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沒有如果

到了八點，除了幾個在外地工作的同學和還忙著授業育人的老師之外，都基本到齊，差不多來了40個。木噓蓉他們幾個在邊上的一桌坐下，聽完班長說了幾句大概是久別重逢實屬難得一些檯面話就開始自由發揮了。

木噓蓉對於這些高腔調的話從來都是拒絕的，從來都不予理會，何況他與班級里大多數人都未曾有交集，想來以後更加不會有，不必浪費閑情去想著傷春悲秋的事情，也不會因為班長的一番言語讓他覺得聚會更加有意義。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圈子，木噓蓉的圈子只有7個人，他不想跳出圈子。

然而七個人的劇本，卻被人落下了一筆。

。。。

世上每一處都存在對立，有人歡喜便有人憂；有人繁華便有人落寞；窗外沿江南岸燈火輝煌，北岸寂寞如雪；屋內半桌火熱如夏，半桌冰冷如冬。也許是不甘心被無情忽視，坐在木噓蓉對面的一個男生端著酒杯站了起來，說道:「同學們，難得我們能聚在一起，來，一起走一個」。

聚會已經持續了十來分鐘，木噓蓉沒有關心過除了他們七個之外還有誰，這一句倒是提醒了他，聚了聚有些泛散的目光，仔細看了看同桌的幾位。除了說話的這個男同學外還有2個女同學，一個是班花張影，另一個女生坐在兩人中間。由於驚訝她為什麼會在，木噓蓉舉杯的動作有些滯后，微微側頭向旁邊的鐘慧小聲問道:「她怎麼會來」。

「她現在是**的女朋友」。鍾慧回答道。

這位女同學，木噓蓉自然是認識的，不僅是認識，還是他的初戀。他們是快畢業時才在一起的，在場的幾人除了好基友鍾慧知道這一段故事，其他人並不知道。兩人交往了兩年，後來由於各種原因分開了。如今木噓蓉不覺得他們之間還有多深的情感，但終究是初戀，多年後再見面總有些情緒在裡面。

謝暖軒是木噓蓉隔壁班的，依木噓蓉的性格他們之間應該不會有什麼交集，他能夠認識謝暖軒也是拜鍾慧所賜。畢業前一段時間裡，鍾慧在追隔壁班的班花，而謝暖軒就是那個班花的閨蜜，高考前四人在一起吃了幾次飯，最後鍾慧沒有成倒是成就了木噓蓉和謝暖軒。由於年少的懵懂與對男女之事的好奇，還不知道什麼是愛情的他們，固執的認為可以為對方放棄所有，幻想著他們可以走的很遠。

不成熟的感情終究抵不過距離和時間，分手時木噓蓉情緒低落了很長時間，過後他總結出了一個大家都知道的結論，愛情讓人失去理智。為了不讓這種情緒再度讓自己沉淪，他選擇了漠視一切人或事，在那之後很長的一段時間裡，他偏執的認為他的冷漠其實很好。

木噓蓉與謝暖軒分手之後就沒有再聯繫，曾經不分彼此的兩個人想來應該不會再見。此時再見到謝暖軒，在木噓蓉的心裡還是有些觸動，這種感覺就如同小時候愛吃的棉花糖看到別人拿在手裡，有種甜蜜后的苦澀。

今晚謝暖軒穿著緊身上衣和短裙，將身材勾勒的淋漓盡致，年少時的清純淡然無存，代替它的是性感與妖嬈。木噓蓉的目光落在謝暖軒身上時，謝暖軒也正好看著他，目光短暫的交匯便離開，有些尷尬和無奈。

在久別重逢的氣氛渲染下，平時不怎麼喝酒的木噓蓉，也多喝了幾杯。期間他們7人向老師敬了回酒，就再無其他，依舊自顧自的聊著火熱。

酒未醉人，人自醉，不知是因為江南舊故還是因為江北的新交。

江風入窗來，木噓蓉覺得頭髮暈，於是起身去衛生間洗了把臉，靠著洗漱間外的牆頭點了一支煙，淡淡的煙霧讓他腦子有些迷糊。

「你胃不好就不要喝那麼多酒。」

木噓蓉抬起頭，看見謝暖軒站在洗漱池邊，正看著鏡子里的他。

「多年前的事，你還記得」。酒勁上頭，沒來由額冒出這麼一句，讓木噓蓉覺得有些失態，腦子頓時清醒了幾分。

「我對於你又記得多少」。話裡帶著一絲哀怨。

木噓蓉沉默了片刻，讓自己冷靜一些，淡淡說道:「這幾年過得可好？」

「還行」。

「那就好」。

「我和**要結婚了」。謝暖軒轉過身來，看著木噓蓉的眼睛。

他們在一起時，謝暖軒喜歡盯著木噓蓉的眼睛，而木噓蓉總是閃躲，不敢與她正視。此時，木噓蓉卻沒有閃躲。

「恭喜你，祝你們百年好合」。話說出口，他心裡有些微酸。

「你沒什麼話要說」。

「都已經過去這麼多年，我們要往前看」。

謝暖軒苦澀一笑，道:「我們的婚禮你來么。」

「有空會去」。

有空便是並不在意結婚與否，會去就是已經放開。聽著話里意思，謝暖軒回頭看了木噓蓉一眼，臉上笑容未斂，便轉身走了。木噓蓉看著她的背影並不知道此時的她視線已模糊，微微抬頭的傲嬌只是不讓眼淚往下流。

待木噓蓉回到座位時，場面已經白熱化，班長正在組織同學們玩起遊戲。規則比較簡單，就是每人手裡發一張撲克牌，班長隨機說兩張牌，被點到的人不論男女可以選擇喝一杯交杯酒或是一起唱首歌。木噓蓉桌上的牌是紅桃3，想來自己應該不會這麼點背被點到，就要了一杯酸奶潤潤胃。

班長點到紅桃3時，他還在和鍾慧討論晚上是不是要讓小芸來接他們。小芸是鍾慧的女朋友，相處了3年，是一名護士，在市立醫院上班，今晚正趕上晚班就沒有跟來。他們討論的準確說不是小芸會不會來接他們，而是小芸看到一生酒氣的鐘慧會不會讓他跪一夜的鍵盤。

被抽到的是紅桃3和方塊7，紅桃3是木噓蓉，方塊7恰巧是同桌的班花張影。幾個老是想著怎麼捉弄木噓蓉的死黨，自然是在幸災樂禍，一些男生眼裡卻滿是嫉妒。

交杯酒木噓蓉拒絕的，一方面今晚他確實喝了不少，另一方面和一個陌生女生交杯他內心有些抵觸，儘管是個美女。他皺了皺眉，剛要選擇唱歌，班花張影卻搶在他前面說道:「小女子酒量不佳，給大家唱首歌吧，噓蓉同學你看如何」。

這樣的選擇正合他的意，點了點頭，那些看著眼紅的男生也瞬即釋然，大多是抱著能聽女神唱回歌也不錯的心態。

「噓蓉同學，你會唱什麼？」

張影的聲音很清亮，略有些沙啞，雖然房間里比較吵雜，卻清晰的傳到他的耳朵里。

木噓蓉喜歡聽歌，但要說唱歌卻不行，能唱下來的真沒有幾首。他嗓音比較低，調高的唱出來基本就是鬼叫，以前和鍾慧去ktv來來回回就唱那麼幾首，唱的最多一次就好和只要有你，想了想就說道:「只要有你或者一次就好」。

張影沒有扭捏，說道:「只要有你吧」。

音樂伴奏緩緩想起，房裡頓時變得異常沉靜，只剩下木噓蓉和張影的聲音在回蕩。

。。。

誰能告訴我

有沒有這樣的筆能畫出一雙雙不流淚的眼睛

留得住世上

一縱既逝的光陰

能讓所有美麗

從此也不再凋零

如果是這樣

我可以安慰自己

在沒有你的夜裡

能畫出一線光明

留得住快樂

全部都送去給你

苦澀的味道變了甜蜜

從此也不用分開

相愛的天和地

還能在同一天空

月亮太陽再相遇

生命中只要有你

什麼都變了可以

讓所有流星隨時都相遇

從此在人世上演

沒有無奈的分離

我不用睜著眼睛

看你遠走的背影

沒有變壞的青春

沒有失落的愛情

所有承諾永恆的像星星

。。。

很多年之後，鍾慧還會時常和木噓蓉提起這場對唱，問他當時可有所觸動，如果沒有遇見趙雨晴，他會不會選擇與張影唱一輩子的只要有你。

木噓蓉的回答只有四個字。

「沒有如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