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月色

62.月色

這個黑衣男子的死,並未引起任何人的在意。

哪怕心腸軟的人,也頂多是會為此唏噓兩句,沒有人會認為他的死是西門吹雪的責任,畢竟所有人都看到,是他先提刀向西門吹雪衝過去的。

當然,如果他挑釁的是一個心軟的人,或許也就不至於落得這個下場。

但對於一位母親,一位失去了自己的兒子,滿心悲痛和憤怒的母親來說,就算是她兒子先動的手,她也絕對不會認為他該死。

「你還我兒子命來!還我兒命來啊!」

馬車前,白髮蒼蒼的老婦人滿臉淚水,悲愴的哭喊聲聽起來是那麼的叫人不忍和同情,叫路上不明真相的路人紛紛將斥責的目光投向馬車。

「大娘,您別這樣。」控制好有些受驚的馬兒,車夫無奈的看著攔在前方的老婦,解釋道:「這件事錯並不在我們,當時在場的人那麼多,都可以證明是您兒子先攻擊的我家莊主。」

「就算這樣你們也不該殺了他,他當時喝了酒,神志不清,只是認錯了人,你們大可以躲開或是制服他,為什麼偏偏要殺了他,為什麼……」

嘴中反覆的念著『為什麼』,老婦踉蹌著走向車廂,神色看起來有些恍惚。

怕她會一時衝動做出什麼事情,車夫連忙跳了下去,擋在了她的身前,曲無容也不動聲色的握住了劍柄。

車廂內,陵祁嘆了一聲,心情有些沉重。

「可憐天下父母心……」在大多數父母眼中,無論兒女做錯了什麼,總歸是可以原諒的,如果他當時能反應過來,或許該攔下西門那一劍。

抱劍坐在旁邊閉目養神的西門吹雪睜開眼睛,一言不發的看向陵祁。

車外,被攔在不遠處的老婦忽然從袖子里取出了一把剪刀,對著自己的胸口就要戳下去,好在車夫反應及時,在她動手的前一秒將那把剪刀給奪了下來。

「還給我,還給我,我兒子死了,我還活著做什麼?」

自殺未遂,老婦的情緒又激動了起來,她大叫著沖向車夫,試圖把剪刀給拿回來,車夫自然不能叫她如願,只好不停的退避。

見拿不回剪刀,老婦一咬牙,又沖著車廂撞了過去,竟是打算一頭撞死在車廂上。

坐在車前的曲無容動了,她身形一閃,掠到了老婦身後,然後一記手刀把老婦直接給打暈了過去,看著失去知覺癱倒在地的老婦,曲無容看向車夫,面無表情的問道:「現在該怎麼處理?」

丟在這裡不管似乎有些太殘忍,但管的話,又難免會耽擱他們的行程。

看了看手裡帶著鐵繡的剪刀,車夫無奈道:「還是問一下二莊主吧。」

莊主肯定不會在意這人的死活,但二莊主似乎比較心軟,車夫心想,如果二莊主想管這件事,莊主估計也不會有什麼意見。

陵祁當然不會放任一個年邁的老人就這樣昏倒在大路上不管不顧。

於是他們花費了一段時間,把老人託付在附近的一座尼姑庵中,又留下了一筆錢財,叫庵持等老人醒來后交給她,用來安置她兒子的屍首。

做完這些事情,天色已經不早了,陵祁幾人只好在前邊的小鎮中找了家客棧落腳,等明日再繼續趕路。

用過晚飯,陵祁以散步的名義拉著西門吹雪離開了客棧。

「我好像還沒跟你說過我的身世。」走在沒有什麼行人的街道上,陵祁側頭看了看西門吹雪,然後握住他的手小聲說道。

其實不止是西門吹雪,連最早認識陵祁的花滿樓等人,也都不知道陵祁的身世。

腳步稍頓,西門吹雪望了陵祁一眼,目光似乎有些訝異。

陵祁的來歷一直是個迷,沒有人知道他究竟從何而來,就連早前萬梅山莊調查他的時候,也只查出他最早是出現在長壽山下的寧河鎮。

江湖傳聞,曾有好奇的人去找大智大通打探陵祁的出身,但號稱是無所不知的大智大通卻退還了那人的銀子,直言不知。

他對外自稱是道士,卻沒有人知道他出自哪個道觀,師從何人,又是否有父母雙親,陸小鳳也曾好奇的問起過這些問題,但陵祁都一笑帶過,並未對他透露過任何自己的身世來歷。

西門吹雪對此其實並不好奇,但身為情人,他自然也想知道陵祁的來歷。

「我是個孤兒,在很小的時候就被父母丟棄了,收養我的人同時也收養了很多像我一樣的孩子,之前我說的那個和高亞楠長得很像的妹妹,就是和我一起被收養的孤兒。」

「像我們這樣的孤兒,運氣好的話,或許還能被好心人領養。」

「小時候其實有很多人想領養我,」陵祁對西門吹雪笑道:「畢竟我長的不錯,看起來又很聰明,很容易討人喜歡。」

西門吹雪眼中忍不住露出了一絲笑意。

眨了眨眼,陵祁故作神秘道:「你一定看不出來我小時候有多調皮。」

配合的點點頭,西門吹雪心裡卻道,其實陵祁現在也很調皮,要不然也不會把陸小鳳給欺負到見到他就想躲。

「如果有人敢欺負我,我就會教唆其他夥伴,那個人給狠狠的揍上一頓,」陵祁得意一笑,道:「所以等到後來,就沒有人再敢欺負我了。」

陵祁小時候脾氣壞,最聽不得別人說他無父無母沒有教養,每次有人敢這麼說,他回頭都一定會召集小夥伴,把對方給拉到牆角好好教訓一頓。

「不過等後來長大了,我就明白這麼做其實沒什麼意義。」

「因為就算那些人不會再欺負我,在他們看來,我還是一個無父無母的可憐蟲,」語氣漸漸低落下來,陵祁抿起嘴角,小聲道:「我其實很羨慕那些有父母的人。」

「看到那個老婦人為了自己的孩子難過,我心裡就怪不是滋味的。」

所以今天在那個老婦人攔車的時候,陵祁的心情才會那麼沉重,但西門吹雪好像誤會了什麼,他雖然沒說,但陵祁又怎麼會察覺不到。

聽出陵祁的意思,西門吹雪低聲道:「我以為,你是在怪我之前出手太重。」

「怎麼會,」好笑的搖了搖頭,陵祁嘆道:「我可沒花滿樓那麼心善,更何況,如果當時他襲擊的人不是你,而是其他的普通人,死的或許就會是其他人了。」

那個老婦人有一句話沒有說錯,他們當時確實是有其他的選擇。

躲開那個人,對西門吹雪而言並非難事,但他們身邊還有很多圍觀的群眾,這些人中大多數都是沒有自保能力的普通人。

西門吹雪看似無情,但陵祁卻覺得他其實是一個很重情的人。

別人認為他無情,只是因為他從來不願在人前顯露感情罷了。

西門吹雪每年會出門殺人,但他殺的這些人都該死,他這麼做,等於是在替天行道,為那些未曾相識的被害人復仇伸冤。

雖然西門吹雪認為自己這麼做只是為了求證劍道。

越是了解,陵祁就越是喜歡這個看似冷情的男人,他喜歡看這個男人在自己面前褪去冰冷的外殼,露出炙熱又單純的內心。

而這樣的特殊待遇,還只有他一個人能夠得到……

一想到這點,陵祁就感覺特別的滿足。

忍不住踮腳在男人臉上親了一口,看到男人的臉上因此而露出明顯的錯愕表情,陵祁得意又開心的笑了起來,「這算是之前沒有及時跟你解釋的賠禮,怎麼樣,喜歡么?」

這還是陵祁第一次在公開場合,主動對西門吹雪做出如此親密的舉動。

儘管街上現在沒有行人,但這個舉動仍舊讓西門吹雪十分驚喜,他眼睛一亮,情難自禁的抱住陵祁,深深的回吻了起來。

街角,見兩人遲遲未歸,特地出來尋找的曲無容默默轉身,抬頭望天。

啊,今晚月色不錯。

就是好像有點兒太亮了,刺眼睛。

半夜,陵祁從夢中驚醒,然後面紅耳赤的掀開被子,換掉了被打濕的褻褲,回想到自己做的那個不和諧的夢,陵祁捂著臉在床上滾了兩圈,心跳久久不能平復。

錘了兩下床板,陵祁心道,這絕對是西門的錯!要不是西門在睡覺前又撩撥了他一通,他怎麼可能會做這麼羞恥的夢!

低頭看了看胸膛上還未消散的紅痕,陵祁一咕嚕從床上爬了起來,赤著腳跑到桌前連灌了好幾杯涼茶,才把體內翻湧的燥熱給壓了下去。

拍了拍還有些燙手的臉頰,陵祁又爬回床鋪,閉上眼試圖再次入睡。

『一隻羊,兩隻羊,三隻羊……七百二十八隻羊……』睜開眼,眼神依舊清亮的陵祁踢開被子,有些抓狂的捂著臉呻吟起來。

「還是睡不著啊啊啊——」

而且腦子裡還時不時就會回放一些夢裡的片段,小小陵這會兒又起反應了,簡直太要命了QAQ~

抬起手,陵祁無力的嘆了一聲,心道他現在連五指禪都不敢用,畢竟西門吹雪就睡在隔壁,他一旦發出任何聲響,恐怕都會被西門給發現。

就在陵祁生無可戀的盯著床頂,試圖靠放空大腦來冷卻身體的反應時,房門卻忽然被敲響。

「誰啊?」

一把扯起被子遮住身體,陵祁語氣有些煩躁的問道。

「是我。」

門外,頭髮上還帶著濕氣的西門吹雪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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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棍生存守則[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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