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大姨媽來了，有點不舒服。」宋然勉強笑了笑，「陳果不在家嗎？」

「他加班呢，你也知道工程師都很忙的。」蘇小小這麼說著，臉上卻沒有絲毫埋怨，而是甜蜜。

宋然在沙發上坐下，蘇小小給宋然倒了一杯熱水，狐疑地打量了宋然一下，「然然，怎麼你的情緒怪怪的啊，是不是發生什麼事了？對了，陸鈞呢？」

她也是在畢業之後才知道宋然和陸鈞在一起的事情，當時還因為這件事和宋然鬧了好一陣彆扭，怪宋然沒有第一時間告訴她，擺明沒把她當好友嘛。

「他有點事。」宋然扯扯嘴角，「我就是覺得好久沒來看你了，順便來看看你。」

「難得你還記得我啊。」蘇小小眨眼，「看在你這麼好的分上，晚上我請客啦，你想吃什麼？歡迎攜帶家屬哦。」

「不用了，我就是坐坐，還有一點事的。」

宋然說著，電話突然響了。掏出手機，宋然看著來電顯示上的名字，垂下眼瞼，接起電話，「喂？」

「喂？然然，你現在在哪裡？」陸鈞的聲音有點著急，「少卿說你臨時回來了是嗎？」

「我在小小家裡。」宋然的語氣沒有任何異樣，「正好從她家經過，我來看看她。」蘇小小正好也插了句話，「然然，要不要喝紅糖水？我去給你熬。」

隱約聽到電話那頭傳來蘇小小的聲音，陸鈞這才放心了，「真是的，身體不舒服就直接回家啊，你什麼時候回來？我在家裡等你。」

「你……不是要去接你弟弟嗎，他已經到了嗎？」宋然的話里有不易察覺的苦澀。

「那小子很積極的。」陸鈞低笑一聲，「早就到了，我和他正在外面吃東西，你大概什麼時候回來？」

不是明明就在家裡嗎？原來有些謊話，真的可以信手拈來。

「小小說要請我吃晚餐。」宋然注視著蘇小小腳步輕快地走進廚房，聲音很低，「所以大概要比較晚才會回去。」

陸鈞的第一反應就是皺眉，不讓宋然去，「你身體都不舒服了，吃什麼飯，你想吃什麼我帶你去吃就好了。」陸鈞立刻說道。

「我和小小這麼久沒見了，也想聊聊天啊。」宋然語氣歡快，「難得一次，你就同意了吧？」

陸鈞沉默許久，才開口，「那你盡量早一點，我到時候去接你。」

「不用，我會自己坐車回去的。」

陸鈞總覺得今天的宋然有點怪怪的，但是又想不出她奇怪的理由。而宋然向來都是這樣，基本不會有太外露的情緒，於是陸鈞覺得大概是自己想多了。

「這事沒得商量，你結束之前給我打電話，我去接你。」說完，陸鈞就掛了電話。宋然看著電話出神。

「發什麼呆呢。」蘇小小伸手在宋然面前晃了一下，疑惑地開口，「剛剛是陸鈞吧，怎麼啦？你和他吵架了？」

「依我的性格，你覺得我會和別人吵架嗎？」宋然不答反問。

「這個嘛，雖然我從來沒看到你吵架過，但是戀愛中的女人都是特殊的，你當初還說我從來沒發過脾氣呢，但是我和陳果戀愛的時候還不是很嬌氣，動不動就發脾氣。」蘇小小聳肩，知道自己是什麼樣子的。

宋然偏頭看著蘇小小，開口道：「小小，男人是不是都喜歡會撒嬌的女生？我這種性格大概讓男人覺得很難保持新鮮感吧？」

蘇小小嚇了一跳，不知道宋然怎麼突然說出這種話，「哪有，然然你很好的，我要是個男人，肯定娶你的。」

宋然點點頭，「小小你說的話真好聽。」她休息了一會，起身，「那我就先回去啦。」

「啊？不留下來吃飯嗎？」蘇小小睜大眼。

「不了，剛剛陸鈞就是打電話來催我回家的。」宋然笑著搖頭，「正好我也想回家休息。」

蘇小小聽罷，點點頭，「那好吧，回去的路上注意安全哦。」

「嗯，好。」

宋然從蘇小小家出來，直接找了家飯店休息。躺在床上，宋然長吁一口氣，閉上眼睛。心裡沉甸甸的，難過嗎？或許是有的。但是宋然想，幸好她腦迴路很長啊，所以一直忍到現在才有想哭的慾望，一直到現在了，才覺得真的好難過。

翻個身，將自己埋在枕頭裡，宋然的雙肩抖動。即使這樣，她也還是不想讓陸鈞覺得難堪了，她不願意她和陸鈞之間扯得很難看。

宋然花了整整一個下午的時間平復心情，然後在陸鈞打電話來之前先回了家。

家裡已經沒有了任何痕迹，宋然環視了整個屋子，那名女子沒有留下任何痕迹。陸鈞正坐在沙發上處理公事，聽到大門處有響動，抬頭，驚訝地發現宋然已經回來了。

「怎麼這麼早，不是要吃飯嗎？」陸鈞連忙將電腦放下，走過去扶著宋然。

宋然不著痕迹地將手臂從陸鈞的手中抽出來，低著頭說：「覺得有點頭暈，就改約下次了。」

「怎麼不讓我去接你？」陸鈞小小地責備一句，又心疼又著急，「你先去洗澡，我給你熬生薑紅糖水。」

他自然地從宋然手裡接過包包，又給宋然換了拖鞋，這才朝廚房走去。

宋然看著陸鈞的背影，他表現得那麼平常，好像什麼都不曾發生過。可她嘴裡滿滿都是苦澀，連往日覺得膩人的紅糖水都喝起來是苦的。宋然想，果然是心境影響了味覺啊。

晚上就寢的時候，陸鈞給宋然準備了熱水袋，手始終都捂在宋然肚子上，替她溫暖小腹，而宋然生平第一次睜眼到天亮。

「然然，昨晚沒有睡好？怎麼黑眼圈這麼重？」陸鈞第二日剛睜眼，就看到宋然坐在梳妝台前，用粉撲掩蓋黑眼圈。

「嗯，肚子有點痛。」宋然若無其事地說：「不過今天已經不痛了。」她說這話的同時，肚子又是一陣針扎般的痛楚傳來，讓宋然差點綳不住臉上的笑容。

「去醫院看看好不好？」陸鈞怕宋然有什麼意外。

「不用，還要上班呢。」宋然搖頭。

「今天下班去見見陸辰好嗎？」陸鈞將宋然的一縷秀髮別在耳後，「他昨天休息了大半天，應該已經差不多了。」不等宋然回答，陸鈞又自顧自地開口，「不過你身體不舒服，再過幾天也是可以的。」雖然他是真的已經迫不及待想要將宋然介紹給他的家人。

宋然垂眸，「看情況吧。」

她沒有直接同意，讓陸鈞有點失望，可是一想到宋然還不舒服，他也沒有想太多，只點點頭，「好，那到時候再說。早餐想吃什麼？」

「我去外面買點稀飯就好了。」

陸鈞聽到這話，不由得多看了宋然一眼，腳步遲疑，「然然，你是不是有什麼事瞞著我？」難道不是你有事瞞著我嗎？宋然心酸地想著，搖頭，「我能有什麼事瞞著你？」

陸鈞勉強壓下心裡的不安，「發生了什麼事的話，一定要告訴我，知道嗎？不可以一個人憋著。」

宋然笑著點頭。

「辭職？」伍少卿睜大眼看著擺在自己辦公桌上的白色信封，上頭偌大的辭呈兩個字，讓他覺得自己不應該眼花啊。他抬頭看著一臉平靜無波的宋然，「宋然，這件事怎麼之前沒聽你們說起過啊？」

伍少卿口中的你們自然也包括陸鈞，若是宋然打算辭職，沒道理陸鈞那邊一點反應都沒有啊，以陸鈞的性格，肯定要先給他打聲招呼的啊。

「這是我個人的決定，還希望科長同意。」宋然彎腰鞠躬。

「這件事我知道了。」伍少卿點點頭，「你先出去吧，我考慮一下。」

宋然頷首，轉身離開。

伍少卿第一時間打了電話給陸鈞，「兄弟，你女人怎麼回事啊？你們昨天吵架了？」

「什麼和什麼啊？」陸鈞莫名其妙，又有點不悅，「我和然然好著呢。」

「那為什麼宋然突然說要辭職？」

「你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