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虹姑

「丟你老姆啊，已經給你十五天寬限，再不給錢，就拿你女兒抵債」，一陣激烈的叫罵聲遠遠地傳來，已經量好尺寸的安亦斐就算不想聽見都不行。

一大群圍觀者當中隱隱傳來哭泣聲音，這在香港是每天都能看到的事情。六七十年代是香港社團的發展時期，最高峰的時候有數十萬人靠這個吃飯，安亦斐很明白這個道理，所謂存在即合理。港英當局形同放羊一樣的管理，當然會造成地下勢力的崛起，形成自己的一套「規則」。

安亦斐沒想去管這些，說起來他也只是一個人而已，沒有自己的勢力。盲目出頭就會打破平衡不說，也違背他自己打算以旁觀者姿態跟隨歷史發展、悶聲發財的計劃。

但事情總是出乎意料，被幾名漢子扭著的一名小女生，突然擺脫了控制，打算逃走，但卻被那些面露邪*淫之色的古惑仔圍住，其中一名頂著一頭雞窩的傢伙笑嘻嘻地：「想跑？你跑了我就拉走你二妹，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

安亦斐暗自嘆氣地掃了一眼躲在遠處街角的兩名警員，心想：「連警員都不敢管，看來這家人遇上了厲害的角色啊」

那名小女生厭惡地推開了「雞窩頭」的咸濕手，但卻挨了一巴掌，周圍的人們根本不敢出聲，也可見這是一個很厲害的社團勢力。

但雞窩頭打算再次揮出去的拳頭卻像是被鐵箍鎖住了一樣，那種巨疼讓他忍不住痛哼起來，耳邊響起了懶洋洋的聲音：「得饒人處且饒人，不要過分」

雞窩頭的幾位兄弟已經將管閑事的安亦斐圍了起來，「爛仔，興風幫收賬，打算攬事？」，說話的是一名四眼田雞。由於見安亦斐身材高大，搞不清來路，所以按照規矩擺下道，等他應答。

安亦斐也不是小白，知道如果自己不能交待，那麼就會迎來對方整個社團的報復。而且由於收賬是各方默許的規則，作為破壞者，他甚至得不到警方的幫助，要知道如今離廉政風暴結束還有兩年。

「各位，我是她的男朋友，欠你們多少，我來付好了。打人就過分了，你們的大佬是要錢還是要命？」，說完，安亦斐將小女生往自己的身邊拉了一下，接著他就愣住了，雖然對方十分青澀，但他依舊認出，這是後來的女神鍾楚虹啊。

要說安亦斐前世最喜歡香港哪位影星，那只有眼前的這位女生。為了家庭，十一歲就開始承擔長姐的責任，幫助父母撫養兩位妹妹和弟弟。雖然躲不開滾滾紅塵，但始終是最潔身自好的女星，真正地出淤泥而不染的典範。每次看她演的電影，安亦斐除了喜愛、還有一份尊重，尊重她的人品和演技。

「雞窩頭」此時已經被安亦斐放開，但那股無法抗拒的強力卻讓這位的心中暗自駭然，在安亦斐抓住他手腕的時候，他幾乎沒有半點抗拒的力量。在大白天，是不太可能舉著刀片砍人的，再說這幾名是專門在社團里負責收賬的小弟。正是因為安亦斐明白這點，知道他們只是嚇唬鍾楚虹一家子，所以才上前攬下閑事，想當初他家裡的出租店鋪也不止碰上過一次同類的事情，社團嘛，也是要錢養人的。

「小子，別瞎出頭，還男朋友。我們都是附近長大的，怎麼沒見過你。你說說她叫什麼名字？」，四眼田雞暗戀鍾楚虹很久了，十分不滿安亦斐打斷了自己等人的咸濕計劃。

鍾楚虹紅著臉躲在高大的安亦斐身後，悄悄地抬眼看了一下他稜角分明的側臉，心裡暗暗著急，但隨即心裡一陣顫抖，「他知道我的名字？我不認識他呀，這麼一位靚仔居然在暗戀我嗎？」，又掃了一眼安亦斐寬厚的肩膀之後，女生的臉又紅了幾分。

幾名古惑仔也不得不信，除了安亦斐說出了鍾楚虹的名字之外，女生靠著他的花痴樣子也說明兩人真的關係不簡單。

「吶，你家岳父欠我們六萬塊，小子，是不是攬下？」，雞窩頭還是比較敬業的，這是他為社團第三次收賬，為了在大佬面前表現，所以也算是一絲不苟了。

「什麼六萬，我爸只借了六千塊要應急、說好三個月的時間。怎麼變成了六萬了？」，鍾楚虹氣憤地躲在安亦斐身後喊了一句。

安亦斐用手捏了一下她的手掌心，「沒什麼問題，欠條拿來。一手錢、一手貨」，既然知道鍾家借了高*利貸，他就沒打算再羅嗦。沒吃過豬肉還見過豬跑，就算在他曾經的那個時代，這玩意一旦沾上最好趕緊脫身，說啥都沒用。

「不錯啊，虹姑，釣到了位金龜婿。靚仔，也別怪我們，靠這個混飯吃呢，回見」，四眼田雞明顯是鍾楚虹的發小，也是個笑面虎。交易完畢之後，說了幾句漂亮話。也對，再怎麼混也不是活在真空里，還是要街坊鄰居的，這次的事情已經讓他引來了大量憤恨的眼神，不能再吸引仇恨。

拉著虹姑的手躲開了一幫子街坊的嘰嘰喳喳之後，安亦斐這才認真打量起眼前的小美女，163公分左右的身高，曲線玲瓏的身段。略帶自然卷的頭髮隨意地飄灑在肩上，碎花連衣裙讓她顯得很清純，濃濃的眉毛、亮亮的大眼睛、豐潤的嘴唇已經顯現出女神的輪廓。

「喂，看什麼呀。你怎麼知道我名字的？」，自小就在九龍街區長大的鐘楚虹其實算是半個小太妹，這也是無奈，下面還有兩個妹妹、一個弟弟需要她去照顧，不強勢一些不行。

「我說暗戀你，你信不？」，如今女生那潑辣的樣子與安亦斐上輩子所yy的不一樣，但他知道，後來的虹姑絕對是標準的賢妻良母。年輕嘛，都有些張揚的。

「信啊，雖然你……，你很靚仔。但我也不難看呀，欠你的錢還不了，人抵給你了。對了，你是做什麼的？」

兩人逛了一圈徹底甩開了那些呱噪的街坊鄰居之後，像是情侶一般肩並肩來到了維多利亞灣附近，沿著海邊的街道邊聊邊悠閑地並肩走著。

「這麼說，你寫一部小說就賺了幾十萬？還買了別墅？真厲害。要不，給你個機會養我啊？」，鍾楚虹說完話之後吐吐舌頭。

安亦斐笑了起來，聊了一段后，他已經知道這位只有十五歲的小丫頭是性格矛盾體。因為家庭的重擔有些早熟，非常懂事，但又有少女天真的一面，無論是性格還是外貌上都很誘人。

「好啊，我養你。我在大陸就是孤兒，前幾個月才游過來。多個人商量也是好的」，安亦斐說這段話地時候，是扶住女生的雙肩，注視著對方迷人的眼睛的，表情非常認真。

「啊……，會不會……，會不會太快了？我家裡人你還沒見過呢」

港島的結婚按照英國法律來，年齡要滿16歲，21歲以下要父母同意.所以，兩人不自覺地就像是在商量婚姻一樣的談話並不顯得很突兀。

颳了一下對方的鼻子，「沒說馬上結婚，傻丫頭。做我女朋友先？」

「好啊，嘻嘻」，女孩的碎花裙被海風吹拂著皺褶出一抹柔軟，與話音一起溫暖了安亦斐的心。前世多年的單身漢日子就像是一場夢，面對著美麗的臉盤，終於化成了碎片，隨風而去。虹姑他不需要在多了解，因為前世那幾十年幾乎時常夢見，而今是真實地相伴在了他的身邊。

鍾楚虹的父母一看就是老實人，作為裁縫世家，這夫妻倆其實也是從大陸過來的，只不過比安亦斐早了很多年。來到香港之後，才生了三位女兒和一個兒子。拿人手短，吃人嘴軟，而且安亦斐看起來也不像是壞人，所以夫妻倆並沒有反對他跟阿虹的事情。

「阿斐，真要謝謝你。靠著你家伯父，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還清欠債，你又救了阿虹，也算是我們家的恩人啦」，虹姑的母親是越看安亦斐越是喜歡，相貌英俊高大，現在知道還是位了不起的作家，今後家裡少不得需要他的幫襯，也在刻意討好對方。

「伯母，太客氣了。阿虹是我女朋友，幫個小忙是份內的事情」

一邊的鐘楚虹聞言翻了翻白眼，心想：「幫我的時候，我們還不認識好吧？」

虹姑的父親是個悶葫蘆，但眼裡的感激卻很實在。安亦斐心想：「真是個美好的時代啊，沒有網路的污染，人心都是這麼單純。換成原來的時代，多少女子是按斤去賣，彩禮是一家比一家要的高」

虹姑的兩位妹妹一個12歲，另一位9歲，而她的弟弟是個只有5歲的小屁孩。帶著這幫孩子出去吃了一頓、又買了一些東西賄賂之後，安亦斐很順利地成為了他們嘴裡的「姐夫」。

虹姑的家裡很擁擠，一家人擠在二十幾平米的小房屋裡，前面還要開店，晚上睡覺是父母帶著小兒子睡在狹小的后屋，三個女兒將裁縫鋪整理一下后東倒西歪地混日子。所以，老夫妻倆默認了鍾楚虹跟著安亦斐去他家過夜的請求，連稍大些的大妹鍾楚雯都纏在兩人身後跟著，為自己的小妹妹騰空床位。

「哇，這麼大的房子，你一個人住？真浪費呢」，鍾楚虹姐妹倆一進別墅就開始大驚小怪地四處打量。

早年那位警官也有其他家人，所以整幢別墅里不但有兩間卧室，還有一間客房。

雖然喜歡虹姑，但安亦斐明白現在不是「吃」對方的時候，她還沒長開，太早那個對身體不好，所以，非常紳士地給鍾氏姐妹安排了一間本來就有兩張床的房間，讓她們住在一起。這讓姐妹倆對他的好感直線上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