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京城這戲台

妞妞身子晃了晃，問道：「呵呵，今兒起風了，沒聽清！你，說什麼呢？」

聲音輕如風又縹緲似煙，卻又一字一句深深地烙印在眾人心頭，小多子此時就覺得身上有如泰山壓頂，不是主子的威勢而是那份小心和脆弱。

可，小多子閉上了眼，他不得不讓主子知道，這種情況下京城那邊肯定亂了，而且他都能預計到皇位爭奪的慘烈，可最後，無論是誰贏，主子和小主們絕對是最危險的，他不想讓主子知道皇上的噩耗可也不得不讓她知道啊！

小多子按壓下自己驚恐的心小聲說道：「主子，由於我們的消息比較滯后，離皇上失蹤已經好幾個時辰了，還請主子儘早準備，就算為了小主子……」

「小多子！」

妞妞打斷了他的話，定定地看著他，然後問道：「如果，你主子我被人害了，你打算如何？」

小多子抬頭看了看自己的主子，從她的眼裡看到了真誠，突然笑了起來點了點頭說道：「奴婢明白了！」

隨即苦笑了起來，「如果主子被人害了，奴婢一定誓死追隨，因為奴婢沒有為主子報仇的能力啊！」

是呢，能害主子的人定是非一般人，話本上那些忍辱負重為主報仇的戲碼都是糊弄人的，連他都知道斬草除根，何況那些人呢？

其她幾人也都想明白了，是呢，無論自己等人是不是現在背棄主子，就是為了永絕後患他們也不會留下自己等人，且，如果她們中途跑了，不管她們有沒有聯繫家人，他人也不會相信的，也許還會連累家人！

妞妞看著眾人的神情，繼續說道：「我如今的一切都是皇上給的，他去了，我們陪葬也應該的，就是可惜了三小呀，還那麼小呢，不過如果苟且的活著，還是讓我來給他們選擇有尊嚴的離去吧！」

眾人都絕望了，妞妞搖了搖頭，其實她只是想要讓她們明白自己的處境做好必死的覺悟，省得為了所謂的一線生機而做出什麼事情來，畢竟人心最難測，現在見目的達到，她又安慰道：「也許沒有我們想得那麼悲觀，或許，現在皇上已經回宮了呢？只是我們這兒的消息滯后罷了。」

「但是無論結果是好還是不好，我們現在還是要準備的，別最後皇上回來了，我們卻自己折騰完了！」

「首先，小多子嚴密地看著隆科多的動向，隨時彙報；其次，我們一定要當做什麼消息都不知繼續該吃吃該喝喝；最後，從現在開始，那輛馬車拉進我們的素娥園，就放在三小的門前，而我們的槍支都放在隨手可拿的地方，彈藥始終裝滿！別忘了，我除了是皇上的側福晉還是鈕鈷祿.雪淳的親妹妹呢！」

看著絕望的眾人，眼底又恢復了一絲絲希望，但是更多的是豁出去的神情，妞妞笑著撐了撐懶腰，抬頭卻看到了近乎滿月的月亮，暗嘆——雪淳，你參與了嗎？

晃了晃腦袋清醒了一點之後，淡淡地說道：「歇著吧！」

這天夜裡，妞妞根本沒有睡好，一會兒看見滿身鮮血的胤禛遠離自己而去，一會兒又看見自己哥哥愧疚的眼神，一會兒甚至看見福晉和那個只有一面之緣的小女孩拿著個刀子走向自己，最讓他接受不了的是，他的旭兒竟然被按在了一把龍椅上，而他的頭頂卻懸著一把大刀！

突然驚醒，想要呼喊，可是發覺自己的嗓子嘶啞難受，渾身軟綿，眼睛睜開都十分困難。

「主子，主子，您醒了？！」

「哎呦，我的妹妹呀，你終於醒了，否則我就要被人做成人彘了呀！」

感覺到嘴邊的勺子，下意識地喝了幾口，又咸又甜的溫水，對於嘴叼的妞妞來說，這實在不是個好味道，皺起眉頭睜開眼睛看向喂她東西之人。

四兒趕緊搖了搖頭無辜地說道：「你可別怨我，是你哥讓我這麼伺候你的，你不知道，你發燒那會兒，我一天要收好幾份指令，可都是如何給你降溫的！」

妞妞看了看屋子，沒見著其他人鬆了一口氣，同時也疑惑起來。

四兒能得隆科多寵愛的確不是無緣無故，至少那眼力見絕對有，趕緊說道：「你那幾個下人真是忠僕呀，你這一病三日，他們就輪番伺候你和你的兒女，就連我那麼盡心他們都不放心，總不會留你一人待著的，不過，現在你醒了，冬梅恐怕去端葯去了，這葯他們可從不離開自己的眼睛呢！」

妞妞笑了笑，她們的確都不錯，他們的主子真會看人！

突然像是想到了什麼，妞妞臉色難看起來，「三天？」那……看著安靜的素娥園還有仍在病中孤單的自己，神色暗淡了起來，看來那邊沒有什麼好消息呀！

四兒好似沒有看見妞妞的暗淡，仍然自顧自地說：「你不知道呢，京城現在可亂了呢，還是我們這兒安靜，且『主子』可是把這圓明園布置成了鐵通一片了，就連咱們吃的東西都放了能吃半年的份量在地窖里，所以，外面是什麼人都甭想進來！」

妞妞看著四兒那副嘚瑟像，沒有誇獎也沒有打擊，只是淡淡地說了一句：「裡面的人也出不去！」

四兒突然一愣，尷尬地摸了摸鼻子，張了張嘴想要說什麼，可是卻被妞妞打斷了，說道：「你告訴他，我信他！」

四兒突然覺得囧了起來，自己準備了一肚子的說辭，結果人家根本不需要，直接說出了自己想要的結果，按理說自己應該高興，畢竟完成了任務，可為什麼就是那麼不得勁呢？

妞妞沒有關注四兒的那點小糾結，就著枕頭自己靠了起來，就從這點也看出來這個四兒真不是個照顧人的料子，直奔主題問道：「京城如何？」

四

兒一聽，兩眼方亮，這說八卦她可在行了，趕緊說道：「你知道嗎？皇上去……咳咳，失蹤那天，德妃就叫嚷著立新君，想要推十四貝勒上位，太搞笑了！」

看著妞妞仍然沒有半點波瀾，訕訕地摸了摸鼻子，也不說其它廢話了，就繼續老老實實地說道：「只是，她實在高估了她的能力，哼，這麼些年，內務府的烏雅氏在宮裡面能給她各種方便，她以為這天下也能認這種方便？這不，榮妃就突然到慈寧宮康熙爺屋前哭訴，把德妃當年害了他皇嗣的證據都帶上了，甚至太醫院的一個御醫都證明那六阿哥可是德妃自己害的，為了就是栽贓當年的佟佳氏！」

「這招毒呀，前段時間不是說『唐武之亂』嗎？如果讓十四當皇帝，那不正坐實了這事了？」

妞妞點了點頭，這德妃真是作呢，自己的四兒子現在生死未卜，她卻想要小兒子趁機奪權，活該！

大概是感知到妞妞的興趣，四兒更來勁兒了說道：「你知道嗎？德妃最後被也搬到慈寧宮就近照顧康熙爺的皇太后給降了妃位呢！這太后也真是個能人，這德妃，哦，應該是德貴人，如果想要得到尊榮，只能希望皇上平安了，母憑子貴到時或許還能翻身！」

妞妞呼吸一窒，心好疼呢！

四兒一看，暗罵了一下自己，真想抽自己一個耳光，趕緊岔開話題說道：「妹妹，你可知不僅僅是德妃，就連皇上的福晉烏拉那拉氏也差點被刑部捉拿歸案呢！」

妞妞側頭看了一眼四兒，福晉？

四兒看著妞妞總算正眼看了一下自己說道：「是呢，原來她可不像表面那麼賢惠大度，直郡王的岳父張佳總兵知道吧？就是那個圍住圓明園的那個大鬍子將軍？」

妞妞翻了個白眼，自己只是發燒昏迷了三天不是三年！

四兒笑道：「他前段時間當值時抓到一小偷，結果審問時竟然翻出了大案，而且還和你有關呢！」

妞妞眨眨眼，用手指了指自己，好似在確認是她？

四兒很是同情地點了點頭，說道：「那天，皇上去側福晉烏雅氏時，你不是突然流產了嗎？其實，那不是你不小心而是人為的！」

「原來是福晉怕你母憑子貴又想奪了你的孩子，所以，她就設計那人去往九貝勒的香囊里放上了麝香和藏紅花，然後又請你去水榭歇歇，讓你中毒在先，后又聯合年小蝶糾纏皇上氣你在後，最後，你就……唉！」

妞妞突然抓住了四兒的手，可到嘴的疑問卻咽了下去，自己流產了？她怎麼不知道！

四兒以為妞妞是疑惑年小蝶，趕緊說道：「那年小蝶現在可是風光的不得了呢，聽說，她不畏強暴毅然出庭作證福晉的威逼利誘，在京城不僅是個才女、美女還是聖女呢，更是直郡王府的座上客呢！」

「而那年羹堯也是個吃裡爬外的，皇上的奴才卻就差賣身到直郡王那兒了！」

妞妞點了點頭，看來京城這戲台該上的丑角都上台了呀，不知主角何時登台？不過，那時恐怕也就是落幕的時候了吧？

「主子，葯來了，喝點吧！」

冬梅端著葯進了屋，小心翼翼地說著話，生怕又刺激到自家主子了！

妞妞看著已經沒有多少白煙卻還冒著絲絲熱氣的溫熱葯碗以及旁邊的漱口水還有一碟子腌制酸梅，笑了笑端起碗咕嚕咕嚕一口氣喝乾，她現在不是任性嬌氣的時候，她要堅強起來迎接最後時刻，只是，已經靜下心來的妞妞總覺得哪兒不對，心有疑惑時摸了摸自己的胸口，恍然想起那個自己雖不能進可還能感知到的空間，自家爺真得出了意外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