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第64章 怨氣纏身(63)
隨著天空一陣霹靂,閃電照亮了半片山林,很快又暗了下去。
大雨忽然嘩啦地灑落了下來。
謝亦揚將外套蓋在夏曉漫頭上,「先找個地方躲雨吧。」
夏曉漫一把將他推開,搖頭,雨水從雙鬢甩了下來,「你到底留在這兒想做什麼?」謝亦揚動作停了下來,沒有說話。
「說啊!」她又斥道。
「留在我身邊,誰也別見。」謝亦揚忽然說道,雙眸中充滿渴望和憂慮。
夏曉漫怔然,警惕地又往後退了兩步,不小心踩進雨水填滿的坑窪里,腳上一崴,還沒摔倒謝亦揚又已經向前跨來將她扶住。
「你到底想幹什麼!謝亦揚,放開我!」夏曉漫想要掙脫,但她此刻連謝亦揚輕輕扶在她雙臂上的手都沒氣力甩開。
謝亦揚聲音忽然有些顫抖,說道:「曉漫,我不願看到你出事……蒂、蒂娜的夢裡出現了你……」
也不知是雨水冰涼,還是由心底升起的恐懼,夏曉漫臉上、脖頸上、手上,瞬間浮起一層疙瘩,那毛骨悚然的感覺就像是一雙手,在她頭皮和髮際處不停地蹂躪著。
「你說那隻黑貓的夢裡出現了我?」
「是。」
「呵,不、不可能……」
夏曉漫才想反駁,她太清楚自己護照簽發日期是一月份,就算輪到她還遠著呢,但猛然想起范虹的母親最後那篇日記里寫下的話:也許時間就是最大的騙子,相信了時間,就是相信了死亡。
是啊,肯定是范母最後發現了什麼,所以才落得與兒子丈夫一同墜樓的結局,也許一家子的死亡,根本不是她的本意!
夏曉漫早該想到了,可她到此刻才恍然大悟,當時陸然和李森都住在702房間,所以他倆都會死,根本與護照簽發的時間沒有關係。
「曉漫,有件事我必須告訴你……」謝亦揚忽然壓低了聲音,停頓了一會兒,才接著說道:「當時蒂娜的夢境里也出現了蔣凱,所以我才讓你趕緊起床去追他。」
夏曉漫神情繃緊,恐懼之色越發明顯,雙唇蠕動了好一會兒,才顫抖道:「你是說蔣凱可能已經死了?」
謝亦揚沒有點頭,但他神色之間,也沒有否定。
「不!我不相信!」
夏曉漫推開謝亦揚,撲通坐到地上,任憑大雨向自己鋪天蓋地灑來。
「你必須相信我,如今出現在蒂娜夢裡的,只有你還活著,你那兩個同學已死,蔣凱如今也魂魄離體生死未卜,現在你可能隨時……」謝亦揚說到這裡,終究不忍心說出「死」字,又停了下來。
「我憑什麼相信你。」夏曉漫忽然說道,語氣極冷,如果換作之前,她會毫不猶豫去相信他,但剛才那場夢之後,她突然覺得,再沒有人能讓自己義無反顧去信任。
夏曉漫態度的三百六十度轉變,不禁讓謝亦揚有些措手不及,他怔了一怔,手伸入口袋之中,掏出拳頭在夏曉漫面前攤開。
夏曉漫視線落過去,頓時心臟砰砰直跳,躺在謝亦揚手心裡的,竟然是一個銀色三葉草的吊墜,只是色澤有些黯淡,看起來已經有些年歲。
「哪、哪裡來的?」她有些膽顫。
「李國鋒。」
「李國鋒?!」
「當時檢查他鼻息時,從他脖子上取下來的。」
夏曉漫越加迷茫,李國鋒怎麼會有三葉草的吊墜,難道這只是巧合?和小禮堂的牆上、夢境里的屋子中、甚至陸然屍體附近的那多三葉草沒關係吧!
可是世間哪有這麼巧合的事。
「還記得小禮堂里的那架會自己發聲的鋼琴嗎?」謝亦揚說道。
夏曉漫點頭。
謝亦揚又說道:「你看看這枚吊墜。」
夏曉漫接過,才舉到眼前,不由得渾身一顫,吊墜后鐫刻著「壬子年」三字!
又是1972年嗎?!
這決然不可能是巧合了,夏曉漫心跳越來越快,所有線索指明了這個李國鋒確實和南州醫科大學的小禮堂有關,與小禮堂里的那架鋼琴有關!
可是偏偏李國鋒死了!
「現在怎麼辦?」夏曉漫問道。
「留在我身邊,哪也不去,不讓下一個詛咒應驗在你身上。」謝亦揚毫不猶豫答道。
夏曉漫搖了搖頭,苦笑:「如果是蔣凱,他肯定會去追查這些真相。」
「換做是你也會去?」
「不知道。」
謝亦揚輕呵了一聲,搖頭:「真相對我來說一點也不重要了,現在只想這個詛咒就此停住,或者跳過你……也許如果是他,他此刻也會和我一樣,寧願無時不刻在你身邊吧。」
夏曉漫不禁又是怔然,沉默了許久,才回道:「如果真的輪到我,是逃不掉的。」語氣之中的無奈,謝亦揚完全聽得出來。
「曉漫,以前的事情還記得嗎?」
「你、你說什麼?!」
夏曉漫猛然一驚,這句話竟然和她在夢裡聽到蔣凱的那句話近乎一樣。
「以前的事情你還記得多少?」
「什麼以前的事情?」夏曉漫呼吸急促。
「算了。」
「你到底想說什麼?」
「也許是命運安排,把我和你扯在了一起。」謝亦揚微微仰面,此刻雨勢漸緩,小雨灑在臉上,他幾個月來第一次感到做回人的感覺,只是美中不足的,是做回的不是真正的那個自己。
「我不知道你想說什麼。」夏曉漫靜靜地望著雨水從他下顎滴到地上,因為淋雨,鼻子里不由得有些抽泣。
謝亦揚視線忽然又重新落回夏曉漫身上,眼神中微微露出一絲恐懼,猶豫了許久,久到雨勢漸停,才無奈苦笑:「那天我竟然看見的是你。」
「嗯,你說過了。」夏曉漫聳了聳肩,她只道謝亦揚指的是蒂娜的夢境。
謝亦揚微微搖頭,一字一句說道:「是我死的那天。」
「啊?!」
夏曉漫顯然被嚇到,好不容易因為雨停而漸漸恢復血色的俏容又變得微白。
謝亦揚又接著說道:「其實那天你和蔣凱經過花壇,我出現在你們面前看著你的時候,我就已經想起自己是怎麼死的了……」
(本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