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第 48 章

顧青辭那決然的模樣顧瑾大概一輩子都不會忘記。

原來人真的可以絕情到那個樣子。即使你死他也不會看你一眼。

愛不過是一個人的事，你愛也好，不愛也好，一廂情願，兩不相干。

他是要死了嗎？也許會像蘇墨一樣，連個屍體都沒有…

顧青辭看著絕望的閉上眼睛的顧瑾，心中一陣抽疼。

他將祭霜笛□□，看著顧瑾神情厭惡又不忍。

最終還是低下頭，劃破自己的手腕。

鮮血潺潺的流出，落在顧瑾胸前，魔氣擴散的空洞竟然慢慢停了下來…

誰也不知道，當年從不冥山出來之後的凌雲老祖的血液，可以活人白骨，化仙為魔。

「不知道魔還怎麼變成魔呢…」顧青辭看著顧瑾逐漸恢復的身體，眼底一片複雜。

因為失血過多帶來的暈眩，讓他趴倒在顧瑾的身上，意識有些渙散。

如果顧瑾死了，那真是皆大歡喜的事情。

他為什麼還要救他。也算不上救他，誰知道魔修染上他的鮮血會發生什麼。

人都是自私的，他是不願再背負愧疚了。

顧青辭迷迷糊糊的這樣想著，也許是在找借口，也許是為了別的。

顧瑾胸口的九幽花被浸泡的愈發鮮艷，血液從他的身上流至地面，染紅了整個岩洞。

他好像被人放進了河裡，隨著水流漂浮著。

他死了嗎？還是師尊將他的屍體丟進了水中。顧瑾疑惑著，可是一提到顧青辭，只覺得心臟的地方空落落的。

他將手放在胸口之上，原以為會摸到一個空洞，卻意外的摸到了溫熱的...心臟，恩？心臟！

他低頭看去，胸中的地方完整無損絲毫傷口都沒有。

眼前映入光亮，可是入目的卻是鮮紅的血液。「師尊！」

那張清冷的臉因為失血過多而慘白，眉目里似乎是疲倦，在顧瑾腿上沉沉睡去。手腕上的傷痕只是稍稍癒合，因為顧瑾直起身子的動作而被碰到，滲出點點血絲。

顧瑾心一緊，這些血，竟然是師尊的！

想用靈力去治癒那傷口，魔氣在指尖繞了一圈又收了回去，再去翻找轉換靈力的靈果之時，發現已經被用完了。

只能慌張的拿出一塊絹布，小心翼翼的將師尊手腕的傷口包裹起來。

「我沒事。」雖然動作很小，可是還是驚動了顧青辭，他抬了抬眼皮，然後又闔上，對著顧瑾低聲罵了句。「孽徒。」

「我是孽徒，我是孽徒。」顧瑾承認著，一點都不敢惹惱師尊，將師尊的身子挪了挪，讓他的頭更好的枕在他腿上，看著師尊確實放鬆了的眉目，歡喜而憂愁。

本是抱了必死的決心，卻被師尊不知用了什麼禁忌法子救了回來，那麼多血，他都不敢想象師尊到底付出了什麼代價。

可是...師尊不願他死，一定是心裡有他的吧。

只要想到這個可能，便忍不住笑了起來，原本只是勾了勾嘴角，再往下想，就是止不住的笑聲了。

腿上猛地被人一掐，尖銳的疼痛讓他笑聲止了止，他迷茫的看向顧青辭，問道：「師尊？」

「閉嘴，吵死了。」顧青辭翻了個身，語氣比起往日的冷淡多了幾分親近。

顧瑾立刻閉上了嘴，雖然剛才也只是輕笑，可是對於師尊的話還是言出必行。

等到顧青辭的呼吸均勻，顧瑾放鬆下來，手指描摹著他的五官，又開始胡思亂想起來。

師尊到底是怎麼想的呢，祭霜笛確實是傷了心臟，他是怎麼活過來的，如果師尊有辦法起死回生，為什麼他不救蘇墨，那麼說，他還是比蘇墨重要的，啊呸，哪有這樣比較的，師尊也不可能是置友人與不顧的人。

各種奇奇怪怪的想法湧上腦海，一時得不到解釋，顧瑾甩了甩頭，突然聽見師尊在嘟嚷什麼，他俯身仔細一聽，臉色又沉了下來。

顧青辭念的是「凌雪兒」。

除此之外，顧瑾還聽到了一個詞，師妹。

雖然顧青辭那句話說的很快，可是這兩個詞他卻清晰的聽見了。

北越真人是師尊的師妹？亦或是其他。

那一日顧青辭面對凌雪兒的反應那麼大，只是為了一個稱呼而已。

不願朝著自己害怕的方向想，可又推測了無數可能。

所有的思緒最後都化成了一聲嘆息。

顧青辭突然動了動，那雙眸子睜開，直勾勾的看著他。

顧瑾低頭，有些委屈的說：「師尊，我錯了，我不會再逼你了。」

「陰煞海上你救了我。」顧青辭沒頭沒腦的說了這麼一句話，用手撐著地面坐了起來。

顧瑾的喜意少了幾分。師尊的意思是，一命換一命。

顧青辭皺了皺眉頭，看著顧瑾木獃獃的樣子，怒其不爭的罵道：「你腦子裡整天裝的只有情情愛愛嗎？還自殺，倒是脆弱的很。」

「可是…我本來就只有師尊啊，親人都是假的，結果連師尊都不要我了，我就什麼都沒有了。」顧瑾低下頭，眸中儘是悲傷。

顧青辭一窒，明明知道顧瑾在裝可憐，卻還是被軟化，到底算誰克誰，

這個孽徒根本就是以死威脅他。

「師尊，就算你對我只是一點仁慈，可是世上這麼多人，你只會對我仁慈，那麼，不要將這一點分給別人好不好。」

…

這個小兔崽子到底哪裡學的這種東西。

顧青辭煩躁的揉了揉胸口的衣襟，其實不管是七緒分開以前，還是現在七緒沒完全融合。顧青辭對於感情的感覺一直是累贅，曾一度被累贅所困，於是很討厭這種東西。

可不管怎麼樣，蘇墨都是因為他…

等等，元嬰。

蘇墨的元嬰去哪了？

臉色驟然一變，顧青辭站起身子，卻因為失血帶來的虛弱而晃了晃。

「師尊。」顧瑾連忙扶住他。

顧青辭抿了抿唇，目光落在那朵九幽花上。

顧瑾看他一直盯著他，低頭一看，胸前的只剩幾塊破碎的布料，什麼都遮不住，兩點明晃晃的露在外面，可是顧瑾還是非常無恥的沖著顧青辭說：「要不要摸摸看？」

顧瑾只見顧青辭瞪了他一眼，沒想到那雙修長的手指真的朝著他胸口伸來。

顧瑾幾乎是刷的一下臉上爆紅，等到顧青辭的手指劃過他的胸口時，已經紅的可以滴出血來。

「痛嗎？」

「啊？」顧瑾一臉懵。

「那就是不痛了。」顧青辭收回手指，彷彿什麼都沒有發生一樣。

顧瑾連忙抓住顧青辭的手伸向一個地方，羞答答的說：「師尊，我這裡痛。」

顧青辭眼神一厲，聲音能凍出冰渣。「會痛，看來是壞了，剁了吧。」

「不，不痛了。」顧瑾縮了縮。

顧青辭輕輕蹙眉，但是語氣很溫和對著顧瑾說：「我會想辦法幫你除去九幽花，在這之前，你不要再胡思亂想，更不要…對我動手動腳。」

顧青辭最後一句話是重音，顧瑾卻從這段話中聽出了別的味道，雖然顧青辭的樣子還是那般冷淡，可是又好像多了一些溫柔。

「師尊？」

「嗯？」

「師尊，師尊，師尊。」

「放開我。」

「好的，師尊。」

「師尊不是說九幽花沒辦法消失？」顧瑾疑惑的文問。

「也許…有一個辦法能行，我並不確定…」

書中確實記載著九幽花不可能消失，可是顧青辭在救回顧瑾的時候想到了他手中那個…傳說可以扭轉時空的東西，雖然這麼多年不過是個雞肋，但是也許…有其他的用處。

「師尊，不怪我了么，畢竟是我…」顧瑾非常小心的問，還是不敢說完。

「你以後不要對別人妄動殺機。」顧青辭沒正面回答這個問題。

「師尊準備怎樣去除九幽花？」顧瑾問。

「陰煞海里有一泉眼，名喚珠沙。泉水可以將煞氣魔氣轉換為靈力，就跟你之前給我的靈果作用一樣，也許對你有好處，先去試試吧。」

顧青辭沒說實話…珠沙的真正作用，並不是轉換，而是抽離。

「這麼神奇我怎麼沒見過。」顧瑾奇怪的問。

「你沒見過的多了。」

「是嗎。」顧瑾嘿嘿一笑，捧住顧青辭的臉獻上一個深情的吻。

「沒見過也不要緊，有了師尊我就什麼都有了。」

「說了不要動手動腳。」

顧瑾看著顧青辭並不是真怒，心中偷笑，整個人像泡在蜜罐里一樣的甜。甜到有些暈暈乎乎的，至今還覺得在夢境裡面。

顧瑾為懷中的師尊蓋上披肩，又將他摟的更緊，嘴角不自覺的勾起。能夠自然的擁師尊入懷，就已經是最不真實的畫面了。

這是不是說明，顧青辭是變相的答應他的示愛了呢。能夠換來這樣的結果，就算是死一次也值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