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2.可憐天下父母心
碰上陳雙喜這樣半點不在乎官位名聲的貨,賈母是半點辦法也沒有,直氣得翻起了白眼來,若非邢夫人、元春急急趕到來打圓場,估計賈母又要被氣暈厥過去了。
陳雙喜差聽著耳邊女人的勸慰聲、孩子的哭泣聲,格外的暴躁,差點沒忍住大吼了出來,好容易才平息心底的不適,他冷冷地看了一眼哭得可憐兮兮的賈母一眼,直接對元春吩咐道:「你弟弟三日內就自老太太這邊搬回二房的院子里去,寶玉還小,就歇著你母親的西廂房裡,你記得吩咐丫頭們將屋子都收拾好了。」陳雙喜沒有了耐心,他又掃了寶玉一眼,這小子還躲在賈母懷中乾嚎呢。陳雙喜看向抽抽噎噎的探春,大步出了門看見門邊恨不得縮成一團的幾個奶媽,冷聲道:「不是奶大了姑娘少爺你們就成主子了,若是我知道你們心中藏奸,只顧著拿好處不好好照顧姑娘少爺們,咱們家也留不得你們了!」
陳雙喜覺得自己真是勞碌命,明明是來說寶玉的事情的,卻不得不提一提女孩兒們的教養問題了,原來分家了也落不得輕鬆!之前都對賈赦說了給迎春的事兒了,看樣子是被往心裡去了。賈赦真是混吃等死的貨!陳雙喜暗罵了一句,孩子的教養問題也就罷了,若是之後賈赦和原著中一樣強搶豪奪買女兒,那也休怪得他下狠手了。
陳雙喜回了二房的院子,直接去了書房,翻出讓人尋遍了京城的書齋才找到的三本地理志書。翻開第一本不過一盞茶功夫,陳雙喜手一揚丟到了一邊;翻開第二本書,片刻后扔得更遠了。第三本不需看,陳雙喜也猜到了定是什麼山川河流由來的神鬼傳說了。
「來喜!還不給老爺我進來!」陳雙喜怒吼道,等來喜進來了,哼聲道:「老爺我想看的是帶著簡單地圖的地理方面的書,不是神話鬼怪的話本!當初交代你的時候,你沒長耳朵嗎?」
「老爺,小的冤枉,您交代的地理書,小的尋遍了京城裡的書齋,都沒找到幾本啊……」來喜苦著臉道。
「算了,你明日再去輸在問問,將《尚書》《徐霞客遊記》《水經注》三本給老爺我買回來。」陳雙喜擔心來喜弄錯了,提筆將三本書的書名寫在了一張紙上,才讓來喜下去了。
陳雙喜摸了摸下巴,古代的地圖極其簡單,若是他將所處的朝代疆域給畫出來,應該是大功勞一件了,皇帝怎麼樣都該給他升陞官了。只是他一個沒出過長安幾次的人突然弄出一副疆域圖給搗鼓出來,只怕人人都以為中邪了。看來得想法子外放了,就算不外放,也要想個法子調至水利司去,起碼修河堤啊屯田啊都能找到機會出京的,立功也容易些。
還沒有掌燈,王夫人就從王府回來了,雙眼比她去王家之前更加紅腫了,顯然是哭過了。陳雙喜讓丫頭去喚元春、探春過來前廳后,才對著王夫人淡淡地道:「先用飯吧。」他雖然不喜歡王夫人這人,但是也不會落井下石。
王夫人卻以為丈夫看自己的樣子心生了憐憫,雙眼淚汪汪地欲語還休地看著陳雙喜。讓陳雙喜心中一陣惡寒,縱使他實際上三十三歲了,也不想和做了媽媽十幾年的王夫人「戀愛」的。幸好元春牽著探春進來,王夫人才轉過了頭,不再「深情款款」地看著他了。
「元丫頭這些日子辛苦了。」王夫人贊了一句元春,看向探春的目光就不那麼溫柔了,「三丫頭在老太太處可聽話?可不能吵著老太太了,有什麼事兒和你大姐姐說。」
探春不是王夫人親生的,她對探春的態度陳雙喜也能理解,不過想到王夫人對親身的孩子也是利益至上,也不指望她會好好教導探春和賈環了。
「好了,三丫頭才多大?在老太太處說笑也是平常的。你若是怕她吵到了老太太,就不要將她放到老太太跟前養著了,老人家年事高了,精力不濟,能教導什麼?對了,我已經和老太太說好了,三天之內將寶玉抱回來,我親自教導他。」陳雙喜淡淡地說,完全不將賈母反對將寶玉還給二房的事情放在心中。
王夫人心中立時被將回到自己跟前的寶玉給佔據了,歡歡喜喜地伺候陳雙喜用了飯,待元春牽著探春下去了,她才低聲道:「老爺,寶玉是住在正院里還是另尋一處屋舍住著?他小小人兒,肯定是隨著我住了……」
「我既然吩咐元春收拾出正房西廂房出來,待他八歲時再單獨住一院落。」陳雙喜喝了一口清茶,打斷王夫人道:「你哥哥怎麼說?他可是允了?」
王夫人想到哥哥王子騰的怒火,笑容就變淡了,「我哥哥說但沒有無故退親的理,他說明日他準時赴約,和大老爺二老爺詳談。自然還罵了我,說我連累了鳳丫頭……」
陳雙喜懶得看王夫人故作懺悔的表情,甩手起身走了:「如此便好,夫人早些休息吧。」
王夫人幽幽地看著陳雙喜的背影,滿心的幽怨,心裡將趙姨娘罵了個半死!她卻不知道,西邊小院里的趙姨娘,也抱著賈環咒罵王夫人是人老心不老,一把歲數了還想著勾引老爺云云。
陳雙喜才不管這兩個女人如何想的,他想到她們的性子就倒足了胃口,寧願一個人獨守空床,也不願意和她們同房。真要由需求的時候,五姑娘也能幫忙的嘛。
次日未時末,陳雙喜和賈赦就雙雙收拾妥當,帶著幾個小廝隨從騎馬往新陽巷去了。
「老二,你說王子騰會不會故意拿捏咱們家,說他們家先提出退親?」賈赦不太放心地問道。
「大哥,咱們現在的目的是退親,誰家先提出都不大緊。」陳雙喜低聲答道,「只要退了親事,弟弟保證璉兒娶位郡主公主娘娘回來。」陳雙喜想到自己偶然聽來的那個消息,笑了。
賈赦斜著眼掃了下陳雙喜,嘿嘿一笑道:「老二你也不用在哥哥面前說什麼大話的,你有什麼本事哥哥我不知道嗎?」
陳雙喜也不辯駁,他知道那事兒現在也不宜說出來,不過等事兒落定了,賈赦到時候該無話可說了。當即甩了一馬鞭趕上了賈赦,至最大的酒肆前才勒馬。兄弟倆才下馬,王子騰也到了,他冷著一張臉,看到賈赦陳雙喜兄弟倆,冷笑一聲道:「恩候兄和存周賢弟倒是守時,兄弟我沒有來遲吧?」
「舅兄請。」陳雙喜早就猜到王子騰會有的態度,做到京營節度使的位置,手握京畿軍權,傲氣雖然是有的。他犯不著趕著王子騰得罪,不管怎麼說兩家還是親戚呢。
王子騰深深看了陳雙喜一眼,這個妹夫還真是脫胎換骨了呢,可惜竟然不能為自己的援手,不然兩家聯手,何愁不能重振聲勢?
三人被掌柜地殷勤地引至了三樓最好的雅間裡頭,待酒菜上來了,陳雙喜讓兩人的隨從在門邊守著,這才親自給王子騰和賈赦斟滿了一杯酒,才舉起酒杯對著兩人道:「人常說寧拆一座廟不毀一樁親,弟弟先飲一杯權當賠罪。」
賈赦倒也罷了,王子騰冷笑道:「妹夫你還知道不該毀親啊?」
陳雙喜待一杯飲盡後放下酒杯道:「大舅兄這話就不對了,其實你我心中都明白,璉兒和鳳丫頭的親事於賈王兩家而言形同雞肋,結成這門親事也不過一般,若是不結,於現在的兩家而言倒是好事了。畢竟元春現在沒進宮不是?」
最後一句話說的王子騰心中一凜,他直直盯著陳雙喜,好半天才道:「妹夫果然長進了,便如你而言親事於兩家形同雞肋,但是這毀婚又哪家先提出來呢?」
陳雙喜心中大定,王子騰果然聰明,他當日越過自己這個父親定下元春的將來,哪怕他是親舅舅也太過了。現在他鬆口最好不過了:「這個好說,請來大師重新給兩人合八字,就說兩人的八字有了變化,相衝相殺做不得親,外人如何猜想我們兩家一如往日來往,自然也不會有什麼流言了。」賈赦也覺得這個法子好,忙不迭地點頭附和。
王子騰心中冷哼一聲,賈家一日不如一日,他們不想和王家聯姻,難道王家姑娘只能嫁給賈家不成?面上卻笑道:「好主意啊!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若是妹夫你早點醒悟,我妹子這麼多年也用著瞎忙活一場了。」
「這如何怨得上我?人之心性最重要的是長輩教導,她現在這樣子,可不是我逼的。說到這個,舅兄該引以為戒才是,鳳丫頭還是多讀點書才成,兩年後的富貴,可不是光靠容貌才能得到的呢。」陳雙喜不以為然地說。
王子騰目光變冷,輕蔑地看了一眼只顧著喝酒吃菜的賈赦一眼,又看向陳雙喜冷笑道:「貴府的爺們也一樣啊,該好生讀讀聖人之書,修修身養養性才是。」說完,丟下賈璉的庚帖,要回了王熙鳳的庚帖后拂袖而去。
「他這是什麼意思?竟然還給我們甩臉子擺威風?幸好璉兒不用娶他侄女了,什麼東西……」賈赦怒了,一直到回家都嘀咕個不停。
陳雙喜沒有打斷賈赦的嘮叨,心中卻在盤算著如何讓賈璉入那人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