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第 51 章
「為什麼?」
其實他的腦海里還是空白的,只能模模糊糊的看著顧青辭面無表情的看著他。
又好像反應過來什麼,他拼了命的抓/住珠沙河邊的一塊岩石,不讓自己陷入更深的河水之中。
顧青辭低下頭,看著顧瑾因為被抽離魔氣才愈來愈白的臉色,他蹲下將那死死的抓/住岩石已經磨出/血的手指一根一根的掰開。
「應當是不會痛的。」顧青辭輕輕的,認真的告訴顧瑾。
等到顧瑾的身子完完全全的沉沒在珠沙河底,顧青辭從腰間取下祭霜笛放於唇邊,笛聲忽高忽低,歡悅的曲調里有著幾分不和諧的悲哀。
可即使到如今顧瑾也不願相信顧青辭是要害他的。
如果要他死,他又何必救他。
水不知為何並未灌進他的五官,他瞪大著眼睛,隔著一層河水,顧青辭的臉再也清晰不起來,只能聽見時有時無的笛聲。
也許師尊只是要廢他的修為而已。
就算是要廢他修為,也可以告訴他啊。
就像陷入了一個死循環。
被河水浸沒的雙/腿再也沒辦法動用半點魔氣,而這種禁錮還在沿著筋脈傳至更多的部位,也許更加糟糕,他全身的修為都朝著不知名的地方涌去,然後再也不受他的掌控。
除了魔氣不斷流逝以外,更多的是不知從何傳來的涼氣,從腳底蔓延至全身,連心臟也開始跳動的緩慢。
顧青辭漠然的神情一遍又一遍的回放,冰冷刺骨的疼痛一陣一陣的扎在他的心上。
眼前開始發黑,顧瑾不甘的重複喊道:「師尊,師尊...」
一道道喊聲彷彿被河水一起吞噬,得不到任何回應。
蜜糖過後,正是□□。
其實師尊還是想殺他。
再多的借口都抵不過這一句話。
耳邊的笛聲突然變得尖銳起來,這輕輕淺淺的笛聲,是要安祭他的靈魂嗎。
心口猛地一緊,眸中血色漸深。
他努力在河底光滑石壁之上尋一個著力點,找不到,那就憑藉雙手在上面刮磨著。
他要上去問個清楚,就算師尊真的讓他死,也不該是這樣的。
深深的執念讓眼中的血色聚集,在他不曾注意的時候,胸前的九幽花發出一閃一閃的紅光,珠沙河水就像有靈智一樣在他身前形成漩渦,彷彿要阻止什麼。
一曲盡了,顧青辭看著開始翻湧的珠沙河水,指尖化出一根冰針將手指扎破,修長的手指飛快的在河面上布下一道血霧凝起的陣法,陣法落成的瞬間,顧青辭指尖涌/出更多的血液落入珠沙河中。
持續了一會顧青辭便有些受不住,身子搖晃了一下,連忙收回手將傷口止住,上一次為了救顧瑾就幾乎失了一半的血,再失血下去等會會體力不夠。
不過陣法已經啟動了。
河面上瘋狂旋轉起來,此時顧瑾爬了一半,從那水渦最深處探出一個頭。
長發浸/濕貼在他的臉上,赤紅的雙目死死的盯著顧青辭,好半天才從唇齒之間擠出幾個字。「你在騙我?」
只是見那已經遍是鮮血的雙手就知道顧瑾是如何上來的。
就算解釋,又該怎麼解釋他把顧瑾生死置於不顧的絕情。
「是騙了。」顧青辭看著他眼中觸目驚心的紅色,握緊了雙手,在陣法之中輸入更多的靈力。
他聰明絕世的師尊啊,每一步都在算計之中,連愛恨都算計在其中,只恨他死的不夠透徹,還會爬起來害人才會這樣待他吧。
顧瑾的呼吸開始粗喘起來,明明該越來越虛弱,可是胸口的九幽花爆發出一陣巨光,一股巨大的力量流走在全身,珠沙河的吞噬之力不僅沒辦法困住他反而開始逆流,之前失去的魔氣一點一點重新倒回入顧瑾的身體中,一朵九幽花在他的身後慢慢綻開,天地都被籠罩在血紅之間。
「啊——」
顧瑾的心早就空蕩蕩的,再也不想去思考什麼,只是遵循著九幽花的指引,噬天裂地的力量將珠沙河分成兩半。
有什麼變了。
顧青辭臉色一變,雙手結印,雪花紛紛落至顧瑾四周,很快就堆積起來要將顧瑾冰封。
「要困住我,哼。」
冰塊在他身上碎裂開來,顧瑾眼中只有嗜血的光芒,他眯起眼睛,狠狠一抓便將顧青辭抓到面前。
「誰也別想阻止我,包括你。」
看著這張熟悉陌生又陌生的臉,似有什麼從腦海里的殺伐之念中破開,他甩了甩頭,嗅到一股香甜的血液的味道。正欲捏住顧青辭的手腕,卻被顧青辭反手一掌推遠。
尖銳的笛聲忽高忽低從遠方傳來,顧瑾只覺得識海之中被攪得天翻地覆,一抬頭,又是那個人搞得鬼。
不能讓他再吹笛子了,搶走他的破笛子,搶走他的破笛子。
墨綠的藤蔓從顧瑾手中飛出,直直的穿透顧青辭的琵琶骨,那人身形一頓,祭霜笛也從手中飛落在河底。
果然沒有那刺耳的聲音好多了。
再看過去,那人臉色慘白的跪地,忍不住心痛…
為何會心痛,他不需要心痛。
眼底狠厲加深,他快步走過去將顧青辭拎起,又是那種香甜的味道從他身上散開,他稍稍低下頭,對著那潔白如玉的脖頸咬了下去。
和想象之中一樣的香甜,顧瑾貪婪的吮/吸著,絲毫沒有顧忌面前的人幾乎要白到透明的臉色。
顧青辭靜靜的感受著血液的流逝,有些恍惚,想起之前在度牧城之時之景,如今不過是人物顛倒了過來。
顧瑾是被他用血液救活的,自然會被他的血液吸引,此外,他的血液會更加壯大九幽花的力量。
只是到底沒想到,九幽花的力量,還會反噬,連珠沙河都不能完全吞噬。
顧青辭一點一滴的算著時間,直到到了顧瑾最鬆懈的時候,他抬起有些無力的手就要朝著顧瑾的死穴點去。
卻不想手腕被人掐住,顧瑾轉過頭用著輕蔑的眼神看著他,唇中吐出一句。「不聽話。」
顧青辭手腳冰涼,錯過了最好的時機,憑著他現在的狀況幾乎再拿顧瑾沒辦法。
顧瑾看著脖頸滲出/血絲的咬痕,看著這人肩胛骨處的嫣紅,看著他一身白衣被玷/污,心中湧上一種施虐的快/感。
本來要殺死他的,可是他突然改了主意,不如留下當一個玩物好了。
這般看著,眼底突然有了一種侵佔的**。
粗暴的捏住顧青辭的下巴,強迫他正臉對著自己。
顧青辭看著顧瑾彷彿要吃了他的眼神,幾乎一瞬間就要意識到他要做什麼,他用盡全身的力氣去推顧瑾,但怎麼也掙扎不開。
「你...放開我,顧瑾,放開我。」
「我不是你說的那個顧瑾。」顧瑾不加思考的將顧青辭推倒在地,惡劣的咬住他的下唇,野蠻的撕碎他身上的白衣道袍,露出裡面的褻/衣和光潔的皮膚。
「顧瑾...你清醒點,你看...著我,快點清醒過來。」顧瑾的動作沒有絲毫的溫柔,用著狎/玩的態度肆意在顧青辭身上遊走。
這不是顧瑾,這是魔。明明該是憎恨,可這一切也是咎由自取。
顧瑾看著顧青辭的絕望,露出一個殘酷的笑。「我從來沒有這麼清醒過。」
曾經給你多少溫柔,你就回敬了多少疼痛。
顧青辭,這是你逼的。
顧青辭恍恍惚惚的看著面前的人,卻再也找不回當初少年的影子。
嘴角扯出一個涼薄的笑容,他親手做的,又怎麼會不承認。
顧瑾看著他停止了反抗,乖巧又安靜待在他的身下,只是一雙眸子有些空洞。
「不反抗了,想要我溫柔一點嗎?」顧瑾譏誚的說,看著這個人難得的脆弱,他低下頭咬住他的喉結,舌頭在脖頸之上色/情的玩弄著。
顧青辭沒有回應,一雙漂亮的丹鳳眼之中沒有任何感□□彩。
「我最討厭你這個樣子。」顧瑾臉色猙獰起來,眼底暗沉。他扣住顧青辭的下頜,手中漸漸用力...直到顧青辭閉上眼,呼吸也變得困難才放開。
顧瑾深吸一口氣,嘴角露出一個邪惡的笑容。他覆在顧青辭耳邊,灼熱的氣息灑在他身上,充滿惡意的說道:「顧青辭,如果你變成魔修會怎麼樣。」
顧青辭猛地瞪大眼睛,不敢置信的望著顧瑾。
顧瑾毫不費力的將顧青辭抱起,朝著珠沙河走去。
「要不要嘗試一下靈力盡失的感覺。」顧青辭惶恐的樣子取悅了顧瑾,嘴角的弧度愈發大。
「顧瑾,你會後悔的。」顧青辭厲聲警告道。
「我早就後悔了。」顧瑾溫柔的將顧青辭丟進珠沙河中,冰冷而嘲諷。
他轉身不再去看顧青辭會是怎樣凄慘的樣子,卻被人扯住衣角。
一回頭,一柄冰冷的長劍毫不留情的刺入他心臟旁邊的九幽花之上。
顧青辭站在河水之中看著他,目光一如他看著河水中的顧瑾。
不甚清晰的腦海里突然想起一句話,凌雲老祖是北域第一劍修,佩劍是凌雲劍。
年少時的所有劍術都是他教的,唯獨沒有看過他真正的用劍。
原來倒在河裡的那個人還是他,原來後悔是這個意思。
眼中血色漸漸褪去,
魔氣重新被河水吞噬殆盡。
不能第一時間殺了顧青辭,他就會尋找一切機會來殺了你,不愧是唯一一個成為化神期的人。
除了高山白雪,還有不容忽視的冷硬如石的心。
當初就不該給他希望,那些溫柔繾綣,都是一場痴念。
他永遠都會輸給顧青辭,從頭到尾都沒有了解過他。
顧瑾握住腰間的孤孑,慢慢的閉上眼睛,在失去意識的最後一刻,有什麼東西慢慢覆上了他的唇。
顧青辭將之前遺落的祭霜笛撿起,慢慢的把一半身子浸在河水之中的顧瑾抱起,輕輕撫過他的眉眼,收回百年來都不曾拔出的佩劍。
手臂稍稍用力,與顧瑾貼的更近,溫柔的吻上他的唇。
「對不起。」感受顧瑾身體的淺淺溫度,顧青辭看向他的胸口,九幽花已經被珠沙河水吞噬的幾乎看不清,只有一道劍痕分外顯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