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第 54 章

顧瑾正欲在顧青辭身邊躺下，突然有侍女進來傳話，說是岐羅在正殿之中等他。

顧瑾揉了揉眉心，讓那個侍女下去。

顧瑾知道今日之後，他和顧青辭再無平靜相處的可能，不，也許不是今日，早在顧青辭預計好將他推入珠沙河裡之時就再無可能。

罷了罷了，就把雲霄宮的賬也算到他的身上好了，也不少這一樁。

將身上這件道袍扯下，換上侍女準備好的紋金綉邊的玄色長袍，走向正殿。

「參加魔尊大人。」

顧瑾懶懶的坐在最高處問道：「你要說什麼？」

岐羅偷偷看了一眼顧瑾，只見顧瑾把玩著黑木椅上雕刻的龍頭，原本似世家子弟的貴氣被磨去，取而代之的是無人敢直視的強大邪肆的氣息，明明一言不發，卻給人偌大的壓力。

岐羅只顧著偷看忘記回稟事物，與顧瑾那雙黑紅相交的眸子相對心中一顫。

「臣前來詢問，雲霄宮的那些修士應當如何處理？」

雖說是昔日的同門，顧瑾依舊面無表情。「什麼修士？」

「雲霄宮的原本的長老，無心，無情，以及掌門曲無極...」苦生其實也沒有那麼大能耐將幾位元嬰修士都打傷，另外兩個不是這麼好惹的都是被苦生迷暈過去的。

「先關著吧。」顧瑾略一思索便道，雲霄宮的人，也許還有其他用處...

「苦生他想將曲無極帶走...」岐羅被苦生煩的不行，只能試探的問。

顧瑾聽到苦生的名字笑了起來，只是那笑容有些滲人，岐羅有些頭皮發麻。

「苦生做的這些事情是你指使的？這就是他送我的禮物？」

「臣確實...有過這個打算，用雲霄宮作為魔尊您祭典的禮物。」顧瑾的神情莫測，岐羅揣測不透顧瑾的意思。

「那為什麼會選在今日動手。」顧瑾漫不經心的問。

「這...臣不知。」岐羅也是突然接到苦生說今日動手的消息，還覺得苦生竟然這麼猴急。

「挺巧的。」顧瑾將這個問題帶過。「你剛才說的祭典是什麼？」

「歷代魔尊都有祭典大禮，魔尊您的祭典大禮臣已經準備的差不多了，接下來的幾日都是好日子，請魔尊選一個，到時候您會受到九幽的萬魔朝拜。」岐羅遞上他選的幾個日子的玉簡。

顧瑾隨意的翻了一下，這個月和下個月都有，這個月已經沒多少日子了，岐羅標的大多是下個月的，想到顧青辭，便對岐羅說：「再等等，這東西先放在我這，我過幾天告訴你結果。」

「是。」玉簡之上除了日子還有一些大典的儀式規矩，本來也需要顧瑾慢慢看。

「你去把苦生叫來，他想把曲無極帶走，讓他自己來說服我。」岐羅見顧瑾之前把話題岔開，已經準備告訴苦生失敗了的，沒想到顧瑾還會再提到這件事，岐羅連忙應下。

「還有其他事嗎？」顧瑾問著，神情卻是讓岐羅快點說完滾蛋。

岐羅想到被魔尊抱回九幽的凌雲老祖，憂心忡忡的問：「魔尊...既然凌雲老祖毫無反抗之力，您不如早日將這個心頭大患除了，免得日後引起大禍。」

「心頭大患？」顧瑾的尾音微揚，挑眉看向岐羅。

岐羅全身一緊，改口道：「不是心頭大患，是您的師尊。」

顧瑾身上的氣勢驟變，把岐羅驚得跪倒在白玉石板之上。「臣失言，臣失言。」

「不，你說的很好，他確實是本尊的心頭大患，本尊將他帶回九幽，要好好想想該怎麼折磨才好。」一雙丹鳳眼似笑非笑的看著岐羅，偏偏又是褒獎的語氣，到此時，岐羅驚覺，顧瑾不比原來的束戈魔尊好伺候，看樣子，分明也是個喜怒無常的主。

這下岐羅不敢隨意接話了，只要確定魔尊不會放任顧青辭在九幽亂來就足夠了。

「想必你也累了，退下吧。」顧瑾為岐羅這副誠惶誠恐的樣子感到好笑。

「是。」岐羅畢恭畢敬的行禮過後退出正殿，同時還不忘把苦生給叫來。

苦生來的很快，顧瑾直接開門見山的問道：「本尊很好奇，你到底為九幽做了多少貢獻，你盡數說出來，讓本尊考慮要不要滿足你的要求。」

苦生不是傻子，顧瑾這樣子不像是想了解他到底為九幽做了什麼，反而像是套話，對於這個魔尊師侄，苦生是一點都不相信他會幫著九幽的。

不過他也沒在表面上表現出來，已經跟著這些人來了九幽，如果惹惱了顧瑾他的日子反而會難過。而且有些東西岐羅也知道，他不說，岐羅也會說出來。

「臣潛伏在雲霄宮多年，一直為九幽傳達訊息，與岐羅長老為魔尊的繼位謀划，束戈魔尊生死之後，束戈魔尊手下的一位長老伺機奪了魔尊的位置，當然這個叛徒已經被逐出九幽，身死道消了，連道號都不會留下。」

顧瑾點了點頭，示意他繼續說。

「這位叛徒長老成為魔尊的時候將您給藏了起來，您是束戈魔尊親自預言的下一任魔尊，可是那個叛徒絲毫訊息都沒有透露，甚至還想將您殺害，幸好岐羅長老及時發現了您的存在，將您從那個叛徒手中救了出來。」

岐羅...還真是忠心，原來他的身世還這麼撲朔迷離的啊，顧瑾在心中冷笑，對於這些也不過只是聽故事，就算這些人當時是拚死把他救出來了他也不會有半點感激。

「那個時候叛徒的勢力遍布九幽，連岐羅長老也只能將您藏一段時間，故而岐羅長老想了一個辦法，將您送入修仙第一大宗門雲霄宮。」

「真是個好辦法。」顧瑾誇獎道，將魔修藏入修真門派，顧瑾真是不得不佩服岐羅。

苦生說道這裡頓了頓，沒想到顧瑾只是不痛不癢的誇獎了一句，似乎並不關心到底是怎麼瞞天過海的。

沒能成功賣弄關子，苦生也只好繼續講下去。

「臣對雲霄宮上下事務皆熟知，臣曾經聽說過，北越國傅家對北越真人有知遇之恩，又知曉北越真人向來是重情重義之人，只要稍加引導，她一定會將傅家子孫帶上雲霄宮。」

顧瑾眯起眼睛，在苦生並未注意到的時候細細的打量著這個師叔，這些算計，即使是他現在聽來，也能驚出一身冷汗，事實證明，苦生對凌雪兒的分析一點沒錯，之後便是偷天換日，讓他去替換真正的傅家血脈了。

顧瑾雖然將苦生想的玄乎，可是實際上還是有很多出入的。

苦生不曾想到顧瑾身上即使被岐羅的秘法掩蓋之後還會有殺伐之氣，當時雲霄殿之上如果不是凌雪兒執意，顧瑾根本就不可能活下來。

世間多巧合，如果不是凌雪兒，換成其他任何一個長老，也不可能說服顧青辭。

「後來你們暗自培植勢力，將浮誇給扶持起來，把那個叛徒給殺了？」後面的事情苦生還未說，顧瑾便一字不漏的說了出來。

雖然顧瑾只見過浮誇那麼幾次，可見到浮誇那縱情聲色的樣子也知道只是個傀儡了。

「魔尊英明。」苦生抱拳高呼道，心中也不禁佩服起顧瑾來了。

「好了，這些怎麼救下本尊的事情便不必說了，不如講講，那個戚孟雙是怎麼回事，再講講度牧城你們廢了多少工夫。」顧瑾抬了抬眼皮，依舊是無動於衷的樣子，他清楚，苦生先前講的那些不過是為了在他面前博一個勞苦功高的印象而已，可是，他還真就不買賬。

苦生眼底閃過一些不自然，要不是顧瑾並沒有什麼異樣，他都要以為他發現什麼了。

「戚孟雙是臣的弟子，臣知曉她心悅魔尊，故而偽裝了一下之後去蠱惑她，讓她給葉盞下毒，免得葉盞妨礙到魔尊您的大比。」

這件事讓顧瑾意外了一下。「只是為了讓我贏大比？」

「是的。沒想到老祖那個時候會出關，正好將這件事拆穿了。」

顧瑾皺了皺眉頭，覺得這理由太牽強，可是又想不到其他的理由。

「後面的事情其實並不是完全都準備好的，老祖會下山讓我很是意外，本來都已經準備讓岐羅放棄他的計劃了。可是沒想到在臨近度牧城的時候，岐羅發現老祖的修為並不是化神期，因此他決定放手一搏。」

說道顧青辭，顧瑾皺了皺眉頭，揮了揮手讓他不要講這些。「你一個人怎麼能拿下雲霄宮？」

苦生說到這個的時候反而沉默了一會，似乎在組織語言。

「其實很簡單，我通過一些閑言碎語讓北越真人以為葉盞快死了，結果北越真人果然大鬧了一場，帶著葉盞下山了，然後我給另外幾個長老下了丹毒，讓他們無法反抗，不過笑生自己精通丹毒，我被發現了，所以我不得不殺了他。」

顧瑾嘴角微勾。

「苦生...你講的這麼多，都條理清晰，我怎麼不覺得你是一個會為了一個小小的雲霄宮掌門的位置變成魔修的人，恐怕你自己也清楚，如果雲霄宮落入九幽手裡，沒有什麼第一宗門，那這麼掌門也不過是一個頭銜罷了。不如來說說，你真正要從九幽這裡得到的，到底是什麼？」

苦生臉色驟變，老話說得好，言多必失，他只以為顧瑾不過是一個少年，卻沒想到，顧瑾早就開始懷疑他了。

他還沒有動作，一陣大風刮過，正殿的門被關上，顧瑾手中飛出一根藤蔓，將苦生綁的嚴嚴實實的。

「讓我來猜猜，憑你的聰明才智，效忠的怕是其他人吧，為什麼會選在今日動手，魔尊生死不明，這可不是什麼獻禮物的好時機，就算你再精明，也算不到我何時能從陰煞海出來，那麼，你動手的原因，是因為你的主人等不及了吧。」

苦生瞪大眼睛，顧瑾見他的神情就知道自己猜對了。

「說說吧，一直要求把曲無極帶走，你想從曲無極身上得到什麼消息。又或者說，雲霄宮有什麼辛秘是只有掌門知道的呢？」

苦生尷尬的笑了笑。「我不懂魔尊的意思。」

「是嗎？」

明明顧瑾是笑著的，苦生卻覺得這是一個惡魔，這一次是真看走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