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2.第三百零四章
第二天,轉道乘船,順水而上。
接下來的幾天,天氣到是不錯,雖然氣溫未升,卻也都是陽光普照,無雨無雪。只是河面上風大,雖少了些路不平的顛簸,卻也實在不是什麼讓人舒服的事情。
歡喜大部份時間都待在船艙里,船因為風而晃悠的厲害。
唯一要慶幸的是,她並不像顧姨那樣暈船。對此,歡喜也是意外。也可見,暈不暈船,跟武力值並不相關。
好在果如李青陽所猜測那般,一路雖是逆風,卻平平蕩蕩,直到京都外的碼頭,竟是安安穩穩,無甚意外。
「終於到了。」李青昭腳一落地,就大大的感嘆了一句:「這幾天,可把我晃悠壞了。」雖是不暈船,可腳不沾地,對於這種更慣於騎馬行路的人,還是十分不慣的。
李青陽與歡喜並肩站在船上,視線掃過碼頭。看著他急不可待的跳下去,一臉的慶幸,不由暗暗好笑。還是個孩子啊!!
碼頭十分熱鬧,來往的客人,大批的商貨,行李,搬御工,或是大戶人家的僕婦……使得這裡,竟比一般的集市還要熱鬧幾分。
「老奴朱慶,見過世子殿下。」還未下船,來接他們的人,已經迎到了船上,先來給李青陽請安見禮。
李青陽:「朱管家辛苦了!」
「不辛苦不辛苦。」朱慶連忙道。
「府里可還好?」李青陽又問。這所謂的府,是指秦王還是皇子時的府邸。
按這裡的規定,並不是每一個皇子,都有封王的機會的。即便是封王,也分親王和郡王。也不是每個封了王的人都有封地,更不是所有有封地的王,都能住到封地去。
真的封了王,且住到自己封地上去的,那得皇帝特別寵愛,特別重視的才行。就像秦王,上一代的皇帝,就十分看重,寵愛他。若不是有些原因,秦王沒準就是帝王。可也因為這樣,上一代皇帝知道,如果不把他安排好了,新皇上任肯定得弄死他。所以,給他封王,封地,讓他住得遠遠的,還給他軍權……讓他有能力抵抗新皇。
也許老皇帝只是為了照顧自己寵愛的皇子,卻將國家的安穩,新皇的威嚴全都放到了一邊。也或許,他覺得這樣,對新皇也是一種考驗……得到這世上唯一的,也是最尊貴的那個位置,總要付出些東西的。
也有皇子,有封地,卻不被允許回封地的。畢竟,放虎歸山,養虎為患什麼的,要是太多,誰也摟不住。而大多數王,都只能享受封地的供養,卻不能接觸那裡的政、軍權利。而這裡面可操作的地方,就很多很多了。
也有人,沒有封地。比如李青昭吧,他是皇子,年紀到了,搬出了皇宮,在宮外有府邸,卻並沒有封地。只有幾個莊子和鋪子來錢……
這大概也就跟兒子分老子家產一樣,老子喜歡的,多分點。不喜歡的,少分點。但不管是哪個皇子,在京城肯定都有府邸。
這朱慶,就是秦王原府邸的大管事。還是個內侍出身,在秦王還小的時候,就跟著的。如今年紀不小,看著舊邸,不過是養老的意思。只他自己不服老,也忠心耿耿,便一直理著秦王舊邸的一切,當著大管事。秦王的府邸,還有秦王在這裡的人脈,全都捏在他的手裡。
對這人,李青陽其實頗有些忌憚。
旁的不說,這人對秦王實在忠心。而秦王對他,也很有情份。對於當年的事情,知道多少,實在不好說。對於秦王的事情,尤其是秦王受難的事,又知道多少,也只他自己清楚。而他對他又是什麼態度?只從那張臉,以及他表現出來的態度,李青陽看不出來。
要麼就是他從頭到尾什麼都不知道,對他這個世子真的是一片赤誠,當成主子來看。要麼就是藏得太深,把一切情緒都掩蓋了起來。即便是面對他,也不露絲毫。若是後者,那他對他的恨意,只怕也是入了骨的。
不過,不管是什麼,他也不懼。天上掛著眼睛,早晚能將他的底細看透。
「好,都好。之前知道世子殿下要來,老奴就讓人把府里里裡外外全都收拾了一遍……只是,這麼多年沒見,也不知道世子的喜好變沒變。」
李青陽想嘆息,喜好自然是變了的。畢竟,連人都變了。而且是從裡到外,變了兩回,實在是再找不出半絲相同來了。
然後又想到一件事:「我記得,父王的後院還有人吧?」
如果他記得不錯,那府里還有幾個秦王的侍妾。沒名沒份,只在秦王過來時,侍過寢。可能只是一回兩回,隨便找來的。不十分合心的,便也就沒帶到封地去。按常規,封王的子嗣還該留一個在京里,當作質子的。可惜,秦王只有一個兒子,且勢大,有了太多的特例。
可那些人雖說沒有名份吧,但既然已經跟過了秦王,那便是他的人。哪怕秦王轉頭就忘記了,這輩子也只能守著這裡。
李青陽不關心她們,可那到底是秦王的后宅。如今他要帶歡喜過去,為免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再讓歡喜厭煩,所以才問上一句。
「世子放心,全都安置妥當了。」朱慶連聲道:「只要世子不想,絕計不會讓她們出來礙了世子的眼。」
李青陽這才點了點頭,「如此就好。」又問道:「久不來京里了,可有什麼有意思的事兒?」
「年年歲歲都如此,若說有意思,到是有幾樣,只是在世子眼裡,怕也不甚出奇。如今的路都用上了水泥,窗戶都用上了玻璃。如今到是再不怕陰天下雨了……還有那些新吃食……」
點了點頭:「這些確實不甚新奇。」復又問:「宮裡可有旨意?」
「旨意沒有,只是宮裡每日都派人來府里,問世子什麼時候到。卻也沒留話來……不知是個什麼意思。」
李青陽道:「怕是想知道我的行蹤呢。」然後輕哼一聲:「本世子這一路上來,可是熱鬧的很。」
「世子沒事吧?」朱慶急問道。
「沒事。」李青陽搖頭,之後又問了些其他問題,朱慶是每句必答,答得乾脆利落,連思考的時間都不需要。待下面的人將行李搬清了,這才與歡喜一起起身,下船。馬車早就侯著,兩人上車,一路直奔□□。而李青昭,卻在他們下船時,就跟他們告辭。他也要先回府,然後,大概就是進宮了。
京城比其他城市更加繁華,雖然一路下來,走的都是大道,卻也是人來人往,馬車轎輦,各個豪華精緻,一看就是富貴人家使用
穿過幾條街,越過幾條河,拐了幾個彎,終於到達□□。
儀門外兩個漢白玉石獅子,朱門鎦金匾,再往前,隔了挺遠,才見正門。此時中門大開,奴僕列位兩側,恭迎主人的回歸。
兩人在大門口下馬車,所有人齊齊跪下,口中稱禮。李青陽的情緒明顯有些不悅,但除了歡喜,旁人並不能感覺出來。他自己也未表現出來,甚至對這些讓他不悅的地方,直接無視。
進到裡面,朱慶問要不要轎。
自然是不要的。雖然離著二門確實遠一點,但在自己家裡還要乘轎這種習慣,李青陽是真不習慣。好吧,以前身體不好的時候不算。
□□的主建築是:元榮堂和元華堂。這兩處住處,是府里最大的兩處住宅。除了一東一西外,大小格局全都一樣。元榮在東,是秦王的住所,元華堂在西,則是為秦王世子準備的。東為尊,西僅次之。不得不說,秦王對兒子,是真的好。在這件事上,皇帝是真作孽。
李青陽與歡喜直接進駐元華堂。
其他人忙進忙出的收拾行李,兩人則進了正堂,坐上主位。朱慶一路跟進,此時垂首兩側,小心立在側邊。李青陽才對朱慶道:「這是世子妃。」頓了一下,又道:「這是父王以前還好時,親自為我選的王妃。王妃家是不世出的隱世家族,她的嫁妝里,有一味聖葯,為『朱果』。得益於這枚『朱果』,本世子的病,才有機會徹底治好。」
朱慶臉上滿是驚訝,飛快的看了一眼歡喜,便又立刻收斂了。連忙行禮:「老奴朱慶拜見世子妃,世子妃大安。」
「起。」歡喜眼神淡淡的,自有一股坦然和尊貴。
「謝世子妃。」
李青陽道:「此翻皇帝叫我過來,只怕不會再輕易放我離開。我跟世子妃在這裡,只怕要待上不短的時間。」
「世子的意思是?」朱慶一臉的疑問。
李青陽搖頭,「我並沒什麼意思,只是告知你一聲。以後,少不得要麻煩朱管事。」
「世子放心,這是老奴本份。」
恰在此時,李侗過來,「主子,都安置好了。」
李青陽點頭,又望了望天:「朱管事,這是我們南邊的外管家,李侗。以後有什麼事,你跟他商量著來。」復又對李侗道:「讓全給宮裡遞個牌子。我們既然到了,總要表示一下。」
長途跋涉而來,一路風塵,自然要先洗漱休息。
之後,李青陽又跟歡喜將□□看了一遍。京都地貴,這裡的佔地,自然不比南邊。去掉兩個主宅,也就還剩下幾個院子,一個演武場,一個不算大的園子。才看完,宮裡的人便到了,「宣秦王世子,即刻進宮見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