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7.第一百三十六章

137.第一百三十六章

雲霄之上,碧泱宮內。

徐意山冷著臉將手中的紙箋遞給坐在對面的人,「慕御侍,這真是你寫的?」

「長慕農眷共麻衣,但許參辰去商宿……」慕清迤一不小心就將紙箋上寫的文字念了出來,但還沒念完就停了下來,不敢再接著往下看去——

這短短的幾行詩句表面上是在表達心中的愛慕之情,實際卻是在抒發難平的怨氣。明眼人都看得出,「慕」和「許」是「慕御侍」和「許御侍」各自的姓,而商宿是指東官蒼龍七宿中的心宿,其與參宿在夜空中此出彼沒,彼出此沒,永不得見。這正如他們之間的境況,雖曾在剛入宮時立下「共麻衣」的誓言,如今卻只能落得在宮內遙遙相望,不能相守。

「究竟是誰如此大膽……」慕清迤忍住立馬就將紙箋撕碎的衝動,咬牙道:「竟敢模仿我的筆跡作詩,還敢將之寄予你?」

「我如何知道?」徐意山隱隱覺得此事頗有些蹊蹺,「還好你早已屏退左右。此事若是傳出去了,必將使你我受到嚴懲。」

「許御侍,」慕清迤冷笑著說,「你若是尚有一絲羞恥之心……知道皇上會重罰你我,之前就不會如那般行事。」

「如哪般行事?」徐意山挑起半邊嘴角,「我只是情難自禁罷了。再說了,你以為洛帝會對我們之間的事一無所知?」

「你我之間,明明清清白白!」慕清迤睜大了眼睛看他,黑白分明的眸子還和從前一樣亮得驚人。他本來有些慍怒,可是對著這人的臉無論如何都說不出重話,反倒是被眼前人的笑容引得臉頰發燙。他只能將手中的信紙揉成一團,緊緊攥在手心,就好像已經將眼前人的心揉碎了捏在手裡。

「也不知道之前是誰天不怕地不怕,如今卻被區區幾句詩嚇得坐立難安,連忙找我問罪來了。」慕清迤微紅著臉說。

徐意山見他明明臉紅心跳難以自抑,卻還要跟自己假裝正經,只覺此人在與自己重逢后似乎是變得蠢了些。仇敵愈發愚蠢當然會令他感到萬分愉悅,可是這種快樂永遠只能停留在他刻意偽裝的笑臉上,摻雜在虛假的甜言蜜語中,終究在內心深處折磨著他。

「我之前說不怕,是因為我們沒有實際的把柄落在別人手裡,虛虛實實,恐怕連洛帝都分不清是真是假。但這詩就不一樣了,若在宮中傳開,便是坐實了罪名。」

「看來是有人想置我們於死地……」慕清迤用扭曲的手指抓著衣襟,白皙的面容上紅潮盡現。他竭力不去理會自己身體的變化和心中的不安,急切地問:「那你認為這次的幕後主使是誰?」

「慕御侍,你的身體似乎有恙?」徐意山的目光在他的臉上和被凸出的肚子遮擋的胯/間來來回回數次,最後竟得出了一個令他自己有些難以置信的結論:慕清迤並不只是因為迷戀自己才會面上泛紅,而是實實在在地在對自己「發情」!

更糟的是,當徐意山正要起身質問他的時候,忽覺一陣熱流正在向他的那處匯聚,讓他的臉上也不由得一紅。他看見慕清迤面色尷尬地拉扯著寬鬆的長袍的下擺,大概是想遮掩身/下的異狀;隨後又扶著肚子,搖搖晃晃地想站起來……

「你瘋了?」徐意山忍不住吼他,「你對我下藥?」

「不是我。」慕清迤雖然眼中一片濕潤,可是臉上除了有欲/望的痕迹之外就只剩下茫然之色。他本來已經差不多站起身了,卻被這人吼得不由得腿腳一軟,一下子跌坐在了地上。

徐意山見他摔倒,眉頭一皺,立馬就站了起來。但當他看到慕清迤用雙手護著自己的肚子的模樣,他的心裡就只剩下了厭煩——這情形跟此人之前在碧泱宮的露台上摔下去那天太過相似——他害怕今次又是另一個局。與此同時,他還難過地發現自己已被洛帝害得根本沒辦法硬起來,就算被下了催/情的藥物都是如此。

「廢物!」他罵了一句,卻不知道到底是在罵誰。他的語聲僵冷,堪比寒冬臘月:「可惜了,你所希望的事情永遠都不會發生。」

「什麼意思?」慕清迤忍著痛抬頭望他,眉宇間似哀似喜。

徐意山邁開步子走到他身邊,伸出右手捏住他的下巴,忽然低聲笑了起來。慕清迤許久沒見過他笑得如此開懷,亦是如此真實,連眼角都露出了几絲淺淺的笑紋。

「原來你也不是完美之人。」慕清迤盯著他眼角淡淡的笑痕,低聲道:「鏡中花雖美,卻終究會凋謝……」

「所以何不趁著大好春光,及時行樂?」徐意山用手指輕撫他發燙的臉頰,但還沒摸多久就被慕清迤用雙手給按住了。慕清迤死死地抓著他的手,貼在自己溫熱的頸側,用滿懷渴望的眼神望著他。

「我恨你……」他低喘著,不斷上下起伏的單薄胸膛和滾圓的肚子卻訴說著與言語完全相反的渴求。

「可惜了。」徐意山又說了一遍這三個字。他朝跪坐在地上的人粲然一笑,果斷抽走自己的手,而後抬腳朝他的胸膛狠狠踹了過去!

慕御侍這下痛得連喊都喊不出來了,只能奄奄一息地弓著身子側躺在地上,卻還蜷曲著手指抓著他綉著零星幾朵白玉蘭紋樣的袍角,如同將死之人般斷斷續續地□□:「你竟……救我……救……」

徐意山埋首往自己腳邊上一看,這人手上抓著的白玉蘭可不正是小范生前愛種的花么——小范是在他身邊服侍得最久的宮人,卻被人害死在碧泱宮裡。人死如花謝,彷彿都是一眨眼間的事。少年被淹死後青白浮腫的面容逐漸浮現在他眼前,難得碧泱宮的湖水依舊如此清澈碧綠。

他淡淡道:「可惜了,你已經無藥可救。」

……

碧泱宮秋日的景緻雖說比不上霞飛宮內楓林如火,濃艷旖旎,但也稱得上是水木明瑟,有種獨特的清凈之美。當然此種美景在前殿光禿禿的露台附近是看不見的,只有往露台後面的後殿方向走才能得見渺渺煙波秀澤,得享款款落英繽紛。

所謂的落英指的便是後殿門口的花園裡種的銀桂。此花花色近白,花瓣時而在秋風過後如雪片般紛紛落下。當洛帝同秦昭等人踏入桂花林的時候,銀桂的花瓣已經鋪了一地,淡香幽幽。可是此時闖入桂花林的一行人明顯毫無心思賞花,匆匆的步履將地上的桂花踏碎,碾作塵泥。

「你若是敢騙朕,朕定當要了你的項上人頭。」

「回稟皇上,絕不會錯的。慕、許二人已在後殿共處一個時辰有餘……」秦小侍說著,只覺後頸陣陣發涼。他伸手一摸,原來是有桂花瓣落入了自己的衣襟內。就在他偷偷低頭去撈衣襟里的花瓣的時候,走在前面的洛帝和樂公公幾人都停了下來。

秦昭抬頭一看,原來是前方花林深處出現了一抹人影,墨發玄衣,在白色的銀桂間顯得尤為突兀。他的心裡還沒來得及「咯噔」一下,就見那人轉過了身——

「許……許御侍……」

不斷飄落的桂花瓣阻擋在他們之間,令這人的容貌顯得有些模糊,可是那雙眼睛是在場的每個人都忘不了的。秦昭覺得倚在桂樹邊的許御侍定是仙人無疑,但盯著自己的眼神著實駭人——目光如電,眼神中似乎藏了兩把尖刀。整個人亦如一柄未出鞘的寶劍,與自己上次在霞飛宮中見到他之時判若兩人。

「你一個人在此等朕?」

「是。」

「等了多久了?」

徐意山任由洛帝靠近自己,抬手將自己肩上的花瓣拂去。他看見後面的秦小侍的面色有些發白,於是愉悅道:「我讓碧泱宮裡的其他人都去伺候慕御侍了,他目前生不如死。」

「你傷他了?」

「我只是將他踢開了。踢的胸口,不是肚子。」

聞言,洛帝用雙手按著他的肩膀將他壓在樹榦上,狠狠道:「那踢開之前呢?是他勾引你?還是你勾引他?」

「我們都被人下了葯。」他的語氣十分輕鬆,「皇上你不用懷疑我。你已經讓我變成了活閹人,我是無論如何都硬不起來的。」

洛帝不由得伸手去摸他那處,皺眉道:「朕又沒有真的閹了你。你此處完好無損,何愁不能再派上用場?如今就連懷有身孕的慕氏都對你傾心不已,恐怕宮內其他人更是願任你為所欲為!」

徐意山見他竟然當著眾人的面對自己動手動腳,還將頭埋在自己的頸窩,有欲行不軌之勢,連忙道:「慕御侍受傷了,你不去看看他?」

「朕早就看清了他是什麼樣的人。」話雖如此,洛帝還是命人去傳了御醫過來,「只要朕的龍種平安無事,慕氏今後便是被你弄殘了,朕都不會覺得有絲毫可惜。」

秦小侍見不遠處桂花樹下的兩個人摟得越來越緊,內心慌亂之餘又忍不住想看個仔細。可是,樂公公和幾個侍衛就擋在他的面前,他只看見有一件黑色的外袍被扔在了地上,上面沾了好些潔白的桂花瓣。

秦昭不明白戚妃侍給自己的「催/情香」為何沒有在許御侍身上奏效,更加難以猜透皇上的心思。當幾日後被請到掌刑司的時候,秦小侍才幡然醒悟,原來不是那催/情香無用,而是他用在了錯的人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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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樣的男妃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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