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心有紛亂
當日,藍少風先是找來軍醫給左懷舒診斷,確定她的身體狀況沒有問題后,才下令大軍出發。
天氣有些陰沉,陰雲後面的太陽時不時出來一下,曬下來的陽光也不是很烈,有風,吹得周邊的綠草連綿起伏。比起前幾日的炎熱,今天的天氣要涼爽得多。
左懷舒和藍少風的馬還是並排著,行進在軍隊的前面。
不過兩人之間的氣氛,因為昨晚之事,稍稍有了些微妙的變化。
左懷舒雖挂名王妃,但她從沒想過真的要做藍少風的王妃,她是料定了,他對她不屑一顧,才會坦然的進了王府。機緣巧合之下,她被他所救,接著,又同宿在一個軍帳中。但她對他沒有絲毫別的想法,他也一樣,所以一直都相安無事,而昨天晚上,她雖然後面睡過去了,但她抱住他的事,她還記得一清二楚。那個,名為她夫君的男人……
她轉頭看向藍少風,他正筆直的目視著前方。
「咳。」左懷舒輕輕咳嗽了下,藍少風臉向她這邊偏移了些,但最終又把臉轉回去了,沒去看她。
藍少風一開始,僅僅只是把左懷舒當做一個和安陵皇後有關的「人」,只是這樣,再無多想。
但當昨夜她撲進他的懷裡,緊緊抱住她的時候,他才意識到她是個女人,一個長相美貌,體態玲瓏的女子,她貼著他的時候,他能感受到她輕微的心跳,薄涼的體溫,甚至能聞到她身上散發出的淡淡體香。
她是個女人,一個已和他有過親密接觸的女人……
當藍少風把左懷舒當做一個女人看待時,那種感覺,和之前完全不一樣了。
「昨夜,我有說過什麼夢話嗎?」
「啊。」聽到左懷舒的突然問話,藍少風先是一愣,然後才回過神來。他盡量不去看左懷舒,盡量讓自己的神態和聲音聽起來和平時無異,「只是不停的喊著,不要!不要!」
「除此之外,再沒說別的?」左懷舒問他。
「沒有了。」藍少風說道。「你夢到了什麼?」
「……過去。」左懷舒說。
過去?藍少風終於看向左懷舒,她沒有帶紗帽,能把她的臉看得很清。此時淡淡的陽光鋪灑下來,映照在她臉上猶如鍍上了一層薄薄的金色,使她的臉龐看上去晶瑩剔透。她一雙淡然的眼睛靜如止水,臉也一樣,讓人覺得真實又有些不真切。
過去?要什麼樣的過去,才能迫使一個人在睡夢中驚醒?
噩夢……
關於左懷舒的過去,藍少風在她眼神里找不到答應。他猜想,應該多半與安陵皇後有關。
「昨天晚上……」藍少風還想要解釋一下他和她抱在一起的事。
「昨夜,把王爺吵醒了,實在抱歉。」左懷舒說。
「不是。」
「多謝爺爺叫醒了我。」
左懷舒隻字未提她從噩夢中驚醒后,和藍少風發生的事。那是偶然的,突發的,誰都沒想過要讓它發生的事,所以,沒人需要替它負責。
既然左懷舒不提,藍少風也心照不宣,沒有再說什麼。
前方是一片峽谷,藍少風派遣一支由副尉覃方勇帶領的十幾人的小隊,先去前方探路,大軍按照原速前進。
覃方勇疾速而去的一小隊人馬,很快消失在蜿蜒的峽谷里。
大約一刻鐘后,覃方勇折返回來。
「王爺,前方沒有問題,不過,有座橋斷了。」覃方勇駕馬奔到藍少風的面前,他先是從馬上下來,再向藍少風稟報。
而自從覃方勇見到藍少風和左懷舒衣冠不整抱在一起的那一幕後,他再沒敢正眼去看左懷舒。
藍少風似乎也沒跟覃方勇解釋過。
覃方勇是那種言行謹慎之人,藍少風交代的事不會多問,認為不該說的事,刀架脖子上也不會吐一個字。
「去看看。」藍少風說道。
覃方勇領著大軍,來到一座斷崖前,十幾米外,是另一座斷崖,兩座斷崖原本用一座木橋相連,但此時,橋已經斷了。
左懷舒和藍少風一起下馬,前去查看斷橋和斷崖的情況。目測,兩座斷崖之間的距離應該有二十米遠,懸崖下面,被騰起的霧氣擋住了視線,看不到崖底,但可以肯定的是,要是從山崖上摔下去,絕對粉身碎骨。
二人都走向橋頭,原本的木橋從他們這邊斷掉了,另一邊懸崖的橋頭處,可以看見垂在懸崖下面大約還剩五米左右的斷橋,斷橋上用繩索連接的木板有一塊沒一塊鬆鬆垮垮的懸著。藍少風和左懷舒分站在橋頭的兩邊,不約而同的去檢查木頭上斷裂的繩子,斷口成拉扯狀,不是利器所割,應該是年久失修自然斷裂。
不是人為,那就說明,沒人阻攔他們前往白城。
「王爺,我們已經查探過了,只有這座橋能通到對面。」覃方勇的那小隊人馬已經把周圍的環境都查探了一遍,回來稟報藍少風。
「弓箭手。」一座橋而已,顯然難不倒藍少風。
左懷舒確定不是人為,便退到一邊去了。
只見一排弓箭手換了一種特製的鐵箭,箭尾接上捲成長形的鐵線,弓箭手牢牢抓著鐵線的另一端,數箭齊發,耳邊有刺破長空的箭聲響起,所有鐵箭箭無虛發,全部射進對面岩壁。另一批人踏著綳直於兩崖間的鐵線飛躍到了懸崖的另一邊,再把箭尾的鐵線取下,找地方捆綁加固。
幾十人速度的建著能使大軍通過的新橋,其餘的人就地休整。
左懷舒站在崖邊,她腳踩的幾塊碎石鬆動滾下了山崖,卻連一個落地的迴響都沒有,真不知這座山崖到底有多深?
「安公子,崖邊危險,還是往後站些。」覃方勇見左懷舒獨自站在崖邊,擔心她的安危,所以走過去,不過覃方勇還是不敢看左懷舒的臉。
左懷舒仍是一身白衣,印象中的她,總是這樣一席白凈的衣服。她獨獨站在懸崖邊上,體態輕盈,確實有點弱不禁風的樣子。
對於藍少風會和左懷舒「有染」一事,覃方勇心裡也有困惑,但他沒多問,對左懷舒也沒有任何的不恭敬。
「過了虎平崖,離白城便近了吧?」左懷舒仍站著不動,她遙望著對面的山崖,問覃方勇。
「是。過了虎平崖,再有五十里,便到白城了。」覃方勇回道。他真擔心左懷舒會不小心,或是腳滑。「安公子,你還是退後一些吧。」
「放心,掉不下去。」左懷說道。
「可是……」覃方勇勸不動左懷舒,又擔憂她的性命,所以也不敢走開,於是,他便一直小心翼翼的站在左懷舒的旁邊。以便左懷舒有個突發情況,他能及時救援。
而藍少風,則在不遠處,時不時看向這邊,留意著懸崖邊上左懷舒和覃方勇情況。