因為他每次想找袁老師諮詢學舞方面的事情,坐在袁老師身邊的男人就跳出來將他的話硬生生地打斷,簡直莫名其妙!而且來之前就說好了今天由他來買單,他也想請袁老師吃頓飯算是聊表心意,以方便對方為他開小灶,可是那個姓陸的居然強行把單買了……
陳士銘有點煩躁,他最不喜歡欠別人什麼。他和陸越澤素不相識,可他卻吃了人家的飯,並且還吃得津津有味的,真是作孽。
欠別人的,沒法還回去,陳士銘心裡很不是個滋味,從火鍋店出來,他打算和袁老師把學舞的時間確定下來,順便交換一下手機號碼,以便日後好聯繫。可他都來不及把想法表達出來,陸越澤竟搶先一步把袁老師給擰走了,臨走前還剜了他一眼,眼中警告的意味十足。
陳士銘差點被慪死,向來只有他氣別人,什麼時候被人這麼氣過?如果不是袁一還在身邊,他恨不得爆粗口!
這邊,陸越澤一聲不吭地拉著袁清遠的手腕在街上疾走。
袁清遠發現他們走的這條路和舞蹈室是反方向,連忙喊道:「誒,等等,我們這是去哪兒啊?」
陸越澤腳下不停,「回家。」
袁清遠一頭霧水,「無緣無故的回家幹什麼?」
陸越澤硬邦邦地吐出兩個字,「干你!」
「……」袁清遠抬頭看向眼前的男人,目光停駐那張冷峻的側臉上,緊繃的肌肉與緊抿的薄唇,使得原本就稜角分明的面部線條更加鋒利,再配上他身上散發出的低氣壓,足以讓人望而生畏。
「你、生氣了?」小心翼翼的口吻。
「托你的福,氣得不輕。」
陸越澤的語氣依然寡淡,袁清遠聽了心裡直發憷。
他了解這個男人,對方越生氣反而越平靜,他把所有的怒火積壓在心底最深的地方,一旦找到引爆點,後果不堪設想。
「你不要生氣啊。」袁清遠抽出手,主動挽住他的胳膊,「我們這麼久沒見面,應該開開心心的,何必為了一點小事動氣呢?」
「小事?」陸越澤斜眼瞥過來,「老婆都要被人搶走了,還算小事?」
「胡說八道。」袁清遠笑著擂了他一拳,「誰是你老婆。」
「孩子都幫我生了,還不是我老婆?」
「……」這話說得好有道理,袁清遠竟然無言以對。
獨自沉默了一會兒,為了哄他開心,袁清遠妥協道:「好吧好吧,我是你的老婆,別生氣了好不好?」
陸越澤嘴角微揚,面色緩和了許多,然後把話題拉了回來,「那個人對你沒安好心。」
「陳經理嗎?」袁清遠解釋,「他只想跟我學跳舞,沒那方面的意思,是你想太多了。」
「是么?」
「是的,他親口跟我說的。」
「他要真動了歪心思,也不會說給你聽。」
袁清遠深吸了口氣,「好吧,本來有些話我不想說的,感覺特難為情,他想學跳舞的原因,其實只是羨慕我的身材,僅此而已,他說我就像……男、神、一樣的存在……呃、好尷尬……」
「……」這回輪到陸越澤無語望天了。
意識到自己這醋吃得太過了,他止不住低聲笑起來。
同樣的,他也明白了袁清遠對於他的重要性,那是不可取代的,幾乎佔領了他整個生命。
他很慶幸這二十年來袁清遠沒有一個伴侶,把身心完完整整地留給了他。否則,他會妒忌,會發狂。這個人是他的,獨屬於他一人,任何人都不能染指。
袁清遠見他突然笑了,不由得問:「你笑什麼?」
「老婆太吃香,都成男神了,我不該笑嗎?」
「瞧你這陰陽怪氣的。」袁清遠橫了他一眼,「我只是和別人說幾句話,你就跟灌了一罈子千年老陳醋似的,你叫我以後怎麼跟人正常來往?」
「那就不要來往了,待在家裡,我養你。」
瞧著陸越澤那副霸道總裁的模樣,袁清遠只送他一個字,「屁!」
話已經說清楚了,誤會也解開了。袁清遠下午還要排舞,沒工夫和他瞎鬧,轉了個身,直接朝舞蹈室走去。
陸越澤很狗腿地跟了上去,總之是袁清遠在哪兒,他就跟到哪兒。
他給自己放了一個小假,回國之前他就決定了,這次必須拋開工作,一心一意地陪著袁清遠。
說真的,他很久沒有這樣放鬆過了。這些年,他就像一台永動的機器一般,每天除了工作,根本不做別的事情,從不給自己一丁點休閑的時間。
他的唯一的老友,也就是鍾滿的小叔,沒事老愛挖苦他,說他一沒伴兒、二沒孩子,拼了命地掙這麼多錢留給誰用?
有時候,他想想也覺得可笑,他縱有家財萬貫,可這些錢對他來說毫無意義。倒不是他視金錢如糞土,而是他沒有花錢的**,他的心早就死了,如同一潭死水般,任何事物都激不起一絲漣漪。
他打算把掙來錢全交給他的父母,可那老兩口並不接受他的好意。
他的父母愛他,只希望他能好好的,徹底走出當年的陰影。
所以他一直覺得自己很可悲,支撐他活下去的理由是掙錢和年老的父母,可是當他把錢掙來后卻沒地方花,而且他的父母也不願隨他去國外生活。故土難離,人到老年更是如此,他們離不開自己的家鄉,況且他們也有養老金,不需要他的照顧。
他獨自一個人漂泊在遙遠的海外,真的過得就像行屍走肉一般。無憎無懼,無悲無喜,甚至無欲無求。
不過,現在好了。他的愛人回到了他的身邊,他們還有個孩子,他突然找到了生存的意義。前二十年他的人生雖然很不像個樣子,至少他沒有頹廢、消沉下去,他掙來的錢足以讓他的愛人和孩子這輩子衣食無憂。
他感覺他的世界逐漸明亮起來,原來所擔憂的問題也迎刃而解。
他這輩子最愧對的就是他的父母,他沒有像平常人那樣結婚生子,為家裡傳宗接代,這就是他給他父母最沉重的打擊。
不知是哪一年,他回國過年,他的父母見他這兩年挺正常的,就給他安排了一門親事,出於愧疚,當時他也答應了下來,只是去了之後他才發覺,他已經喪失已經喪失人際交往的能力。他感到不可思議,他在工作上可以面對各種各種的客戶,私下裡卻無法和人正常的交流。相親對象問他有什麼愛好,平時喜歡做什麼,等等,他全答不上來,這門親事也自然黃了。
現在他有了袁一,對方身上流著他的血,是他們陸家的孩子,讓袁一認祖歸宗,便是對他父母最好的安慰。
……
兩人並肩走在回舞蹈室的路上,陸越澤看著身邊的男人,那張俊秀的臉龐就像看不夠似的,牢牢地吸引著他的目光。
一陣微風拂過,吹亂了對方額前的碎發,陸越澤不自覺地伸手將他的頭髮捋順,而後對上他望過來的明眸,輕輕一笑,「陸太太,你什麼時候跟我回去見見你的公婆?」
溫潤的聲音隨風入耳,袁清遠愣在當場,心如鹿撞,砰砰直跳。
眼前的男人溫柔得不像話,無論眼神還是表情都流露著纏綿悱惻的愛意,那樣直白不加掩飾的愛,令袁清遠不自覺地羞紅了臉,還有那愛稱,陸太太……
袁清遠暗自偷笑,雖說有點肉麻,但他竟意外的喜歡。
緩過神后,袁清遠假意咳嗽了兩聲,「你想帶我見家長啊?突然帶個男人回家,你不怕你父母被氣暈啊?」
「不怕,他知道我的性取向。」陸越澤想了想又說,「也可以這麼理解,他們以為我會孤老一生,我如果帶個伴兒回去,不管是男是女,他們都會接受的。」
「你到底做了什麼?你的父母都對你沒要求了?」
「別扯開話題,你到底去不去吧?」
「嗯……去。」
陸越澤伸手攬住愛人的肩膀,眼中溢滿了笑意。
他並不打算將自己的過去講給袁清遠聽,那樣沉痛的往事,他自己知道就行,沒必要說出來大家一起承受。既然是往事,便讓它過去吧,他注重的是他們的未來。
回到舞蹈室,袁清遠換好舞蹈服,很快便投入到工作里去了。
陸越澤閑著沒事,索性搬了一把椅子,坐在舞蹈室門口,欣賞愛人跳舞。
袁清遠跳起舞來向來專心,即使被人直勾勾地看著,他也絲毫不受打擾,該怎麼跳就怎麼跳,舞步一下都沒亂過。
可是他的學員卻跳得亂七八糟的,一會亂了節奏,一會兒踩到腳,經常跳錯舞步。
袁清遠很納悶,他帶的這個班全是高級學員,有幾個跟他學跳舞學了四五年,很少會犯這種低級的錯誤,今天這是怎麼了?
一連跳了大半個小時,好像沒達到預期的效果,袁清遠仔細觀察了一番,總算找到了原因,這些學員把注意力全放在坐在門口的人身上,特別有幾個女學員,看得眼睛都不眨,哪還有心思跳舞?
袁清遠瞅著那個罪魁禍首,心裡悶悶的,長那麼帥幹什麼?只會招蜂引蝶!
一堂課結束后,大家都去休息了,坐了半天陸越澤也坐累了,他站起來活動了一下筋骨,隨後走到袁清遠的身邊,無話找話說:「我發覺你這個老師當得很不容易。」
「為什麼?」
對上愛人疑惑的目光,陸越澤淡淡道:「一群學員在下面跟群魔亂舞似的,你還教得挺帶勁的,心真大啊。」
袁清遠:「……」
哈!
跳得不好,難道怪我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