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 8 章
徐稷一直懷疑給他開藥的大夫當時是不是開小差了,為什麼那些葯里吃的只有一種,其他全是擦的。這也就罷了,這些葯還都不一樣,有的是水有的是膏。
「就那個洗劑,」徐稷一邊打橫方向盤,一邊頭疼地皺著臉說:「什麼甘石的那個,一天要至少要洗四次,還得自然晾乾。你說我穿著衣服怎麼自然晾乾啊,只能光著腚唄,可是一天脫四遍褲子,也挺耽誤事的是不是?」
路鶴寧靠在副駕駛上,聞言瞥了他一眼,心想就你能有什麼正事,是怕耽誤自己找小姐吧。
徐稷堅持問道:「是不是?」
「……」路鶴寧:「……是。」
「嗯,所以我就集中了一下,就晚上擦。」
可是晚上擦也有晚上擦的苦惱,醫囑說要至少間隔一小時,要不然怕干不透,徐稷光擦個洗劑就得光四個小時的屁股,等擦完這些之後還有另外的兩種藥膏。
這種體驗不能說是不丟人,徐稷第一天的時候好不容易忍過去,第二天就有些煩了,第三天自己還沒擦,看了眼藥膏就氣不打一出來,所以一腳油門去了金沙。
他說這段算是解釋,但是路鶴寧還是覺得匪夷所思,偏過臉問道:「可是別人給你擦不也得間隔一個小時嗎?」
徐稷說:「對啊。」
路鶴寧問:「所以你找人和你光不光屁股有什麼關係?」
「還是有關係的,」徐稷講解道:「我自己擦不方便啊。洗的時候好說,但是那個藥膏我得彎著腰擦。」
「然後呢?」路鶴寧想了半天,徐稷個子高胳膊也長,說彎腰有些誇張了,也就低個頭而已。
徐稷這次頓了一下,再後來就有些無奈了:「沒有然後,我就是找個人幫忙擦,要不然怕漏了哪兒。」
「能漏了哪兒?」路鶴寧下意識道,「不就倆球嗎,又不大……」
徐稷:「……」
這話有些尷尬,路鶴寧本意不是這個,說完后自己也愣了下,剛要解釋,就見徐稷皺眉道:「什麼叫不大啊?多大你不知道?你咋不先看看你自己的呢?」
路鶴寧尷尬的解釋:「……我不是那個意思。」
徐稷撇開臉,不耐煩道:「誰管你是什麼意思,就擦個葯,磨磨唧唧沒完了還。」
他們倆人總共沒見過幾次面,次次都是這種開場白,也都是以沉默取得暫時的和平。
路鶴寧自知說錯話便不再言語。他對剛剛的事情有些懊惱,總覺得自己平時待人接事還算穩妥,並不應該做出這種越規逾矩的事情來。但這兩次面對徐稷卻浮躁的不像話,時常忘記自己的本分。
路鶴寧張了張嘴,想說對不起,又或者客客氣氣的按照會所的標準來一句「全是我的錯」,可是幾次鼓氣都沒能說出來。又見徐稷擰著眉凶神惡煞的樣子,自己幾次瞄他他都不給個回應,臉上更熱,坐在副駕上搓了搓手,只轉過臉看著車窗外的路燈一個個閃過。
徐稷沉默著開車上了高架,過了會漸漸冷靜,也回過味來了。
其實他知道路鶴寧是害怕,一而再的問問題不過是擔心他晚上不是要擦藥而是要上床。其實別說路鶴寧,就是其他人,哪怕沒跟他在男科醫院一起查過艾滋,一聽說他那有病也會拒絕。那個星級小姐不就落荒而逃了嗎?
可是路鶴寧即便心裡害怕,卻還是答應了。
說白了,這個人其實挺心軟。
徐稷又想到今晚上點酒水的時候,雖然那些酒的名字他念不順,但是後面的阿拉伯數字卻認識,他想點的那個阿什麼達,一支六千左右,路鶴寧當時不攔著的話這一晚上提成就能不少。可是這人不光卡著最低消費給他湊了個單,又找人把酒價打了八五折。
徐稷在錢上不是很在乎,有錢就多花沒錢就少花,然而被個少爺給念叨著省錢卻是頭一遭。不管是沖著路鶴寧心軟跟著他出來,還是沖著這人跟對朋友似的給自己省錢,自己都不應該剛剛那態度。
兩邊的路燈投下的一道道光影,路鶴寧愣愣地看著窗外不知道在想什麼,光線把他的側臉輪廓打的十分清晰,臉上的憔悴和失落也一覽無餘。
徐稷連著喵了兩眼,下了高架后才摸了摸鼻子道:「我也不是故意懟你的。」
路鶴寧沒吱聲。
徐稷的手機不合時宜地響了起來,粗嘎的男中音大喊:「我賺錢啦賺錢啦我都不知道怎麼去花——」
路鶴寧:「……」
徐稷一把把手機按死,瞟了他一眼繼續道:「……今晚咱就裸奔相見了,我就說了吧。」
他說完又咳嗽了一聲,給自己壯了下底氣:「那天醫生說,讓我擦的時候……注意點。這個東西吧,它可能一不注意就延伸了……延伸了你懂嗎?就是往後長,也說不准他能長哪兒去,比如屁股啊……什麼的。」
其實醫生的原話很簡單,這個濕疹不是大毛病,但是容易遷延反覆,如果不注意的話可能會蔓延到肛|門周圍,甚至少數會蔓及陰經。
徐稷心裡挺擔心的,這事如果光尷尬也就罷了,關鍵是癢,這兩天還塗著葯他走路就不太舒服,要回頭屁股和小弟弟一起遍地開花,他還真是生不如死了。
徐稷坦白完覺得有些丟臉,又忍不住看路鶴寧的反應。
路鶴寧的臉色卻很淡,徐稷瞄了好幾眼后,才聽他嘆了口氣道:「裸裎相對。」
徐稷:「啊?」
「是裸裎相對,不是裸奔相對。」路鶴寧抬手抹了把臉,無奈道:「還有,是不注意的話會蔓延,不是延伸……」
徐稷這才反應過來路鶴寧是在糾正他的用詞。心想這不一個意思嗎,好端端的說病呢你給我糾正這個。可是這話也就敢在肚子里滾滾,要不然說出來怕旁邊這個講究人又掛不住臉了。
這下氣氛好歹好了一點,不多久倆人到了地方。路鶴寧抬眼看了一下,意外的發現這地方他認識。
之前他聽說城北有家工廠招工給的底薪很高的時候,曾經坐車上這邊來找過,但是這邊地廣人稀,他倒了兩次車也沒找到地方,最後在一片居民區吃的飯。席間聽當地人聊天說不遠處的哪個曲苑房價又漲了,比市裡的還貴,又說聽人那個重點中學XX中要搬過來,這次要重新劃分學區了。
都是家長里短,當時路鶴寧在路邊吃著碗拉麵,心想大概這種生活就是早上的一碗粥,中午的一份面,晚上的一桌菜,一家人圍坐四周說說笑笑,少有所養老有所依,不至於提心弔膽,也不至於無依無靠。
他打心底里開始羨慕,卻又覺得遙不可及。飯後他又沿路去找公交站點,遠遠的看見一處建的中規中矩的樓群,外牆上遠遠能瞥見「曲苑」兩個字。當時回市裡的公交車從遠處駛來,路鶴寧只回頭看了那倆鏤刻的大字一眼,便匆匆轉身跳上了公交車。
原來徐稷住在城北,而且把他帶家裡來了。雖然這處房子的裝修一樣的一言難盡,東一榔頭西一棒子的混搭的不像樣,但是一看就知道是典型的「徐稷風」。
只是徐稷的濕疹比路鶴寧想象的要嚴重,他以前就聽說過得是真很癢,即便是手上都讓人難以忍受,這會兒看徐稷那裡的樣子,忍不住有些同情了。
不過意外的是徐稷那裡還挺白,路鶴寧心想,一般這個磨損嚴重的顏色都挺深,即便是皮膚白的,這裡也會跟烤熟了一樣突兀,所以一度被拿來當做衡量一個人某方面經驗多不多的標準。
只是現在看起來未必管用,起碼徐稷這樣尋花問柳的老人,這個地方起碼得再深上四五度還差不多。
徐稷把葯翻出來,麻利的拉人進卧室脫褲子。剛開始的時候倆人還有些尷尬,等路鶴寧用洗劑洗完一次之後就都自在多了。
路鶴寧能看出徐稷的文化水平並不高,想了想,把那幾樣藥膏都拿出來,一一擺在桌子上研究。
徐稷咧著腿坐在床上,下身用浴巾蓋了一下沒話找話道:「哎,忘了問你,你叫什麼名字?」
路鶴寧皺了皺眉,把一管有激素的挑出來,隨口道:「軒尼。」
「不是藝名,是問你真名,」徐稷說:「你們藝名都太像了,都是用酒的名字取的吧,這個我記不住。」
路鶴寧沒想他連這個都知道,抬頭看了他一眼。
徐稷又道:「你真名叫什麼?」他見路鶴寧眼神警惕,失笑道:「這有什麼不能說的,你看我身份證上名字是徐稷,我就跟你說叫徐稷了。」
「你跟我?」路鶴搖了搖頭道,「你跟我可不一樣,如果你是鴨子,我嫖你,我也不怕報真名。」
徐稷:「……」
「這個洗劑是止癢的,你現在癢的厲害嗎?」路鶴寧不再跟他糾結名字的問題,舉著棕色的洗劑說:「你每天不用那麼刻板的洗四次,上面寫了2-3次,如果不癢了可以適當減少,主要的還是擦藥膏。」
徐稷想了想道:「癢,但是能忍。」
「那就濃度高一點,這個稀釋比例有個範圍,」路鶴寧說完,把洗劑放下,又拿起一管藥膏道:「這個白色的藥膏有激素,應該是見效快,但是盡量少擦吧。據我所知有激素的東西還是少用,尤其你這還是敏感位置。」
「真的假的,」徐稷一聽這個騰的坐直了身體,接過藥膏皺著眉頭看了半天。
路鶴寧看他研究的有模有樣,心裡失笑,起身把吃的藥片檢出來,又按照用量要求取出幾片,給他倒了杯溫水過來。
擦藥的過程不麻煩,但是的確需要細心。徐稷之前自己擦的時候拿手一抹就拉倒,路鶴寧卻是拿著棉棒一點點的給他擦上,又細細按摩吸收,每一處都沒漏下。
藥膏擦上去涼涼的,徐稷舒舒服服的坐在床上,看著路鶴寧半跪在下面,眼神專註的看著倆蛋,鼻尖挺翹,嘴巴無意識的微張,皮膚又嫩又滑……忍不住就想多了。
他想起那天晚上,這個人故作鎮定的對他說我這個還沒經驗,能不能給你做全套的……那時候徐稷對全套毫不感興趣,這會兒卻忍不住心裡砰砰跳,臉紅耳熱地想,也不知道那個全套,該是種什麼滋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