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6章 新婦敬茶
琳琅閣與梨香苑僅一湖之隔。湖水清澈見底，色彩碧綠，從高處望去彷彿一塊通透的翡翠嵌於東院幾座院落之間，因此得名為翡翠湖。
湖上建了四座橋，布局嵌合風水，乃是琳琅城初代城主以重金聘請隱士風水師設計的。
連接琳琅閣到梨香苑的這座橋名為青龍橋，橋上隨處可見雕刻名師的匠心巨作，特別是那橋面，雕刻了一朵朵或含苞待放或嬌俏艷麗的牡丹，許多嬌憨可愛的錦鯉匿藏在花中戲耍，叫人看了不止賞心悅目，實際還起到了防滑的作用。
雖說剛剛在房中，兩人已說破了身份，但在此時是要去給太老夫人問安，順便見見瞿氏家族親戚，茉兒和那冒牌貨倒也不好表現得太過生分，任冒牌貨牽著她的手，兩人肩並肩走在前頭，若不是身份的原因，冒牌貨倒是一個不錯的人。
為了緩和她這醜媳婦初次見公婆的緊張，一路上他指著這處那處，獻寶一般地說了很多兒時的糗事。雖然茉兒分不清哪個是他的故事，哪個是瞿天麟的故事，但確實是讓她緊張的心緩和了不少。
晨霜一直跟在兩位主子的身後，默默地觀察著兩人……不，應該說是新姑爺才對。
小姐用早膳時的反常，還有對於新姑爺的兩種態度，都讓她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只是姑爺一直跟在小姐身邊，她都沒有機會去問。而且，她總覺得怪怪的，自己似乎遺忘了什麼？！
「就是見一些家族長輩，不用太緊張。」進入梨香苑之前，冒牌貨還不忘體貼地叮囑她。
對於他的善意，茉兒自然報以笑容。
還未步入廳內，早有婆子傳報他們「夫妻」過來請安了。
茉兒剛走進屋子裡，就感覺數道目光齊刷刷向她投過來。她學著以前在古裝劇中，女主角初見公婆的情形，擺出一副乖巧可人的小媳婦模樣，順從地跟著冒牌貨來到坐在廳堂正首的太老夫人跟前請安。
「天麟偕婦見過祖母和各位長輩。」
這時有丫鬟遞給茉兒一個托盤，上頭放著一盞茶盅。茉兒依禮端起茶盅，垂著頭，輕移蓮步福身在太老夫人面前。
聲音柔柔地說：「祖母，請用茶。」
太老夫人打了褶子的臉上滿是笑容，她接過茶盅，掀開茶蓋，飲了一口，讓徐嬤嬤將預先備好的龍鳳鐲子、玉如意、珍珠耳環等禮物交給茉兒。
茉兒乖巧地接了過去，說了幾句感謝的話，惹得太老夫人開懷大笑。冒牌貨陪在她身邊，很體貼地將太老夫人送給她的新婦禮物轉交給晨霜幫拿著。
由於太老城主與老城主、老夫人都已過世，其他的親戚除了太老夫人的親侄兒楊將軍之外，還有瞿氏同族的伯公、叔伯和嬸娘，除了一位二叔公是太老城主的堂弟之外，其餘的伯公、叔伯的血緣關係已遠至了七八代。
也不知是否是她的錯覺，在冒牌貨為她介紹那位楊將軍時，茉兒總覺得那年過半百，與生帶著那種只有廝殺戰場才有的堅毅的中年男人，似乎對於冒牌貨與她親近的舉止頗為不悅。但不得不說，他對茉兒這個侄媳婦還是挺不錯的，居然送了一隻白如凝脂的羊脂玉鐲。
據茉兒所知，在這個世界，羊脂玉可不好得。這個玩意只有關外胡人生活的地方才有玉礦，威遠大將軍府會有這樣的玉鐲子，還是當年已過世首任威遠大將軍也是太老夫人的父親，在某次鎮壓關外的胡人作亂時得來的玉礦，威遠將軍府女眷每人只得一隻，十分珍貴。
太老夫人見自家侄兒拿出這樣貴重的禮物送給茉兒，自是很開心。其他親戚也準備了見面禮給茉兒，價值雖然比不上楊將軍送的羊脂玉鐲，倒也誠意十足。
很自然，茉兒這一趟，得了不少東西。
陪著親戚們說說笑笑，用了午膳才得了空閑。
徐嬤嬤見茶點都涼了，吩咐丫鬟們撤去，重新上了一份新的上來。
這時，太老夫人對徐嬤嬤使了一個眼色，徐嬤嬤便心領神會地讓滿屋子的丫鬟婆子們退出了房間，而她和那位冒牌貨也一起出去，並關上了房門。
「茉兒，過來！坐在祖母旁邊！」太老夫人對茉兒招手。
茉兒乖巧地起身，來到太老夫人身旁的椅子坐下，看這種情況，她已經猜到太老夫人已經知曉她知道瞿天麟心智不足的秘密了！
太老夫人看著茉兒，親昵地拉起她的手，拍了拍。「你怪祖母自私也好，無情也罷，麟兒的事情，我原本是打算在你生下你們第一個孩兒后，才讓你知曉的。」
茉兒表情一怔，她倒是沒料到，太老夫人會這樣直白地將事情挑明說出來。
她算是聽明白了，她雖然是城主大人的新婚妻子，但對太老夫人而言，她終究還是個不值得信任的外人。
茉兒目光複雜地看著太老夫人，「只是祖母也未預料到，茉兒會意外撞見夫君心智不足的模樣吧！」
茉兒說得不錯，這件事確實是個意外。
但像太老夫人這個年紀的人，往往會習慣性將這種意外當做是命運或是機緣。
她老人家微微喟嘆：「茉兒，你是個聰明的孩子，想必也能理解祖母的苦心。明白祖母這麼做不是不信任你，而是迫不得已！如今瞿氏，只剩下麟兒這麼一個獨苗苗，祖母，不得不謹慎啊！」
話落，太老夫人又急著向茉兒澄清某件事，接著道：「不過你可以寬心，麟兒如今這種情況並不是一直都是如此，他只有在犯病時才會出現這種心智不足的情況。」若不是如此，太老夫人又怎會放心讓城主大人洞房花燭呢！
只是……太老夫人不知想到什麼，眼底多了一抹古怪。
茉兒是個聰明人，從太老夫人的隻字片語還有她自己昨夜的猜測，心裡有了底。
不過，她剛才正好捕捉到太老夫人眼中那一抹古怪，下意識便判斷出，太老夫人對她還有所隱瞞。
不過她還沒笨到，傻傻去追問太老夫人。
眼前她最緊要的，還是博得太老夫人的信任。
「祖母多慮了，茉兒與夫君是夫妻，又怎會在乎這些。」話落茉兒抽回自己的手，在太老夫人錯愕的眼神中站了起來，對她老人家行了一禮，「茉兒只是遺憾自己不能早一些嫁給夫君。這樣我就能早一些照顧夫君，為祖母分擔家事了。」
「祖母果然沒有看錯人！你這孩子，真是懂事！」太老夫人被茉兒的話感動，心下暗暗決定以後待茉兒更好一點。「茉兒，其實祖母摒退左右不只要與你說麟兒的事情。還有一件要事要對你說。」
「……」茉兒疑惑地看著太老夫人，等待她老人家的下文？
「我們瞿氏的先祖，在創建琳琅城時，曾立下一個規矩——凡我瞿氏當家主母進門前必須得通過一個家族考驗！」
茉兒一愣，沒想到城主府還有這樣一個規矩，「那孫媳……」
太老夫人知道茉兒要說什麼，不僅打斷她，「你和天麟情況有些特殊，在與宗族長老們商量之後，才讓你提前進門。但規矩不可廢，在你明日回門后就必須接受家族考驗。」
「請問祖母，宗族長老們給孫媳的考驗是？」
說實話，茉兒並不擔心所謂的家族考驗，畢竟她已是城主夫人，宗族長老們不肯能會刁難她。她更加好奇的是，到底是什麼力量，逼得太老夫人在配對她的八字之後，連祖制的宗族考驗都不顧，就著急地把她迎進城主府？
「現在還不能告訴你。」太老夫人忽然賣起了關子，「必須要等你開始接受考驗之時，才能告知你。」
好吧，她承認，太老夫人成功勾起她的好奇心了。但她也知道，太老夫人不肯說，她也沒辦法問。
既然這件事問不得，她就問另外一件問得的事情，「祖母，不知夫君現在何處？」
不管怎麼說，做妻子的關心丈夫的下落，可是天經地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